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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沉珂一把攥住顧筱之的手，将她拉進房裏。

銳利目光掃視一圈，沒看到沉念蹤影，剛松口氣，就看到茶幾上的殘羹冷炙，沙發上明顯坐過的痕跡渾身又緊繃起來。

沉念在這坐過，然後走了。

心懸起。

沉念在這坐了多久，說過什麽？

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

轉念一想，沉念知道的就沒有半點該說的！

沉珂垂眸定定看她，不錯過她一絲神情波動。

但忍不住微蹙又強撐平整的眉心，緊繃的臉頰，抿直的唇角，每一處都昭示着他的緊張，跌宕的情緒。

顧筱之仰頭，看到他烏黑的眼珠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只有她。

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軟了。

想起之前拜托傅焰查的東西，查到的和沒有查到的。

查到的，應該也是他允許才查得到的吧？

她不是揭人傷疤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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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她甚至想，如果是這些事，他不說也就罷了。

她不為難他。

沉珂咽了咽喉嚨，顧筱之低眸，看到喉結滾動。

上面的汗珠跟着滑落。

她推了推他，“去洗個澡。”

望進他錯愕的眼底，她找了個借口，“出這麽多汗吹空調會着涼。”

沉珂滿臉震驚茫然，沒敢動。

“我剛買了祛疤膏，給你試試好不好用。”

說着不管他的反應，撐着他胸口将他推進衛生間。

不顧他的反應，解開衣扣。想随手扔到地上，松手時問他，“你帶衣服來了嗎？”

沉珂怔怔搖頭。

看着她把襯衫放到洗手池上。

“那一會兒讓人來拿走。”

這間酒店服務格外好，因為在度假區深受老年人喜愛，所以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

又因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吸引更多年輕人。

手往下，虛搭在腰帶的金屬扣上。

顧筱之擡眼，“褲子能自己脫嗎？”

沉珂懵了，他以為來了之後迎接他的不是“血雨腥風”，也會是眼淚不解，抑或是漠然的嫌惡，最差就是她會不要他。

一路上他想了各種可能，但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要，要是不能自己脫呢。”他低聲試探。

顧筱之聞言輕笑一聲，“那我就幫你脫。”

說着手指就動起來。

沉珂徹底懵了：“……”

連忙攥住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拉，顧筱之撞進他懷裏，被他攬住腰才站住。

緊張地吞咽喉嚨，“你…沉念她……”

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

這人此刻一反常态的反應慢，不知在想什麽，估計思想鬥争很激烈。顧筱之索性不再問他，手腕一翻，第一下沒翻動，挑眉看他。

沉默對視，沉珂滿臉複雜，緩慢地，松開手指。

金屬咔噠聲，腰間驟然松開，長褲落地。

沉珂反應慢半拍，低頭。

顧筱之拍他，“擡腿。”

俯身将褲子撿起來，出浴室将腰帶抽，仔細卷好放在一旁。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沉珂居然看得眼熱，他側身躲開，垂下眼。

她剛剛那樣好像仔細照顧丈夫的妻子，像他們好像真的多結婚了一樣。

過去支撐他兩年的夢境在這一刻好像突然成真。

顧筱之再擡眼，頓了頓，“內褲用我幫忙脫嗎？”

沉珂身體微僵，搖頭，悶聲答道，“不用。”

于是顧筱之真沒管他，轉身出去打電話叫人來拿衣服。洗衣加烘幹，等上午怎麽也能穿上了。

服務人員來的很快，接過裝衣服的口袋時似乎還有點震驚。

顧筱之回到房內，浴室已水聲陣陣。她站在門口靜等片刻，然後拉開門。

門關上。

水流湧動。

沉珂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進來，驚訝轉身。看到她後摸把臉上的水，眼眸紅彤彤的，也不知是進水還是怎麽。

然後就看到顧筱之回身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抽出一個小矮凳，坐下，托腮看他。

沉珂：……

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已經經受不住刺激，他側着身塗好沐浴露又沖幹淨。等再回頭，發現她正低頭看手機，驟然放松之際，又覺得失落。

怎麽，不看他了？

不滿意嗎？

他低頭，嫌惡地看着自己上身泛白的疤痕。

攥緊浴巾，是不好看。

他也不喜歡。

“洗完了？”

她擡頭。

沉珂立刻收斂神情，點頭，“洗好了。”

顧筱之起身踉跄一下，沉珂連忙扶住她手臂。

系在腰間的浴巾顫顫巍巍，到底沒掉。

目光掃過，她笑笑，“你洗好了，該我了。”

推他一把，見他怔住不動，“要幫我洗？”

沉珂手指蜷了蜷，“你洗。”

緩慢轉身走出浴室。

說起來可笑。

在一起之後，他反倒不敢了。

怕她不說不喜歡，怕她委屈自己，怕很多.

怕，亵渎她。

靜立在門口聽着門內淅瀝的水聲，卻一點暧昧的想法都沒有。

只想着，剛剛沉念都說了什麽，她聽了會怎麽想，會不會……嫌棄他…

不想要他了？

水聲停，帶水的腳步聲漸近，他猛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在這站了這麽久。

怔然一瞬後忍不住嘲笑自己。

沉珂啊沉珂。

你可真是被吃的死死的。

門被拉開，沉珂下意識側眸。

她站在氤氲着霧氣的光芒中，裹着潔白的浴巾。

她走近，他驚醒般退後一步。

顧筱之納悶瞥他一眼，與他擦身而過，将要踏進卧室時沒聽到跟随的腳步聲才回頭看他，“不來嗎？”

沉珂才收到信號似的立刻擡步。

他今晚像不斷掉線的網絡，一卡一卡的。

不知不經常熬大夜大腦遲鈍還是怎麽。他覺得她的每一步都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顧筱之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還挺稀罕。

上學時他是名副其實的高嶺之花，永遠把握十足，從未在人前露過怯，完美的不像真人。

回來後也有點，現在倒有點人氣兒了。

顧筱之率先進到房內，坐到床邊，耐心等他過來。

沉珂慢吞吞的，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畫面一時略顯滑稽，顧筱之像坦蕩豪放的土匪頭子，沉珂這副模樣倒像被抓來的壓寨夫人。

顧筱之瞧着好笑，但也沒說什麽。

她不知道，他以為這是她最後的溫柔，就像人性化的屠宰場，溫柔過後是什麽呢，該宰的豬不還是得被宰？

顧筱之拍拍床，催他，“快點。”

他不情不願加快腳步，像磨蹭的小貓，到底還是過來了。

“你過來了，貓呢？”

問完，迎着沉珂疑惑的眼神，顧筱之改口，“小貓，小貓自己在家呢？”

沉珂沒多想，點點頭。

顧筱之這才想起來，不僅他有事情瞞着自己，她也有。

他們之前一起撿的貓可在梁初蕾家好吃好喝的當大爺呢。

“水和貓糧我都弄好了。”

他突然出聲。

顧筱之回神，颔首，“知道，你很善于照顧人和小動物。”

沉珂又沉默了。

瞧瞧，就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情緒讓他摸不着北。

“趴下。”

顧筱之拍拍床，“我看看你後背。”

沉珂：……

還是順從她的意願，趴下了。

浴巾松散系在腰間，這麽一動，更松了。

她又穿着浴袍。

明明是旖.旎到無法更暧.昧的場景，結果現在都是什麽事兒啊？

顧筱之将燈全部打開，驟然明亮，堪比天堂聖光，一絲半點邪念都被滅掉。

回到床邊，又坐下，她這才看清，除了之前那些明顯的白色疤痕之外，還有很多細碎的細痕。

如果不是光線好，離得近，當事人又非常配合，可能看不清。

細白的手指藏着心思，輕柔地滑過每一道疤痕。

每往前一寸，他就繃緊一寸脊背。

一下下，小貓爪似的。令人顫.栗，他又不敢。

沉珂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由陷入回憶。

她肯定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其實很早。

高中時，他們一群同學出去玩，他本來不想去，可無意聽說她去，他想了想，也去了。不過還沒細想，為什麽他會去。

那時根本沒有貓咖的概念，但學校附近有家冷飲店的老板娘很前衛，在店裏養了許多只貓。

品種不一，大的小的。

那些貓不知怎麽回事，他一進去都圍着他。

坐下後，跳到椅背上趴在他身後。這一跳一跳，帶起漫天貓毛。全沾他身上了。

在別的同學圍在一起玩貓時，他也在跟人聊天。而她默默過來，站在他身後，輕輕幫他撿黏在後背的貓毛。

輕柔的動作像蜻蜓吻過花瓣，不仔細都感受不到。

但她不知道，那時，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在那一瞬間，他連他們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突然她往前，随着她的動作，浴袍的白色帶子落下，滑過他腰間松散攤在床.上。沉珂一激靈，猛然回身。動作間浴巾不堪“蹂.躏”徹底散開。

大敞四開。

一切秘密無所遁形。

明亮的燈光恨不得照出每個毛孔。

顧筱之這才發現他的大腿根上居然也有細細碎碎的傷疤。

這裏肉嫩，當時該多疼啊。

眸光暗下去，指尖沿着傷疤從下往上輕輕劃過，“怎麽弄的？”

指尖越走越遠，沉珂額頭青筋迸發，猛吸口氣，實在忍不住了，攥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往上。

下章預告：“你手機上的倒計時是什麽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