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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門廊上中式壁燈暖意融融，驅散八月夜晚蕭瑟涼爽的晚風。

梁空明擔憂地看向沉珂，不由叮囑他，“一會兒見到人好好說話，別沖動。”

一想到剛剛在車上那幕就心驚，梁空明不由慶幸是他在開車，不然如果換成沉珂，準得出車禍。

沉珂繃緊臉頰，清俊的臉龐沒被燈光暖意浸染，蒼白到透明。

短短幾天，他瘦了一大圈，下颚線愈發銳利，顯得人也更加沒有人情味。

沉珂垂眼，想到剛剛在車上。

離梁家大宅越近他就愈加忐忑緊張，從胸往上到整張臉都開始發麻。

他想驅散這股緊張，正好手裏握着她的手機，他無疑是地擺弄着。

按亮屏幕，往上一滑，自然出現密碼頁面。

沉珂顫着手指，機械地按下自己生日。

再次順利解鎖，沉珂依舊瞳孔放大，指尖震顫地更厲害。

無意中點開屏幕正中央那個醒目的app。

之前他第一次賴在顧筱之家時，好像看過她擺弄這個app，倒計時180.

後來事務繁多，他想來想去也沒個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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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猜測，又不敢猜。

再打開，上面的數字赫然變成四十幾。

怎麽差這麽多？

沉珂這才發現下面還有一行字——離開他。

他心咯噔一聲，驟然明白。

如濃霧覆蓋的事實慘烈被戳到眼前。

呼吸滞住，沉珂覺得自己好像要無法呼吸。

他站起來，垂着頭原地徘徊，呼吸頻次愈發短促。

他張開嘴，想獲取更多的氧氣，可就像魚離開水面似的無法呼吸。

許多天前那夜的疑惑此時終于迎刃而解。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捂着眼睛笑起來，笑着笑着有水珠砸到屏幕的數字上，放大了色塊和透明斑斓的數字。

原本以為已經到最差的境地，現在這個數字好像在明晃晃嘲笑他。

直白地告訴他，還有更差。

從他們重逢開始，她就沒想跟他走遠。

他還記得他們是哪天在一起的。

七月二十一，到今天，恰好二十三天。

倒數數字變成四十七，她為什麽從一百八十天改成七十天？

她連一百八十天的機會都不給他？！

她不說，他就不知道。

他不知道。

不管是一百八十天還是七十天，他都不知道。

指甲印進掌心，刺痛令他克制眼淚。

哭像什麽樣子，他才不會哭。

沉珂狠狠抹把眼尾。

正陷入混亂的思緒裏，大門這時被拉開。

梁初蕾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愕然瞠目，在回頭要提醒顧筱之時被梁空明拽住手，一把将她拉出大門，帶她往車那邊走。

梁初蕾怔怔地看着梁空明牽着自己的手，骨節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她，溫暖極了。那股暖流順着血液沖到頭上，激得她眼睛突然脹熱。

梁初蕾瞪大眼睛，用手扇風，深吸口氣不讓眼裏的水汽凝結掉下來。

細微的抽氣聲，梁空明以為她要大喊通知顧筱之，連忙回頭捂住她的嘴。

結果等看清她通紅的眼圈後，梁空明怔住。

梁初蕾還是沒忍住眨了眼，淚水砸在他的手上。

他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手。

不遠處。

顧筱之聽到動靜，見梁初蕾開門後許久未歸起身去門口，然後就看到孤零零伫立在門口的男人。

二十幾個小時不見，再看到他卻恍如隔世。

他好像瘦了。

顧筱之掃過他手臂上的紗布，又落在他包紮很好的手上。

“回國怎麽沒好好休息。”

她的嗓音很溫柔，一如過去。

可這混雜着剛剛倒計時的沖擊更激起沉珂胸膛裏的怒意。

“不用你管我。”

他垂着頭悶聲低諷。

靜默一瞬，顧筱之擡步就走，結果剛走一步就聽後面有聲響，然後就被緊緊抱進滾燙的胸膛。

“不讓你管我，你就真不管我。”

沉珂咬牙切齒地哽聲道。

他将臉塞進她的頸窩，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終于找到主人。

沒一會兒，她的頸側就變得濕漉漉。

他緊緊抱着她不撒手。

顧筱之看眼燈光下飛舞的蚊蟲，無奈拍拍他後背，“要不然你先進來，一會兒蚊子全飛進來了。”

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沉珂一頓，背脊僵直。

他總算懂得當初他決定回來時舅舅的那句話——你這次回去真的做好準備了嗎，女人的溫柔刀會要命的。

他當時聽聞後不以為然，能要什麽命？

趁他出神，顧筱之溫柔拂開他的手。

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停在院門口的黑色轎車，梁初蕾正坐在副駕駛上，正巧有車逆向駛過，車燈一晃，隐約看到梁空明金絲眼鏡框的反光。

顧筱之斂神，看向怔在原地的沉珂，“不進來嗎？”

沉珂擡起頭，深深看她一眼。

顧筱之這才發現他好像哭過了，精致的鳳眼腫腫的被壓得更加狹長。眼尾和鼻尖還紅着。

這一幕她好像一下讓她回到了高中。

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呢。

高中有一次學校組織籃球賽，他在球場上揮汗如雨，扯起衣擺低頭擦汗。乍一眼，她看到他雪白的皮膚。

用現在的話是高級冷白皮。

白到她當時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想蹂.躏，在上面留下各種痕跡。

紅的白的，一定很好看。

他面色蒼白，神情憔悴。

顧筱之不着痕跡地欣賞着，對于他的狀态非常滿意。

什麽樣的失去最痛？

當然是得到後再失去。

他好像已經在各種世俗意義甚至法律意義上得到過她。

所以你看，他哭過的模樣多好看。

更滿意的是他沒有酗酒，沒有再傷害自己。

發現問題後最好的方式是去解決問題，而不是發洩情緒。

光會發洩情緒有什麽用？

人早跑了。

她要的又不是一個只會摔酒杯，破壞自己身體的暴躁男人。

沉珂跟着她進去，關上門。

“能不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

他低聲直白祈求。

她聞聲望向他惶然無措的眼底，憐憫地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并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而是溫聲道：“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沉珂連忙攥住她的手，問，“什麽條件？”

只要可以，他什麽條件都能答應。

“在我做決定之前的這段時間，澄清婚訊。”

她盯着他，緩慢殘忍地吐出下一句話，“不要打擾我接觸其他人。”

沉珂定住。

他腦袋好像上鏽了，不然怎麽聽不懂？

“什麽接觸其他人？”

顧筱之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真的要我說的那麽清楚嗎？我怕你聽到會難過。”

沉珂僵滞，不可置信般望向她。

難道這樣他就不難過了嗎？

他唇瓣微張，想說什麽，最終又合上。

嘴唇抿緊，垂下的眼睫劇烈地顫抖着，做着劇烈的思想鬥争。

到最後，他想，一切都是徒勞，他還能拴住她不成？

半晌他才認命似的啞聲說，“你可以去接觸其他人，但晚上能不能回家睡。”

“回家睡？我當然回家睡。”

“不，是回我們的家，你和我的家。”沉珂堅持。

顧筱之笑，“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是，你晚上得回家。”

說完，沉珂倔強地沉默着。

眼圈又漸漸紅了起來，那抹好看的粉紅色繞着眼圈擴散，然後蔓延到眼尾，像畫了上揚的眼影。

真好看。

好看到她覺得讓一步也沒關系，“那好吧，我晚上會回家。”

他左手牽住她的手腕，然後伸出右手将自己的手指塞進她的指縫。

他的底線在一點點不可控制地降低。

他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他沒辦法。

他不想離開她。

“那現在就回家。”

“我現在很累，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顧筱之看他，“再說……”

正說着，溜光水滑的貓踩着自己四只小白靴不知從哪又驕傲溜出來。

它仰頭看眼顧筱之，又看看沉珂，明亮的燈光讓它的瞳仁豎成一條線顯得寡情，貓瞅了男人一眼，冷淡收回目光，踩着沙發跳進顧筱之懷裏，兩只前爪優雅地交叉搭好，然後擡頭用鼻子碰顧筱之下巴，好像在問，這人是誰？

貓不認識他了。

不過也是，兩年多沒見了。

看到貓的欣喜褪去，口腔裏苦澀更重，沉珂雙眼酸脹，他輕輕咬住腮邊軟肉。

他看着貓，顧筱之觀察他的反應，然後了然，他應該知道貓在這。思前想後大概推測出怎麽回事。

“要抱抱它嗎？”

顧筱之拍拍旁邊，示意他坐過來。

沉珂沉默坐下，貓警惕地轉着小腦袋看這個陌生的男人。

看男人朝它伸出手，貓下意識縮後，得到顧筱之安撫鼓勵的拍拍後它探頭聞了聞，然後安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歪了歪腦袋好似猶豫，然後起身，踩着顧筱之的腿又跨到他腿上，擡頭看他一眼，在他腿上趴好。

趴了一會兒又栽倒胖嘟嘟的身子，腹袋像水一樣晃蕩，沉珂大驚連忙攏住它怕它掉地。貓調整姿勢貼住他手臂，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顧筱之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回房間休息了，你好好陪它一會兒。”

她輕柔的嗓音微頓，下一句嗓音很低，“畢竟它以前最黏你了。”

是啊。

從前相比真實冷淡的顧筱之，其實貓更黏沉珂。

沉珂溫柔，會哄它，會偷偷給它喂貓罐頭吃貓條。

她溫熱的掌心令沉珂脊背僵直，他維持着這樣低頭的姿勢。

眨眼時有水珠落下隐沒于漆黑的貓毛中。

殺人誅心。

不知他這滴淚是為了它開始不認識它，還是為了後來認出來他？

顧筱之裝作沒看到，上樓了。

靜默良久，偌大的客廳裏只有貓的呼嚕聲。

貓頗為傲嬌，只呼嚕，絕不夾着嗓子跟沉珂喵。

沉珂溫柔的手掌一下下順着它的脊背撫摸它，“她把你養的很好。”

小孩和動物藏不住情緒，到底好不好，一看便知。

“她對你好，是不是多少還……”

還對他有些感情呢？

原本他信心十足，如今卻不敢說了。

就這樣一下下撫摸貓。

樓上隐隐傳來更嬌的喵喵叫，貓繃緊身體，快速扭頭。

沉珂俯首将臉貼在它毛絨絨的毛上，低聲安慰它，“沒有誰能代替你，沒有的。”

不知是說貓還是在說人。

梁空明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止步躊躇，結果被身後的人推個趔趄，還被瞪了一眼。梁空明看着梁初蕾氣鼓鼓的背影，難得沉默一瞬。

冷峻嚴肅的眉眼間難得顯露無措，他揉揉眉心，直到聽不到噠噠噠的腳步聲時才過去關心兄弟。

“你們現在什麽情況？到底是什麽關系？”

沉珂正貼着貓，聞言狼狽撇開臉。

貓乖乖被當作擦臉巾。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算是什麽關系，可他不敢問。

梁空明頗為同情：“那你現在怎麽辦？我給你收拾間客卧出來？”

沉珂搖頭：“不用。”

樓下正聊着時，梁初蕾也已摸到樓上。

梁初蕾坐在客卧沙發上，摸摸酡紅的臉蛋，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半晌後深吸口壓下思緒，問顧筱之，“你現在回來了準備哪天回去上班？”

“我不打算回去了。”

梁初蕾：“？”

顧筱之抿口酒望向窗外，沒有回答。

這次拉斯維加斯之旅來去匆匆，好像去時情非得已，回時更加潦草随意。但她還真想了挺多。

“不過還是得先回去把該做的事情做了。”

梁初蕾：“？姐妹，你在跟我打什麽啞謎。”

顧筱之看她：“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留點神秘感。”

既然如此，梁初蕾也不再問。

小貓爬到她腿上，她就看着小貓發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顧筱之回眸看向靈魂出竅的姑娘，舔了舔嘴唇，突然說，“過兩天，你想不想四人約會？”

梁初蕾懵住：“四人約會？梁空明嗎？”

笑意苦澀地搖頭：“他不會去的。”

顧筱之意味深長：“我說的也不是他。”

梁初蕾：“！”

“另一個人也不是沉珂。”

等梁初蕾回到房間，洗漱好躺在床上，耳邊還回響着顧筱之剛剛的提議。

四人約會啊。

半晌，拉起薄毯擋住自己脹紅的臉。

夜色漸濃。

梁家大宅歸于寧靜。

貓帶着小貓不知藏到哪裏去玩了。

寂靜的長廊，沉珂立在顧筱之的房門前，房門微欠并未合緊，但他居然不敢進。

朦胧的燈光勾勒出他蕭瑟的身影。

他蜷着手指，明明在門前卻不敢進，多像被主人抛棄的狗啊。

突然，貓踩着黑影翹着尾巴走近，路過時半點眼風沒分給沉珂，毛茸茸的尾巴尖卻繞着滑過沉珂小腿。

貓用頭粗暴撞開門，室內漆黑，只有走廊光映出的一片弧形。

貓動作迅捷小跑進去，沉珂豔羨不已。

正猶豫着，一只兩只毛絨絨的小爪又交替映入眼簾。

貓站在弧形光斑裏，歪頭看他，好像在問，不進來嗎？

貓都嫌他不勇敢。

沉珂嗤笑自己，深吸口氣，推開門。

卧室很靜，厚實的地毯吸去貓本就微弱的腳步聲。

他眯眼适應一會兒，兩片窗簾沒拉緊實，露出一道極狹的縫，他借着灑進來的月光才依稀辨別出床的位置。

也看清了她。

她側身蜷縮着，蓋着薄毯，很乖。

旁邊的位置空着，枕頭也空着。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躺上去，還會伸出手臂将她攬進懷裏。

但是現在……

他垂眼，擡步走到靠近她的床邊，和衣躺下。

不遠不近的距離，一擡眼剛好能看到她的背影。

沉珂閉眼，聽着貓舒适的呼嚕聲判斷它的位置。

應該就在她旁邊。

真羨慕它。

第二個念頭是——還好早早就把貓給煽了。

要不然他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它去獸醫那割蛋蛋。

也算是睡在一個房間裏，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一點。

沉珂阖眼，不舍得睡。

聽她的呼吸聲，聽布料窸窣聲，想象她恬靜的睡顏和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時間已懸停。

突然間，一張薄毯輕飄飄落在他的身上，沉珂霎時僵住，側頭埋進黑暗，無聲哽咽，仿佛它重若千鈞。

身體緊如拉滿的躬。

此時此刻沉珂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對他那麽好，他卻屢次讓她失望。

他可真是個混蛋！

翌日清晨。

當沉珂睜眼時，一張毛絨絨的大臉就在眼前，他瑟縮往後躲了躲。

貓不樂意了，挎個臉腿部一步蹲坐下去。

猛地起身，然後看到床上收拾整齊，她的位置果然已經空了。

他起身想摸下溫度看她是不是剛起，結果剛一動，腿脫力又坐回原地。

雖然地上的毛毯足夠厚，但睡着還是硌。

一晚過去，渾身酸痛，腰那還麻着。

沉珂坐着緩了會兒，顧不得洗漱，能站起來後就立刻起身下樓。

餐廳裏，原木長桌的兩端，梁初蕾和梁空明相對而坐。

兩人安靜用餐，誰都沒理誰。

聽到動靜，梁初蕾吃完最後一塊煎蛋，擡眸望過去，果然下一秒看到沉珂從走廊繞出來。

看到他們後，目光瞬間變得黯然。

梁初蕾推了推眼鏡，朝沉珂笑笑，“早啊沉總。”

沉珂禮貌颔首，而後迫不及待地問，“她出去了？去哪了？”

梁初蕾第一次有機會和沉珂單獨說話，也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沉珂。作為顧筱之的好姐妹，梁初蕾心情很複雜，她希望他倆在一起，可又覺得之前沉珂兩年前的不告而別太傷人。

連梁初蕾都以為沉珂是不告而別。

那令人難堪的回憶顧筱之并未向任何人展露。

“她沒說去哪”，

見沉珂立刻要往外沖，梁初蕾回想着顧筱之的交待，一句話就攔住了他。

“沉總，我想問問，你能為之之做到什麽程度呢？”

“你之前一直以對她好為理由，隐瞞她，高高在上地推開她，你真的愛她嗎？”

梁初蕾思忖着低喃，“雖然我愛人的經歷也不成功，但我覺得這樣好像不是。”

梁空明瞥她一眼，梁初蕾裝作沒看到，繼續說，“愛一個人不應該把對方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嗎？如果連實情都不告訴對方，那你是把她當作愛人嗎？還是當作還算喜歡的小貓小狗呢？”

“或者說，如果真的要過一輩子，遇到所有事你都打算瞞着對方？可是你瞞得住嗎？”

“你真的思考過，什麽樣的親密關系才是健康的嗎？”

一連串的問題砸到沉珂面前，他的神情由最初的不耐變得沉重。

他抿了抿唇，剛要開口，又被梁初蕾舉手制止。

“沉總，我覺得這些問題的答案你不需要說給我聽。”

沉珂深深看她一眼：“她在哪？我跟她說。”

瞬間嗓音嘶啞極了，好像突然間體內炸開巨大火藥，灼燒掉一切水分。

梁初蕾淡笑着搖頭：“跟她說嗎？可是沉總你沒想過，已經晚了嗎？就算你想說，她會不會還想聽呀？”

另一邊咖啡廳裏，顧筱之托着腮，漫不經心地看着手機上的實時畫面。

“筱之？”

遠遠的有人喊她。

顧筱之聞聲擡眸，撞進江敘溫和并擔憂的目光裏，她将退出視頻畫面，摘掉耳機然後站起身迎他。

江敘快步過來，氣息不勻，在她一步之遙堪堪止步低聲道：“剛剛路過看到像是你。”

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與氣色，看着還不錯才松口氣似的笑着說，“沒想到上來一瞧，果然是你。”

“是我啊，麻煩你啦學長。”

聽到她的稱呼，江敘大概知曉她的想法，頗為悵然地嘆氣，“你拜托我的事情我查了查，你真的做好決定了？”

“是的。”

江敘攥緊拳頭，精神鬥争頗為強烈。

最終松開手，“好吧，那我跟你說說來龍去脈。”

兩人說起正事都嚴肅認真。

他們顏值過于出衆，咖啡廳來往的客人都紛紛看過來。

路人視線過于密集，江敘提議，“我們去車裏說吧，我的車就停在下面。”

顧筱之從善如流：“好啊。”

兩個人起身準備離開，江敘接過她手裏的咖啡杯。

顧筱之詫異看他，江敘不太自然地撇開臉，“一直在流水，不要弄髒你的衣服，我拿着吧。”

江敘的車就停在路邊，甚至都沒有跟路邊平行，足以推斷出剛剛車主的急迫。

江敘先行一步為顧筱之拉開後排車門，顧筱之腳步微頓，到後排坐下。然後就見他關了門從另一邊上車，坐在了她的左面。

上車後，江敘沒有繼續剛剛在咖啡廳的話題，反而突然打出一記直球。

“筱之，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你跟沉珂……是結婚了嗎？”

顧筱之驚訝：“學長怎麽這樣問？”

江敘直直看她：“如果是假的話，我想争取一下。”

之之都是軟刀子割肉

下章預告：高大的男人身前站着一個年輕女孩，陽光斜下，他的影子徹底罩住對面的人與影。

空氣氤氲，看着還挺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