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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今天早上顧筱之接到梁初蕾電話，她什麽都沒說，就在電話那邊默默哭泣。

明明同歲，在這一刻她詭異體會到母親心疼女兒是什麽滋味。

“怎麽了？”她柔聲問。

梁初蕾哽咽着在颠三倒四的說，他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今天那個女人給他系領帶，挽着他胳膊他都沒躲開，之前他明明不讓別人碰。

梁初蕾支離破碎一遍遍用膠水黏好的心終于潰散。

“怎麽辦啊之之，一想到他我就好難受，我覺得要喘不過氣了。”

她急促地呼吸，能聽出梁初蕾盡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沒什麽效果。她終于忍不住，崩潰着嚎啕大哭。

“之之，我心髒疼。”

梁初蕾揪住薄薄的衣料，猶覺不夠，指尖摳進胸口的肉裏，疼痛襲來，她才覺得好受點。

“我今天帶你出去玩吧，你在家等我，我去找你。”

梁初蕾鼻音很重，乖乖應聲，“好的，我等你。”

結束通話後，顧筱之看眼時間，找出蘇洛的號碼直接撥通。

“怎麽了筱之？”

電話那頭響起蘇洛清潤的嗓音，顧筱之腦海裏飛快晃過幼時一同長大的那幾個人，單刀直入問他，“于嘉澍談戀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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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一愣：“……沒有，怎麽突然問他？”

顧筱之：“我有個很好的姐妹，如果他願意的話，今天一起吃頓飯？”

蘇洛：“好的，稍等我問問他。”

蘇洛雖然個性溫和，做事卻很利落。

沒一會兒就說可以，又問顧筱之想吃什麽。

顧筱之說都可以，主要是見面。

就這樣她先打車去梁家大宅，梁空明和梁初蕾口中的她早不知所蹤。

顧筱之将窩在被窩裏哭成兔子眼的梁初蕾拎起來。給她敷了面膜，又用雞蛋給她消腫。

梁初蕾像綿軟的布娃娃，随顧筱之擺弄。

等顧筱之拿着梁初蕾車鑰匙坐上駕駛座開出去好遠，梁初蕾才回神般愕然問，“你會開車？”

顧筱之點頭，“當然。”

梁初蕾：“我之前都不知道。”

她心情不好，但領姐妹的情，努力從沉悶的情緒裏鑽出來跟顧筱之聊天。

“那你還會什麽？”

顧筱之：“等到時你就知道了，保持點神秘感。”

梁初蕾怔然望向窗外，問出了心裏話，“就是因為你很神秘，所以沉珂才這樣離不開你嗎？”

每次他們一起出現時，沉珂的目光一直在顧筱之身上。即使跟別人交流，一旦空閑就會追尋她的身影。

梁初蕾很羨慕。

她也想知道，這種非她不可是什麽滋味？

但她好像注定無法在梁空明身上體會到。

顧筱之沒應，梁初蕾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出聲，低聲跟她道歉，“抱歉之之，我沒別的意思。”

她只是羨慕她。

“我只是羨慕你被沉珂堅定選擇。”

車猛地停住，車身晃動。

梁初蕾慣性往前差點磕到頭，還好安全帶将她勒了回去。

“怎麽了？”

梁初蕾驚恐不定。

“沒事，前面的車突然急剎。”

顧筱之攥緊方向盤，腦海卻默念梁初蕾剛剛的那句話。

這個小插曲後，她們順利抵達酒店樓下。

當蘇洛告知顧筱之這個地點後，顧筱之只出神一下，旋即神情自然。

于嘉澍活潑熱情，看到梁初蕾第一眼眼睛就蹭的亮起來，打坐下之後就纏着她聊天。

另一側的蘇洛和顧筱之對視一眼，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都沒用他們開場介紹。他們默契沒打擾對方交流，耐心聽着，偶爾彼此低聲聊兩句。

見面之後顧筱之信了于嘉澍的确是想戀愛了，在梁初蕾面前活生生像開屏的孔雀。

熱情如浪，一波又一波讓梁初蕾根本無暇沉溺在昨夜的悲傷中。

“梁小姐我可以叫你初蕾嗎？”

“初蕾你的眼睛有點紅，是最近流行的妝容嗎？”

“初蕾你喜歡什麽電影，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怎麽樣？或者去散散步，我聽說大劇院那邊很熱鬧，你想去嗎？”

“有戲。”

蘇洛碰碰她手肘。

顧筱之轉眸掃過對面無力抵抗的梁初蕾。

她好像沒被這樣熱情對待過，臉頰微紅，雙眼失措地瞪大。

于嘉澍就像熱情的金毛，繞着因爪子沾水而失落哀怨的小貓來回蹦跳，小貓被蹦的眼前發花，根本想不起濕爪子了。

顧筱之欣慰笑笑。

就在這時，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顧筱之下意識蹙眉擡頭，就看到他。

沉珂站在兩米之外，烏眸晦暗如海，抑或許藏了凜冽寒冬。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過來，而是轉身大步走出咖啡廳。

速度之快，蘇洛察覺異樣擡頭後只看到了一片黑色衣角。

“一會兒想去哪？”

蘇洛詢問顧筱之的意見。

顧筱之聞言看向對面熱火朝天發散魅力的于嘉澍，又掃過紅到脖子根的梁初蕾。

“去看電影吧？今天有沒有什麽愛情片上映？”

蘇洛訝異，直直看着她，突然低喃了一聲，“你好像不一樣了。”

顧筱之也裝驚訝，與他逗趣，“哪裏不一樣？”

蘇洛笑着搖頭沒說話，打開頁面将手機遞給她讓她選擇喜歡的電影，等顧筱之選好後才發現蘇洛一直在看自己。

“如果你的想法變了，我們繼續接觸接觸？”

蘇洛溫聲提議：“不用着急回答我，你擁有足夠多的時間思考。”

顧筱之這才認真看向蘇洛。

他跟沉珂截然不同。

如果說沉珂像深湖，湖水晦暗冰冷，陽光灑過，湖面波光粼粼，駕船到湖中央一瞧，才會看到清澈的湖水越往下越黑，滿是野蠻生長的水草，讓人望而生懼。人落水，就會被纏住，再也上不來，永遠被留在湖裏，或生或死。

而蘇洛就像秋季的天空——秋高氣爽。

湛藍的天上白雲朵朵，清清淡淡，讓人很舒服，光擡頭一看，心情都會很好。

“之之，陪我出去一下？”

梁初蕾突然出聲喚回顧筱之的思緒，她轉過頭答應，跟兩位男士颔首後随梁初蕾往外走。

拐過綠樹盆栽，梁初蕾哎呦一聲栽倒在顧筱之身上，“之之，你這個朋友，好熱情，我都插不上話。我連他爺爺年輕時候喜歡過幾個姑娘都知道了。”

梁初蕾第一次接觸這樣直白坦誠的男人，覺得新奇。

她從很久之前好像就變成了黃瓜，被侵泡在酸酸的湯汁裏，漸漸變成了酸黃瓜。

她都忘記正常黃瓜爽脆清新的味道了，今天好像突然被人撈起來放進清澈的山泉水裏，終于恍然，原來還能有這般滋味。

她心情很複雜，說不上什麽具體滋味，只覺得——原來人與人的相處方式還可以這樣。

原來她也能獲得異性如此直白滾燙的青睐。

一扇嶄新的大門在她眼前轟然拉開。

有人這樣熱情表達好感，原來是這種心情？

她捂住跳動的胸口。

“你讨厭嗎？”

顧筱之問。

兩個人往衛生間走。

聽到這個問題後梁初蕾沉默一瞬，而後搖頭。

她不讨厭，甚至會欣喜。

梁初蕾也是濱大畢業，能考上國內頂級學府，她必定不是個癡傻的人。

她懂顧筱之的好意，她心領，搖搖頭，然後問她，“所以你也會跟這位帥哥繼續接觸嗎？”

梁初蕾說得是蘇洛。

雖然她剛剛被于嘉澍的熱情纏繞，但還是勉力分神觀察了好姐妹的情況。

“考慮考慮吧，我覺得蘇洛好像也不錯。”

顧筱之思索，給了用心思考後的答案，“他很尊重我的意見，如果在一起，可能也不錯。”

她陪梁初蕾到衛生間門口後沒進去，站在牆邊拿出手機給時靜回了一通電話。

不知道剛剛時靜找她幹嘛？如果是真的有事呢？

時靜好像很驚訝會接到她的電話，連連道謝，說了幾句說等她忙完就結束通話。

暗處。

沉珂默默聽着，滿眼晦澀，再也忍不住。

她眼裏好像有許多人，她關心許多人，但就沒有他。

沒有他！

衛生間裏的洗手池響起水聲，應該是梁初蕾洗好手要出來，她站直剛要擡步迎上去就被滾燙的手掌像繩索般緊緊攥住她的手腕，轉瞬被拉進樓梯間裏。

光線明滅，景物晃動。

等她背抵着門站穩時，男人已像山一樣立在她面前，右手死死抵住門，斷絕她轉身離開的可能。

“怎麽又跟蘇洛吃飯？”

沉珂想起剛剛看到那一幕，心如刀絞，“想來這怎麽不叫我？”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以後第一次來這一定要一起來嗎。”

他夢想表白的地方。

兩年前他特意訂過又失約的地方。

“怎麽能跟別人來呢？”

還是跟蘇洛一起。

沉珂介意蘇洛，因為傅焰說過，他們想過給他倆結娃娃親。

顧筱之冷冷地望着他，沒有一絲情意，也無驚愕。

半晌，她冷聲開口，“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解除那份證書的效力。”

沉珂聞言雙眸瞬間紅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連結婚證三個字都不肯說。

雙唇微張，卻好像無法控制嘴唇的顫抖。

瞪大的雙眼，抖動的瞳孔，無一不昭示他的無措和痛苦。

顧筱之冷眼旁觀，居然覺得很痛快。

聽到梁初蕾在喊她，推他準備要走，沉珂一把按住她的手。

她的手正好按在他的胸口，心髒上方。

掌心感受着鼓噪的跳動，滾燙的手心覆在她的手上，可他的手都在抖。

“我不解除！不可能解除，我也沒辦法放棄你。”

靜默須臾，顧筱之覺得荒唐。

她不由冷笑：“你沒放棄過我嗎？別好像沒做過一樣。沉珂，我們都是濱大畢業的，所以你不傻，我也不傻，你心裏想的什麽，抑或是介意什麽我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有眼睛，我會看結果。結果是什麽用我告訴你嗎？”

“兩年前你離開不是放棄我嗎？回來後不是也特地隐瞞了自己身份？你愛我，我卻沒有資格知道你的事情。誰都知道，就是你愛的人卻不知道，沉珂，你自己聽聽這句話覺不覺得你的愛很……廉價？”

她好像第一次在沉珂面前自暴自棄展露真實的自我，索性做到底。

抽出凜冽的刀，刺向他。

相處多年，她怎麽可能不知他的軟肋在哪？

從之前到他回來後，她給過他許多機會，但他一次都沒抓住，太令人失望。

“不要再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騙我了，好嗎沉珂？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沒時間再陪你玩游戲，如果你覺得無聊就去找別人解悶，我不是給你解悶的玩具，知道嗎？”

沉珂的臉霎時變得煞白。

“我沒有……我是真的”

顧筱之打斷他，“你是真的愛我？抱歉啊沉珂，我不要這樣虛情假的愛意。”

兩個人最終落到這個境地，顧筱之覺得荒唐，斷然收聲，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她推開他，看他踉跄兩步神情受傷也未波動半分，“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不好嗎？非得撕破臉才開心？”

說罷拉開門，毫不猶豫離開，奔向另一個男人。

高跟鞋清脆觸地的聲響像斬刀落下的倒計時。

沉珂站在空蕩又黑暗的樓梯間。

即使清潔到位，這也彌漫着濃郁的潮氣。

他扶住牆面，眼前景物颠倒，跌坐到地上。

他突然想起趙闊對他說過一句話——你真不告訴她？以後別後悔啊！

電影院安安靜靜，工作日來觀影的人并不多。

放映廳裏零星幾個人，除了他們四個散落在不同位置。

他們最佳觀影區的位置，沒想到剛坐下，于嘉澍沒捧住爆米花灑了一地，椅子上也是。

于嘉澍區找人清掃，可馬上開場來不及，工作人員讓他們選別的位置坐。

于是梁初蕾和于嘉澍就往前挪了一排。

這部愛情片是于嘉澍選的，以兩對情侶相約結婚為故事背景，于嘉澍覺得還挺契合他們四人狀态。

別人看不出來，他還能看出不來蘇洛對顧筱之的心思嗎？

就是蘇洛性子太溫吞，需要人推一把。

燈光暗下，巨大熒幕開始播放gg，光線明滅。

蘇洛傾向顧筱之，将爆米花桶往她那邊遞。顧筱之想了想，拾起一粒送到嘴裏然後朝他笑着搖頭示意不吃了。

其實顧筱之不愛吃甜的。

之前是沉珂愛吃。

每次他們看電影看起來好像是買給她，她配合吃幾粒，最後全被沉珂默默吃光。

想到這，顧筱之眸光微滞，恰好此時電影開始，她立刻凝神看向熒幕。

已經閉阖的放映廳大門被輕輕拉開，扇形的光暈展開又消失。高大颀長的身影像暗夜使者隐于黑暗，悄悄在最後一排落座。

光影籠罩在相攜而坐的二人身上，或明或暗，有時他們會低聲交談兩句。放映廳裏音響聲大，離得近才能聽清。

沉珂緊攥拳頭，默默看着，任她溫柔的側顏化成無形的刀刃不斷紮進他的身體。

他此時才恍惚，在他缺失的兩年多時間裏，她身邊不是不能有人陪伴，而是她沒有要。

是她沒要別人，是她選擇孤零零地等他。

一股熱流直擊雙眼，沉珂擡手捂住發燙的眼眸。

晚來的悔恨徒勞。

漆黑的影廳人影在動。

沉珂起身，在她身旁輕輕坐下。

察覺到她身邊坐了人，蘇洛傾身，隐約看到是個身姿不凡的男人，對方坐下後自然看向前方。大概是觀影來遲，又看顧筱之面色如常，蘇洛才收回目光。

沒察覺到身旁顧筱之略微凝滞。

影廳音響極好，壓住沉珂狂躁的心跳。

他如雕塑般坐着不動，旁邊的姑娘将他徹底忽略，蘇洛都往這頭看了，她半點沒動。

這滋味很難受，好像整個人被泡在酸湯裏似的。

口腔裏都是苦澀的滋味，他攥緊拳頭，當他終于鼓起勇氣時，就見顧筱之終于動了，她輕輕拍了拍蘇洛的手臂，電影音樂聲太響，蘇洛附耳過來，兩個人離得很近。

不知說了什麽，下一秒蘇洛與顧筱之同時起身，兩個人換了位置。

蘇洛坐好後又轉眸仔細看一眼，與沉珂晦澀的雙眸對視，這才認出來這人是誰。蘇洛微怔，随後禮貌微笑對他颔首，但扭回頭後并未像剛剛那般靠進椅背，而是坐直，将右邊的她擋得嚴嚴實實。

而顧筱之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

沉珂面色蒼白，直直盯着熒幕。

明明就在眼前，聲音也很大，他卻不知這電影演的什麽。

他想起上一次，也是在電影院。

他悄悄牽住她的手，她也沒有掙開。

現在他才知道，原本她對他多麽手下留情，現在又是真的絕情。

他再一次體會到冷酷的現實——她真的不想要他了。

他咬緊下颚，再一次自問怎麽走到如今這步天地。

不讓自己哭出來。

電影結束。

梁初蕾和顧筱之從衛生間出來時擡頭瞥見出口突然頓住。

梁空明不知為什麽在這，他面前站着個姿态優雅的成熟女人，是跟別人一起來看電影嗎？

她努力咽下喉頭酸澀，顧筱之拍拍她手臂，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梁初蕾回神，“之之你放心，我不能不識好歹。”

甩掉手上的水珠，在于嘉澍招手喊她時她絲毫沒有猶豫就要往他那走。

剛一動，梁空明目光銳利如劍風橫掃過來，梁初蕾頓住，然後對他輕輕颔首，便頭也不回地向于嘉澍走去。

因為走神，下臺階時沒注意差點摔倒，于嘉澍連忙擡手扶住她，又俯身低聲詢問她怎麽了？

梁初蕾只為自己心酸，他從來沒這樣彎腰看着自己眼睛跟她說過話。晃晃頭，居然将眼淚甩了出來，于嘉澍笑意淡去，往她身後一瞥，擡手擦掉她臉頰上的水珠。

低聲說句，“得罪了。”

還沒等梁初蕾反應過來就将她虛攬進懷裏，輕輕拍她肩膀，“走吧，走遠了就不傷心了。”

梁初蕾恍然，胡亂點頭，緊攥着他手臂随他走遠。

待人走後，蘇洛才跟變戲法似的突然現身走到顧筱之身旁，“于嘉澍送她回家，你想去哪？”

顧筱之看他。

蘇洛笑笑：“着急不回家嗎？不着急的話我們去海邊散散步。”

瞥見角落裏孤單的身影，顧筱之點頭。

“有喜歡的地方嗎？”

濱城有幾處知名海濱公園，但顧筱之并無鮮明喜好，于是說都行。

出了商場，對面就是一處海濱公園。

離得近，景色佳，而且熱鬧，更适合他們現在的關系，他們就慢悠悠往前走。

身後不遠處，一直有道人影。

蘇洛偶爾回眸，又會不着痕跡掃過她漠然的側顏。

不知發生什麽，但她好像比上次見面更冷。

原本還會笑，這回連笑都很敷衍，總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應該是跟身後的那個男人有關。

他還記得，上次在懷城見過這個男人。

氣勢很強，很凜冽，跟她大概有糾葛。

既然有想法，蘇洛就不會猶豫。

待兩人在欄杆前站定後，蘇洛稍微錯身擋住海風，也擋住那個男人灼熱的視線。

他知道那個男人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後，海風吹過，足以将他們的談話送到他耳邊。

“筱之，之前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海風果然不負衆望，将另外一個男人頗為親密的言語送到他耳邊。

考慮什麽？他提議什麽了？

沉珂眼眸猩紅，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像盯死人一樣盯着對方。

可他只能躲在暗處，不敢沖過去。

沉珂為自己感到悲哀，明明他是她合法配偶，現在卻什麽都不敢做。不敢阻攔，怕她更生氣，連家都不回。

她現在起碼答應自己會回家，不是嗎？

沉珂按住胸口，張開嘴大口呼吸。

“什麽提議？”顧筱之問。

沉珂不敢呼吸，怕呼吸聲太大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他用目光牢牢釘住她，恨不得将眼神化成鎖鏈，繞上她的手腕。

“上次在懷城，我跟你說的，現在想改下提議。”

顧筱之用眼神示意蘇洛繼續說下去。

“你願意跟我以結婚的前提繼續接觸嗎？”

蘇洛溫和笑笑，“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家裏的事全聽你的。”

“都聽我的嗎？”

顧筱之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這樣說，輕喃這句話。

蘇洛眼裏笑意更深，“都聽你的，你覺得怎麽樣？”

下章預告：

沉珂只敢喝一點點酒給自己壯膽，在她走過來時立刻握住她的手腕，“能不能不要跟他們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