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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這可稀奇了。

能從他嘴裏聽到這句話，顧筱之緩緩睜開眼，微微側頭，“什麽話？”

“你打開門，我們面聊。”

吱呀一聲，門又拉開。

顧筱之目光澄澈，沒有一絲柔光，只疑惑地望着他。

饒是最近總是如此，可再撞進她清淩淩的眸底，他的心還是驟然揪痛。

與過去對比堪稱慘烈。

喉頭滾動，壓住翻湧的淚意。

沉珂低眸玄關燈輕易照出他濃密睫毛的水潤。顧筱之看到，但沒作聲，抱臂等他開口。

喉嚨滾動，好一會兒，他終于平複好心情，“我查到顧家的事了。”

他飛快看她一眼，見她面色無異才繼續，“他後來那個孩子，可能不是他的。”

他指的是誰，顧筱之怔忪一瞬後了然。

沉珂緊緊盯着她，手微微擡起，怕她跌倒似的準備随時扶住她。

顧筱之聞言訝異挑眉，但并不如沉珂預料那樣震驚，反而問他，“然後呢？你查這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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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珂抿唇，突然砸下驚雷，“你不想要顧氏嗎？”

顧筱之卻坦然笑了：“我要顧氏做什麽？就算要了，我能管得好嗎？”

沉珂突然走近一步，回手帶上門。

“我幫你管，我給你打工。”

顧筱之又笑，想起過去種種，目光變冷，還帶一抹荒唐嗤然，“我可雇不起你。”

“你不用雇我，我能比他們做的更好，而且我要的少。你給我一處睡的地方，每天三餐飯就可以。”

說什麽鬼話。

顧筱之瞥他一眼，不欲再聊，轉身就要走。

然後就被攥住指尖。

“你考慮考慮好不好？他們雖然也都很優秀，可畢竟沒見過真正的血雨腥風，總容易畏首畏尾。”

他怕她生氣，只敢輕輕的，小心觑她的面色頓了頓繼續說，“雖然我在沉應雄身邊那兩年……學到不少東西，肯定思慮比他們周全。”

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他隐有顫抖的尾音。

顧筱之覺得好笑，她以往從來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面。

從十八歲那年除夕，他以為她睡着偷偷咬她一口之後，她就知道他表裏不一。

顧筱之沒回頭，沉珂也不敢強迫她。

輕輕捋着她的指尖低聲問，“你怎麽想？”

可惜還沒等到她的回答，敲門聲響起。

“之之姐，你在嗎？”

是時靜。

顧筱之轉身與沉珂對視一眼，掙開他的手，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在，怎麽了？”

屋裏沒開燈，只有玄關亮着微弱的燈光。

沉珂哥站在之之姐身後，存在感實在太強。

時靜一看就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緊張地直咽口水，“姐姐，我做了牛肉湯，你們來喝一點啊。”

“好的，真是麻煩你啦，謝謝你啊時靜。”

時靜害羞：“我在這住才是麻煩你們，做點吃的沒什麽。”

餐桌上已經擺好新鮮出鍋的海鮮飯和牛腩湯。

顧筱之怎麽都沒想到幾年前的小姑娘現在廚藝這樣好，還這麽會照顧人。

最初的沉悶後，時靜這兩天經過慢熱期活潑了不少，一邊看顧筱之喝湯一邊跟她講這兩天去濱大的見聞。

今年濱大報道時間晚，時靜等不及已經先參觀了一圈。

顧筱之耐心聽着，不時應兩句。

等顧筱之喝完湯，沉珂自然接過空碗走進廚房。

等廚房門關上後，時靜才不好意思地湊過來小小聲的問，“姐姐我能看出你們鬧別扭了，是因為我嗎？”

顧筱之訝異：“怎麽會是因為你？”

怕小姑娘敏感多想，她想想，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跟他本來就有些問題，只不過這些問題現在算是暴露出來吧。”

有點深奧，還沒讀大學的單純少女時靜聽不大懂。

“你生沉珂哥的氣了，你不能原諒他？”

顧筱之失笑，揉揉她額頭，“你還小，有的事情可能等你經歷過你就懂了。”

時靜不解。

“這樣吧，我給你舉個例子。”

顧筱之突然來了興致，“比如說，你孤身一人沒有朋友，有一天運氣特別好撿了一只小金毛，你們兩個相依為命，感情非常好。你終于不再覺得孤獨，正慶幸時，突然有一天小金毛不知怎麽，狠狠咬你一口，就跑了。”

“雖然現在傷口好了，但你還記得當時流血很疼的感覺。現在小金毛在外面玩夠了又回來找你，你還敢跟他一起玩嗎？”

“啊，這。”

時靜啞然，嘴唇張開，頓了頓又合上。

她又不傻，還能聽不出顧筱之話裏的這狗是誰嗎？

她扭頭看向廚房裏正在洗碗的高大背影，怎麽想都覺得……不能吧？

恰好這時，沉珂洗好碗拉開玻璃門。

一擡眼就看到她們兩個正在看自己，一個目光灼灼，一個平平淡淡。

沉珂下意識摸了摸臉頰，什麽都沒有。

時靜猛地回神，紅着臉騰地起身。

“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沒買，我下樓去趟小超市。”

等出樓道，時靜滿腦子還是之之姐說的什麽小金毛，咬一口。她捂住臉，以後真是沒法面對沉珂哥了。

沉珂哥矜漠冷淡的形象現在在她心裏算是徹底坍塌，細碎。

連真實的對方都不了解，談來的喜歡太虛妄，少女暗戀的最後一絲情緒就這樣徹底消散開。她托着臉蹲在樓下花壇邊曬月亮，前所未有的輕松，擦掉眼角的淚。

樓上，時靜離開後房間驟然安靜。

兩個人沉默對視，須臾，顧筱之突然輕笑一聲。

“你看我們像不像為了孩子離婚不離家的中年夫妻？孩子不在時就不僞裝…”

“不像。”

他斷然截住她的話頭，“我們不像。”

看他反應激烈，顧筱之收了笑沒再多言，低頭拿出手機擺弄，不再理他。

沉珂眼巴巴地看着她，又盯着她黑色的新手機，英俊的臉龐籠罩着孤寂與陰雲。

突然她手機響，沉珂就響聞到血味的狼似的，死死盯住她。

可顧筱之沒看他，直接接起電話。

是蘇洛。

“筱之，周末有空嗎？我們四個人去古鎮逛一逛？”

沉珂立在一旁攥緊拳頭，仿佛是局外人。

一定是房間裏太安靜，不然他怎麽會聽清他們的每一句話？

蘇洛真誠邀請顧筱之，“于嘉澍不好意思單獨約梁初蕾，所以拜托我們幫幫忙。”

顧筱之詫異：“他會害羞？”

明明于嘉澍可是會當面對梁初蕾說遇到你可真是我的榮幸的人。

我們？

沉珂咬緊下颚，撇開臉。

想走，不想再聽，可腳卻像釘在這一樣。

恰好這時顧筱之仿佛所感，擡眸輕飄飄掃過他。

目光相交，沉珂霎時僵住。

她晶瑩的眼眸好像在嘲笑他——這都受不了，還要一個月時間有什麽用？

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沉珂定住沒動。

就這樣聽着她溫聲笑着與別的男人商議出行計劃。

百般後悔。

尖銳的釘耙将他心頭的肉撓得翻開花，鮮血淋漓。

縱使再不想，他們出行的那天依舊悄然來臨。

不遠處，沉珂坐在自己車裏，沉着臉看她坐上蘇洛的車，然後離開。

從他回來開始，她好像總會在他面前上其他男人的車。

讓他想起沉應雄發瘋時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他時的感受。

他低笑一聲，知道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

像生氣發怒的小貓，會伸出爪子撓人。

坐在駕駛位上的劉封聽到沉珂居然笑了，立刻僵住不敢動。

五官悄悄揪在一起，恨不得到祖國大好河山的各地靈驗的月老廟都拜拜，趕緊讓他倆和好吧！

“跟上它。”

沉珂指向即将消失于視野的那輛白色SUV。

劉封以為沉總會讓他換輛不熟悉的車，但沉總并沒有。

他也摸不清老板和老板娘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狀态。

他不懂并大為震撼。

濱城附近的古鎮距離市區不遠，驅車不到一個小時。

出發不早，再加上路上休息，到民宿辦好入住已經中午。

古鎮在山裏，比市區低上幾度，非常涼爽。

民俗樓下有家從重慶開來的老火鍋，四個人一拍即合，直接在院子裏支上火鍋。

有風有樹，有花香有青草。

風吹走籠罩在心頭的陰霾，顧筱之已經許久心情沒這樣清爽過。

紅木四方桌，梁初蕾坐在她右手邊，蘇洛坐在她左手邊。

她好像從來沒體驗過這樣的生活。

蘇洛問她要不要喝特色飲料？顧筱之沒有推辭。

蘇洛給她倒了一杯古鎮特産的菠蘿果啤，酒味很淡，喝起來就像果汁一樣。

黑色轎車遠遠停在空地上。

沉珂就這樣看着他們坐在不遠處喝着啤酒吃火鍋。

濃濃的黑暗裹在他身上。

早上她拎着行李準備走時，他默不作聲攥住她的手指，但被她無情撥開。

在那一刻，如墜山崖。

她說，“如果你不想，那賭約随時可以作廢。”

顧筱之現在對他好殘忍，殘忍到他回想起他剛回來時她的态度，都比現在好很多。

不，跟現在比簡直是天堂。

突然一陣風來，吹亂她頰邊碎發。

顧筱之正低頭，剛擡手，已有一只手搶先一步。

蘇洛自然而然地替她将碎發掖到耳後，然後朝她笑笑。

顧筱之怔忪，随即側頭，也抿唇報以微笑。

沉珂猛地推開門下車，大步向前走幾步後想到她的話又頓住。

他毫不懷疑她話的真實性。

這個賭約大概是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希望也會像細密的刺針一樣紮在身上令人痛苦。

沉珂猶如困獸一般在原地轉。

想去又不敢去。

怕她生氣。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卻将他身上捆綁繩索。

而她高興與否是唯一的鑰匙。

濱城。

暗處，兩個糙漢對視一眼，潛入角落脫下外套，換上電力公司的制服，戴上帽子和口罩，瞬間遮住大半張臉。

“哥，這樣真行嗎？”

“怎麽不行？跟這兩個多月你還沒發現這女人是他的心頭肉嗎？”

高個男人目露兇光，“他把咱們逼到這份上，你難道不想報仇？咱把她糟蹋了膈應死沉珂那狗犢子，再要點錢偷渡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他娘的！對！幹一場！在國內這日子沒法過了！”

“就是這娘們警惕性真強，平時都有人送回來都沒下手機會，我說沉珂也有意思啊，他媳婦這麽招人，你說他啥想法？”

“我哪知道他啥想法？他啥想法跟我有啥關系？不過咱到時好好嘗嘗啥滋味！”

結果兩個人一上樓，敲半天門居然沒開。

隔壁倒是開了。

有個年紀小的姑娘疑惑地看他們。

瘦高個下意識摸摸口罩，松口氣，“這家打電話說家裏電路總跳讓上門修，怎麽不在家啊？”

時靜哦了一聲關上門。

然後緊貼着門聽外面的動靜。

走廊裏那兩個男人見真沒人開門粗聲粗氣罵兩句，最後拎着工具箱轉身走了。

咚咚咚腳步砸在樓梯上，足以聽到二人的怒氣。

時靜摸摸心髒亂跳的胸口，難道是她想多了？

她想想回房間去拿手機準備給之之姐發條信息，可是轉念想到之之姐正在外面玩，而且早上她偷偷躲在窗後看好像局勢很複雜。

時靜又放下手機，要不然等姐姐回來，她當面說吧？

另一邊，兩個男人下樓後趕緊鑽回僞裝好的小面包車裏。

等車開遠才把帽子和口罩一摘随手扔開。

“草，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隔壁沒人嗎？”

“對啊，隔壁不是沉珂住着嗎？他今天不在啊。”

瘦高個嘶一聲，擡手就抽胖高個的臉，“知道他就住這你還不小心點，要剛剛開門的那畜生，咱倆早完犢子了。”

胖高個捂住臉，“哥，你別啥都往壞了想，剛就一個小丫頭，能看出來啥。”

瘦高個點燃狠狠吸一口，髒黃的牙咬着煙，眼睛被熏得眯着，閃着陰鸷的光。

“最好是這樣，今天別打草驚蛇，咱先回吧。反正放長線釣大魚的活，不差一天。”

“哥，那邊錢給了嗎？”

“怎麽？”

“我家裏着急用錢。”

“那下回你幹活就多上點心！什麽都沒幹成天天想着錢錢錢，誰家錢大風刮來的啊！”

胖高個連應幾聲，捂着臉低下頭，不服氣地咬緊牙。

古鎮不大，有山有水。

這次主要是搭個線，梁初蕾和于嘉澍在前面有說有笑，于嘉澍不時看到什麽就湊過去非得給梁初蕾買。

頭飾首飾項鏈團扇，恨不得都買給她。

梁初蕾一開始害羞，後來漸漸抵抗不住于嘉澍的熱情攻勢接了幾樣，于嘉澍更跟被打了雞血的大狗子似的，看着梁初蕾的那雙眼睛锃明挖亮啊。

看的梁初蕾都不好意思了。

她從未被這樣對待，眼睛也亮閃閃的。

遠遠跟在後面的沉珂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點開梁空明的對話框。

這種事，不能光自己難受。

一整天顧筱之總覺得有人在看她，不時回頭。

連身旁的蘇洛都察覺到異樣，低聲問她怎麽了？

顧筱之搖搖頭，蘇洛見狀沒說什麽，只是離她更近些。

一路上她站不穩，蘇洛立刻擡手扶住。

躲在樹叢中的沉珂瞧見，死死盯着他那只手，險些咬碎後槽牙。頸側青筋暴起。

在上石橋時，顧筱之仿佛不經意回眸，望見沒來得及躲好的男人。

目光相交的瞬間，沉珂僵住。

然而就那一眼，她平淡掃過他，側眸看向蘇洛，繼續與他說笑。

好像他是什麽髒東西，不願多看一眼。

沉珂被冰封原地，冷意兜頭而下，澆得他頭昏腦脹。

等回神時，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沉珂回到民宿門口，黑色轎車靜靜在旁等待，就如他一樣。

一行四人逛了古鎮的小市場。

古鎮的商業化做的很好，三步一景，但也喪失掉原本的韻味，連路邊小吃也與濱城夜市那些沒什麽兩樣。

逛了大半後，覺得沒什麽新意，四人興致寥寥往回走。

走到一半于嘉澍拉住梁初蕾的手臂，低聲問她明天想不想去看日出。

梁初蕾微怔，随即興致盎然點頭。

兩人擊掌為定，決定先回民宿早早休息，明天好起個大早！

蘇洛與顧筱之算是作陪，當然也一同回去。

回到民宿院門口，蘇洛掃過不遠處的黑色轎車若有所思。顧筱之察覺到他的異樣，低聲問他，“怎麽了？”

蘇洛笑着搖頭，“沒事，只是覺得那輛車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顧筱之驚異于蘇洛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不過什麽都沒說。

民宿房間不大，四個人定了四間相鄰的房間。

踩着木樓梯上樓反倒別有一番韻味。

目送顧筱之回房間後，蘇洛才回神，沒有回自己房間，反而走到走廊盡頭，站在那扇小軒窗前。

窗口正對院門外。

蘇洛盯着那輛黑色轎車若有所思。

沒等他擡步離開，車門被推開，長腿落地，然後一個氣質凜然不俗的男人映入眼簾。蘇洛眯眼，這回想起在哪碰到過這人了。

蘇洛提步下樓，好巧不巧，在一樓樓梯口與對方狹路相逢。

不算款的樓梯，納不下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蘇洛止步，對方也停住。

就這樣沉默對視。

“抱歉，請讓讓。”

沉珂面無表情。

蘇洛沒動，而是回眸望向陡峭的樓梯盡頭，只一眼，又看向對方，微笑溫聲道，“好巧，我也上樓。”

說罷轉身，率先踏上臺階。

沉珂腳步微頓，緊随其後。

安靜的民宿裏回蕩着交疊到一起的腳步聲。

咚咚，咚咚。

很快到二樓，蘇洛的房間靠近樓梯。

但走到房門後，蘇洛就站在房門口，并未進去，而是安靜看向對方。

沉珂察覺到對方探究的目光，并未看向對方。

而是在蘇洛旁邊那間房門前站定，屈指敲了敲。

兩聲脆響。

木門不隔音，門內傳來她輕盈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拉開。

顧筱之先是看到沉珂，眉心微蹙還沒來得及開口，餘光察覺不對勁，一扭頭看到蘇洛也在，在她扭頭之際嘴角牽出一抹笑。

“好巧，好像遇到了你的朋友。”

蘇洛朝她颔首。

顧筱之回以微笑，也嗯了一聲。

沉珂攥緊拳頭，看着他們刺眼的來回，他好像被他們兩個隔在世界之外。

沉默地抿緊嘴唇。

“我好像見過你”，

蘇洛禮貌微笑，“既然來了，不如明天一起玩？”

沉珂凝神看過去，又看眼顧筱之，啞聲道，“聽她的。”

話已至此，蘇洛沒再多說，再次朝他們二人颔首，又深深看眼顧筱之後推門進到自己房間。

只少了一個人，走廊凝滞的空氣好似都活潑起來。

顧筱之冷眼看着沉珂，沉珂此刻并不畏懼。

“我們說好了，晚上要回家。”他低聲說道。

“家？”

顧筱之嗤笑，語氣難得尖銳，“哪有家？”

沉珂往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将她帶進房間，又将門合上。

大概擔心影響其他人休息，抑或是不願被陌生人看到，顧筱之并未掙紮。

這間民宿走古風，房間很小。

入目都是原木色，靠着竹窗旁有一張小小的中式床。

“我和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他試探着攥住她的指尖，他壓下整日的委屈，直直看向她，“顧筱之，我們都在的地方就是家。”

所以即使在這間民宿狹窄的小屋子裏，只要我們都在，就算是家，你懂我的意思嗎？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無論在哪裏。

沉默對視。

顧筱之隐有怒意沸騰的神情漸漸恢複淡然。

沉珂環顧一周，眼神定在床的地坪上。

想說我睡那就可以。

還沒來得及開口，顧筱之手機震動。

循聲望去，手機被她放在床旁的木桌上。

他當然不會讓她去拿，他恨不得抱着她不讓她走一步路。

提步過去拿起手機，低頭一看是蘇洛的名字，沉珂剛舒展沒一會兒的俊臉又重新繃緊，縱使再不情緣，他依舊将手機遞給她。

然後看顧筱之解鎖，死死盯着她漆黑的眼球，恨不得從倒影分辨出那人到底要幹嘛？

好在這次顧筱之很善解人意，并未讓他的疑惑脹大，而是直接告訴他，“他問你在這住會不會不方便，他有個提議。”

沉珂聞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甚至來不及品味那兩個他帶來的酸澀。

果然下一句就聽她說，“他邀請你去他的房間睡。”

狗狗：一個兩個都宰掉！宰掉！！

下章預告：他牽過她的手，用掌心貼在自己臉側，“你不是想要乖小狗嗎？”

沉珂用眼睛說——我就是你最乖的小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