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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兩方互相安生了這麽多日子,讓姚大翠對秦若先前生出的揣測和忌憚也慢慢的淡化了,雖然沒了秦若掙得工分,但她也沒再鬧出什麽事情來,這讓秦家人齊齊送了一口氣。

可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天天不下地幹活掙工分,她大孫子也沒有地方住,還是得解決。

于是就有了姚大翠難得好臉色叫秦若近前來說話的這一幕。

秦若本不想搭理,但考慮到自己的計劃,她還是跟着姚大翠進了堂屋。

堂屋裏八仙桌旁一臺嶄新的縫紉機立在那裏,一米長四十公分寬有成年人腰際高的大件兒,在這個年代絕對是搶手的值錢貨,升起的縫紉機黑色的機身上貼着一個金色的飛燕圖标,彰顯着昂貴的身價,右邊的滾輪锃亮,一看就不是降檔次的二手貨。

“你哥這次給你介紹的對象雖然年齡大了些,但沒結過婚,還是個吃商品糧的工人,年紀大些會疼人,人也老實勤快。若若要是覺得行明兒個人就上門來你們見見。”

姚大翠屁股一撅坐在炕邊上,一臉慈愛的看着她,等着她表個态。

盧芳也在一旁幫腔,“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是咱們縣城裏皮鞋廠的工人,家裏就剩他媽一個老人,四個妹妹都嫁人了但離娘家近都是能幫着幹活的,你嫁過去吃穿不愁也不用下地勞動掙工分,好好在城裏當闊太太就行了。”

“年紀大會疼人?”秦若輕輕嗤笑一聲,道:“那你說說多大年齡我看看有多會疼人。”

“四十歲出頭,”姚大翠這話一出口,生怕秦若不願意,趕緊找補道:“雖然年齡大了些,但沒結過婚,不是咱們公社的人也不知道你的情況,三轉一響的都願意給,你嫁過去全家都稀罕。”

盧芳也點頭,“這樣殷實的人家,彩禮也大方,我是沒有妹妹了,不然我私心裏肯定介紹給我妹妹哪能輪得到若若你。”

想起後世裏小綠書裏的做媒行話分析,秦若悟了——

四十出頭也就是可以當五十歲看,一個媽四個妹妹四舍五入約等于五個婆婆。

很好,她果然又一次低估了秦家這家子人對秦若的狠毒程度。

“哦原來你們都清楚我缺少父愛,所以給我找了個爹打算彌補一下我缺失的父愛?”秦若冷笑,看了眼盧芳,“這麽眼熱沒妹妹你可以離了自己去當這闊太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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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翠被她兩句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顫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你、你這次不嫁也得嫁!”

秦若擡眼,好聲好氣一句話卻把姚大翠臊的滿臉通紅——

“怎麽?見了新縫紉機臉皮都不要了?”

“人家願意給縫紉機那也就是不知道你的名聲,”盧芳見秦若牙尖嘴利,頓時一撇嘴,帶着軟刀子的話張口就來,“你名聲那樣,又被人退過婚,能找個願意要你的都不錯了,擱在古代你要拉去浸豬籠的!”

“盧芳你給我閉嘴!”

秦若狠狠瞪了盧芳一眼,“前腳不要彩禮後腳找了個能給我當爹的老男人收下了縫紉機打算三轉一響把我賣了?”她看傻子一樣看着姚大翠,“我實話跟你說吧,想在我身上讨着好你還是做夢吧,你們不怕丢人現眼還不怕得罪人的話你就讓人來。”

秦若狠話放完一甩門簾子就出了門,她明兒個要去縣城裏一趟,想辦法搞點錢。

可是縣城離清河大隊十好幾公裏呢,她走過去得累死,但現在自行車是個稀罕物,以她的名聲鐵定沒人借給她,何況她還沒騎過二八大杠的自行車。

秦若出了門往淩河走去,她一邊走一邊盤算着明兒個去縣城裏的方法,漸漸的天色暗下來了,遇上下了工的路人詫異和別有深意的打量,她走的淡然潇灑權當那些目光不存在。

在河邊坐了一會兒,被姚大翠和盧芳拱起來的怒火漸漸的被河邊清澈的晚風與清涼的氣息撫平了,一線殘月映在水面上,上游不遠處斷了的古橋梁下撲騰起了一陣水花,在安靜的夜晚伴着蟲鳴攪醒了路人的一池清夢。

秦若若有所思的目光朝着響動處看去,忽然心下一動,想起了淩河的傳說。

幾十年前淩河比現在還寬還深,湍急的水流就算是矯健的游泳者也不敢随便下水,一個疏忽就會被大水沖走或者當場命喪河底。

抗戰時期清河村沒有遭受鬼子的戰火屠戮就算仰仗着這條從古流到今的大河,上游那炸斷的橋梁就算在鬼子入侵時當時的民兵排長當機立斷炸斷了傳承了八百多年的老橋梁。

雖說歷史遺跡炸毀讓人唏噓遺憾,但總歸保住了這個小村子。

可惜,後來的人一代一代只把自私與利益刻進了骨子裏。

收回目光,秦若焦急的心情完全平靜了下來,被清河生産大隊這些極品村民氣的差點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後世裏到處都是攝像頭,都是全民互聯網時代,一不留神就要在網上出名,許多操作不能用,但是現在不怕呀,簡簡單單去個縣城當然不用她自己走路。

這麽點小事都要傷腦筋,她也白當了那麽多年玄學大佬。

想好了法子,秦若一路溜溜達達回了家。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秦若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去了一趟牛棚裏,駱老師幫她收拾開撥幹淨的兔子正挂在後山的樹枝上,有她召喚的那只厲鬼看着,也不怕有動物來吃。

拎着兔子裝進蛇皮袋子裏包好,秦若剛走到下山的岔路口,正好遇上了牛豔娥幾人簇擁着趙汗青往二隊裏田桂芬家接新娘子的隊伍,雖說現在結婚不流行吹吹打打那一套,但鄉下人總歸也會貼喜字撒喜糖熱鬧熱鬧。

趙汗青上身毛藍色的的确良汗衫,裏面是洗的發白的白襯衣,下面穿着軍綠色的褲子,腳上一雙幹淨的綠膠鞋,二八分的頭發梳的整齊油亮,帶着一副無框圓鏡片的眼睛,臉上被秦若打的傷也已經全部消退了,乍眼一看還人模狗樣的,十分符合某點種馬男主的長相。

“這是?嫁人沒嫁成要去縣城裏躲清閑?”

自從挨了那一巴掌,牛豔娥是處處看秦若不順眼,看這小賤人的樣子是要去縣城,她瞥了眼身邊的趙汗青,眼珠一轉朝着秦若就開始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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