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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姜和趙時羽下樓時,這場鬧劇已經接近尾聲。錢美琳和姚思安早就沒了蹤影,外面看熱鬧的人也散的差不多,天空陰沉着,正淅淅瀝瀝地下着雨。

蔣煜把趙時羽接到懷裏,朝周溪山吹了聲口哨:“三兒,把咱許姜大美女安全送回家。”

周溪山看他:“用你說。”

“喝酒了,我們走走。”周溪山拍拍蔣煜,“回見。”

許姜看着把人抱走的蔣煜,目光擔憂:“把時羽交給他真的行嗎。”

“沒事。你不在青榆的時候,我們聚會都是蔣煜送她回家。”周溪山揶揄地眨眨眼,“從不假手于人。”

許姜恍然大悟:“那時羽知道嗎?”

周溪山撐開傘,示意她過來,嗓音清淡:“知不知道又有什麽所謂。”

他手裏握着一柄從車裏取出來的雨傘,黑色的篷布阻擋了漸漸變大的雨勢。

手指骨節分明,清瘦好看。

周溪山比上學時,瘦削很多。

像一柄上好的劍,磨的鋒利,有雪白的刃,卻不傷人。

許姜靜默半瞬,笑了:“對啊,沒所謂。”

落雨的街道格外安靜,除了雨聲,再聽不見其他。

許姜和周溪山站在同一把傘下,遠看時許姜只覺得他舉着黑傘站在雨裏,小臂上搭着深色西服,人與景色合為一體,像幅漂亮的水墨畫。清隽而不露鋒芒,如同上學時候,周溪山身上從來沒有攻擊性。

如今站在他身邊,周溪山身上淺淡的煙草味和冷淡的須後水味混雜在一起,卻猛烈洶湧地攻擊着許姜的嗅覺,讓她手腳發軟。

許姜怕在他面前露怯,屏住呼吸悄悄向傘外移了一點。

“在外面談對象了?”周溪山忽然問。

“唔,沒有。”許姜驟而緊張,像面對申請學校時的面試官,緩慢而嚴謹地回答,“有個流行詞說的是,母胎單身。”

許姜感覺周溪山朝她的方向靠過來。

“那你離我那麽遠。”周溪山笑着把許姜拉近些,“還是說,當了幾年網友,就與我生疏了。”

“哪有!”許姜結結巴巴,“只,只不過是,我裙子上的裝飾腰帶太長,怕蹭到你褲腿上的水。”

“……”她幹巴巴地補了句,“純皮的。”

許姜剛一說完,心裏就後悔的不行。

她怎麽能心安理得地說出這種嫌棄的話,從小到大,周溪山可從來沒嫌棄過她。

周溪山聞言看向許姜米色長裙垂着的裝飾帶,彎彎眼睛。

“這有什麽,我幫你提着。”說完,周溪山牽起垂在許姜裙邊的皮制裙帶,裙帶尾端的雨水被他滿不在乎地蹭在西服上。

裙帶很長,周溪山的牽引沒有對許姜的行動産生任何阻礙的力量。但不知為何,許姜卻覺得這根細細的繩不僅牽引着她的身體,甚至綁縛着她的靈魂,難以掙脫地靠向周溪山。

“周喜三,”許姜別過臉,視線執拗地盯着雨傘落下來的水珠,“我這樣走路不舒服,你的姿勢也很奇怪。”

又是打傘,又是牽着她的裙繩。

謙卑得不像他。

許姜:“我可以系起來。”

周溪山停下腳步:“好,我幫你。”

許姜搶白:“我自己可以!”

周溪山笑了聲,挑眉道:“你會系蝴蝶結?”

許姜:“……”

-

許姜不會系蝴蝶結,從小就不會。

姜蘭教過她好幾次,許姜總是眼睛學會了,手卻學廢了,每每都要搞個讓姜蘭束手無策的死結出來。

于是許姜穿的鞋,都變成了魔術貼款式。

青中初中部的文藝彙演,要求每個班級的全班同學都要參加大合唱節目。男生統一穿黑西褲白襯衫加紅領結,女生是紅色背帶裙、白色長筒襪和紅領結。

只有領唱的人穿的和大家不一樣。

姚思安是一條粉色紗裙,周溪山則是一身白西裝。

同學們都說,他們像是要結婚一樣。

那時候許姜沒有心情在意周溪山和姚思安的八卦,她為了把自己塞進均碼背帶裙,急速減肥半個月,每天餓得前胸貼後背,除去學習之外,根本沒有氣力和心情去觀察周溪山和他的緋聞女友。

許姜終于瘦了一點,成功穿上那條紅色背帶裙。

家中窄窄一條的穿衣鏡裏,少女許姜拎着裙擺,努力吸氣收腹,于是鏡中人也有了漂亮腰線。

似乎也配得上人人喜歡的清爽少年。

許姜想,哪怕是站在大合唱最後一排,也是在和周溪山同臺演出。

能和他站在同一個舞臺,她好高興。

演出那天,許姜早上只吃了一個水煮蛋,吃完後還仔仔細細地漱口,從衣櫃裏翻出嬸嬸送給她的潤膚霜,挖出一小坨抹在臉上。

那是許姜沒見過的牌子,裏面清淡透亮的膏體散發着淺淺水果香。

大合唱要到學校排隊化妝,許姜特意早出門半個小時,穿着紅裙子走路時,許姜覺得自己也是天鵝堆裏一只漂亮的小鴨子。

許姜到青中上學後,姜蘭就做主搬了家。新家比原來的租金貴了幾百塊,但勝在離青中近,地段安全,不論多晚下晚自習,姜蘭都能少擔心點。

新家和原來的家在兩個方向,許姜也沒再騎車,但也沒舍得讓許衛東處理掉那輛破破爛爛的橘黑小車。

怎麽也算得上,她和周喜三相識的見證者。

許姜到的不算早,她到班級時,班級裏的男生女生都到了大半,坐在座位上叽叽喳喳說着話,等化妝老師來給他們班化妝。

周溪山的包放在座位上,人卻不見蹤影。

同時失蹤的還有前面的姚思安。

蔣煜正和前面的趙時羽聊天,見她來,随口提了句:“三兒和姚思安化妝去了。”

他們是領唱,單獨去化妝是應該的。

許姜這樣安慰自己,心裏卻不知怎麽泛起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有一塊石頭壓在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

許姜趴在桌上,眼神漫無目的地在班級裏掃來掃去,頭埋得愈發低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自信的可笑。

三十幾條一模一樣的紅裙,仿佛箍在人身上的照妖鏡,讓所有的粗鄙無所遁形。

一屋子鮮活伶俐的青春少女,有柔韌腰身,纖細脖頸,裹着白色長筒襪的小腿像楓葉般的天鵝足,穿着紅裙子的她們,是一簇簇馥郁的玫瑰花苞。

許姜不是。

她是長在玫瑰花苞旁邊粗壯的雜草,等不到雨露均沾,只配得上日日夜夜與污泥為伴。

許姜下意識地佝偻起上半身,盡量用裙擺遮住自己的腿。

等待化妝的時間,漫長得如同候鳥逃避的寒冬。

“喲。”蔣煜吹了聲口哨,“三哥賊幾把帥。”

許姜條件反射地擡起頭,朝門口看過去。

周溪山換好了剪裁合體的白西裝,額前的劉海被化妝老師抓上去,抹了不少頭油,做了個背頭的發型。

這種仿照大人的裝扮本該十分滑稽,但因為這個人是周溪山,是披着麻布袋子也好看的周溪山,身高腿長氣質清隽,反倒把這身西服顯得貴氣十足,有種介乎少年與男人之間的魅力。

他身後的姚思安一身粉紗,漂亮得幾近蠱惑,讓人挪不開眼睛。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哄,也不知道是哪個男生笑着把姚思安推向周溪山。

班裏一時沸反盈天,像是在真正的婚禮現場。

許姜看着周圍人興奮的歡呼,心中轟隆隆作響,那點早起時在家裏穿衣鏡前的興奮,想到周溪山馬上見到第一次穿裙子的她時隐秘的忐忑和愉悅,盡數散了。

如果這是一場鬧劇,那她就是這場鬧劇裏最不重要、最邊緣的滑稽小醜,卻異想天開,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可以和男主角并肩。

周溪山很快地推開姚思安,表情沒什麽變化,對着周圍人說:“老于叫你們出去排隊化妝。”

許姜的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餓得渾身沒勁,站起來時人有些打晃。

這條裙子,這個合唱,都好不值得

許姜想,甚至比不上剛出鍋的奶黃包和熱乎乎的甜豆漿。

許姜只來得及和周溪山打個照面,對方似乎有話要說,但走廊外于秀敏催促的聲音讓許姜沒做停留,只匆匆點了個頭。

輪到許姜化妝時,化妝老師手上的眉筆頓了頓,而後輕輕在她眉上掃了幾下。

“你的眉毛生得很好,不用再畫了。”化妝老師拿起腮紅刷在許姜臉頰輕掃,面容溫和,“和你們班領唱的男生一樣,都長了一副好眉毛。”

許姜把這句話在心裏反複咀嚼,回班的路上甚至因為這句話,她糟糕的心情有點變好了。

她和周溪山一樣。

許姜腳步也輕快起來,走回班級座位時,忽然發現她丢了樣東西。

她去化妝時随手放在課桌上的紅領結不見了。

沒有紅領結,就不可以上臺演出。

許姜耳邊忽地一陣嗡鳴,胃部狠狠地抽搐。

她用手指死命地摳着課桌邊沿,指骨節用力到泛白。許姜眼前發黑,她想張口問有沒有人看見她的領結,卻說不出一句成型的話。

周圍熙熙攘攘,無人看她。

周溪山看出許姜的不對,把人扯到椅子上。許姜臉色蒼白,嘴唇淡的沒什麽顏色,手心沁出冰冷細密的汗。

“別動,低血糖了。”周溪山的聲音沒什麽情緒,甚至有點涼,“今早沒吃飯。”

是肯定句。

許姜暈乎乎地想,他猜對了。

周溪山翻遍身上的口袋,可他今天穿了西服,兜裏比臉都幹淨。

他又叫蔣煜和姚思安:“你們有糖麽。”

站在旁邊和姚思安說話的錢美琳看了眼許姜,翻了個白眼,嘲諷道:“身體不舒服就別參加合唱比賽,現在這副樣子裝可憐給誰看?要是因為你一個人耽誤班級的成績,你擔待得起?也太沒有集體榮譽感了吧。”

“真是晦氣。”

錢美琳鼻腔裏的冷哼聲還沒出來,就見周溪山猛地起身,身後的椅子驟然撞向後面的空桌子,發出一聲巨響。

班上頓時安靜,紛紛看向他們這邊。

還沒人見周溪山發過這麽大的火。

“有吃的麽。”周溪山擋在許姜面前,涼涼視線落在錢美琳身上,居高臨下。

錢美琳被周溪山的表情吓得縮了縮脖子,半晌又硬氣道:“沒有!我就是有也不給她吃!”

“那麻煩你滾遠點。”周溪山濃黑眼睫隐在額前碎發下,那張從來都是笑容的臉此刻冷漠鋒利,嘴角平直緊繃。

“你也不過一個鼻子一張嘴,”周溪山聲音很淡,“裝什麽高貴。”

“我看見你,才覺得晦氣。”

錢美琳被氣得直哆嗦,哭哭啼啼地往門外走。

周溪山一絲視線都沒分給錢美琳和姚思安,他仍然站在許姜身邊,像守護寶物的龍,朝周邊的人散發出危險的警告。

“你們誰身上有吃的,許姜低血糖不舒服。”周溪山的聲音帶着少年竭力隐忍的怒氣,“麻煩現在拿過來。”

“我買。”

周圍的人見周溪山表情不對,紛紛翻着自己的書包和褲兜,還有人直接跑到隔壁班問。

許姜慢慢恢複意識時,嘴裏正被人塞着根吸管,喉嚨自覺地吞咽着。

“旺仔牛奶,含有DHA。将來你一定比我聰明,比我強。”周溪山見她緩過來,慢悠悠地說了句gg詞,把旺仔塞進她手裏,“自己拿着喝。”

許姜剛緩過來,腦子發木,根本沒注意到身邊詭異的氣氛,只低下頭乖乖吮吸着。

“還有這些,挑喜歡的吃點兒。”周溪山一臉不樂意,“一會兒還有彩排,餓死鬼上不了臺。”

許姜這才發現,她的課桌上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零食:各種口味的水果糖、牛奶糖、果凍、還有散裝小面包和芝士卷。

周溪山上學還帶這麽多好吃的。

真是少爺。

“沒時間吃了。”許姜想起領結的事,“我領結……”

“領結丢了,和吃早飯有什麽關系。”周溪山忽地別過臉,“給你。”

許姜接過他手中用紅色卡紙折成的,皺巴巴的,不知道折了幾次才成功的,簡陋中帶着點難看的蝴蝶結。

她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周溪山趴在桌子上,兇巴巴地補了句:“不許笑,我随便疊的。”

說完又別過臉,支着頭,很小聲地說了句。

“才沒有用心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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