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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六章

有了顧叢疏的這句話，大家就都明白過來。許杏仁心中的那些躁動也迅速冷卻。

她早就該明白，不該報這種奢望。

許杏仁瘦弱，顧叢疏單手就能攬住她。将許杏仁扶穩之後，在肩頭停留的手也很快就松開。

許杏仁一陣恍惚，仿佛身體裏的一部分熱量也被帶離。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一時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原因是什麽。

哪怕她已經坐在了顧叢疏的身邊，可她和顧叢疏之間，像是隔着一堵牆。

她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許杏仁甚至有一絲羨慕文錦，只有像文錦那樣的人，才真正的可以肆意妄為的和顧叢疏相處吧。

顧叢疏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走了。”

“行行行，你是結了婚的人，我們懂。”安凡君朝她揮手。

許杏仁安安靜靜的坐在顧叢疏的身邊沒動過，希望自己可以是個透明人。

“走吧，”顧叢疏起身，許杏仁點頭跟上她。

後面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所以許杏仁把背挺得直直的。

“沒有想到你今晚上會過來。”顧叢疏說，“本來是打算明天帶你去看房子的。”

許杏仁詫異道：“這麽快就定下來了嗎？”

“嗯，是一套之間就空置的房子，如果你覺得在老宅不方便的話，也可以盡快搬過去。”顧叢疏點頭，“不過要先給你看看喜不喜歡。”

許杏仁真的很容易被哄好，顧叢疏多和她說兩句話，就足夠讓她暫時忘掉剛才在酒吧裏發生的事情。

“那今天就想去。”許杏仁說。

顧叢疏自己開車來的，上車的時候許杏仁猶豫了一下，正想要去開後座的門時，顧叢疏說：“就把我當司機？”

“我不那個意思，”就許杏仁連連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從後面迅速往前走了兩步，“我怕副駕駛是專屬的。”

顧叢疏的女伴。

從酒吧裏出來之後，許杏仁覺得自己需要一些自知之明。如果顧叢疏的身邊有固定的女伴，自己作為挂名夫人，就不該占據這個位置。

“沒有人。”顧叢疏說，“坐前面來吧。”

許杏仁不再推辭，打開門坐了上去。

“她們都在開玩笑，別在意。”顧叢疏說。

許杏仁搖頭，“我以為你不會讓我來。”

“猜到你在家裏陪奶奶應該也會無聊。”顧叢疏說，她往右邊打着反向盤，将車開到了路上，“現在還習慣嗎？”

許杏仁輕輕嗯了聲，實則絞盡腦汁地想自己要和顧叢疏聊什麽。

她和顧叢疏的生活裏相彙的點太少，自己該從什麽渠道去更了解顧叢疏一些呢？

她們雖然結婚了，除去必要的需要許杏仁來配合的情況，其他時間她們兩個人都是自由的，互不幹涉。

許杏仁想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話：“叢疏姐，我今天晚上過來，你是不是覺得不好？”

“沒有。”

顧叢疏惜字如金。

“只是這種場合你如果不習慣，就不需要來。”顧叢疏說，“沒什麽意義的聚會而已。”

“噢。”許杏仁乖乖點頭，手指放在有些不安地抓着安全帶，“你這段時間不回來，是因為不想在家裏看見我嗎？”

紅燈了，車停了下來。

“你還挺敏感。”顧叢疏扭頭看她，“別想多，沒有你的時候，我也不怎麽回去。”

許杏仁沒有別的事情要問了。

過了幾秒，她問，“我可以調一下座位嗎？”

“可以。”顧叢疏看到許杏仁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沒人坐過，這是臺新車。”

許杏仁舒了口氣，又對顧叢疏說，“文錦姐是你的女伴嗎？我上次在酒吧，看到你也和她在一起。”

“不是。”顧叢疏說，“只是朋友。”

許杏仁不再問了，問的太多就顯得太刻意。

“房子我會讓羅秘書去過戶到你名下。”上電梯的時候，顧叢疏說。

許杏仁說：“叢疏姐，這些其實都沒必要給我……”

“是應該的，你拿着。”顧叢疏随口問，“你外婆回去了？”

“回去了。”許杏仁點頭，顧叢疏說，“以後如果有需要的話，你也可以把你外婆接過來住，老年人一個人不方便。”

她低下頭，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顧叢疏給予的實在太多，她沒有什麽可以回報的。

這是一間空房，軟裝很精致，但沒有什麽居住的痕跡。

入口的玄關處，只擺着一雙鞋子。

顧叢疏說：“你穿着。”

“叢疏姐，這套房子是你和我一起住嗎？”許杏仁是拘謹的，這又不是她的房子，夜深了，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無意闖入的陌生人。

“你住。”顧叢疏說，“小許，我們兩個沒有那個義務要住在一起。”

許杏仁：“……”

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如果被拍到會不會不好？”許杏仁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結婚的事情大家的讨論度挺高的，應該很多人在盯着我們拍。”

顧叢疏想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許杏仁說的也要道理。

“好，我不會常回來。”她随手指了一間卧室說，“我住那裏，你可以睡主卧。這個家裏面你想布置就布置，對了。”

顧叢疏這才想起來，她又把門打開，帶着許杏仁來門外。“把指紋錄進去一下。”

許杏仁不太自在，也克制自己不要顯得太扭捏。她又忙不疊地想要将室內拖鞋換下來，穿上自己的鞋子出來。

“不用了。”顧叢疏終于看出來，“你很緊張？”

“……沒、沒有。”許杏仁愣了，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顧叢疏看穿，還在固執地維持着自己的臉皮。“我忘記了。”

顧叢疏說：“這麽短的距離，踩着出來就好了。”

她示意許杏仁快過來。

這地方顧叢疏好久沒來，密碼鎖弄了有一會兒。

中間錯了有好幾次，她進不去管理員模式，不停地顯示出錯誤。

因為持續的錯誤，顧叢疏的眸中居然出現了懊惱的神情。

第一次看到顧叢疏對一件東西這麽惱火，許杏仁沒忍住，勾了唇角。

顧叢疏說，“之前不這樣。”

“你把井號後面跟上四個零試試。”許杏仁提醒她，顧叢疏照做了，還真成功了。她問，“你怎麽知道？”

“一般密碼鎖的初始模式都是這個。”許杏仁說，“你用的少，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好了，來錄指紋。”顧叢疏讓出了自己面前的位置，讓許杏仁來錄入。

但許杏仁在上面摁了好幾下，都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沒反應失敗了。

她剛剛還在笑顧叢疏，現在自己不知所措起來。

“我來幫你。”

顧叢疏在邊上看了會兒。

換鞋子的時候就發現，許杏仁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一直是緊繃着的，沒放松過。

“你不用這麽怕我。”顧叢疏輕輕嘆口氣，開始想自己在許杏仁的面前是不是太過嚴格，“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為了證實自己說的沒有錯，她将許杏仁拉過來，帶住了許杏仁的手往指紋錄入的地方，“別緊張，剛剛可能是你沒壓實。”

許杏仁大氣都不敢喘，手指都僵直着，在克制着自己不要緊張，要放松，但到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用。

“滴，輸入完成。”

直到系統音的提示出來，許杏仁才如夢初醒一般擡眸，将自己的手收了回來，臉也漲得通紅。

她不想被顧叢疏看出來，于是迅速地将頭低下來。

“叢疏姐，那鞋子，你……”

“沒事，今天這裏什麽都沒有，想睡覺的話明天再搬過來吧。”顧叢疏說，“明天有一場發布會，就在你們學校附近，還記不記得？”

這是先前定好的，許杏仁點頭。

她問：“那你今晚回去睡嗎？”

“回去。”顧叢疏說，“走吧。”

在學校外面定好的這次發布會，是之前就定好的。具體的流程，羅秘書和許杏仁溝通過。

這場發布會，顧叢疏是和她一起出現的。

有顧叢疏在，一些許杏仁還來不及迅速反應的提問，顧叢疏很快就答了上來。

因為和她的學校很近，所以還有許多的學生也來了。

許杏仁讓自己不要去看那些熟悉的面孔。

記者問起顧叢疏她們什麽時候會舉行婚禮的時候，顧叢疏說：“會盡快，但我們也要準備充分，不能委屈了我太太。”

每次她在外面說我太太這三個字的時候，許杏仁才會對自己和顧叢疏結婚了這件事情有一絲的實感。

直到記者都散去，許杏仁看到羅秘書過來找顧叢疏，猜她沒那個時間送自己回去拿行李，所以就徑直往外走。

顧叢疏在後面叫住了她。

“等一下。”顧叢疏到許杏仁的身邊，“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搬行李？”

許杏仁詫異道：“你有時間嗎？我以為你馬上就要回公司。”

“會議推遲了一小時，走吧。”顧叢疏說。

顧叢疏沒來過許杏仁的大學，這是第一次踏入到這裏。

因為有顧叢疏的陪伴，許杏仁收到的目光比以往的都要多得多。

顧叢疏沒讓許杏仁拿箱子，而是自己單手就利落地将箱子提起，“我來。”

許杏仁跟在她的身後，再次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到了樓下的時候，有個女生過來攔住了她們。

“顧總，您好，我是金融系的大四的學生祝瑜，昨天我剛收到了貴公司的offer，參與顧氏和夢飛慈善基金會的共同項目。”

許杏仁認識祝瑜，之前在系裏的前五名人員中，祝瑜的名字總是出現在她之後。

顧叢疏只是點頭表示禮貌。

與夢飛的慈善項目，是顧氏目前開拓的新市場，在這之前已經用了快十年的時間鋪路，許杏仁有聽過。

“我看了你們的報道，杏仁，祝賀你。”祝瑜沒有離開，而是和她們一起走，“需要幫忙嗎？這個箱子看起來很重。”

許杏仁和祝瑜平時并不熟，對于祝瑜的祝賀，許杏仁只能腼腆的說聲謝謝。

祝瑜說：“我之前做了好長時間的調研，發現夢飛基金會一直有在做資助這一塊兒。而顧家之前一直沒有，所以資助杏仁是這個原因？”

顧叢疏說：“和那個無關。”

“算了算時間，當時顧家資助了杏仁之後才正式開啓的慈善事業……抱歉，杏仁，這個我可以說出來吧？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被顧家資助的。”祝瑜說。

許杏仁說：“……沒關系。”

“夢飛基金從來沒有和那些新跨界的公司合作，這一次能和顧家合作，顧總和杏仁的婚姻宣傳的恰是好處。”祝瑜笑着，“非常成功的商業企劃，是一個以後可以學習的案例。”

許杏仁的步伐微頓，因此落後了一瞬。

行李箱拖在地上的滾輪，仿佛在她的心上碾過。

顧叢疏說：“你還有別的事情？”

“只是希望我說的這些，杏仁別介意。”祝瑜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案例很好，想和顧總讨論一下。”

祝瑜人還沒走，到了許杏仁的面前，“你這麽大度，肯定不會在意的。”

祝瑜的話，讓顧叢疏皺眉。

在許杏仁還不知道要有什麽反應的時候，顧叢疏語氣已經冷下來：“既然已經知道是冒犯，說的再冠冕堂皇也是故意。”

祝瑜詫異地看着顧叢疏。

“這是我們的私人時間，請你以後不要打擾我太太。”顧叢疏将車門打開，冷淡的語調柔和下來，“小許，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