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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七章

顧叢疏随後上車,把車速飚的飛快地從祝瑜的身邊掃了過去。

許久,許杏仁說:“謝謝。”

“你性格很好,不喜歡和人争,但有時候過度的退讓只會讓人得寸進尺。人是需要一點鋒芒的,小許。”顧叢疏說,“你已經和我結婚,同樣能代表顧家,不用和我道謝。”

可她怎麽才能做到不道謝。

顧叢疏每次做的這些,都讓許杏仁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越陷越深。

她控制不住,因為那個人是顧叢疏,所以只能心甘情願的就沉淪。

高二的那個暑假,是許杏仁人生改變的節點。

那年暑假鄧老夫人帶她去家裏參觀,她才知道原來省城是這麽大,大的她看不到天際。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顧叢疏,也是她的十六歲。

從那個暑假之後,許杏仁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的拼命地去念書。

她知道自己要彌補與顧叢疏之間如同天塹般的差距,需要走好長好長的路才行

然後就到了現在,如同一場夢一樣的現在。

“我不太認識她,不熟悉。”許杏仁說。

“誰?”

顧叢疏轉眼就忘了,許杏仁哭笑不得,“祝瑜,就是剛剛來我們面前的那個女孩。”

顧叢疏說:“這樣。”

之後就再無話,直到到了家裏,顧叢疏将車開到地下車庫,把許杏仁的行李拿上來。

進去之後,許杏仁速度将自己的行李箱拿開,拿出自己從宿舍收拾出來的家居鞋穿上,把昨天那雙唯一的鞋子放在顧叢疏的腳邊,“你先穿這個吧?我有自己的。”

“我不進去了。“顧叢疏搖頭,許杏仁說,”不髒的,我昨天只穿過一次。“

顧叢微曬:“我開會的時間要到了,不是這個原因。”

“對了。”走之前,顧叢疏又說,“婚禮的時間在下個月,如果你自己有希望有的風格,就找羅秘書說一下。”

許杏仁只好點頭。

看顧叢疏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許杏仁才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戒指。

她沒有動過顧叢疏選的那間房。那不是主卧。

是在書房對面的一間卧室,離主卧最遠。

也不知道這人是随手選的還是怎麽樣,直接選到了離許杏仁最遠的位置。

許杏仁把家裏布置了起來。

她還特地去問羅秘書有關于顧叢疏的喜好,作為秘書,羅冰知道的最詳細。

許杏仁把自己問的那些都一一記下。

婚禮的前夜,許杏仁将外婆接到了家裏。

李秀萍問:“這麽大的房子,怎麽就你自己一個人住這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城市裏的人嘛,習俗不一樣,說是在結婚之前都得分開住,所以今晚我們沒在一起。”這是許杏仁之前就已經想好的說辭,其實顧叢疏這一個月都沒有回來過。

李秀萍這才笑起來:“我說呢,反正你們年輕人好就行,下午外婆和你去,不會丢面子吧?”

想到下午要去的地方,老人家在家裏都局促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婚禮在即,需要把流程彩排一遍,李秀萍很看重這個場合,連彩排都換上了舍不得的新衣服。

許杏仁笑着說:“不擔心,你可是新娘子的家屬。”

彩排的時候,顧叢疏也到了。

外婆的任務,就是在婚禮的時候帶着許杏仁走向顧叢疏。不難,可許杏仁看的出來老人家特別的高興。

平時內斂的老人,拉着顧叢疏說個不停。

許杏仁的家人只有她外婆一個人,她不想給自己的孫女兒丢面子。被老人家的舉動所感染,許杏仁有了将要舉行婚禮的緊張和期待感。

婚禮舞臺後的化妝間裏,許杏仁正在整理妝發。敲門聲響起,羅冰走了進來。

“婚禮的流程有了一點小的變動。”羅冰說,“您外婆牽着你的走向舞臺中間環節取消了。”

“怎麽會?”許杏仁自己也很期待這個的,她都還記得外婆昨天和自己一起彩排時候那難得興奮的表情。

羅冰說:“是老人家自己做的決定。”

“是哪裏出了錯嗎?我去找一下叢疏姐。”許杏仁看時間還有,提着大大的裙擺往外走去。

另一間化妝間裏,顧叢疏正在通話。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連這個你也要安排她嗎。”顧叢疏的眉頭皺着,她很少插手管這些事。

但昨天彩排的時候她也在,她沒有忘記老人家臉上洋溢的那種開心。

“別忘記,你和許杏仁結婚是為了我們顧家。”老夫人的語氣冷淡,“是顧家的繼承人,那就不需要憐憫。”

“滿足對方的期待感,也是合作中的一環。”顧叢疏說。

“我已經叫人去和她外婆說過了,她自己知道上不太臺面,一說就同意。”鄧老夫人笑了聲,“省了許多麻煩。”

“叢疏姐!”

“杏仁來了?”顧叢疏手機裏的聲音又說,“別說漏嘴,婚禮這麽喜慶的日子,得讓所有人在面子上過得去。”

電話在那邊挂斷了,顧叢疏緊皺着眉,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許杏仁,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許杏仁問:“叢疏姐,為什麽突然不讓我外婆參加儀式了,昨天還好好的。”

“外婆自己說她不太能适應。”顧叢疏說,“她年齡大了,剛做完透析,怕腿腳不舒服……她說,只要能在臺下看着你結婚就開心。”

許杏仁提着婚紗的後擺,怕自己跑動的時候把婚紗給弄髒了。

“可是昨天她還……”許杏仁失落地低頭,“現場來了這麽多的媒體,看到我是一個人出來的,不會亂寫嗎?”

顧叢疏說:“顧家不會讓那些記者亂寫的。”

許杏仁點頭:“好,謝謝你,叢疏姐。”

這個時候,就算許杏仁發通脾氣也好,可是這姑娘就這麽輕巧的相信了自己的謊言。

顧叢疏知道自己受之有愧。

許杏仁很适合這身婚紗,比婚紗還耀眼,看不出一點曾經的醜小鴨的影子。

顧叢疏盯着看了幾秒。

“很漂亮。”她輕聲說。

婚禮上,許杏仁只邀請了舞劇社的幾個朋友。她這邊來的人少,多數都是顧家那邊的人,包括生意上有往來的夥伴。

婚禮的場地,模式,婚紗,所有和婚禮有關的一切都十足奢華,極盡想象,真金白銀砸出去,展現着顧家無人撼動的地位。

唯獨兩位新人的表情都很平靜。一個是真的,一個是裝的。

她們正式互相交換了戒指,在主持人面前念了誓言,在公衆的面前結成了伴侶,電視臺,電臺,新聞同步的報道,說這是一場醜小鴨正式成為天鵝的世紀婚禮。

而醜小鴨本人,許杏仁的家人和朋友,都沒在主座。

沒有敬酒環節,兩位新人的部分結束的很快。

賓客們會由顧家去安頓,包括外婆。許杏仁于是到後臺卸了妝,疲憊的松了一口氣。

真的很累。

但婚禮上,那種巨大的幸福感讓她一度眩暈。

她和顧叢疏一起坐在車裏。

雖然沒有敬酒,可這麽盛大的場面,免不了要喝幾杯。大概是知道許杏仁不能喝酒,所以大部分都是顧叢疏喝的。

她不僅要應對親朋好友的敬酒,還有那些合作夥伴,還有媒體記者。

許杏仁都不知道顧叢疏到底喝了多少。

直到上了車,顧叢疏在車座上放松地靠下去,她不像之前那樣坐在窗戶邊,反而離許杏仁有些近。

許杏仁心念一動,偷偷坐近。

“叢疏姐,你還好嗎?”許杏仁問,伸手去摸了下顧叢疏的臉頰,又迅速收回。

好燙。

而且顧叢疏不回答她,只是擡眸看着她。她的眼神瞬間染上一層迷茫,又皺眉。

“是不是喝醉了?”許杏仁看到顧叢疏念了句什麽,但她聽不見,車在這時候開起來,顧叢疏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靠着我點。”許杏仁怕她這麽會暈車,于是坐到了顧叢疏的身邊,試圖将顧叢疏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挺細弱,還比顧叢疏矮一點,顧叢疏沒吱聲,也沒反抗。

“許杏仁。”顧叢疏說,“你……”

“嗯?”許杏仁将耳朵湊過去,想更清楚顧叢疏在說什麽。

顧叢疏喝醉了,還頭昏腦漲,但不上臉,表面上看着很清醒。

但這次許杏仁卻聽清楚了。

“你不該和我結婚。”顧叢疏說的一字一頓,她的腦海裏回想着婚禮前發生的事情,再冷漠的心也覺得有幾分刺痛,“不合适。”

一點也不合适。

顧叢疏想,許杏仁本該有更好的婚姻,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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