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誰長誰幼

蘇邈的臉色有些沉，盯着蘇淺離的視線有些凝重。

蘇淺離只當沒有看到，依舊笑吟吟的看着蘇邈，一副體貼的模樣。

水羅煙看到場面有些冷，上前一步就想開口，她今天的妝容是特特描繪過的，只看模樣，絲毫不像年過三十的婦人，只是深深隐藏在她那一雙丹鳳眼下的算計，卻讓蘇淺離從心底厭惡。

眼看着水羅煙又想找找存在感，蘇淺離給一旁的風荷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機靈的接了話，“姑娘，馮姨娘霜姨娘還有二姑娘是不是應該到了？”

蘇淺離故作驚訝的扶額，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蘇邈，“這與姨娘說起話來我還真是有些忘了，風荷快去瞧瞧去，看是怎麽一回事？水姨娘與妹妹也都坐在這裏許久了，想來也是累了該回去歇歇了。”

“不必不必，勞大姑娘惦記，我們到了。”

蘇淺離話音剛落，門外馮姨娘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她被蘇宜依扶着，身後跟着露兒，倒是寒霜，落後了馮姨娘半個身子，收斂了自己掐尖冒進的心思。

水姨娘在她們進來的時候就将目光落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尤其是落在後面低眉順眼的寒霜。

她這麽多年一直牢牢的管束住蘇邈的下半身，平日裏他去個煙花地，她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唯獨對于納妾，她卻打心底裏不願意。

她認識蘇邈，甚至在柳落雲之前，她之前被柳落雲死死的壓住，讓蘇邈連接她進府的膽子都沒有，如今柳落雲好不容易死了，她入府成繼室的心思被柳落雲生的小賤人壓住也就算了，竟然在這種時候又出現了一個小娼婦來礙她的眼。

若說蘇邈看了馮姨娘還有些煩躁，但是當他的眼光落在後面嬌俏的寒霜時，眼神一下就亮了。

水羅煙的餘光一直都在蘇邈的身上，待看到他那副興起的模樣，隐在袖中的手掌直接握緊了，尖利的指甲直接從中間斷裂了開來。

“這位就是水姨娘吧？看看這模樣，像是個小姑娘似得。”

馮姨娘笑着牽了蘇宜依貼近水羅煙，露兒機靈的遞過來一個盒子到馮姨娘的手上。

“瞧瞧，我特意挑了套頭面，我沒有多少體己銀子，妹妹也不要嫌棄，”馮姨娘打開盒子給水羅煙看了看，然後又重新封好遞到了她手上。

“喜歡喜歡，姐姐挑的都是些好的，”水羅煙笑眯眯的接過了盒子，然後将視線落在了一旁怯生生的蘇宜依身上，“這是二姑娘吧，真是個可人兒，只看着就讓人想放在心底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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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宜依被水羅煙誇得面色羞紅，她低低的道了聲謝，然後便垂着頭不再搭腔，一旁的蘇宜清将眼神在蘇宜依的身上轉了轉，卻沒有像對蘇淺離那麽熱切。

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還不值得她廢什麽心思，況且，論起排行來，她們還不一定誰長誰幼呢。

馮姨娘向來不會在這種場合上失了禮數，她伸手拉過蘇宜清，笑了笑，随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褪了下來套在了蘇宜清的手腕上，“這小姑娘長得和老爺可真像，看這模樣，還真不知道你與我們二姑娘誰長誰幼呢？

誰長誰幼這四個字不過片刻已經被提起了數次，蘇邈左右看了看，尤其是看到三個女兒中間唯有蘇宜清看起來最大方的可人疼，輕咳了咳直接打斷了這幾人的話，“清兒比淺兒小了六個月，算起來，應該行二。”

蘇邈的話音剛落房間裏的幾個女人都垂了眼，各懷心思，蘇宜清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蘇宜依，挽着水羅煙的胳膊笑的更将甜美。

由二姑娘變成了三姑娘，蘇宜依雖然有些不痛快，卻并沒有多麽大的感覺，馮姨娘原本帶笑的唇角僵了僵，然後拍了拍手掌，“我說呢，這下好了，我們依兒又多了一個姐姐了。”

馮姨娘說完直接拉了拉蘇宜依，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前，“依兒快重新見過姐姐。”

等蘇宜依重新見了禮，馮姨娘的眼睛轉了轉，然後看了眼蘇淺離，原本就已經下定的決心此時更加堅定了不少，“我說水妹妹，恕我性子直，這二姑娘是不是早生了些時候，不然這時間對不上啊，這與大姑娘只差了六個月……”

馮姨娘話沒說完，但是那意思，在場的人卻都聽的清楚明白。

原本沉默無聲的蘇淺離突然低低的抽泣了幾聲，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我記得我出生不久，父親就去江南了，待了足足有半年。”

蘇淺離話音剛落，坐在主位上的蘇邈便重重的拍了桌子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他站直了身子怒瞪着蘇淺離，像是要将人吞了一樣，“你那時候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兒，能知道些什麽？！”

蘇邈說完又暗暗警告的看了一眼蘇淺離，随後煩躁的直接擺手，“行了行了，你們都出去吧，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吧，該用晚膳了已經。”

一衆女人都低眉順眼的應了，由蘇淺離帶頭走了出去。

蘇邈在這麽多人面前幾乎算得上是絲毫顏面都沒有給蘇淺離，蘇宜清走在水羅煙的身後，垂着頭的面上嘴角掩不住的上翹，若不是被水羅煙暗暗的掐了一把，她幾乎都要樂出了聲來。

——

青竹院

風荷服侍着蘇淺離梳洗完半倚在軟榻上休息的時候，半跪在地上一邊幫蘇淺離揉腿，一邊沖着蘇淺離眉飛色舞，“姑娘，您看到二姑娘的模樣沒有，您喜歡府裏的二姑娘嗎？”

蘇淺離随手翻了翻手裏的書頁，然後拿書本打了一下風荷的腦袋，“你啊，少議論，咱們也只是剛剛認識這兩人，來日方長，是好是壞總不會冤枉了她們才是。”

“哎，還是姑娘您聰明。”

風荷點了點頭，手下的動作也跟着更加賣力了一些。

這把躺在榻上幾乎快要睡過去的蘇淺離恍惚間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自己忘記了，她颦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窗外突然傳來的鳥叫聲直接驚醒了她。

“我怎麽把蔡婆的事情給忘記了……”

蘇淺離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将放平的雙腿直接縮了回來，“風荷，去把方嬷嬷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