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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春美人的兒子着涼,她沒派人過來告知自己這個父王,馨慶宮主人也沒派人過來,卻是中宮姜王後派人送了消息。

楊貴妃一向低調、不肯惹事,不願鬧大符合人設,春美人因兒子着涼而氣怒,卻跟着楊貴妃學不争,說裏面沒事也沒人信吧?

王洲摸了摸下巴,吩咐宮人,“你找些藥材送去馨慶宮,令她們務必照顧好小殿下。”

宮人應諾,去尋藥材傳旨。

王洲則将不解的眼神投向谷茂,“乳母說了花朵有問題,春美人、楊貴妃和王後三人,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乳母并未揭發此事,只将之告訴了另一位乳母,湊巧被臣探查到。”谷茂答道。

王洲回憶起來,“哦,孤記得他有兩個乳母是姐妹,互通有無也算正常。”

大王不去看看小殿下嗎?見大王的注意力已經轉移,谷茂忍了又忍,才将這句話咽了回去。

他沒記錯的話,小殿下出生至今,除開應有的份例,大王時不時就會送去各種好東西,但大王本人竟是一次都沒有去看過。

就算小殿下的母親可能是細作,但小殿下可是大王的親生兒子。這連生病都不去探望?谷茂又想,但是大王已經命人送藥了,或許是大王有別的顧慮?

并不知曉下屬心中的糾結,王洲皺眉問道,“你認為她們對小殿下動手意欲何為?”

輕微的着涼吃了一回藥便無礙,不像是要他的命,那就是要借此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宮中如今三位後妃,王後膝下有太子和二殿下,并不如何在意小殿下。黃貴妃心思早不放在後宮,其他人便是注意到,又如何比得過楊貴妃。

想到自己方才差點問出的問題,谷茂驚叫出聲,“是有人想要引大王去馨慶宮!”

連他都認為,大王應該會去探望生病的小殿下,其他人定然也是同樣的想法,此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幕後人以此作铒釣大王。

“這許是一個目的。”王洲搖頭,面色冷凝,“也有可能她們另有謀算,用此事将所有人的目光轉到馨慶宮,方便她們避人耳目。”

谷茂神色一變,以織網之人的老謀深算,大王的推測極有可能成真。

還有可能,侍衛換宮女一事令得她們生了警惕,故意以這件小事将他們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然後她們暗戳戳在馨慶宮搞大事。

更或者,她們可以根據宮中變動,二擇其一,随機行事。

沒說出另外兩種推測,王洲眉頭緊皺地問,“網的源頭至今還沒有眉目?”

只要還顧慮着打草驚蛇,無論有多少種推測,他們都只能被動應對,而這足以化被動為主動重點,就在谷茂追查的源頭之上。

“臣無能。”谷茂羞愧地低下頭,“臣至今只能追溯至衆位諸侯,但她們來歷不同,卻自有一套聯系方式,着實令臣不明所以。”

王洲腦中靈光一閃,“父系來歷不同,你可曾查過,她們母族又是來自何方?”

“母族?”谷茂一愣。

想起如今現狀,王洲補充,“不止嫡母,還有她們的生母。若再無發現,甚至她們祖母外祖母的來歷也可以探一探。”

反正以如今十多歲的生育年齡來看,祖母外祖母大概也不過五六十歲,以姬昌能活到九十七歲的壽齡來看,活到五六十歲的定然也還有。

“臣領命。”谷茂得了指點,興沖沖地便想去大幹一場,只是,“那後宮之事……”

“你只管追查源頭便是,後宮之事孤自有計較。”王洲随意地揮揮手。

谷茂會意,領了任務告退。

而王洲立刻命人傳姜王後與女侍衛隊兩位統領至嘉善殿議事。

升殿朝拜畢,王洲便看向姜王後,“王後,今日幼子着涼之事,可曾查出端倪?”

姜王後愣了一下,才俯伏奏報,“啓禀大王,因小殿下日漸長大,晚間睡得沉,又愛室外之景,月前楊妃妹妹便與春美人商量,便将守夜之人減半,調至白日伺候。”

“不巧昨日楊妃妹妹生辰,娘家送來許多賀禮,馨慶宮人皆忙作一團。守夜之人夜裏困倦,這才累得小殿下受了委屈。”

“楊妃妹妹已自行認罰禁足三月,守夜之人也俱罰了三月薪俸。”她深深叩頭,“妾私心隐瞞,請大王治罪。”

當她得知消息之時,小疒臣已至馨慶宮診治過,得知小殿下無恙,楊貴妃又立刻自請受罰,姜王後念及與其多年交情,方才一時不忍,未讓宮人主動提及生病緣由。

如今被問出來,這包庇之罪,姜王後坦然認下。

嗯?王洲卻是愣住,昨日除了花蕊與花朵交流,竟還有楊家送禮一事?這與谷茂一向缜密的心思可不相符,說來谷茂一直未曾想到那些女子母族,也不符他的性子啊。

只此時并非細思之時機,王洲隐下疑惑,面無表情道,“既你認罪,便同樣禁足三月吧。”

“妾領旨。”姜王後再次叩首,方才直起身來。

王洲點點頭,又道,“馨慶宮出事,皆是人手不足之故,然數日前才行了侍衛宮女互換之事,不可輕易改弦更張。”

“索性如今女侍衛隊人數衆多,又皆是女子,行走後宮極為便宜。便增設三班侍衛,于入夜至天明,巡視後宮。”

他看向姜王後,“從今往後,各宮宮門只許關閉一半,方便侍衛出入。”

姜王後遲疑地應諾,王洲又看向黃貴妃和阿妩,“二位統領,此任事關重大,人選可謂重中之重,需得二位細細斟酌。”

“再有,”他隐晦地向阿妩遞了個眼神,又補充,“外出任務餐風露宿不知凡幾,故女侍衛隊若有想外任者,或可先行嘗試此任,以免任務之時拖人後腿。”

黃貴妃雙眼發亮,大王已經在借機訓練女侍衛隊外任之能,她們自己定不能掉了鏈子。黃貴妃和阿妩對視一眼,二人一同俯身,“臣定不負大王所托!”

姜王後三人一同離開嘉善殿,正要分道之時,姜王後面無表情地看向黃貴妃,“黃妃妹妹當知身為宮妃的本分,年少時的幻夢便該化作天邊雲煙,勿要成了那癡心的妄想。”

“娘娘說笑了,”黃貴妃臉上的表情沉了一下,卻立馬露出更為燦爛的笑,“臣今年二十有三,如何也稱不上年老吧?那又何來年少之說!”

“更何況,憑空盼望那不可得之事方為癡心妄想。臣并不奢求立戶生子,只願效仿後母辛征戰四方。以大王之開明、以臣之能為,這明明輕而易舉,有何不可能?”

姜王後語塞,想斥黃貴妃大逆不道、不堪為妃,她卻拿了先祖當範例,噎得姜王後說不出話來。姜王後面色變幻好一陣,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偷眼看了看姜王後的背影,阿妩好奇地問,“統領,王後明明也不甚喜歡這王宮,為何還總是不想你離開?”

“因為我們都并非心甘情願進宮,而她如今有了留戀,卻也不願曾經的同伴消失吧。”黃貴妃嘆了口氣,幽幽道。

阿妩撓了撓頭,“你們人類真的好複雜。”

入世一年多的狐貍表示自己仍舊看不懂。

“說的好像你不是人類一樣!”黃貴妃沒好氣地拍了阿妩一巴掌,重新振作起精神,“走!我們該去選人了!本統領可還等着出宮那一日呢!”

阿妩輕哼一聲,不服氣地瞪過去,“這人還有什麽好選的?不就那一百來個鼓着勁兒想出宮的,排排位次和值守輪換的方式,就可以遞交給大王了!”

她只是暫時理解不了人類太複雜的的情緒,并不是傻好不好!

黃貴妃跟着哼哼,“那你就回去排了遞交給大王吧,本宮要回寝宮安撫宮人了。”

就算是女侍衛隊巡邏,晚上宮門不閉仍舊會引發各種不安,她需得回後宮引導一番才是,正好侍衛隊的事務便交給副統領。

目送統領甩手回後宮,阿妩跺了跺腳,不甘不願地回侍衛隊。沒多久就拿着幾張紙風風火火地往回沖,險險在大王回到壽仙宮前截住了他。

“大王大王!”阿妩跑得氣喘籲籲,揮着手中的紙張喚道,“臣來送侍衛輪值表!”

在宮人的示意下看到遠處跑來的阿妩,王洲駐足回頭,阿妩又跑了幾步,才整整衣衫,走至王洲面前行禮,“大王,這是女侍衛隊夜間輪值表,請大王過目。”

王洲接過紙張,一目十行地掃過去,微微颔首,“做的不錯,就按這個執行。”

“多謝大王誇獎!”阿妩笑得眉眼彎彎,“臣定讓她們當好差事!”

“這差事孤不擔心,孤另有要事托付與姑娘。”王洲令宮人們散開,面對阿妩換了表情,聲音帶了些凝重與懇求。

阿妩也斂了容色,艱澀道,“大王……還請詳說。”

大王這回的表情,比上次找她要狐貍毛毛還恐怖,不是連她的皮也想要吧?!

不要啊!剝皮她會痛死的!再多的雞肉再多的香火念力也補不回來的!嗚嗚嗚嗚嗚!

“孤之幼子昨日着涼,面上只是一場意外,實則是有人暗下毒手。”

咦?不是要她的皮啊?那就好那就好!阿妩剛松了口氣,反應過來話中之意便開始目露兇光,竟然有人對小崽子下毒手?!

王洲一臉沉痛地對阿妩點頭,繼續道,“孤擔心她們一次不成,還會繼續動手,甚至連殷郊殷洪也不放過。”

“大王想要我做什麽?”阿妩義憤填膺地問,那副兇狠的架勢,仿佛一旦得知兇手是誰,就要立刻沖過去把人咬死。

“如今動手之人,全是幕後人派遣出來的爪牙。”王洲無奈地嘆息,“就算此刻把她們全殺了,危險還是會存在,甚至因為來歷不明,更為兇險。”

阿妩咬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殺心,鼓着臉頰重複問了一遍,“大王想要我做什麽?”

王洲這才說起自己的目的,“孤希望阿妩姑娘與你的兩位妹妹,分別帶領一群小狐貍,不錯眼地盯着孤的三個孩子,保護他們的安全。”

“孤可以為小狐貍們增加更多的雞肉吃食,再給它們備上加了蜂蜜的小點心,直到它們厭煩為止。阿妩姑娘的狐仙之名,孤也會命人繼續傳揚四方,定為姑娘收集更多香火願力。”

他赧然一笑,最大程度地展現自己的誠意,“姑娘的兩位妹妹,孤确實不知她們所需所好。不過但凡她們所提,孤定然竭盡全力做到。如此交易,阿妩姑娘意下如何?”

阿妩心下滿意,卻又很快發現不對,“你不讓我去動那些爪牙,那她們動手之時,我們又該如何保護三位殿下?”

要是容許她們動那些爪牙,那這一番布置不是全都白白浪費?

“并非不能動,只是若非必要不去動而已,孤派去探查之人已有了些許眉目,此刻需得盡可能給他争取時間。”

王洲解釋過後,又淡然地問阿妩,“不知姑娘的兩位妹妹需要何物?或是姑娘需要問過二位再行告知于我?”

原來如此。阿妩理解了王洲的想法,卻是大氣地一擺手,“你不用給她們報酬,她們早就想報答你。之前她們護衛王宮可開心,後來人手足夠時,她們還很是失落。”

“如今你親自請她們幫忙,她們定是千肯萬肯,完全不需要報酬!”

王洲忍不住,“這報答之說又是從何而來?”

他明明記得,自從雉雞、琵琶兩個妖精進宮之後,他與她們全然沒有過交集,只有分東西時不忘給她們送上一份。

“大王令喜媚任歌女,雲芝任琴師,卻是正合二人之優劣。如今她二人進境之快,竟不必我之前慢多少。”阿妩答得喜笑顏開。

原來喜媚本是雉雞精,其聲不甚悅耳,此乃喜媚心中之痛。任歌女之後,喜媚初時是以妖術暫惑衆人,其後卻是不自覺學了衆歌女之發聲唱詞之法,一把嗓子高低婉轉激昂低沉玩得溜溜的。心結一去,喜媚的進步是一天一個樣。

而雲芝本體是玉石琵琶,往日卻只能聽見些山間自然之音。及至來到宮廷之中,莊嚴肅穆的祭祀之音、兵戈鐵馬的殺伐之音、纏綿悱恻的情愛之音……色色皆為雲芝展露出寬闊的前路,雲芝又哪有不狂奔之理?

不過兩位妹妹還是比不過她,阿妩得意地想,誰叫她有雙修之伴侶。朱招有了進益,阿妩自然受益,阿妩進益反之也會惠及朱招。如此循環往複,此時的阿妩仍然将兩位妹妹遠遠地甩在身後。

王洲不知道三姐妹較勁的小心思,卻對三人的進境很是欣慰,“那孤之三子安危,便托付給姑娘了。”

“大王盡管放心就是!”阿妩重重地拍了拍胸口。

坦白說,寫到最後一句,我惡趣味地設想了一下flag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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