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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接下來的日子,在王洲的冷眼旁觀下,被谷茂查出來的網中之人,或是病故、或是養病、或是忌諱,總之因為各種緣由,盡皆消失在朝歌城衆臣府邸中。

許是因為每個府上動靜都不大,也或許涉事之人太多,外界竟并未生出什麽流言。

就這樣,楊家之事,猶如一顆石子掉進水塘,蕩出幾圈漣漪便恢複了平靜。

而後宮之中,整張大網被連根拔起,有過之人狠狠責罰,無過之人則被送往其他城郊,或是與庶民婚配,或是自己立戶過活。

唯有楊貴妃還與楊家有關,然她禁足在馨慶宮,一心教養武庚,宮中波瀾平息得比前朝更快。

然後,女侍衛隊終于抽調出人手,與部分男侍衛同行,被王洲安排進入四方邊關軍營。

王洲的目的,是讓他們以高超的武力值,以及磨坊配套養殖場提供的肉蛋為利器,整頓軍營軍紀,建立愛國愛家愛民的軍營教育體系。

同時,因人手不足、煤炭缺乏而無法擴大生産的鋼鐵,也有了新轉機。王洲令方貴帶領衆多經過考驗的新侍衛,前往礦山附近修建鋼鐵坊。

在四大關隘之內的庶民中招收工匠,學習制造各種鐵質農具,再招收壯丁,利用煤渣制造蜂窩煤。

在庶民鐵匠足夠之時,方貴将會帶人鑽研新式兵器,然後暗中送往聞太師處。

反正他跟天道都撕破臉了,他只要注意着不要再被天道算計就好。

那這場在原著之中持續十多年的戰争,能盡快結束就不要再多拖延一天。

不僅因為戰争勞民傷財,只算算那幾十萬大軍回歸本家之後,能多種多少田地、增加多少工匠、新添多少人口,王洲的口水便止不住地要往外流。

不過如今一切都還早,需要時間慢慢醞釀,故而發出各項命令之後,王洲的日子就變得平淡下來。

幾位才人在殿中為王洲執筆之事,朝歌群臣也從初見時的目瞪口呆,漸漸變得習以為常。

這日王洲結束理政,從文書房離開,結束彙報的比幹卻是跟了出來。

被侍駕官提醒,王洲駐足轉身,“王叔随孤而出,可是有何要事?”

“并非要事,只是臣早有耳聞朝歌城外糧食增産,念及臣之封地,向來産糧不豐。”比幹垂頭,面上帶着幾分躊躇猶豫,“思來想去,仍是向大王求助來了。”

王洲遲疑地試探,“不知王叔希望孤如何相助?”

比幹一臉期盼地問,“臣聽聞同族子谧麾下最擅種植,可否容臣那幾個不肖子,随他學習學習?”

“讓兄弟們學好本事,管理封地,不錯不錯。”王洲臉上帶笑,微微颔首。

“并非如此。”比幹搖頭,臉上帶出幾分羞赧,“若他們學得不好,自然是該回去守着那一畝三分地。若他們有些天賦,習得了本事,還請大王能給他們個差事當當。”

他輕聲嘆息,“一家子兄弟,全指着那一塊封地過活,可并非長久之計。”

更何況,從大王這些時日的動作,比幹看出來,大王似乎對諸侯封地有了別的想法。

只從朝歌與崇城的增産和新奇有用的農具,比幹就确信,大勢在大王。

不過從去年開春,大王仁愛有餘,卻失了威懾。幸有前些日子楊家之事,大大昭示了大王的威儀。

既已預見了未來,心中認為的短板也被補齊,比幹索性直接投誠。

看子谧如今的狀态,哪怕仍舊只是個公田管事,若真在外巧遇,朝中重臣又有誰不以禮相待?

子谧不過是大王同族,自己的兒子卻是大王近親,若有了才能,比幹不信大王待他們比子谧差。

聽出了比幹的深意,對自己被王室排斥感觸越發深刻的王洲,心中也很是暢快,“王叔家的兄弟自然都是好的,只是人各有所長,擅文擅武擅書擅畫皆有可能。”

“便如施丹娘施才人,當日報考侍衛隊,回回訓練吊車尾,如今為孤伺候筆墨,那一手字無人能穩勝于她不說,時而說出的分析竟比許多朝臣更精辟。”

舉了個例子,在比幹臉色有些灰敗之時,王洲卻轉了口風,“兄弟們向學孤定然歡迎,只是若着實無此天賦,也希望兄弟們可以及時改道。”

“只要有能為,并願意為孤效力,他們定是衆臣中的頭一份,所有可以勝任的差事全都他們第一個挑。”

有用的打工人,王洲從來不嫌少,但是不懂裝懂的家夥他半點不需要,德不配位更是想都不要想。

比幹同樣聽出王洲話中的深意,本以為作為首個投誠之人,可以為兒子交換到幾個重要位置。

沒想到大王竟是半點不松口,只肯拿點細枝末節的東西做交換。

那他要因此繼續一條道走到黑?比幹的心底發出這樣的疑問,然後他做出決定,“有了大王這話,明日臣便将他們送到城外去。”

“不用那麽急,”比幹願意投誠,王洲自然也要給面子,“先往侍衛營練一陣子,若有天賦,直接去軍中豈不更好?”

比幹一愣,真心道謝,“一切但憑大王吩咐。”

已有幾代商王不肯容同族入軍中,而大王竟會松口,着實出乎他的預料。

然而面對這最易上升的途經,比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是投誠的心更真了一分。

收服一員大将,王洲心情極好,待回到壽仙宮,收到李冉的玉令邀請時,他的心情更好。

照例來到會客室,王洲的回信剛傳過去,不一會,李冉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滿臉的笑容在觸及李冉面容時收斂了些,只因為此時的李冉,表情着實不太好看。

“道友可是遇見了難事?”王洲關切地問道,“講給我聽聽,或是能找找別的解決之法?”

李冉垂眸,整個人極為失落,“我找不到那個族群了。”

自從上回離開朝歌,李冉是一刻不停地往西走。然而來到那個族群曾經的所在之地,李冉不僅沒見到族群中人,甚至連半點居住過的痕跡都沒找到。

他以為自己走偏了路,然而直到他将方圓百裏都找過一遍,仍是沒有尋到半點蹤跡。

雖已有了不祥預感,李冉還是不甘心地擴大搜尋範圍。直到尋到了海邊仍無所獲,李冉才無奈地放棄尋找,返回朝歌。

“你怎麽這般傻?”王洲又氣又心疼,“想想也知曉,會出現此種情況定是天道動了手腳,你何必一直與祂死磕?!”

被罵了,李冉的臉色卻好轉了些,看着王洲的眼神柔柔的,帶着幾分歉意,“答應你的事情沒做到,我失言了。”

王洲撇撇嘴,柔聲安撫,“罪魁禍首明明另有其人,你又何必心懷歉意?”

“可是,我本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你眼中的言出必行、無所不能。”李冉垂頭,面上帶着幾分落寞。

王洲微微一怔,恍惚了一會,才笑着道,“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無所不能。你就是你,就夠了。”

李冉眼中有流光一閃而逝,配合地擡頭綻出笑容,“不過我走這一趟,也并不算是毫無所獲。”

“你所獲為何?”王洲好奇地睜大眼睛,想了想李冉去的是西邊,試探地猜測,“是可口的果子和新奇的植株?”

王洲相信,李冉若是一直尋不到目标,定會揣測其中緣由。即使往後不曾放棄尋找,定也會同時做些別的事情。

而以李冉對他心懷歉意的狀态,王洲認為李冉尋找他喜愛之物的可能性最大。而他之所想所愛,莫過于殷商未有之植株。

他們的第一次深談就是從植株開始,前不久李冉更是因植物對孔宣心生嫌隙,故而王洲認為自己的猜測至少有八成會成真。

事實亦果然如王洲所料,在尋過原址方圓百裏仍無所獲之時,李冉心中便已隐隐有了此行無果的預感。

只是未曾找遍所有地方,李冉心有不甘,不過在繼續尋覓之時,他也多放了些心思收集陌生物種。

他的小友喜愛這些東西,并有辦法将它們發揚光大,造福民衆,他出門一趟,有機會自然要帶些回去當做禮物。

此時聽了王洲提問,李冉緩緩點頭,“确實尋到一些異物,或許你會喜歡。”

李冉首先拿出的是一串果子,拇指大小的果子猶如一顆顆紫色珍珠,圓潤透亮,擠擠挨挨地攢成一團,果香飄散,讓人止不住地分泌口水。

“葡萄!”王洲驚喜地叫出聲來,擡手便摘下一顆往嘴裏塞。

果皮微厚,酸甜多汁,一口下去,王洲便被酸得皺了眉。

然而這并不能阻擋王洲對它的喜愛,這不左手翻找帕子吐皮和籽,右手卻已經伸向下一顆葡萄。

一連吃下五顆,王洲才意猶未盡地停手。

旁邊的李冉一直寵溺地笑看着他,此時配合地取出第二件物品。

這回同樣是果子,小拇指指甲蓋大的藍紫色圓形果實,活像一顆顆漂亮的藍寶石。

“藍莓!”王洲再一次驚呼,毫不客氣地再次上手。

輕輕咬開果子,獨有的清甜香氣溢滿口腔,同樣酸甜卻有別于葡萄的口感,讓王洲同樣一連吃下好幾顆。

第三件仍舊是果子,約莫有兩個拳頭大,外皮黃裏透紅,有一個個明顯的小凸起。

“石榴!”王洲同樣一眼認了出來。

然而石榴要剝皮,吃的時候還要吐那一顆顆的籽,王洲此時并無心碰它,繼續拿眼望着李冉。

李冉不等他催促,便取出兩棵植物。它們根部有些像蘿蔔,顏色與葉子同呈紫紅色,如同火焰一般,十分漂亮。

王洲辨認了好一會,又求助光屏,多番對比,終于确定眼前這東西是甜菜!

甜菜啊!和甘蔗并稱兩大制糖原料的甜菜!看來他的冰糖和白砂糖有希望了!

王洲舔了舔嘴唇,抓起一棵甜菜,一臉驚喜地看向李冉,“道友,你果真厲害!不僅尋到好吃的水果,還能找到更為重要的東西!”

“我只是看它長得漂亮,猜測你許是會喜歡。”李冉矜持地笑笑,然後忍不住好奇,“此物究竟有何用處,竟讓你這般歡喜。”

那三種果子都是李冉品嘗過後,覺得滋味甚美才會給王洲帶回來,不想在王洲眼中竟比不上這顏色豔麗卻味道不佳的東西,定是它還有他不知曉的作用。

王洲晃了晃手中的甜菜,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此物能制糖。”随後追問,“你可還曾帶回其他物件?”

知曉王洲已經沒心思一一細看,李冉将自己帶回的另三種東西全拿了出來。

經過仔細辨別,王洲确認,李冉拿回的是芝麻、胡椒和核桃。

“厲害!厲害!”王洲又是一疊聲地贊嘆,“你都不認識,但帶回來的每一種都很有用。”

李冉笑得矜持,唯有眼中的歡欣能展示出他對王洲的贊嘆很是受用。

“只可惜我手邊種植人才不多,或許只能一種一種慢慢來了。”王洲目光留戀地在案上掃過,遺憾中又帶着點期盼,“過些時日孔将軍也要回來,若能找到玉米等物,眼前這些物件的種植還要繼續往後排啊。”

啊!這可真是甜蜜的煩惱!不過如今最重要的仍然是讓庶民吃飽,其他所有作物都必須為糧食讓步才行。

又是這個孔宣!李冉暗暗咬了咬牙,心裏冒出一個絕佳的主意,卻克制着沒說出口,他要等着給王洲一個驚喜。

不過即使驚喜不能說,李冉也不願意王洲繼續念叨另一個人,他迅速找到另一個王洲一定會感興趣的話題,“這回往西去,我發現了一戶人家,與春美人所言極為相似。”

“哦?”王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沉着臉問,“那戶人家是何情況?”

“家主賢名在外、四方拜服,主母寬和仁愛、無不稱贊,家中子嗣衆多卻相親相愛、手足情深。子嗣不僅無一庸碌之人,還能各司其職、盡展所長。”

李冉一句一句複述着當初聽來的評價,然後說出自己的理解,“只是家中并未聽聞女嗣,然我觀察之下,其府中有一片屋舍,陰氣極盛的同時,籠罩着極濃烈的香氣。”

父親名聲極好,夫人寬厚仁愛,兒子嚴加教養,女兒不受重視、集中學習歌舞制香等,這些要素确實與春美人所言家族一一對應。

但是,王洲沉吟,若不提女兒,這個家族的情況與封神原著中的一個家族亦是極為貼合。

堅持了半個月的隊形昨天被破壞掉了,今天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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