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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聽得姬昌恭敬的問話,太姜一字一句說道,“重視你的嫡長子,伯、邑、考。”
伯邑考?姬昌不解地皺眉,“母親,我兒伯邑考上孝順父母,下友愛兄弟,秉性溫良,待人寬厚,一向無甚不妥。母親為何有此言?”
“他樣樣都有,唯有一處不好。”想起豐姿俊雅的嫡長孫,太姜深深嘆息,“他并非天命繼位之人。”
姬昌跟着嘆口氣,“母親怎又說起這個?天命既變,伯邑考身為世子,自當繼承西伯侯之位。”
“這正是煩難之處,”太姜緩緩搖頭,雙目定定地看向姬昌,“你可确信,往日裏不曾重視次子甚于長子?”
他可有重視次子甚于長子?姬昌扪心自問,然後無奈點頭,是有的。天命繼位之人乃是次子,他的心底便早已做好了失去長子的準備。
只因若非長子去世,繼位之人又如何輪得到次子。此種情況下,他只得減少對長子的關注,以減輕即将到來的失子之痛。
見姬昌回過味來,太姜又道,“你以為自己的表現,妻妾是否看得出來?子嗣可否感受得到?西岐的文臣武将又是否心有計較?”
姬昌繼續回憶,太姬與他談論的多是次子,然她每回給幾個兒子準備物件,伯邑考總是獨一份的好。
自次子以下,兒子們與他單獨相處時,每每力争表現,然與伯邑考同在時,各個循規蹈矩,不曾多說一句話。
而衆多文臣武将,雖對長子多有誇贊,實則卻并未有他的親信将家中女兒嫁與長子。
這是妻子明明最為重視長子,卻用次子讨他歡心;兒子們勤奮上進,卻惦念長兄,甘當綠葉;他的親信之人,竟是沒有一個看好伯邑考。
想得透徹,姬昌對着太姜深深一禮,“多謝母親指點。”
只看妻子兒子的表現,他并不需要擔心,親信與長子疏遠并未入他之眼,是因為姬昌早已認定長子将會早亡,衆臣若與次子和睦,對往後更為有利。
然而天命既變,他确實要注意協調關系,更要防止有心人撺掇兄弟阋牆。
見兒子已經想通,太姜滿意一笑,拄着拐杖站了起來,“兒啊,夜色已深,你我也該回府了。”
姬昌應諾,連忙起身扶着母親手臂,二人慢慢出了亭子,漸行漸遠。
聽完李冉偷聽的前因後果,王洲撇了撇嘴,“看來我果然沒猜錯。”
不管是織網的,還是命令春美人對他下咒的,都是西伯侯姬昌那個所謂的聖人。
“你欲如何應對西岐?”李冉問道。
王洲挑了挑眉,“為何不問我是否要動兵?”
李冉寵溺地笑笑,“西岐之人皆能揣測你未必會動兵,我又如何看不出,你讨厭殺戮?便是楊家如今之結局,也并非你的本意吧。”
王洲默默地收回眼神,輕哼一聲,“如今我忙着呢,暫且放他們一馬。”
更何況,正如太姜所言,姬昌既要擔心兒子們兄弟阋牆,更要處理兒子與文武的關系。
不說別人,原著中那散宜生,看着就像故意讓伯邑考去送死的。
先是伯邑考與他商議進貢贖罪之時,他只以姬昌臨別之言而勸伯邑考不去朝歌,但伯邑考略一堅持他便未曾再勸。
要知曉,西岐從上到下皆是極為信奉姬昌之蔔筮,散宜生都把姬昌的七年之厄搬出來了,卻沒勸一句待到七年期滿再去之類拖延時間的話。
而伯邑考堅持己見時說的話,聽來也更像是被有心人挑撥激将之後的固執。
在伯邑考死後,散宜生直言伯邑考不聽他之言,又臨行不帶禮物失于打點,致有殺身之禍。
可是伯邑考外事托付散宜生,收拾寶物過後也并非即時便走,甚至十裏長亭餞別,這麽多機會,散宜生也半點沒有提醒過他打點之事。
有姬昌的蔔辭在前,這一出進貢贖罪竟更像是一場送伯邑考去死的陰謀。
為姬發上位除掉了攔路虎,還能把原因推在伯邑考自己身上,更是給了西岐一個絕佳的伐纣理由。
若姬昌向來更為看重次子姬發,那有聰明人發動這個一舉三得的計劃更是順理成章。
更何況,姬昌吃掉用兒子做成的肉餅,若那真是他心愛長子,又在吃子之前将将蔔出,卻能輕易糊弄過纣王的使命官,與他被囚之前、不知虛僞的賢人君子形象可謂極是矛盾。
但若他早有預料兒子将死,父子之情有限,故而遇事面不改色,這倒還能說得過去。
嗯,等谷茂回來,讓他嘗試派人做做攪屎棍,能坑死一個算一個。反正是西岐先動的手,王洲半點不覺得心虛。
李冉等他表情變幻結束,才笑着道,“我在朝歌城略聽了一耳朵,就知曉大王抓楊家、治獄卒,又安排了軍營和鋼鐵坊等等事宜,确實不得清閑。”
故意說反話呢?王洲橫他一眼,雖然這些事他都只是下了命令,但有任何問題彙報上來他也會幫助解決,所以沒錯,他就是很忙!
說到楊家,王洲又想起了芳菲高超的制香手段,皺眉道,“那位元姬也是春美人母親族中之人?”
“正是如此。”李冉點頭。
因遇見姬昌母子,得知姬昌解咒之事,次日李冉便調查姬昌後院。結果得知自姬昌有了其他女子之後,元姬再未容姬昌近身,卻在這湖對岸一住三十年,直至姬昌與太姬成婚,方才遠走。
而因當年元姬之遺恨,族中小輩再不是自幼學習咒術,唯有經過族中允許方能學習。
春美人的外祖母未曾得到傳授,便出嫁至族外,春美人之母更是連咒術之事也不知曉。而春美人的咒術則是習自她的長姐,也就是當日元姬那位同族的女兒。
那人或許也稱得上癡情?就算被姬昌以死相拒,還是改頭換面設法入了他的內院。
可惜當年那位元姬同族立下誓言,不得外傳咒術,然而她傳給了女兒,其女又傳授春美人,故而二者皆在傳授不久便去世,以致李冉一無所獲。
“那位元姬真是可惜了。”王洲忍不住感嘆。
“誰說不是呢?”李冉跟着嘆息,對自己未曾尋到人更是遺憾。
元姬能幫姬昌擺脫下咒之人控制,他要是能尋到她問出解咒之法,王洲不就會如同姬昌一般,有足足三十年離不得人?
當日元姬乃是女子,時有不便,她與姬昌之感情才會被人破壞。然而他是男子,若是……
李冉趕緊垂眼,不敢讓那眼中的精芒洩露半分。
好像有點冷?王洲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看看四周,窩進一個竹椅之中,有圍欄可能會暖和一點?
李冉跟着坐到王洲對面,關心地問,“可是覺着冷?”
“現在好了。”王洲搖搖頭,松開手臂。
正好看見李冉帶回來的各種植物,他試探地問,“這些應該只是你拿出來的樣品吧?”
方才只顧着高興,卻忘記問李冉帶回來的量,若他只帶了這麽一點回來,王洲會怄到吐血的。
還好李冉一直很靠譜,他向王洲點頭,“是,每種果子都帶了不少回來,只有甜菜和完整的植株一樣,只略帶了幾棵。”
“竟還有植株?!”王洲又驚又喜,“你是将它們放在何處?放了那麽久,它們會不會死掉?”
“不行不行!我們趕緊去找柏林,必須馬上把所有植株都種起來!”
王洲一下子站起來,都顧不得管李冉拿出來的樣品,立刻就要拽着他出城去。
李冉輕輕攔住王洲,“不用這般着急,我将所有植株都放在采藥專用的乾坤袋中,再放個十年八年也不會影響它們存活。”
“還有這麽神奇的乾坤袋?”王洲抓住他的手臂,好奇地仰頭。
就在接觸的瞬間,王洲全身起火,毫不猶豫地松手後退。
然而,那足以保證植株存活的乾坤袋着實令他感到好奇,王洲只能頂着滿臉紅霞看向李冉,“除了這種專用乾坤袋,你是不是還有可以種植的随身空間?”
“随身空間又是何物?”李冉微微偏頭,不敢看眼前這張引他情動的臉。
不過他對王洲口中這些陌生名詞極為感興趣,因為了解得更多,他們二人才更親近。
視線錯開,王洲自在了許多,他窩到竹椅上,調整了下姿勢,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随身空間的說頭可多了,從它的載體來看,最簡單的就如同你們用的乾坤袋,是一個袋子或是一塊玉佩或是其他有實體之物。”
“進階點的,化作一顆痣或圖案烙印在身體上。最頂級的,融合進人的靈魂之中。有實體的,簡單的誰拿着都能用……”
王洲将小說中各種不同的随身空間,從簡單到複雜全說了一遍。等到說起那種自成一界、有靈泉、能種植養殖時間流速還分區的,王洲雙眼放光,渴望的淚水都快要從嘴角流下來。
他看向李冉,“道友,除了制作玉令,你們試試制造這樣的空間如何?”
“小友可是難為我了。”李冉嘆息着搖頭,“乾坤袋制作已殊為不易,更別提這般神奇的随身空間。只說原料,此界便沒有。”
這意思是,有了原料可以嘗試一下?
為了那夢想中的随身空間,王洲腦子瘋狂轉動,終于給他想到了一個點子,“此界沒有,界外又如何?據說此界乃是盤古大神劈開混沌而成,三千魔神或是被斬殺,或是被驅逐。”
“那不就是說,此界之外并非虛無,或許也是混沌?”他試探性地猜測,“混沌之中,能孕育出混沌青蓮這等至寶,想來也能孕育其他寶物。”
“若到此界與混沌交界之處,從界外弄點東西進來,原料或許便有了?”
李冉好笑地看着他做夢,“混沌之中哪有你想的這些東西?吾師道場紫霄宮便在三十三天外,我等來往多次,可不曾見過半件寶物。”
王洲卻是不服氣,白了李冉一眼,“你也知曉那是你老師道場,莫非周圍有何變化還能逃脫他老人家法眼?”
就算有珍寶,也定是早被鴻鈞取走了,怎麽可能讓李冉他們幾個撿到!
這話好像說得很有道理?李冉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雖有心上進,然距離師尊差距仍是頗大,可不敢認為自己能在師尊眼皮子底下搶東西。
想到這,他也有些躍躍欲試,“那待我尋兩個幫手,往交界處碰碰運氣?”
兩個幫手?王洲立刻想起元始和通天的矛盾,忍不住皺眉,探險這種事,實力只能占一部分,若不能齊心協力,實力再強結果是未定。
然而他們從未細說過李冉身份,王洲不好直言,卻轉了話題,“道友如今越發不穩重了。初見之時那般清冷自持,如今竟學了我想一出是一出的壞毛病!真是罪過啊罪過!”
看着王洲佯裝出來的痛心疾首,李冉心中一動,卻硬将那無數明悟生生壓下,配合地道,“明明是你貪心,我只不過是不願讓你失望,你卻這般倒打一耙,唉。”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王洲搖頭晃腦地接話,鳳眸眯成了一條線。
“你啊!”李冉失笑,眼中滿是寵溺。
王洲一秒收斂表情,正色道,“好啦好啦,給我看看你到底帶了多少植株回來吧!”
李冉沉吟一下,道,“我把果子全給你,植株我到時一同給你送到城外,你看如何?”
“到時是何時?”王洲追問。
水果他少吃一口影響倒不大,但李冉拿出來的甜菜并沒有種子,需得早早令柏林催熟,明年才能種。
李冉爽快地答,“短則三五日,長也不過超過一月。”
三五日還好,若是一個月……王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你放心,到時我還有一個驚喜給你,定不會誤了你的事。”李冉寬慰道。
看了看李冉自信的臉,王洲嘆了口氣,“行吧,那我等你就是。”
李冉滿意地笑了,一指門外,“此處太小,放不下東西,我們出去吧。”
王洲帶着李冉來到空曠的正殿,問道,“此處如何?”
估摸了一下殿內空間,李冉點頭,“足夠了。”
說完,李冉一揮手,地上出現了葡萄、藍莓和石榴,葡萄堆成快一人高的小山,石榴也不遑多讓,唯有藍莓少一些,但也堆得快有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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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