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十六號
木小樹面無表情地盯着單伯飛,一句話也沒說。
孔雀男早就躲了出去。單伯飛坐在了她旁邊的一張轉椅上,陪她發呆。
“為什麽這麽晚一個人跑出來?”他問,“和家裏人鬧矛盾了?”
她脊柱一弓:“我沒有家人,我的親人都去世了。”
他笑了笑,覺得這不過是孩子的玩笑話:“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她報了一個地名。他一愣,随即啼笑皆非:“你蒙我呢,這個地方在省外,坐高鐵還得好幾個小時。”
她下意識地說出了外公家的地址。那裏離這裏很遠呢,她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你上次說過的話算不算數?”她擦幹了眼淚,若無其事地問。
“什麽?”他一時跟不上她的速度。
她解釋:“上次在倫敦橋,你說如果能再見,你會請我喝一杯酒。”
他莞爾:“當然算數,你想什麽時候喝,我随時奉陪。”
“現在。”她說,“就現在吧。”
“現在?太晚了。”他微微皺眉。
“怎麽?”她斜睨着他,“你要反悔嗎?”
她的眼如水霧彌漫的初晨,帶着一絲慵懶的媚态和挑釁。他心中一動:“我從來不反悔,你要想今晚喝,我今晚就請你喝。”
她跳下椅子,偏了偏頭示意:“那麽,走?”
他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往她身上一蓋:“走。”
已過零點,街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輛機車咆嘯而過,帶來唯一的喧嚣。
單伯飛引着木小樹進入了一家酒吧。打開門的剎那,搖滾的音樂和吶喊震天動地,木小樹微微蹙了蹙眉,随即迅速壓下眉間的褶皺。
“你從來沒來過這樣的酒吧吧?”單伯飛把木小樹小心掩飾的不适看在眼裏。
“現在不就來了嗎。”木小樹大聲回答,以防聲音被背景音樂蓋掉。
她跟着他來到吧臺前,看着他熟稔地和酒保打招呼。
“來一杯你的最新調酒。”他說。
酒保是一個留着兩撇小胡子的青年,他看着單伯飛的眼裏有一絲戲谑:“誰喝?”
“我。”木小樹揮了揮撐在吧臺上的手。
酒保咧開嘴笑了,兩撇小胡子一翹一翹:“伯飛,你的口味怎麽變化這麽大?”
單伯飛眯了眯眼:“胡安。”
酒保立刻做出一副驚恐的表情,雙手舉起投降,眼裏的笑意卻越來越濃。他翻轉着手裏的酒瓶,像完成一件藝術品般調完了一杯色澤鮮亮的液體。他的動作華麗而流暢,看得木小樹眼花缭亂。
藍得深邃的液體裝在精致的高腳杯裏,杯沿斜插着一朵矢車菊。
胡安把那杯藍色的藝術品遞給木小樹,眨眨眼睛對她說:“這杯酒的名字叫‘第三十六號’,獻給伯飛的第三十六位女伴。”
木小樹眉眼一彎,笑得像只乖巧的小貓:“哦,是嗎。那得改名字了。”
她晃晃手中的酒杯:“它應該叫‘第一號’,獻給第一位深夜陪單伯飛喝酒的女性朋友。”
胡安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孩。”
單伯飛眼裏有一抹無奈和好笑:“不是你要我陪你喝酒的麽,怎麽成了你陪我?”
“漫漫長夜沒有一個女朋友陪你,我勉強犧牲一下,來陪你。”木小樹捧着酒杯,同情地瞥了一眼單伯飛。
胡安笑得直不起腰來。他一邊笑一邊道:“小姑娘,我喜歡你。如果沒有伯飛,我要追求你。”
第一次有人這樣露骨地向她表白,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木小樹仍是耳根一燙。縱然如此,她面上依舊笑得歡快:“我不是他的誰,你要想追求我,随時歡迎。”
她低頭啜了口杯裏的酒。瞬間,辛辣的感覺攫住了她的味蕾,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卻被辛辣過後淡淡的酸甜弄得微微呆了神。
單伯飛警惕地看向胡安:“你給她調了什麽?”他拿過她的杯子嗅了嗅。
胡安聳聳肩:“按你的吩咐,我的最新調酒呀。”過了一會,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哦,不過這不是你喝過的最新調酒,是我見到這位小姑娘時靈感迸發,現場調制出來的最新款。”
單伯飛面色不善地瞪了胡安,随後柔聲問木小樹:“還好嗎?難喝的話別喝了,下次請你喝別的。”說着就要來抽掉她手中的酒杯。
胡安大叫:“我調的酒怎麽會難喝呢?太讓我受傷了!”
木小樹抱着酒杯不放:“挺好喝的。”
單伯飛舉手投降。
酒吧的舞臺上,架子鼓手一陣節奏感十足的敲打令全場沸騰。身着鑲紅色亮片連身短裙的主唱再飙完最後一個高音後,甩了甩挑染成煙灰色的長卷發,對着話筒張開了紅豔的嘴唇:“大家靜一靜。”
場下騷動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木小樹也好奇地盯着臺上身材火辣的女歌手。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和我前男友分手滿一個月。”
臺下噓聲一片。
“今晚,我的前男友和他的現女友也在這個酒吧裏,我要親自給他們祝福。現在有請他們上臺——”
一陣歡呼和口哨聲中,臺上的光束打到了吧臺上。
“——單伯飛,上臺來!”
光直直打到了單伯飛以及木小樹身上。木小樹張大嘴巴看着單伯飛,後者的眼角眉梢全是無奈。
胡安的小胡子歡快地一翹一翹,他擠着眼睛做鬼臉:“嘿,那不是‘第三十四號’嗎?”
木小樹忍不住笑了:“單伯飛,你有多少女朋友?難道我被當成了你的現任‘三十五號’?”
單伯飛摸摸鼻子,第一次在異性面前犯了窘:“沒有‘三十五號’了。”
木小樹更震驚了:“你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
單伯飛忽然覺得有點胃痛。
“單伯飛,你上不上來!”臺上的三十四號吼道。
臺下一片附和聲“上臺”“上臺”,還有人推搡着單伯飛和木小樹。看來要想待在這個酒吧,上臺是在所難免了。
木小樹看了看單伯飛:“上臺?”
單伯飛環臂護住木小樹,和她一起來到了舞臺上。
三十四號抱臂打量着木小樹。半晌後,她看向單伯飛:“這就是袁露露?你換口味喜歡純情路線了?”
單伯飛尴尬地咳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被木小樹打住:“你好,三十四號。”
三十四號訝然地挑挑眉,随即紅唇綻開一個妖嬈的笑容:“你知道做伯飛女人的規矩吧?每一個現任都要接受前任的挑戰,沒有東西拿出手的,趁早滾蛋。”
木小樹默默地看了一眼單伯飛。這個男人,年輕,英俊,痞氣,多金,有着大把的女人倒追,但只要是好女孩都不應該和他有糾葛。
然而,她再也不想做所謂的好女孩。
木小樹眼裏的複雜神色令單伯飛覺得以往縱容那群女人争風吃醋實在是最大的失誤。
“那麽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我選一首歌,你來完成它。如果在場的觀衆反響好,就算你過關了,怎麽樣?”三十四號慢悠悠地說,眼角卻斜看着單伯飛。
這叫不為難?木小樹汗顏,是讓她在這麽多人面前出醜吧。
單伯飛眉頭一皺:“你适可而止。”
三十四號不為所動:“想當初我被前任刁難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出來為我說話?”
單伯飛攬着木小樹的肩膀,準備帶她下臺。然而他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低頭的剎那他看到懷中的女孩笑得促狹:“喂,沒試你怎麽知道我會給你丢臉?好歹我也是獨一無二的‘一號’,怎麽能輸給你的‘三十五分之一’?”
木小樹從單伯飛的懷裏鑽出來,直面三十四號:“什麽歌,你選吧。”
三十四號拍拍手:“爽快,我喜歡。”她沖DJ打了一個手勢,立刻,勁爆的搖滾音樂響起。臺下的觀衆蠢蠢欲動起來,都看着木小樹會有什麽反應。
木小樹不聽搖滾,也從來沒聽過這首歌。她把眼鏡脫下來遞給單伯飛,俏皮地沖他眨眨眼。
音樂的前奏快要完了,木小樹也不急着唱歌,而是小幅度地踢了兩下腳跟。她的腳慢慢踩上音樂的節拍,動得越來越快。棕色的小皮鞋敲打在舞臺上,跳出了繁複的花樣和令人眼花的步法。
她随着音樂跳起了踢踏舞。明眼人會發現她跳的踢踏舞并不純粹,帶着西班牙佛羅門戈的味道。
她的上衣還披着單伯飛的短皮衣,只扣了頸上的第一顆扣子,皮衣下是純白的蠶絲鑲花邊單衣。随着她的舞動,皮衣仿佛棕色的短鬥篷,回旋出潇灑的圓弧。收腰的單衣把她的腰豎得盈盈一握,鬥篷下她的腿細而纖長,就是這樣一雙如人魚尾般的雙腿每一下都恰到好處地踩在鼓點上,仿佛搖滾的鼓點就是她足尖發出的顫栗。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臺下觀衆的心尖上,引得他們瘋狂、吶喊、尖叫。沒有人在意這是一首歌,所有人沉浸在了搖滾和踢踏結合的舞中。
全場失控。
臺下的陰影裏,單伯飛緊緊盯着舞臺光下的木小樹,耳邊聽不到任何雜音。臺上的木小樹長發飛揚,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是從來也沒有過的明媚。她的五官因舞蹈而煥發出炫目的光彩,她骨子裏如水墨丹青般的古典韻味和搖滾的現代流行風格相融相合,她略顯稚氣的臉龐與一股年齡不符的妩媚相伴相生。
胡安不知何時來到了單伯飛身側,他感嘆:“伯飛,你的眼光終于好了一次。待這小姑娘長大,必傾國傾城。”
單伯飛的喉頭動了動。
搖滾曲子放過了第一遍,第二遍響起的時候,木小樹開口了。
她沒有唱歌詞,她輕輕哼着旋律,像呓語,竟與搖滾配合得另類和諧。高/潮處她深吸一口氣,極高的純音從她的丹田迸發,尖利得如同海洋最深處的呼喚。
好特別的海豚音!臺下的觀衆瘋狂了。
單伯飛把臉埋在了雙手間。誰能給他一杯水?他的喉嚨幹澀得要命。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木小樹身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全場的歡呼和鼓掌讓她的耳膜嗡嗡作響,頭頂上變幻的燈光讓她有一絲暈眩,她轉頭看三十四號,眼裏有淡淡的小忐忑。這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腼腆令三十四號生生一呆,她幾步跑過來,一把摟住木小樹。
“小妹妹,你好可愛,你這麽好肯定不是袁露露那種只會跳鋼管舞的夜店女郎,其實你是被單伯飛那家夥騙來酒吧的對不對?不要跟他一起玩,他可不是好東西!”
話音剛落,懷裏的女孩就被搶到了另一個懷抱中。
木小樹還沒緩過勁,就感覺肩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桎梏住了。擡頭,她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單伯飛。
“廖靜,你對她說什麽呢。”他的桃花眼裏有一縷危險的氣息。
三十四號廖靜雙手叉腰,眉毛高高揚起:“我不過告訴她實話而已,你緊張個什麽勁?”
木小樹趕緊對廖靜說:“謝謝你,我是單伯飛的朋友,我要他帶我來的。讓你們誤會,對不起。”
廖靜瞬間母愛泛濫:“天吶單伯飛你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能找到這樣一個可人兒。快走快走,不想再看見你。”然後轉頭對木小樹笑成了一朵花:“小妹妹以後要經常來哦,到這裏來說找廖靜就好。”
木小樹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單伯飛攬着肩拉走了。
走出酒吧時,天邊已吐魚肚白。
木小樹把腦袋縮在皮衣的立領裏,嘻嘻哈哈地跟在單伯飛身側:“嘿嘿,怎麽樣,給你長臉了吧?”
單伯飛微微側頭,沒有說話。
“怎麽了?”她有點緊張,“這樣不好嗎?還是說怕現任三十五號誤會?哎呀你解釋一下不就好了嘛……”
單伯飛停下了腳步。木小樹擡頭狐疑地看着他。
“很好,木小樹。我在廖靜面前,哦不,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長面子。三十五號不會誤會,因為早就沒有三十五號了。”
他的卷發搭在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上,在晨曦中暈染出一片溫雅的痞氣。
“你們分手了?”
“唔。”
“為什麽?一個月不到就分手了?”
“因為不合适。”
“你這個花心男。”
“那是因為以前我都不是認真的,如果我認真起來,除了我心中的那位,其他女性生物我看都不會看。”
“整整三十五個前任女友都不是認真的?天吶廖靜說得對你就是個災難!”
“……”
為什麽分手呢?
大概冥冥中注定,我會與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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