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佛羅倫薩
瓊榭,木宅。
二樓卧室內,一片狼藉。
碎玻璃渣散落在窗邊,一灘清水濡濕了四分之一的地毯。有風從窗外吹來,卷走碎掉的花瓣。
林素音跌坐在窗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很多年她沒有這麽生氣過了。在木家的這些年,她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總有人和事要讓她破功。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摸出了枕邊的電話。幾聲忙音過後,電話接通了。
“喂,是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把我的兒子帶回來,我給你三倍的價錢。”
頓了頓,她再度開口:“如果那個孩子再擋在我面前,讓她消失。就像她的父親一樣,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
夏末的佛羅倫薩已經帶了幾分秋意的缱绻。
木小樹裹着方格子大披肩,坐在聖母百花大教堂前的廣場上,看着眼前認真作畫的男人。
他穿着天青藍T恤,外罩一件米色的休閑夾克,修長的腿交疊着卡住畫板,靈活的手指夾着炭筆在素描紙上塗抹。
她見過他西裝革履彬彬紳士的模樣,見過他一身長風衣風塵仆仆的模樣,見過他套着睡袍慵懶閑散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如此随性的模樣——就像街頭背着畫板随時席地而坐描摹藝術的青年,眼神裏帶着執拗的浪漫。
祁缙謙一擡頭,便撞上了她專注的目光。那目光太過直白,眸中的仰慕毫不掩飾,而她自己卻毫不自知。沒有哪一個男人能抵擋住女人這樣熱切的目光,尤其那個女人還是自己深愛的人。
他的畫筆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木小樹才反應過來對面的畫師已經停了筆。
“畫好了?”她挑眉,“給我看看。”說罷就要站起來。
祁缙謙輕咳一聲:“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收尾。”
木小樹只好又坐了回去:“怎麽畫得這麽慢。”忽然,腳邊蹦蹦噠噠地跳來了一只灰鴿子,她不敢動了,試探地伸出手去。鴿子探過腦袋,伸長脖子往她的食指啄了啄。小心翼翼的親昵。
她擡眸,眉眼彎彎:“看,它不怕我。”
祁缙謙笑了:“這裏的鴿子不怕生,不過像你這樣什麽食物也不提供卻依然能吸引鴿子的,倒是少見。”
說話間,又有一只鴿子撲棱棱地落在了她的裙裾旁,一蹦一跳地向她靠近。
“你以前經常在廣場上給人畫畫嗎?”她一邊大着膽子把鴿子抱到了懷裏,一邊擡頭看他。
他點點頭:“在倫敦求學時,我曾經有三個月的時間逗留在這裏。第一個月臨摹遍了所有的雕塑、教堂裏的畫像;第二個月畫遍了周邊的每一處建築;第三個月坐在廣場上,畫路上的行人。”
她好奇:“一個月內你畫了多少個人?”
他眨眨眼:“猜一猜。”
她轉頭看了看廣場上的其他畫手。他們有的是本地人,但大多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愛好者。他們支着畫架,悠閑而滿富樂趣地為游客作畫。
她想了想,答:“我猜猜,以你蝸牛一樣的速度,一天能畫五個人就不錯了。一個月大概一百五十個?”
他一邊笑一邊搖搖頭:“再猜。”
她皺起眉頭:“一百個?”
他笑道:“六百一十三個。”
她震驚得不能自已:“怎麽可能!你畫了快要一上午了,連我的一張像都沒畫完。”
他無奈地聳聳肩:“沒有辦法,因為畫的是你,所以慢了許多。”
她不解:“我很難畫嗎?”還是他嫌棄她不是個好模特?
他忍俊不禁:“是很難畫。”無論他怎樣用盡技法,也畫不出心目中最完美的她。
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用蹩腳的意大利語和祁缙謙交談,大抵是希望祁缙謙能幫她畫一幅肖像畫。
女子盯着祁缙謙的眼裏有掩飾不住的興趣。浪漫的意大利小鎮,英俊的街頭畫手,任誰都想來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
木小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望向祁缙謙。只見祁缙謙做了一個手勢,同時回了金發女郎一句話。女郎聽罷,轉頭看了木小樹一眼,眼裏流露出滿滿的羨慕。她沖木小樹燦爛一笑,繼而走向了街角等候已久的女伴。
木小樹好奇極了,她顧不得安安靜靜作模特了,走過去坐在他身側問:“你剛才和她說了什麽?”
祁缙謙轉頭,答:“我說坐在那裏的東方美人是我的妻子。自從遇上我的妻子,我的模特不會再有別人。”
木小樹噗哧笑出了聲:“油嘴滑舌。”
祁缙謙正正經經地回道:“這叫實話實說。”
“好吧,那麽誠實的祁先生,”木小樹轉眸看他,“請告訴我有多少個女孩子跟你搭過讪?”
祁缙謙摸摸鼻頭:“哦,這個我沒有在意。”
木小樹不滿意他的回答:“像你這樣吃香的帥氣畫師,沒有和美麗的異國女郎來一場浪漫的戀情?”
祁缙謙無辜地舉手投降:“親愛的,我很保守。”
木小樹直勾勾地望向他湖藍色的眸底深處,滿滿地探究。
然而看在祁缙謙眼裏,除了挑逗再無他物。他的眸色深了深,低聲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麽?”她下意識地湊近了幾分。未等到他的回答,卻等來了一個綿長的吻。
她懷中的鴿子受到了驚吓,撲棱棱地飛了起來,帶起了周邊的幾只灰鴿。一時間,群鴿振翅而飛,空中灑落下幾根柔軟的羽毛。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位北歐游客下意識地按下了快門,廣場西南角的流浪樂師吹響了歡快的笛音,街角的老手工藝店風鈴聲叮咚,城中的某個不知名的小教堂敲響了鐘聲。
他在她耳邊低聲道:“Ti amo, ti vogliobene.”
她睫毛輕顫,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漾開。
******
夜幕悄無聲息地降臨。
木小樹牽着祁缙謙的手,漫步在曲曲折折的小巷中。每走幾步,便有風格迥異的小商店鑲嵌在高高的石牆中,暖融融的橘黃色光暈打亮了灰石板鋪就的小路。
“我們進去坐一坐。”祁缙謙拉着木小樹來到了一家裝潢古樸的小酒吧。
拉開門的瞬間帶響了一串風鈴,丁丁零零。蜷縮在門邊的金毛被鈴聲喚醒,擡頭瞥了一眼東方的客人,很快又懶懶地垂下了腦袋。
酒吧裏人不多,暖融的氣氛恰到好處。
兩人坐在靠裏的一張小圓桌邊。祁缙謙起身去吧臺點單,木小樹則興趣滿滿地坐在圓椅中翻看着他的畫夾。
一張張素描紙上畫着半個月來他們走過的風景。他的筆觸流利而随性,連帶着沒有生命的景物也帶上了他的氣息。偶爾她興致來了,也搶過他的畫板塗鴉上幾筆,于是在那些硬朗的線條中便夾雜了不少柔軟細膩的線條。她喜歡在他的東西裏加上她的痕跡,并樂此不疲。
“很漂亮的畫。”耳邊響起了帶着北部口音的意大利語。
木小樹擡頭,便看見鄰桌一位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沖着她微笑。
“謝謝。”她笑着以意大利語回應。
“小姐您來自哪裏?”男人和善地問。
“中國。”她答。
男人咧開嘴笑了:“中國?我喜歡那個國家。那裏盛産藝術家,尤其是擅長繪畫的藝術家。”
她好奇:“您喜歡畫畫?”
男人聳了聳眉毛:“僅限于欣賞,畢竟繪畫是需要天賦的。很遺憾,我沒能帶着一雙會畫畫的手而生。”
她忍不住笑了。
“如果您不介意,能賣一幅畫給我嗎?”男人指了指她手中的一沓畫,眼裏是濃濃的喜愛,“什麽樣的價錢都可以。什麽樣的價錢也都值得。”末了他沖她眨了眨眼。
她猶豫了:“這是我愛人畫的……”
“是他嗎?”男人指了指前方。
前方,祁缙謙正往這裏走來。他拉開椅子,坐在了木小樹對面:“怎麽了?”他詢問地看向她。
“請問,您是Jim Qi嗎?”大胡子男人忽然道。
祁缙謙回過頭,禮貌地颔首:“我是。”
男人有些激動:“我是Celio Antonioni,在五年前的羅馬藝術展上看到過您的作品。”他有些語無倫次,“您能賣給我一幅您的畫嗎?錢不是問題。”
祁缙謙微微蹙了蹙眉:“我已經很久沒有畫畫了。”
Celio疑惑地指着木小樹手裏的畫:“這些不就是您畫的?”
祁缙謙笑了:“那些是我給我妻子畫的,不作商業買賣。”
Celio一臉惋惜,但還不忘做最後的掙紮:“我只想要一幅,拿來收藏紀念。”
祁缙謙想了想,答:“要不這樣吧。您拿您收藏的一幅畫來換我的畫,您看怎麽樣?”
Celio一愣,謹慎地問:“您想要我的哪一幅收藏?”
祁缙謙說:“我很喜歡謝懷章老先生的畫,拿他的畫交換這裏随意一張,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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