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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琅蠱山上，陰暗一片。

程杭和另外八個警察倒在一千年老樹後，樹大根深，寬一米多。

他們為了調查琅蠱山而來。

這一切還要從春寧市的發展說起。

經濟發展遲緩，各方面落後引起省幹部的注意力，為了不打草驚蛇，今年特意派了一組人過來隐秘調查春寧市的情況。

來調查的人自然而然注意到了徐致平。

大概二十年前，跟徐致平一起發展起來的企業家，在這二十年裏要麽心髒病突發、要麽從高樓上摔下來，七八個企業家無一幸免，漸漸形成了徐致平一家獨大的情形。

而這場怪異事件的起始點似乎從徐致平買下琅蠱山開始。

近十幾年來因全國各地時不時有鬼傷人的事發生，天師警察這一職業慢慢出現。

自道協考試畢業的後輩天師、或者各道觀裏的精英可通過公務員考試成為警察界的一員，一般發生鬼傷人事件後，各地支隊會調遣一支天師小分隊調查事情來龍去脈。

程杭和到場的五位天師警察，就是天師警隊裏成績最優異的幾個人。

幾個月前的琅蠱山周圍沒有人夜間巡邏，除了山外的高牆能阻擋人進去外，沒有別的管理措施。

當時程杭的哥哥程青主動請纓去琅蠱山探探，做徐致平家裏的仆人偷了鑰匙進去探路。

這一去卻再沒回來過。

最後一次跟他們聯系是在進去的兩個小時後，發來的消息裏只有簡短兩個字：寶物。

再然後突發了一場山火，附近消防人員趕來救火，程杭幾個人佯裝消防員進去了一趟，裏面卻無一絲鬼氣，程青的屍體也不見蹤影。

山火後，琅蠱山戒備又嚴了好幾個度，程杭等人悲痛之餘，感受到了裏面的異常，不敢輕舉妄動，向上級反饋，又從各地調了三位資歷深厚的道長過來協助他們。

饒是準備充足，進山後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心中惴惴不安。

山上飄來飄去的厲鬼仿佛經過訓練的戰士，在指定區域飄來飄去，行動軌跡極有規則。

程杭這隊觀察了一會，從他們的行動軌跡中找出了一處空擋，原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山的中心地帶，結果剛踏入離他們兩米的地方，一半以上的鬼群立馬撲過來，傷了他們好幾個天師。

三位道長合作逼得鬼群們連連後退，但裏面鬼氣更深，還有多少厲鬼，他們想都不敢想，于是只好暫時退到大樹下，以黃符抵擋厲鬼們的襲擊。

鬼群攻擊了一會，見再沒認出來，又飄到指定區域開始巡邏。

程杭從未見過如此有規矩的鬼群。

就好像古代上戰場的戰士走兵陣一樣，一步一位既有規律，将中心地帶保護得嚴嚴實實。

“這樣耗下去沒用。”有天師懊惱。

程杭知道這點。

李道長跟黎遠的父親是同行好友，資歷深厚，不過李道長在S市的玉白觀，跟黎遠的父親見面次數少，只有微信上的往來。

他收服過不少厲鬼，看到這一幕思緒萬千，腦袋雜亂。

但他作為在場道術最強的天師，必須在這個時候承擔起大任。

他阖眸打坐，氣沉丹田，心漸漸沉靜。

半晌徐徐擡眸，李逸席聲音厚重：“現在受傷的天師有幾位？”

程杭：“三位。”

“他們三人在此休息，我們六個分成兩隊。剛才擾亂了他們鬼陣之後，鬼群分兩批，一小部分駐守在原地，另外一大群攻過來。我引開他們，你們五人沖進去。”

“不行，你一人太危險。”

“實在不行出去再找些人進來，反正巡邏小隊裏有個是我們的人，進出方便。”

李逸席長嘆搖頭：“今天來這一趟，厲鬼已經知曉山裏來了人，若不除掉，這事恐怕會暴露。”

程杭也考慮到了這點。

專案組對徐致平的調查疑點重重，似乎只有解開這裏的謎題才能給他們一條新路。

以上次有天師進來後，徐致平的種種做法來看，他對琅蠱山态度很慎重，怕停電，有監控都覺得不完備，還安排了幾隊人過來巡邏，偏生警察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暗地裏偷偷調查，到時候再一鍋端。

若讓徐致平知道今日有人上山，不知道還會做些什麽加強對琅蠱山的監控。

以現在的證據請徐致平去局子裏坐坐、敲打敲打也行，但證據太少，無法形成邏輯鏈，有問題只是些小問題，無法判刑。

這似乎成了他們唯一的機會。

不只是程杭知道，在場的人都明了。

氛圍凝重起來，誰都沒有開口。

遠處，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了此刻的沉寂。

“那邊鬼氣濃郁起來了。”蘇芊芊道。

桃枝拿着根小木棍撥開兩旁的雜草，慢悠悠往前走。

前方的鬼很多，像兵家陣型一樣奇怪排列着，桃枝不由多看了幾秒。

統一有序到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些鬼是不是被操控了。

桃枝擡手正欲除掉這些煩人鬼，耳畔忽然響起幾聲悉悉索索的聲音，接着就是幾道輕喚。

“天師。”

“兩位天師。”

桃枝順着聲音看過去。

昏暗的大樹後有個人歪着腦袋朝她招手。

蘇芊芊：“這裏還有人？會不會是徐致平的人？”

桃枝收回手。

“他們好像受傷了。”

桃枝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下意識看向飄來飄去的厲鬼，心中疑慮更深。

她能聞到，鬼應該也能。

但怎麽沒有半點準備攻擊的打算？

桃枝拉着蘇芊芊走過去。

剛走進，面前的幾個人忙給她們倆挪位置，李道長沉聲問：“兩位小天師怎麽進來的？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幹嘛。”

桃枝：“來捉鬼。”

程杭板着臉，聲音裏帶着淡淡的訓斥意味：“這裏厲鬼衆多，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好像在為她們來這送死的行為感到不滿。

桃枝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她好心過來看他們的受傷情況，怎麽莫名其妙被訓斥了一頓？

蘇芊芊眼尖地看到他們布包上的警徽标志，撞了撞桃枝的手肘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這幾個人好像是警察。”

好公民桃枝：？

突然有點慫是怎麽回事。

程杭一愣，自欺欺人一般把同伴的布包擋住，聲音淡淡：“我們不是。”

他們還不能暴露自己。

桃枝皺眉：“你們冒充警察？”

“這違法吧？”桃枝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未等程杭開口，李道長挪了個位置，不經意擋住程杭，把話題又轉回到正事上：“兩位小天師趕緊離開吧，這裏鬼群兇險萬分，你們到這胡鬧會送死的。”

李道長這幾個人都下意識認為這倆小姑娘不懂事，把琅蠱山當作探險景點過來參觀。

她們倆太年輕，年輕得讓人質疑她們的實力。

李道長和蘇芊芊都是S市人，但蘇芊芊是豪門大小姐，被譽為天才但實戰次數少，理論知識、畫符布陣能力強，兩人沒有正式見過面，自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S市的玄學天才蘇芊芊。

至于桃枝，名字傳遍全國，但也沒見過真人，屬于名紅但人不紅的狀态，跟現在一些老歌手歌紅人不紅的情形相似。

桃枝因為年齡，被人質疑過很多次了，知道這種時候話不用太多，打退那群鬼就行。

正欲起身時，卻被李道長和另外一位道長按住手臂，兩臉嚴肅道：“不可。”

“我是桃..”桃枝想自我介紹，桃字還沒完全說出來，又被兩位道長打斷，聲音懇切：“小天師不能胡來。”

桃枝：...

麻了。

等出去了，她一定要讓裴陵把她的照片登在道協官網上，改變名紅人不紅的無語現狀。

蘇芊芊想開口為桃枝解圍，有序飄來飄去的鬼群卻像受了驚吓一樣鬼嚎起來。

桃枝丹田氣流湧動。

她掙開牽制，手放在地上靜靜感受着幾米外法器的輕輕晃動。

封印她元氣的某件法器就在幾米外。

法器裏的元氣已經感受到她的氣息，發出了陣陣顫抖，而鬼群因這陣顫抖感到不安無緣哀嚎，受了驚一般四處沖撞，原先遵守的陣型無意間被破壞。

感受到樹後的血腥味後，厲鬼們忽地安靜下來，舔舐着唇角的腥紅，悄無聲息地朝他們飄來。

李道長暗道不好，驚喊：“快撤！”

警察反應最快，飛速撤退，李道長和另外兩位道長步伐輕盈，跑了幾步意外發現兩位小天師被吓得動彈不得。

這樣下去她們會死的！

這句話在他們腦海中閃過。

程杭和另外一位警察天師飛快使了個眼色，兩人極有默契地折返，想把愣在原地的兩位小天師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也不怪她們怕到動不了。

他剛才看到那群鬼時，心裏也有那麽一刻怕到想退縮。

但他們的速度沒有突然加速飄來的鬼快。

眼看着倆小姑娘要被鬼群吞噬時，桃枝撚決。

一道靈光閃過，鬼門忽地出現在桃枝身前。

那群鬼加速飄來的速度太快，最前排的努力剎車，距離鬼門幾厘米時堪堪停下，但後面的沒注意，等它們看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跟不倒翁一樣重重往前倒。

一群鬼噠噠噠自己跑進鬼門裏。

李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