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

◎現在就要個女兒◎

錦被微涼, 女人的掌心卻溫熱,他觸了一瞬便燙手般躲開。

月色皎潔,透過雕花木窗, 朦胧月色下, 何鏡心跳的飛快。

他顫着手攀上戚如穗的手腕, 口中輕喃了聲妻主。

可戚如穗半分要醒的意思都沒有,仍阖眸睡的極熟, 似乎根本不知曉身旁多出一個男人。

何鏡等了半響也沒見她醒來, 鴉黑的睫毛輕顫,掩住眸底劃過的幾分失落。可他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輕輕躺下身子, 依偎在戚如穗身側。

卻又不敢貼的太近。

“妻主。”何鏡又喚了聲, 被下的手又往上攀了些, 輕輕搭在女人小臂上。

從前何鏡覺得, 只要他在這世上, 總能将憐兒看護到安穩長大,從一個稚嫩的孩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年, 加上他為憐兒留的宅院與銀兩, 足夠他後半生無憂無慮。

可憐兒到底是個男孩,戚府偌大家業, 卻沒有憐兒一份。

何鏡知曉,戚如穗遲早會有女兒,此生不可能只守着他與憐兒過。就算他不生, 外面也有大把的男子願意給她生, 以前有柳童他們, 現在是陳意, 再往後還會有別的男子。

今日戚如穗還願意哄他, 待明日耐心過了,許會轉頭又迎新人進門。

既然都要生,那他何不趁着戚如穗還願意寵他時生個女兒,也能為憐兒留一個血親妹妹。有女兒傍身,或許日後戚如穗對他耐心散盡時,也會因他生了女兒的面上,能待憐兒好一些。

林斐說的不錯,日子是自己争出來的,唯有抓在手裏的才是真的。

蕭瑟秋風順着窗沿鑽進來,錦被外的何鏡被冷意吹的清醒幾分,他重新坐起身子,心間不由生了幾分退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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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想要女兒,應……也不急于這一晚吧。他今夜急切至此,只是因為被那個夢激到罷了。

何鏡呼吸很輕,他擡眸看向桌案旁。

那兩幅畫卷,她從未撤下過一日。

就在何鏡欲将抽手離去時,女人倏而握住他手腕。

何鏡吓的一僵,似受驚的小鹿般驀地轉身,卻發現戚如穗不知何時早已睜眼看向自己。

夜色裏,女人眸色清醒無比,半分沒有剛睡醒的惺忪之意。

“怎不繼續了?”戚如穗輕聲開口。

何鏡瞪大雙眸,怔怔道:“妻主沒睡?”

她沉默一瞬,“剛醒。”

戚如穗确實已經歇下,只是暗門被推開時便醒了過來。何鏡從未在夜半時分來尋過她,男人呼吸急切,似有什麽急事一般,進屋便奔向床側,

戚如穗剛欲起身,只感受到他試探着,悄悄将指尖戳到她掌心。

此時的何鏡跪坐在床側,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團,再往外點便會掉下床去。

她坐起身子,見何鏡又是赤腳跑來的,眉頭又蹙起一瞬。

“過來些。”她開口道。

何鏡膝蓋動了動,位置卻未變。

戚如穗眸色暗了暗,下一刻,何鏡便被她攬住腰身拖進被窩裏。

她将何鏡用被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何鏡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眸中還有幾分茫然,瞧着有幾分可愛。

戚如穗唇角勾了勾,“所以你半夜來尋我,就是為了看看我睡沒睡?”

被窩溫熱無比,滿是戚如穗的氣息,何鏡錯開目光,指尖撚着被角低聲開口,“不是……”

“那是什麽?”戚如穗繼續道。

戚如穗的目光從未移開,似被受不了如此盯着,何鏡跟着從床上坐起身子。

“我來……”何鏡盯着被子,聲音透着緊張,“我來是想同妻主商量一件事。”

見何鏡說罷不安的吞咽口水,她面色跟着凝重起來,是何急事,需半夜趕來商量?

“可是憐兒的事?”戚如穗蹙起眉頭,能讓何鏡夜間如此急切的,她想不出還有什麽。

何鏡搖搖頭,喉結不安滾動。

戚如穗見此為何鏡倒了杯水,令他緩緩再開口,奈何壺中只剩了小半杯。她起身去桌前拿水,轉身後卻見何鏡的杯中已滿。

戚如穗愣了一瞬,見床側的另一個小壺果然動過位置,心間不由一沉。

“別喝那個!”

戚如穗出聲的同時,何鏡已擡頭将滿杯飲下去。緊接着,男人劇烈咳嗽聲響起,她忙放下水回到床側。

“別咽,剩下的都吐出來。”戚如穗掐開何鏡的唇。

可何鏡邊咳嗽邊搖頭,酒嗆的他眼眶都開始泛紅,戚如穗說晚了,一整杯他都灌進喉嚨了。

壺裏不是水,而是陳年烈酒。

是白日江述尋人讨得,便給她分了一壺,當時戚如穗随手放在床側,萬萬沒想到會被何鏡當成水飲下去。

酒是十年陳釀,入口醇香濃郁,可後勁極大。

其實酒氣在倒出的瞬間便溢開,奈何何鏡心間藏事,自然沒注意到這點,咽下的瞬間才覺得辛辣無比,想吐出來也晚了。

半壺溫水下肚,何鏡才覺得好了一些。

“還難受嗎?”戚如穗拍着他後背,擔憂問道。

“沒事了,妻主莫擔心。”男人甕甕開口,剛咳過的聲音嘶啞不已。

這酒實在太烈,灌進喉嚨後一路辛辣,如今燒的他胃中灼熱。

何鏡雖說無事,戚如穗的擔憂絲毫未減,這酒并非尋常果酒,而是實打實的陳釀烈酒,半壺便能喝趴一個酒量尚佳的女人。

更別提何鏡一個不會飲酒的男子。

戚如穗蹙眉出聲,“這酒性烈,上頭又快,你喝了一杯怕是要醉。”

何鏡知曉是自己喝錯了,如今見戚如穗擰眉蹙眉看向自己,他咬了咬唇,擡手扯了扯女人衣角。

“真的沒醉。”他小聲開口,說罷咽了口口水,壓住口中酒氣。

何鏡從不喜歡酒,也不喜戚如穗飲酒後來尋他,只因初次飲酒時被嗆的不淺,此後便對酒有了陰影。

戚如穗輕嘆口氣,也不好同何鏡計較此事,他說沒醉便沒醉吧,“你方才說尋我來商量事,是什麽事?”

夜色裏,唯有男人的呼吸聲響起,不知過了多久,何鏡才擡眸看向戚如穗。

聲音因緊張而顫抖,他說的是。

“……妻主,我們要個女兒吧。”

罕見的,聽到這話後戚如穗面上并未欣喜,她看着何鏡已微微酡紅的面色,還有逐漸迷離的眸色,又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你喝多了,早些睡吧。”

果然是喝多了,這種胡話都開始說了。

戚如穗每次與他親昵後,朗月閣總是按時送去一碗避子湯,她知何鏡不想要孩子,又怎可能大半夜跑來說要女兒。

往後屋裏也不能放酒了,戚如穗心想。

見戚如穗不相信,還以為是他喝多了,何鏡神情急切幾分,他伸手捉住戚如穗衣袖。可是一動便眼前有些模糊,膝下又有錦被絆住腿,動作抑制不住前栽去。

水被何鏡打翻在她身上,戚如穗擡手接住跌來的何鏡,穩穩将人圈在懷裏。

戚如穗也沒想到何鏡上頭如此快,她攏起何鏡發絲,見男人還掙紮欲起,口中溫聲哄着,“好,你沒喝多,我們要女兒,等你睡醒就要。”

妻主的語氣同哄憐兒時一模一樣,何鏡不滿從她懷裏鑽起來,見妻主胸前衣襟被水打濕,他又急忙擡手去擦。

何鏡一心想将水擦幹,半分未瞧見女人逐漸晦暗的神情,直到手被捉住,何鏡才放棄擦幹衣裳的想法,直直看向戚如穗。

“妻主,不是睡醒要。”

何鏡吸了口氣,膝蓋壓在女人腿上,雙手圈在她肩頸處,神情恍惚又認真,“是現在就要。”

他現在就想要個女兒。

何鏡離戚如穗很近,近到那似有似無的酒氣吐在她面上。

只要再往前一點,便能咬到妻主的唇,他也确實這麽做了,只不過咬了一瞬又匆匆松口。

美人在懷,豈能坐懷不亂。

“好。”戚如穗掐住何鏡腰身,令他掙紮不得,“現在就要。”

溫熱的吻襲來,堵住何鏡未說完的話,他瞪大雙眸,直到戚如穗松開他,何鏡才偷的喘息的機會,只聽戚如穗克制又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記住你今日的話,明日起來可別後悔。”

何鏡攥着被子,稀裏糊塗搖頭,“不後悔。”

床帏落下時打翻剩下半壺陳釀,濃郁酒氣霎時溢開。

酒酽春濃,被翻紅浪。

直到天際隐隐泛起魚肚白,何鏡才睡下。

望着熟睡的何鏡,戚如穗将被角替他掖好,眸底神情複雜。

昨日定是發生了什麽,喝多的何鏡竟如此執着女兒一事,甚至舉動也比平日大膽,纏着她要了三次。

最後困倦不清時,他口中呢喃的仍是女兒一類的詞,戚如穗聽了半響,才拼湊出一句話。

‘妻主別娶陳意,我可以生女兒‘

何鏡醒來時,時辰已近午時。

他支起身子,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身上錦被落下,露出膚上點點紅痕。直到戚如穗推門進來,男人眨了眨眸子看向她,神情還有些茫然。

他怎麽睡在妻主屋裏?

“睡的可還好?”戚如穗走到床側問道。

見何鏡身上斑駁留痕,便掏出膏藥替他塗上,動作溫柔且自然。

錦被被扯落,身上猝不及防染上涼意,何鏡身子一縮,喚了聲妻主。只是剛出聲便被自己沙啞的嗓音驚住。

“我……我嗓子……”何鏡睜大眸子,還在震驚自己的聲音為何如此嘶啞。

“昨夜那酒太烈,你嗆到喉嚨咳了半天,先喝口水潤潤。”戚如穗遞過溫水。

何鏡的嗓子不全是酒嗆的,還有一半是哭的。

何鏡愣住半響,臉頰騰的燒紅。

作夜旖旎又荒唐的記憶浮現腦中,先是那離譜的夢,後來是他跑到戚如穗房內,無意飲下烈酒,再後來……何鏡臉頰滾燙,甚至不敢擡頭看戚如穗。

戚如穗笑了笑,繼續為他塗着藥。

何鏡身上極愛留痕,無論戚如穗動作多輕,過後總是留下印子,動作狠些翌日還要淤青,瞧起來十分凄慘可憐。

就在她欲掀開何鏡腿上被子時,男人身子一僵,只說自己塗便好。

戚如穗沒執意給他塗,只将藥膏交給他,聲音含笑,“好,記得都塗上,如此才能生女兒。”

見何鏡幾乎要把臉埋進被裏,戚如穗勾了勾唇角,眸底閃過笑意,“怎麽,說完便不認賬了,又不生了?。”

她只是調侃,并未期待得到何鏡的回應,誰知男人悶悶的聲音傳來,竟真的回應她。

“要生。”何鏡認真開口。

昨日秋日宴上種種她已知曉,戚如穗沉默半響,只揉了揉他的發絲,“塗完便起來用午膳吧,憐兒等你半響了。”

何鏡出去時腳步還有些虛浮,阿言欲言又止,最終只沉默扶着公子。

“爹爹!你怎麽才醒!”等了一上午的憐兒立馬圍上去,小臉上滿是委屈。

早上他知爹爹在娘親院裏後,便想尋爹爹與娘親一同用早膳,可還沒進屋便被攔下。後來娘親同他用了早膳,卻不讓他進屋看爹爹。

聽兒子委屈訴說,何鏡的耳尖又泛起緋色,“爹爹睡得太晚,打鼾聲會吵到憐兒。”

“爹爹胡說,爹爹從來不打鼾。”憐兒說完眨了眨,後知後覺為何爹爹的聲音今日如此啞,莫非真是打鼾打的?

可他記得爹爹睡覺和毛毛小時候一樣,安安靜靜的,什麽動靜都沒有呀。

何鏡不知兒子心裏怎麽想,他與戚如穗安靜用完午膳,又回了房內休息。

朗月閣內,阿言輕手輕腳合攏房門,他将湯藥放在桌上,又擡手替公子揉着腰身。

“公子身子不好,怎能任小姐如此胡來。”阿言心疼開口。

昨夜難得放縱,何鏡渾身都隐隐酸痛,他盯着桌上的藥出神,沒敢告訴阿言作夜胡來的似乎是他自己。

直到湯藥熱氣散盡,阿言疑惑開口,“藥快涼了,公子不喝嗎?”

“倒了吧。”何鏡瞥開視線,終于出聲。

阿言錯愕半響,不可置信道:“公子,這是避子湯啊,您是不是說錯了。”

“沒說錯,倒了吧。”何鏡沉默一瞬,“往後也不必煮了。”

以往公子侍寝後,總會讓小宣熬煮一碗避子湯,可今日為何不喝了?阿言還欲說什麽,見公子神情凝重,也只好端起藥離開。

“等等。”何鏡出聲。

阿言松了口氣,将湯藥遞到公子身旁,誰料公子不是反悔了,而是低聲道:“去請李大夫來一趟。”

朗月閣內,李素收回手,嘆了口氣對何鏡道:“少主君,您本就體寒,若是想懷上怕不容易。”

何鏡沉默一瞬,出聲問道:“可能調養?”

“能自是能,但也不能保證喝了藥就能懷上。”

“那也要試試。”何鏡低喃。

小宣故意磨蹭半響,待李素走後才急切開口,“少主君,是不是小姐不讓你喝避子湯了?”

何鏡搖搖頭,是他不想再喝的。可小宣松了口氣,嘴裏嘀咕着還以為是自己闖了禍,小姐自上次問過他後,師母便輕易不讓他熬藥了。

何鏡敏感捕捉什麽不對,他不可置信道:“妻主問過你避子湯的事?”

小宣點點頭,又忙擺手,“少主君,真不是我說的,小姐說她一直都知曉。”

她一直都知曉,只是從未阻止。

小宣離開後,何鏡在屋裏坐了半響,只垂下眼眸望着桌上李素留下的藥單出神。

何鏡本就不是易孕體質,當年用盡手段才懷上憐兒,又早産傷了身子,雖如今已調養的好了一些,可也沒那般容易懷上。

阿言蹙起眉頭,還是不理解為何公子忽然轉了性子,“公子真要再生一個?”

見公子點頭,阿言忍了半響,最終還是開口道:“公子忘了您生小少爺時了嗎,若公子再懷上,小姐還不認怎麽辦?生産艱難,公子非要賭上性命再生一個嗎?”

阿言的話很難聽,卻也是現實。

何鏡輕嘆口氣,将心間打算告訴阿言。阿言聽的眼眶泛紅,最後只捂住臉不讓自己哭聲吵到公子。

男子命運,生來苦楚。若是膝下能有個女兒,往後也能有個依靠。

何鏡從未問過戚如穗,當年為何認為他懷的并非她的骨肉。何鏡也不敢問,他怕問完,如今現有的寧靜便會被自己打破。

還有昨日林斐說的話,何鏡心間已隐隐有答案。

院裏,憐兒抱着毛毛依依不舍,絮絮叨叨同毛毛講了許多話,要它不要亂吃東西,又要它不要去惹隔壁院子的獅子貓。

明日便要啓程去京城,往後至少半年時日都要見不到毛毛了,思至此,憐兒眼底有隐隐淚光。

毛毛似有感應,伸長尾巴圍着小主人轉個不停,口中喵聲不斷。

戚如穗在旁看了半響,走到兒子身邊道:“憐兒既然這麽舍不得毛毛,便一起帶上吧。”

憐兒眸中先是一喜,又失落的搖搖頭。他不要毛毛也丢了。

戚如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憐兒總是乖巧的令人心疼,她抱起兒子開口,“憐兒不必擔憂,路上将毛毛放在籠子裏,到了京城再養着院裏便好了,不會丢的。”

“真的嗎?”憐兒小心開口。

見娘親點頭後,男孩終于一喜,擡手抱住娘親的脖頸,用小腦袋瓜蹭了蹭。這是憐兒同何鏡撒嬌時才有的動作,憐兒蹭完也有些不好意思,轉身便要尋毛毛玩。

何鏡在廊下靜靜看着,唇角也逐漸染上笑意,毛毛被侍衛抱走,給它尋合适的籠子去了。

何鏡喚來兒子,“憐兒,再瞧瞧有什麽要帶的,明日出門後便拿不了。”

憐兒看着自己的小包裹,裏面只有幾根畫筆宣紙,他想了想,又将剛學兩頁的書卷放進包裹裏。夫子說京城有學問更好的夫子,但是路上也不能懈怠。

何鏡站在桌旁看着,他腰身還隐隐酸痛,剛欲擡手去揉,女人掌心已經覆上。

揉捏腰身的力道恰到好處,何鏡輕哼一聲,見兒子轉頭望來,他忙咬住唇正色看向兒子,衣袖卻悄悄将戚如穗的手擋住。

戚如穗動作一頓,再揉時力道更重幾分。

何鏡腰身一軟,擡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才勉強站直,他對兒子道:“收拾好便放下吧,爹爹一會幫你系上。”

恰好院裏響起瀾兒樂兒的聲音,只喚憐兒一起去撈小魚,待兒子離開後,何鏡終于喘了口氣,扶着桌子躲開戚如穗的動作,急切開口。

“妻主莫揉了。”

“不舒服嗎?”戚如穗語氣詫異。

何鏡咬唇不語,耳尖又泛起緋色,就是因為太舒服了,他才差點在憐兒身前出糗。

“明日要做整日馬車,你腰身本就不舒服,今日更需放松一下。”

戚如穗讓何鏡趴在床上,腦中回想着早上看的醫術,認真替何鏡揉捏。

此番去京,少則半年,多則一兩載才能回來。

夜裏,戚如穗喚來文溪,只讓她送了封信到寺廟內,聽聞文聲月看過信後無言半響,第二日便病倒了。

離府那日,文溪站在府門口,一路目送小姐一行人離府。

憐兒年幼,何鏡身子又受不得操勞,阿言與小夏随行在側也好照料,最後得到消息的秋兒眼淚汪汪趕來,只在街角目送公子他們離去。

“此去路遙,要一整月才能到京城,憐兒可怕辛苦?”

“不怕。”男孩認真搖頭,“只要在爹爹娘親身旁,憐兒什麽都不怕。”

戚如穗揉了揉兒子腦袋,“累了便同娘親說,咱們走慢點也可以。”

憐兒剛欲點頭,又搖搖頭,“娘親,憐兒想早日見到外祖。”

戚如穗與何鏡俱是一愣,前者一笑道:“好,那咱們就快些。”

她捏了捏何鏡的掌心,不出意外的,男人掌心因緊張出了層薄汗。

他雖不曾言,可此番赴京,何鏡不比憐兒的期待少。

馬車行了半日,出城進了官道才終于快起來,憐兒既緊張又興奮,眨着大眼睛朝窗外望去,秋風卷着落葉飄進馬車內,憐兒又如獲珍寶般将葉子藏起來。

蹲在憐兒身側的毛毛用爪子一扒拉,那落葉便碎了一地,如此幾次,一人一貓玩的不亦樂乎,何鏡看的失笑,也捏了片葉子逗弄起貓兒。

場面溫馨又幸福,戚如穗含笑看向父子倆,只是想到兩日後的水路,眸底劃過抹愁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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