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

初遇

開學第一天，學生忙着抄作業交作業交流暑假資訊，老師課堂上強調了高二的學習要求。有幾個學生如趙至桐，對孟黎這個轉學生感興趣，但是打了個招呼就被其他人叫走了，告知過的名字和模樣随着人的離開在孟黎腦海中逐漸混亂，對不上號了。

接過一本本從前往後傳的新書，甚至在趙至桐的拜托下幫素未謀面的籃球隊隊長整理好一套新課本。

下午五點的鈴聲在期待中如期響起，老師一說完下課，教室裏就已經傳來約着聚會的聲音。

翔遠的晚自習從開學第二天開始，高中的學習壓力一天比一天緊張，當然要趁着還能玩樂的時間盡興。

孟黎在座位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雖然忍不住看多兩眼勾肩搭背離開的人群，但是眼神中并無期待。

如果他還在十四中，今天想必也是和班上的男生一起約飯撸串，他會帶着一貫溫和的笑容聽大家的嬉鬧，時不時插科打诨兩句，俨然樂在其中的樣子。

好累……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最大的感受只有累。

收回目光，孟黎将課本全部塞進桌肚裏，背起輕飄飄的背包準備回家。

明明對誰暑假去了哪裏旅游不感興趣，更加不在乎誰和誰的戀情發展，但還是要裝作在乎的樣子參與其中。

而他最想聊的，最感興趣的，最在乎的，明明就只有——

籃球。

離開之前，孟黎看了一眼旁邊空了一天的座位——除了一件校服外套，桌子上還多了一摞按大小歸納整齊的新書。

他倒是對這位籃球隊隊長挺感興趣，逃個早操居然被罰一天？翔遠對學生的管理這麽嚴格嗎？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樣的人？

帶着滿腔的期待和疑問，孟黎推好椅子，走了。

Advertisement

就在孟黎離開不久，一個高個男生抱着籃球走進教室，徑直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他看了一眼那摞書，自言自語地說：“至桐幫我拿好書了呀。”但男生顯然對新書不感興趣，将那一摞書往抽屜裏一塞，拿上衣服轉着籃球哼着小曲就離開了。

夏日的餘晖将萬物暈染得模糊，餘熱猶在，幾絲微風輕撫，卻吹不散額頭的汗珠。

從學校到家，騎單車約莫十分鐘就到了。

孟黎路上在便利店買了點零食，踏進家門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半，孟安已經在家裏準備晚飯了。

“爸，你今天下班這麽早？媽呢？”

話音剛落，莊靜娴也從廚房探出頭。

“你們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

孟安和莊靜娴都是設計師，加起班來沒日沒夜，就算是不忙，也鮮少會在天黑之前下班。從小到大，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兒子開學第一天，爸爸媽媽當然要陪你吃頓飯呀。”孟安亮出手裏的鍋子，語氣輕快：“你最愛的火鍋，快，洗手過來幫忙。”

“誰大夏天吃火鍋呀。”雖然嘴硬，但是彎起的嘴角和眼角的笑意都是孟黎壓抑不住的喜悅。

三個人手腳麻利地将牛羊肉擺放好，再洗兩把青菜，便圍坐在飯桌旁準備吃飯了。飯桌上，父母照例要詢問一下孩子第一天到新學校的感受。

孟黎盯着剛丢下鍋的牛肉，腦子浮現出今早看到的游泳館和籃球館，不假思索地說：“學校很有錢！財力豐厚！”

財力豐厚？

孟安和莊靜娴互看一眼，這是什麽評價？翔遠不就是普通的高中嗎？

但是兩人看着孟黎注意力全在咕嘟冒泡的火鍋上，也不好細問。反正看着孩子回家時的情緒不錯，以後再慢慢了解吧。

難得一家三口吃飯，孟黎把自己吃得躺在沙發上直哼哼。坐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肚子撐得慌，便抱起籃球準備去樓下消消食。

從小區大門出來走不遠便有一個小公園，裏面有一個免費的籃球場。晚上八點多了，夜色深沉，平時在公園裏玩耍嬉鬧的小朋友都被帶回家，公園褪去平日的喧嚣，只餘下幾聲蟲鳴。

一個人練習投籃，孟黎從三分線開始運球上籃，籃球拍在地板上發出響亮悅耳的“砰砰”聲，籃球和手掌相觸時，能感受到籃球表皮的顆粒。投籃時手腕放松，手掌輕托，手指往上，籃球就這麽被送進籃筐裏。

感覺真好！

“投得好。”就在球投進籃筐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燈下，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從燈下走來。

待到他走到面前，孟黎才看清楚，是一個年齡相仿的男生，很高，約莫和自己差不多高。運動背心露出來的手臂有着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他舉着手上的籃球，臉上挂着嚣張的笑容說：“1對1比一下怎麽樣？”

在籃球上，孟黎向來充滿自信不懼挑戰，一個人練投射也無聊，于是他微微擡起下巴，朗聲應道：“怎麽比？”

見孟黎如此幹脆答應下來，男生臉上的笑意更甚：“誰先拿十分誰贏。”

“輸了別哭！”孟黎放下垃圾話。

可惜語氣太軟，吃飽喝足的孟黎表情舒展，雖然有意挑釁，但是在男生看來完全沒有攻擊性，只覺得眼前的人好像比想象中更有趣了，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滿滿的裝腔作勢。

但是孟黎開始進球時，男生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不是在裝腔作勢，是真誠地提醒自己。

孟黎先進攻，男生持球。只見孟黎腰盤放低，盯着男生手裏的球，猝不及防一個伸手将男生手中的拍走。

男生被搶了球，心裏暗道：好快。

動作幹脆利落，絲毫不見猶豫。

孟黎右手将球拍了兩下，男生擺好架勢準備防守。只見孟黎先是往右晃了一下身子，男生迅速伸長左手準備攔截。但是，孟黎并未繼續往右進攻，趁着男生準備往右防守時，帶着球往後一退，原地跳起，舉起籃球一投，球在空中劃出一個高高的弧線，落入籃筐。

看到籃球進框，孟黎挑着眉，腳尖點了點地上的三分線：“我先拿走三分了。”眉眼間全是壓抑不住的意氣風發。

男生被激起鬥志了，看着孟黎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個花架子，沒想到一個假動作把自己都騙過去。看來老趙看中的人真有兩把刷子。

“那你可要守好你的三分了。”話完，轉身去搶還在籃筐下的籃球，男生速度極快，一瞬間就從三分線下跑到籃筐下拿到球。待到孟黎追上來的時候，男生已經持球運回到三分線外，準備和孟黎一樣來個三分球。

孟黎怎麽可能讓他如此輕易得分，迅速回防，伸手作勢拍下即将要被投出的籃球。

看着孟黎的動作，男生将投出去的球收回來，左手在身前擋住孟黎的攻勢，右手帶球再次往籃筐下沖去，直沖到籃筐下，再輕跳伸手将球投進籃筐。

不過投了兩球，孟黎和男生額上都流出了汗，兩人站在球場上看着對方，眼底是棋逢敵手的喜悅。

沒想到建安的高中生籃球這麽厲害，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在球場上遇到他。

“我叫孟黎，是翔遠中學的學生，你叫什麽名字？”

男生卻沒有答，嘴角一勾，說：“你要是能贏我，我就告訴你。現在已經2比3咯。”

“那我還是領先的。”

“那你要守好你的那一分了。”

說完，男生将落在籃筐下的籃球拾起，扔給孟黎。孟黎拿到球後，迅速跑到三分線，試圖再度投個三分球。

三分球投籃一向是孟黎的拿手好戲，他身高雖然有183cm，但是體型不壯，沒法在籃筐下和人硬碰硬，所以他苦練投球，從初中開始，他就在港平中學籃球圈裏以“神射手”而出名。比賽中，常以漂亮的三分球替球隊拿下勝利。

但是男生已經看出了孟黎的打算，他迅速跑來阻擋，伸手一把拍下孟黎已經投出的球，“你以為同樣的招數能使兩次。”

說完，帶球轉身快攻。

孟黎被男生從籃底沖到身前跳到半空的身影震驚，那一瞬間撲面而來滿滿的壓迫感，讓他的呼吸都不禁急促起來，以至于慢了男生一步，待他追上時，男生已經再次上籃得分。

“4比3，現在是你落後了。”

“嚣張什麽，剛才同樣的話還給你。”

持球再攻，這次孟黎沒有再在三分線外投球，而是沖破男生的防守，帶球到籃筐下，在男生阻擋之下跳起換手投球，穩穩得兩分。

兩個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小球場裏“砰砰”聲不絕，孟黎滿腦子想着怎麽從男生手底下再拿分，視線全在那一個橙黃的球體上，将球投進籃筐裏，拿下10分，就是孟黎此時此刻的想法。

而男生也收起了一開始的笑容，拍着球不再輕易進攻，剛才的投球被孟黎搶斷後一個灌籃得分，自己白送了兩分。

一開始聽到老趙要找一個退出籃球隊，又有半年空白期的家夥來，還真是滿肚子不爽。這種會放棄籃球的人，才不是他想要的隊友。還準備來挫挫他的銳氣，準備一舉贏得比賽後亮出身份，讓他識相點別來翔遠籃球隊。

現在，如果不認真點，搞不好明天丢臉的會是自己了。

三分線外，孟黎再次持球。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男生動作，思考着他會做的防守動作，球在左右手中來回切換，孟黎将重心壓低，再次做出要過人進攻的姿态。男生的防守嚴密，立馬出手阻攔。但是孟黎腳步一轉，沖出去的身體往回一收，擡手再次投球。

“砰”，球在籃筐上轉了兩圈，最後落入框中。

“又得三分哦。”孟黎笑得張揚，以漂亮的一球成功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