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挑釁

挑釁

比分逐漸來到8比8，兩個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背後的衣服早就被汗濕了。額發也因出汗垂下來落在眼前，但是孟黎全不在意，随手一撥将劉海撥至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俊秀的眉眼。

看着孟黎在場燈的映照下閃閃發亮的眼睛，男生愣了一愣。這一瞬間的空隙被孟黎抓住，他迅速運球沖過男生，男生轉身追上來阻攔。

兩人在籃筐下起跳，男生看準孟黎伸手的空隙，将球拍了出去。

籃球被拍走，在球場外滾遠了。

糟了——

周嘉行将球拍走了，躍起的身體卻不可控制落下，他看着孟黎剛才還閃閃發亮的眼睛在自己面前睜大……

“哎呀，好痛！”

男生整個人壓在了孟黎的身上，一落地，男生就急忙翻身，把孟黎扶起來，眉毛都皺起來，眼裏臉上全是歉意。

“你沒事吧？”男生小心翼翼開口。

看着男生的樣子，孟黎心裏也不好意思了，打球運動發生意外本來就是常事，男生之間矯情什麽。

于是開口道：“我沒事，但是你剛才防守犯規了，要罰球的，我贏了。”

男生“噗嗤”一聲笑出來，“什麽呀，你一定投得中呀。”

“看不起誰呀！”孟黎跑去将滾遠的籃球抱起來，作勢就要投。

男生急忙上去攔他，嘴角的笑意不減：“那裏不算啦，不是罰球線……”

冷色的場燈将一切都照得明亮刺目，可是眼前的笑容更加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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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兩個人都準備回家了。

男生沖孟黎揮了揮手，告別。走之前還神秘地不肯透漏名字：“你遲早會知道的。”

孟黎帶着滿頭霧水和渾身汗回家了，賣什麽關子嘛。

翔遠的學習氛圍比起港平十四中更加散漫随意一些，早自習鈴聲響了五分鐘，還有幾個打着哈欠拿着早餐的人慢悠悠地走進來。

而坐在講臺翻看暑假作業的陳老師，對着這群一副沒睡醒的學生，只有在他們打招呼喊老師好的時候，若有似無地回應兩句。

看起來比學生還不想上學的樣子。

倒顯得一大早就到校等着上課的孟黎格外乖巧。

無聊地在座位上撐着下巴發呆，左手邊的座位依舊空着，直到早自習結束，孟黎終于忍不住去問趙至桐了。

“這位籃球隊隊長怎麽不來上課呀？”孟黎好奇地問

“他呀，一大早去德育處交檢讨書了，估計是被德育主任拎着罵了。”趙至桐一邊幫着老師整理作業，一邊回答。

這樣呀——

這個籃球隊長該不會因為違規犯紀害得籃球社團被老師針對吧。

就這樣一直到早操結束，孟黎已經開始和幾個男生打成一片，籃球隊長這個人也被他暫時忘到腦後了。

長相清秀的孟黎一向讨人喜歡，加上為了有意融入群體而戴上的溫和面具，平易近人的态度，更是讓他馬上就受到男生們的親近。

早操後的體育課，體育老師并不想在開學第二天就操練學生，熱身運動完了之後就放大家自由活動。

男生迅速抄起籃球霸占球場，而孟黎自然地加入其中，和剛認識的同班同學打起了半場3V3。

其實在場上的時候，孟黎根本就沒有分清楚其他6個人哪一個是隊友，但是不妨礙他接到球以後迅速在場上得分。運球、過人、上籃、得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出盡風頭，引得場面圍觀的女生發出一聲聲贊嘆。

而在孟黎一記漂亮的三分球入籃後，隊友更是歡呼着跑過來擁抱他。

“你的三分也投得太漂亮了，你以前該不會是籃球隊的吧！”隊友之一——瘦竹竿拉着孟黎的手，語氣中全是仰慕。

男生就是這麽簡單，一場球賽一記三分就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

場上的其他人抱着籃球也跑過來圍着他，一直誇他應該加入校隊，他的技術完全不比校隊差。

孟黎快要被一聲聲吹捧沖昏了頭腦，站在人群中被氣氛感染得忍不住嘴角一直上翹，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更顯得好相處。還沒等他說出自己已經加入了籃球隊，身後就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聲。

“投個三分就想進籃球隊，當籃球隊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嗎。”

順着話音望去，孟黎看到一個棕發小個子拍着籃球在球場外一臉不屑。

他是投籃的時候姿勢不對惹到別人了？

孟黎滿腦子疑問，搞不清楚自己怎麽又引起別人的不滿。

棕發小個子指了指站在孟黎旁邊一位戴眼鏡的男生，語氣中帶着明顯熟稔，“我換你，來和我比試一下。”

被指到的男生沒有半分惱怒，反倒樂呵呵地說：“不要欺負人家呀，薛桀，誰不知道你是中學MVP，還是學校籃球隊的人。”嘴上這麽說着，但是也讓出了位置，明顯也是等着看一場好戲

MVP？籃球隊？

孟黎眼睛一下子亮了，來學校兩天了，見到和籃球隊有關的人只有一個籃球助力，他很想看看翔遠的籃球隊實力怎麽樣。

薛桀拍着籃球走到孟黎跟前，孟黎這才發現他個子并不小，起碼在高中男生中來說是相對偏高，只是因為娃娃臉會讓人誤以為身高不高，實際上，孟黎默默比了比，他的體肩膀甚至比自己都要寬。

而且，一頭深棕發看起來和泰迪一樣，很軟很好摸的樣子。

想到這裏，孟黎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聽到笑聲的薛桀立馬跳了起來：“笑什麽，看不起人嗎？”

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果然好像泰迪！

孟黎的笑意不減，擺擺手表示自己并沒有嘲笑的意思，但是彌漫到眼底的笑意顯然不能使人信服。

這個賽前的小插曲讓比賽更加有意思起來。

而其他人心裏都清楚，自己不過是這場球賽的邊角料，無論是薛桀和孟黎，他們眼中的對手只有彼此而已。

孟黎先持球進攻，薛桀壓低身體，擋在他前進的方向。

重心壓得好低，孟黎拍着球想，而且防守的姿勢很熟練。無論孟黎想從哪個方向突進，都被滴水不漏地擋下來。

孟黎準備放棄運球闖入禁區，後仰投球。

薛桀比他更快，一看出他的打算，馬上跳起來伸手将懸在孟黎指間的籃球拍下。一個靈巧的轉身從孟黎身邊繞開，孟黎立馬追上，卻在籃下的時候眼睜睜看着薛桀将籃球傳給隊友，而隊友一個投籃将籃球送入框中。

先得分了。

薛桀沖孟黎笑出八顆大白牙，在太陽底下明晃晃發着光。

明明剛才還覺得是可愛的小泰迪，現在卻想起泰迪這種狗，最愛亂叫，一點都不讨人喜歡。

孟黎心裏各種吐槽亂飛，但是球場上已經又再次開始了。

薛桀的速度很快，他并不是進攻得分的類型，而是非常善于在球場上觀察隊員的位置，拿到球後能夠将球迅速傳給隊友，協助隊友得分。

相較之下，連隊友都沒有認齊的孟黎則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在薛桀精巧熟練的防守和靈活的傳球下，孟黎除了中間強硬突破進了兩球外，自己這只隊伍幾乎沒有再得分。

下課前五分鐘，體育老師吹響了集合哨，這場拼裝球賽也終止了。

贏了球的薛桀一臉帶着得意和不屑的笑容看着薛桀，說：“就你這種水平，不用隊長出馬，我都能放倒你。”

說完，哼着小曲拍着籃球走去自己的班級。

孟黎在大太陽底下打球打了半節課，應付薛桀的防守讓他筋疲力盡，渾身的汗将校服黏在身上，一整個不爽利，完全沒有心情去搭理薛桀的話。一直在球場旁邊看球的趙至桐遞過來一瓶冰凍的寶礦力，“薛桀那家夥在球場上和一條泥鳅似的，很難捉住他吧。”

聽出趙至桐話中的安慰，孟黎心裏的煩躁随着冷飲稍稍沖去了一些。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薛桀的話。

“籃球隊的隊長，很厲害嗎？”他盡量将語氣中的軟弱和遲疑藏起來，以閑聊的口吻問出心中的忐忑。

“當然厲害了，他從小學就開始打球了，身高又高，技術又好，他初中時就是建安初中籃球MVP，不是一次哦，是兩次哦！而且他人很仗義，隊員們都很信服他，不然不會高二就被選為隊長。還長得帥，學習成績也好……”

趙至桐還在念着這位完美人設的隊長，而孟黎越聽卻絕對心情越不安，郁悶的情感已經像炎熱的太陽，因為威力過于強大，已經給人近乎具象化的感受。

胃裏就像有一個小球，一直在蹦跶，敲擊着他的脆弱的胃壁和喉管。

這麽完美的隊長，如果要排擠一個人應該很容易吧。

孟黎看向薛桀遠去的方向，那這位同學，是隊長派出來試驗他夠不夠格成為籃球隊的一員嗎？

這樣的想法，讓孟黎胃裏的小球幾乎要沖口而出，對于放學後要去籃球隊訓練這件事，他開始沒有那麽期待。

薛桀并沒有走回自己的班級，半途中一雙大手伸出攬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德育處帶。

“老大？老大！”薛桀驚喜地喊，來人正是孟黎逃課不見的周·籃球隊隊長·嘉平。

“老大什麽，我不是你老大，你的老大已經被老頭消滅了，兩天的摧殘，他連渣都沒給你剩。”來人臉上還帶着沒卸幹淨的粉底，本就英氣的眉毛形狀被勾勒地更為淩厲，斜斜向太陽穴飛去。偏偏搭上了一副沒精打采的神色，使得原本的帥氣加上幾分懶散。

“什麽嘛，我也想救你啊，但是拍宣傳照這種事情我真幫不上你，那個德育老頭估計就是垂涎你的美色，才找個由頭把你找過去，讓你賣身抵罪的。”薛桀賣笑讨好，卷頭發一抖一抖的。

“你閉嘴吧你，我現在聽不得這些，你跟我一起去，今天不僅要拍宣傳照，還要分類招生信息，你和我一起幹。哎，你滿身汗，剛才去打籃球呀？”

“哎哎哎，是呀，随便打打球……”

薛桀沒有說出和孟黎的較勁，随口應道，旋即岔開了話題，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