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新賽季

新賽季

孟黎到校的時候，周嘉行和趙至桐已經在座位上吃早餐了。

“孟黎，牛奶喝不喝，我買多了一瓶。”趙至桐将一瓶純牛奶放在了孟黎的桌子上。

“謝了。”騎車過來剛好有點渴，孟黎就将牛奶接過來，順手将一包薯片遞給趙至桐當謝禮。

周嘉行在一旁看着兩人有來有回，面無表情地啃着包子，平時裏嚣張飛揚的眉毛都垂了下去，“心情不佳”四個字簡直是寫在了臉上。

孟黎也看出來了，但是他心情好興致高，忍不住去摸老虎屁股：“一大早了誰招惹你了，垮着一張臉。”

周嘉行哼哼唧唧半天，擠出一句話：“有個讨厭的家夥要回來。”

趙至桐聽到這句話，馬上伸手拍了一下周嘉行的肩膀：“嘴巴放幹淨一點，都是隊友。”

周嘉行的臉色更差了，咬着吃了一半的包子轉身背對趙至桐，不想再搭理大家。

孟黎馬上想到在外訓回來的大巴上聽到的“讨厭鬼”，壓抑不住好奇心問趙至桐：“讨厭的家夥是誰？籃球隊的首發控衛嗎？”

“是……是，他今天回來，社團活動就能見到了。”趙至桐說。

周嘉行聽到又将身體轉過來，和孟黎說：“你別太接近讨厭鬼，不然會遭遇不幸的。”

孟黎還想細問，早自習鈴聲響了，周圍聚在一起吃飯聊天的同學也作鳥獸散，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沒吃完的早餐塞進抽屜裏，正襟危坐等着上課，孟黎只得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陳老師一進教室，就開始對學生耳提面命：“軍訓已經結束了，開學也好一段時間了，相信大家都有心理準備，月考就要來了，希望大家在高二第一次月考有個好成績。”

聽到“月考”的消息，底下的學生頓時哀嚎一片。

陳老師頓時被逗笑了：“怎麽了，還想不考試呀，趕緊收收心，把書拿出來，同桌之間互相抽一下第一單元的背誦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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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聲更響，但學生也不敢再多做違抗，教室開始響起了翻書頁和背誦的聲音。

孟黎本身成績不差，高一在港平十四中也能混個前50名，所以對于月考之類的考試完全不怵，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籃球隊的“讨厭鬼”。

他拿着書本轉過身看着互相抽背的同桌——周嘉行，低聲問：“讨厭鬼是誰？”

周嘉行看着孟黎滿臉壓抑不住的好奇，心思一動，低聲回應：“就不告訴你。”

果然，聽到回答的孟黎兩只本來就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不可置信，接着拿着書本轉過頭坐回位置上，不再搭理周嘉行。

周嘉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逗過頭了。連忙伸長手去戳孟黎的肩膀，孟黎正在氣頭上，甩開周嘉行的手，把臉埋進語文書裏。周嘉行想了想，伸手從抽屜裏摸了摸，掏出來一顆葡萄味的軟糖，将軟糖放到孟黎的桌子邊邊上。

孟黎瞥了一眼，沒反應。

周嘉行将軟糖往孟黎手肘推了推，以糖示好。孟黎手一伸，将糖拿走了。

他本來就沒怎麽生氣，将軟糖剝了丢嘴裏，鼓着嘴巴又轉過身了。不過這回再也沒問周嘉行“讨厭鬼”的事情，擺明我也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周嘉行本來郁郁的心情，全被早上這個小插曲給消除了一大半，看着孟黎嘴巴一鼓一鼓，像只小倉鼠的樣子，覺得這人真好哄。

不過周嘉行的好心情沒有延續太久，到了籃球館，他的臉又馬上垮下來了。

他本來就是淩厲的長相，眉眼深邃鋒利，平時臉上總帶着笑，所以将他眼梢眉角的銳利都收起來。一冷着臉，就格外怵人。

隊員們完全不似平日會上前來說笑兩句，只敢低頭喊：“隊長好”，然後跑開去做熱身拉伸。

就連薛桀，都只是過來叫了句“老大”，全然沒有平日裏圍着周嘉行上蹿下跳的活潑勁。

周嘉行冷着一張臉，徑直走去更衣室，孟黎跟在他的身後，等着謎底揭曉。

謎底在周嘉行踏進更衣室的時候自己出來了。

“隊長，下午好呀。”一把懶散的聲音響起，孟黎循着聲音望去，一個高個兒的男生倚在更衣室的櫃子上，揮着手沖周嘉行打招呼。

他的身高體型都和周嘉行相當，略長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馬尾，臉瘦，眼睛細長，看起來就像狐貍一樣。他眉骨上貼着膠布，臉頰上還有一塊淤青，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周嘉平聲調平平：“好得差不多了。”

高個狐貍擡手拂過臉上的淤青，眯着眼應道：“是的，多謝隊長手下留情，不然我得過多半個月才能歸隊呢。”

“那我應該下手重一點的。”

丢下這麽一句話，周嘉行就走了，背影都透着冷硬，分明不是不想再多說了。

孟黎聽着兩人的針鋒相對，看來這就是令周嘉行不愉快的讨厭鬼了。

周嘉行一走，他也注意到了孟黎，擡起臉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嗨，你是新隊員嗎？我叫毛安。”

伸手不打笑臉人。

雖然周嘉行讓他不要接近讨厭鬼，但是目前來看，讨厭鬼沒有做出什麽讓自己讨厭的事情，那打個招呼應該還是可以的。

于是孟黎也微笑回應：“你好，我叫孟黎，以後多多關照啦。”

孟黎話音剛落，更衣室內就傳出了一聲重重的“砰”，分明就是有人用櫃門來出氣。聽聽那聲響，完全和薛桀摔櫃子門的動靜如出一轍，一聽就知道薛桀和誰學的。

“呵呵，我去換衣服了，待會兒見。”孟黎打着哈哈，準備離開了。

毛安顯然也聽到了，但是臉上的狐貍笑紋絲未動：“好，有時間我們一起練一練。”

換好衣服出來，趙升平也到了籃球館，召集衆人集合講話。

“新賽季的賽程表已經出來了從下個星期開始，我們就要準備和各個中學争奪今年唯一一張全國比賽的入場券，希望大家不要懶懶散散，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訓練，聽懂了嗎？”

“聽懂了——”

因為翔遠籃球隊是去年建安市高中籃球比賽的總冠軍，所以今年能夠直通八強。但即便如此，下周也要開始進行比賽。比賽采用單循環的賽制，輸一場就回家，沒有第二次的機會。這樣的賽制之下，即便連續十年挺進全國比賽的翔遠籃球隊也不免開始緊張起來。

趙升平又緩緩補上：“不過，大家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只要我們拿出認真的态度，建安沒有任何一所高中會是我們的對手！我們的目标從來不是建安，而是全國，有沒有信心！”

“有！”籃球員紛紛大聲應道，宏亮的聲音傳出籃球館，驚得路過的學子都被吓了一跳。

但是趙升平看着隊員們群情激昂的樣子，顯然也滿意自己打雞血的成果，于是順勢追擊：“好，那至桐來念一下我們新的訓練計劃。”

趙至桐拿着一張紙，走到大家面前：“為了應對新賽季的比賽，我們全隊的訓練內容有每天2千米的熱身跑；折返跑5組；俯卧撐5組，每組三十個；除此之外，中鋒的隊員……”

随着趙至桐的話音，趙升平打的雞血肉眼可見地消退下去，大家個個都面露苦色，被加重一倍不止的訓練量，預示着之後的社團活動再也不能插科打诨。

趙至桐念完訓練計劃，趙升平就拍拍手，讓大家快點動起來。在大家的唉聲嘆氣中，周嘉行帶着長長的隊伍開始籃球館裏進行2千米熱身跑。

籃球鞋在木地板跑動時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球館的溫度不高，運作良好的空調不斷吹出冷氣，但是汗水仍舊止不住往下流。

2千米、折返跑、俯卧撐，之後還有中長遠傳球，運球練習，作為得分後衛，孟黎還加練了二十分鐘的不定點投球。

這麽一輪練習下來，孟黎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浸濕了。一直在館內盯着衆人訓練的趙至桐适時地過來：“孟黎，今天練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孟黎點點頭應了下來。

大家也都陸陸續續練得差不多，除了個別基本功比較差被留下來加訓的隊員以外，大部分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孟黎在館內拍着球，卻不想走。

他重新開始訓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雖然技術、體力都不落後，但比賽經驗比周嘉行、許揚他們差遠了，他琢磨着想看看誰有空再陪他練一練攻防。

毛安這時候來到他旁邊了：“孟黎，要不要一起練習一下？”

雖然周嘉行在孟黎耳邊左一個讨厭鬼右一個讨厭鬼，但是對于練習籃球，孟黎向來來者不拒。而且毛安一臉帶着笑意的友好态度，也讓孟黎讨厭不起來。

正想一口答應下來，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周嘉行一把勾住孟黎的脖子，冷着聲音說：“不用了，他已經練夠本了，等下要和我出去吃飯，你們下次再約。”

說完，還沒等毛安回應，周嘉行就拉着孟黎走了。

毛安在身後帶着笑意沖孟黎說：“那我們明天一起練習哦。”

聽到這話，周嘉行“嗤”地一聲冷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