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吵架

吵架

更衣室內，所有籃球隊員齊齊圍着趙至桐。

“至桐，你怎麽能退隊！籃球隊不能沒有你！”周嘉行喊道。

生平第一次，周嘉行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不堪。昨天他就不應該去挑釁嚴華正，更不應該放任薛桀去打教練，怒火一時讓他全部的理智都消失殆盡。

籃球隊員們也紛紛對自己昨天的行為表示抱歉，要代替趙至桐去向汪主任承認錯誤，務必讓趙至桐回籃球隊。

倒是人群中心的趙至桐，擺擺手讓衆人冷靜下來，一臉平淡。

“你們行了，本來我就只是負責籃球隊的一些雜務而已，這些事情我會安排人負責，你們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來，專心訓練準備全國大賽才是最要緊的。”

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趙至桐的臉上都毫無破綻，仿佛他真的就只是利用空閑的課餘時間到籃球隊打打雜。

和正式的籃球隊員不同，趙至桐放在更衣室裏的東西并不多，沒有什麽球鞋、球衣之類的東西，他不過是将放在櫃子裏的文件指給周嘉行看，叮囑他隊員資料的所在位置，然後背起書包就準備回家寫檢讨了。

神态輕松得就像只是過來溜達一圈。

反倒是拉住他不讓走的周嘉行看起來更加氣憤和不甘。

“不行，至桐，籃球隊沒有你不行的。汪老頭就是想随便找個人認錯，我去……”

“周嘉行，昨天鬧成這樣還不夠嗎。”趙至桐打斷了周嘉行的話，語氣也帶上一點不耐：“你去認錯，然後呢？學校罰你不能訓練，退出籃球隊可以嗎？罰薛桀退出籃球隊可以嗎？球賽還打不打？全國大賽還比不比？全國冠軍還要不要了？我認下這個處分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三個問句将如果三個重錘哐哐哐砸到衆人的腦袋上。

是的，如果不是趙至桐，換成周嘉行和薛桀其中一個人，造成的損失都讓籃球隊無法承受。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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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裏仍舊無法放下“趙至桐對籃球隊至關重要”的念頭。

翔遠籃球隊以前并沒有明确的球隊助理這一職位，一直以為隊員的後勤工作都是由後備球員或一年級新生負責，文書資料則由教練處理。

而趙至桐入校以後，特地向趙升平申請加入籃球隊幫忙處理雜務。雖然趙升平當時對于趙至桐的這一申請感覺奇怪，但是對于有人願意處理繁瑣無趣的雜務，趙升平也欣然接受。特別在之後發現趙至桐将籃球隊的一切管理得妥妥當當，甚至還能幫忙訓練新入隊的球員，俨然就是一個副教練。

是的，在翔遠籃球隊隊員的心中，趙升平教練是經驗豐富的教練，周嘉行是技術精湛讓人信服的隊長，而趙至桐就是對大家關懷備至無所不能的副教練。

在“暫時”失去趙升平教練的時間裏，誰都不想再承受失去“副教練”的痛苦。

可是，在場誰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更衣室裏凝重的氣氛讓趙至桐無奈得長嘆了一口氣，周嘉行一直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開，生怕一松開人就溜走了。

“好了，雖然我義上退出籃球隊了，但是社團活動時間我還是會來籃球隊的，你們放心了好不好。”

說着，趙至桐拍了拍周嘉行的手臂，示意他松開手。

捏了半天，手腕都要被他捏紅了。

孟黎看了一眼周嘉行握住趙至桐手腕的手，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擋住了周嘉行望向趙至桐的視線，安撫他道：“都冷靜一下吧，我們這幾天都沒訓練了，不如好好比好之後的友誼賽，再和學校領導商量教練和至桐的事情。”

周嘉行擡起頭看着孟黎，孟黎這才發現，周嘉行的眼圈竟有些發紅。

這時，薛桀突然開口插了一句：“不行，我們現在就去和汪主任說，不管是教練和至桐，都不能變。不然我們就不比什麽友誼賽，也不比全國大賽了。教練都沒有，還比什麽！我就不信我們整個籃球隊去和學校申請，學校會不同意。”

這話一說出口，衆人的情緒馬上就被煽動起來了，紛紛表示要沖上校長室，還要寫請願書。

孟黎的腦子裏“嗡”地一下回響起昨晚莊靜娴說過的話。

一直在旁邊靜靜待着的毛安開口了：“不行，我們不能這麽做。”

薛桀一向和毛安不對付，聽到他反對，想都沒想掉轉視線盯着他，質問道：“為什麽，你不想教練和至桐回籃球隊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種時候，我們不應該再和學校發生任何沖突，如果……”

還沒等毛安把話說完，薛桀已經點上嘲諷技能，開始怼人：“說這些，你是不是怕下一個被踢出籃球隊的是你！不過說起來也是，最應該退出籃球隊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才對呀。”

這話說一下子踩到了毛安的尾巴上，他原本還試圖維持好好商量的面具一下子被掀翻，馬上指着薛桀罵：“你他x說什麽，我待在籃球隊裏心安理得。”

“要不是老大寬宏大量，能容得下你這種背叛兄弟撬牆角的家夥留在籃球隊裏，還和你配合打比賽，看到都覺得惡心！”

“你胡說，我壓根兒沒有做過這種事，”

背叛兄弟撬牆角？

孟黎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

他對八卦什麽的完全不在意，不過如果是關于周嘉行的，他倒是有興趣了解一下。之前他一直以為周嘉行和毛安只是性格合不來，所以不太對付，沒想到居然還牽扯到戀愛。

周嘉行外形俊朗陽光，長期運動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蓬勃的朝氣，不少女生隔三差五就要跑到高二（1）班外面轉一圈，試圖将情書遞到周嘉行手中。每次都讓周嘉行找借口打發回去，孟黎還一直以為他是“此生唯愛籃球”的原因。

沒想到，症結原來在這。

籃球隊的大部分人顯然都了解周嘉行和毛安過去的糾葛，除了一年級和孟黎以外，沒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只是紛紛上手按住薛桀和毛安，防止兩人又開始鬧起來。

倒是周嘉行，一聽到薛桀的話，臉色“唰”得一下子鐵青，他抿了抿嘴，開口的嗓音都是沙啞的。

“對呀，為什麽不能和學校申請讓教練和至桐回籃球隊，毛安，你是不是怕會讓你被記過呀。”

毛安顯然沒想到，一個薛桀怼他，連周嘉行都再一次開始亂攪渾水。

“你能不能聽聽你說的話，我毛安會怕這種事，我是為了籃球隊好才讓你們別和學校對着幹，你能不能一碼歸一碼，好好冷靜思考一下。”

“我怎麽不冷靜思考了。我他x的比誰都冷靜。”周嘉行髒話都開始飚出來了。

孟黎站在旁邊都能感受周嘉行蓬勃的怒氣，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很顯然，周嘉行的理智已經全線崩盤，平時帥氣的臉已經讓扭曲得不成樣，孟黎都能看到周嘉行咬得緊緊的後槽牙。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行不行。”孟黎将越講越上火的兩人隔開，“嘉行，毛安說的也沒錯，現在的确不是和學校對着幹的時候，我們的确應該先把眼前的訓練給安排好……”

“你幫着他是不是？”

周嘉行的一句話直接讓孟黎懵圈了。

什麽意思？

我不是想讓大家冷靜下來好好說話嗎？

怎麽我現在也成了你周嘉行噴火的對象了？

為什麽？

就因為毛安撬你牆角了，我贊同他的做法就一定不對嗎？你被撬走的不單單是牆角，還是腦子是嗎？

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無名火燒上了孟黎的眼睛，他轉頭就朝着周嘉行冷漠放箭：“我不是幫毛安，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你能不能用你的腦子好好思考一下，你的年級第一該不會是蒙來的吧。”

孟黎一向溫和冷漠的形象瞬間崩塌，就連周嘉行都被孟黎的話震住，一時之間忘了說話，呆立在原地。

周圍還在圍觀的隊員看着忽然詭谲變化的氣氛，莫名加入争吵的人一個接一個，最後眼看着已經偏離主題，朝着人身攻擊去了。隊員們紛紛插入互相看不對付的幾人中間，将人拉着往不同方向拉。

周嘉行被三年級的隊員拉着往更衣室外的方向去，他的視線越過一群長人，望向離他越來越遠的孟黎——正在被隊員和毛安待在一塊，兩個人之間肩膀挨着肩膀。

明明知道兩個人之間在此之前話都沒說超過十句，但是剛才的同仇敵忾莫名使兩個人看起來增加了一點親近——讓周嘉行看着就覺得晦氣。

他掙開旁人的推搡，拎上背包，無視衆人的呼喚和挽留，掉頭離開了。

和昨天不一樣的是，孟黎這次沒有追上去。他只是一直盯着周嘉行高瘦冷漠的背影，心裏有點覺得委屈。

我不是和毛安站在一邊，我只是和你一樣為了籃球隊好。你個沒腦子的為了一個牆角在這裏亂發脾氣，活該你沒人理。

可惜，沒人聽得到孟黎的心聲。

誤會如同雨後的雜草，在心田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