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輪

第一輪

雖然是全國大賽，但僅是第一輪，所以前來觀賽的人并不多。

場館內稀稀拉拉坐着一些人，這樣反倒讓翔遠籃球隊的衆人心情稍緩。

雖然對手并不出名，但是趙升平在賽前講話的時候還是讓大家打起精神。

“相信大家都明白全國大賽的規則，每一輪比賽對我們來說都至關重要，我們一定要帶着必勝的決心，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籃球員們響雷般的喊聲差點把更衣室的頂都給掀翻了，門外經過的工作人員都被吓了一跳，猶豫了一下才敲門進來說差不多到時間了，讓球員準備入場。

随着大家往場館走的時候，孟黎見到大家其實都有些緊張。

許揚的耳機就沒摘下來過，一直在聽音樂放松心情。沈諾維一直轉動着手腕腳踝——他腳踝受過傷，大賽前總擔心會被影響表現。毛安看着還好，臉上不顯山露水的，但是在聽到準備入場時，又忍不住跑了一趟洗手間。

看起來真的若無其事的人大概就是周嘉行了吧，還拉着薛桀一起打手機游戲，結束游戲時還喊着“輸了”這樣不吉利的話，被趙升平教練揍了兩拳。

深呼吸一口氣，孟黎随着大家走出去。

我還好。

孟黎對自己說，站在球場上，只要拿到球，投中，就是這麽簡單的事。

哨聲吹響，比賽開始。

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翔遠高中的第一場比賽拉開了序幕。

沈諾維跳球成功，他一把将球拍給毛安，毛安快速持球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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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速度明顯沒有毛安快，毛安一路帶球跑，在三分線上被對手攔住，一個大黑個，緊緊盯着毛安手上的球，不讓他在前進半分。

毛安一看大黑個曲着腰背，腳步淩亂，一看就是個基本功不紮實，徒有身高的家夥，一下子樂了。

腳步一個虛晃，就将人晃過去。

還沒等大黑個反應過來，毛安已經帶着球往禁區去了，就在衆人以為毛安自己要帶球上籃的時候，他一個回傳，将球傳給了右後方的周嘉行。

周嘉行在三分線上，正好無人防守，接到球後直接一個起跳投球。

中了！

開場不到一分鐘，翔遠高中就以一記直接簡單的三分球先得分。

而這也注定了整場的勝利，浙明高中不是翔遠高中的對手，無論是速度、球員間的配合，浙明高中遠遠都不是全國四強的對手。

于是開場十分鐘後，趙升平教練就将毛安換成薛桀，随後又将周嘉行換下，讓兩人保持體力，準備明天的比賽。

在比賽的分數差距拉到二十分的時候，翔遠高中的首發隊員全部都被換下場了。

最後，浙明高中在全國大賽第一輪中輸給了翔遠高中，一輪游回去了。

大黑個滿臉的不服氣，但是分數明明白白地顯示着，他不服氣地沖着毛安說：“明年！明年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

毛安無所謂地聽着，明年怎麽樣，都不管我的事了。小子，好好回去練練基本功吧。

初賽的勝利才是讓衆人神經緩解的最好利器。

比賽一打完，大家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下來，嘻嘻哈哈鬧着要出去聚餐。趙升平在後面追着罵：“聚什麽餐，吃壞肚子怎麽辦，後面還有這麽多場比賽，都給我回酒店休息去！”

大家噓聲一片，紛紛哀怨教練掃興，但是還是懂事地将聚餐的事情押後。

收拾好東西就往體育館外走的時候，更衣室外的走廊迎面走來了一行人，同樣高大的身軀，一樣就看出來是前來參加比賽的運動生。藍白配色的運動外套，以及左胸口上的小嫩芽校徽，顯示出港平十四中籃球隊的身份。

港平十四中帶隊的是一個笑眯眯的學生，一米八幾的身高，看到了翔遠籃球隊，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驚訝怎麽會碰上，随口朗聲和沈諾維打起了招呼。

被喊到名字的沈諾維有些詫異，兩支隊伍雖然都是全國大賽上的四強常客，但因為地區相隔甚遠，所以彼此的隊員之間并沒有過多的聯系，沈諾維對港平十四中球員的認識，也僅限于上一次比賽時的交鋒。

不過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都主動打招呼了，本就簡單爽朗的沈諾維也開口和對方問好。

但是顯然，對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沈諾維，下一秒，他就轉頭看向站在沈諾維身後的孟黎，用略帶驚訝的語氣說：“哎，孟黎，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太巧了。”

衆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話語一下子集中到了孟黎身上。

不過翔遠這邊的是好奇疑惑，而港平十四中那邊更多的嘲弄不屑。

身上一下彙聚了衆多的目光和情緒，孟黎從看到港平十四中的人開始就冷着的臉更加不爽，只是嘗試抖動一下嘴角，孟黎就放棄擠出一個客套微笑的努力。

“是的，真是很巧，齊尚學長，居然這麽快就碰面了。”

這個臉上一直帶着溫和微笑的人正是港平十四中的隊長齊尚，和沈諾維一樣，是一名高三生，他以敏捷的步法和超高的命中率聞名于高中籃球屆，據說已經有大學籃球強校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聽你喊學長真是不習慣，以前你可是一直喊我齊尚隊長的呢。”齊尚一直笑着，但是渾身卻散發着來者不善的氣息，“要不是這麽巧在這裏碰面，沒準還真見不到你，畢竟以你的實力，很快就會離開了。”

這都不是什麽諷刺，明擺着的挑釁，一下子就刺到了翔遠籃球隊衆人的神經。

最經不起挑釁的薛桀馬上就跳起來，嚷嚷道：“你這家夥，說什麽呢。”

站在齊尚身後的一個魁梧的男生挑了一下眉，開口嘲笑道：“這是你們的籃球員？這麽矮？你們該不會缺人到去找初中生來比賽吧。”

港平十四中的人都發出了嘲笑聲。

薛少爺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奚落過，身高一直是他的痛點，作為一個籃球員，身高卻一直遲遲沒能突破一米八大關。周嘉行和趙至桐一直安慰他說，晚發育的人會竄得高。但是事實擺在面前，每次上場比賽的時候都要讓對手小看一眼。

笑聲下，薛桀撸起袖子，準備先把這幾個家夥先揍一頓。

還好，翔遠這邊還有教練帶着。趙升平直接讓周嘉行将薛桀按住，走到齊尚面前，一臉嚴肅：“夠了，場下挑釁算什麽本事，場上贏球才是有實力，打嘴仗打夠了就回去休息，別在這裏只會叽叽歪歪說閑話。”

趙升平的話說得直白，說完之後也沒想和齊尚他們多糾纏，直接帶着翔遠籃球隊走了。

齊尚他們面對教練還是不敢多說什麽，側身讓出一條路，只是在和孟黎擦身而過的時候，齊尚低聲笑着說：“孟黎，我期待和你在場上的見面。”

這句話，讓孟黎的心，像是一腳踩空般，不住地往下墜。

回到酒店後，大家吃完晚飯就各回房間休息了。

孟黎一個人在酒店裏四處溜達着，他的心情不好，回房間也坐不下來，幹脆四處散散步。

港平的空氣很濕潤，可能是因為比建安更靠近海邊的關系，無論在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風都帶着一絲鹹腥濕潤的氣息，以前還沒有察覺，但可能是因為離開久了的關系，感覺特別明顯。

對于孟黎來說，談不上喜歡或者讨厭，就是習慣了。

他在港平生活了十幾年，離開了短短幾個月，回來驟然感受從小習慣了的味道、空氣、溫度，沒有懷戀的感覺，就是覺得習慣。

但是這份習慣對他來說，是可以被舍棄的。

從港平搬去建安的時間裏，他并沒有因為離開習慣的場所，而覺得有絲毫的不安，他更多的是覺得輕松。

大概真的因為，這座城市留給他最後的回憶真的太不美好了。

坐在酒店草坪旁的長椅上，孟黎仰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不能指望在港平這座高度工業發展的城市的天空看到星星，只不過是看着遼闊的天空中偶然飛過一架飛機，能打發一些焦慮的情緒吧。

就在孟黎看着今晚第3架從上方飛過的飛機失去蹤影的時候，身旁坐下了一個人。

“大半夜不回房間，在這裏幹什麽。”

孟黎聽出了周嘉行的聲音，頭也不轉，笑了：“數飛機呀。”

“無聊。”周嘉行不屑，但随即又開口問：“數了幾架？”

“不告訴你，自己數吧。”

在孟黎看不見的地方，周嘉行撇嘴翻白眼，覺得眼前這家夥真是小孩，比薛桀還能鬧騰。吃完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也不說一聲，發信息不回，等了半天忍不住出來找人，居然就是在數飛機。

要不是孟黎，周嘉行能立馬轉頭就走。

但就因為是孟黎，周嘉行耐下性子陪着人坐在長椅上，看着一架又一架飛機劃過。

就在周嘉行的脖子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他伸手拍了拍孟黎的肩膀，關心地問：“說說吧，怎麽回事，數再多飛機也解決不了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