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被吃了豆腐

第三章 被吃了豆腐

接下來的幾日，周芷若沒有去龍源樓，而是關在屋內閉關練功。

直到第三日，她才走了出來。因為屋內的食物差不多已經沒有了，是人就得吃飯，面對五谷雜糧，面對生存最原始的那一幕。

以前在峨眉，就是最困難的時期，她也沒有為吃喝發過愁，如今，竟……她堂堂一大掌門，竟也不得不為那五鬥米而折腰了。

一大早，周芷若取了那把她根本就不熟識的琵琶出了門，直奔龍源樓。剛到門口，就跟一個冒冒失失急速奔出來的人撞上了。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周芷若踉跄着退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

“吟霜，是你！真的是你！”随着那一聲嚎叫，周芷若一下被一個男人抱住了，憤怒地想要掙紮，卻奈何男人的力氣太大，周芷若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男人還在不停地自以為很深情地念着經，“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好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滿滿的全都是你……”

周芷若越聽越氣憤，冷聲喝道，“放開我！”皓祯一下子驚醒過來，飛快地放開了周芷若，面紅耳赤，語無倫次地結結巴巴道，“吟霜，別……別誤會，我……我沒有侮辱……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激動……”

周芷若憤怒之色雖淡了些，卻仍舊是冷着個臉，“有事？”皓祯似乎并不是個善于看臉色的，他自以為很體貼地柔聲道，“白老爺子的事，我聽說了，吟霜你……”卻不知這個話題，不管以何種語氣，何種表情提起，都只會在周芷若的傷口上再撒把鹽。

周芷若臉色沉了沉，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着生緊，聲音卻是平靜如常，“公子找我，就為這事？”皓祯又是心疼，又是深情地說，“吟霜，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周芷若眉毛緊皺，眼中閃過一絲不煩惱，抱了琵琶靜立在一旁。

正是早飯時間，進入龍源樓的客人絡繹不絕。周芷若一襲白衫，抱了個琵琶，靜靜地站立在那，神情孤傲。朝陽下，宛如一朵盛開的水仙花，惹得人都不自覺想多看幾眼。

皓祯也沉浸在了那種美裏，情不自禁地道，“吟霜，你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高貴，我怎可讓你再受那種苦？”我怎可讓你再受那種苦？周芷若背脊僵了僵，抱住琵琶的手略微地一顫。曾經張無忌也這麽對她說過，然而，她到死，他給她的卻是他跟趙敏的卿卿我我。心裏被什麽給狠狠劃了一道口子，那些還沒來得及幹枯的血，又再一次流了出來。心底的悲怆模糊了視線，恍惚間，她似乎又見到了，那雙緊握着，刺痛她眼睛的手。

“吟霜，吟霜，你怎麽了？怎麽了？”耳伴是皓祯焦急地呼喚，周芷若擡起頭，看着他，好半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失望還是落寂，她已分辨不清。周芷若低下頭，退開了兩步，才道，“我得去工作了。”轉身，就要走。

皓祯一急也忘了男女間的規矩，更忘了這是在人流竄動的龍源樓前。伸手大力一拉，周芷若一個站立不穩，跌進了他懷裏。周芷若大怒，擡手就要去推，卻奈何皓祯将她抱得死死的，哪裏推得動半分。

雖說是江湖兒女，卻也一直恪守着男女之防，像如今這般……周芷若深吸了口氣，眼中寒光猝現，按在琵琶弦上的手指，由于太過用力，被勒出了一線猩紅。

感覺到周芷若不再掙紮，皓祯更是歡喜，根本沒有注意到旁人異樣的目光，獨自在那滿是疼心，滿是深情地呼着，“吟霜，哦，我的吟霜，我怎能再讓你去那地方，怎麽能。你是那麽的高貴，那麽的美好，那麽的……”

滿清禮教素來嚴厲，特別是對于女子，已經到了近乎變态的地步。路人都在竊竊私語，指點着周芷若，有的說她，生性放浪，不守婦道。有的罵她，是個狐貍精，光天化日竟也敢勾引男人……話語越發的污穢難堪，周芷若聽在耳裏，卻是輕笑起來。

“少爺！”小寇子拔開人群，怵然見到他家公子竟跟一個年輕女子摟抱在了一起，心一沉，完了完了，這下老爺肯定會揭了他的皮。那聲驚呼，也總算是将皓祯那魂游仙外的三魂七魄給叫回來了。

皓祯如夢初醒，哪裏見到過這樣的陣勢，頓時也有些慌了。周芷若冷笑了聲，又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手肘狠狠地朝皓祯心窩處一撞。“哎呦”皓祯捂着心口，踉跄着往後倒去，小寇子大驚，忙将皓祯扶住。周芷若雖已沒了武功，但畢竟曾是個習武之人，讓人疼不欲生的方式，還是蠻多的。

那一撞，幾乎讓皓祯停止了呼吸，他光滑的額頭，汗一滴一滴如大豆般地冒出，臉色煞白如蠟，俊朗的五官早已疼得扭成了一堆，人還在不住地“嘶嘶”抽着冷氣。小寇子吓得都快哭了出來，“少爺，你沒事吧，少爺，你別吓我啊，少爺……”

“我……沒……沒事……”皓祯有氣無力地搖頭，幾個字說得斷斷續續的。小寇子緊咬着下唇，狠狠地瞪着周芷若，那氣勢似乎要将周芷若給生吞活剝了，“你……你這人怎如此的不知好歹，我家少爺可是為你……”周芷若目光驀地一沉，朝小寇子冷冷地射去，小寇子頭一縮，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下面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皓祯也緩和過來了，直起腰身，惱怒地瞪了小寇子一眼，轉而對着周芷若，抱歉道，“吟霜，我并非有意冒犯，你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高貴，我一時情不自禁。”

周芷若冷哼一聲，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好一個情不自禁！一句話就将所有的過錯，歸結到了她的頭上，還真是……正想着，聽得皓祯又在道，“吟霜，現下力風氣不好，你一個姑娘家實在是危險，小寇子的親戚正好在帽子胡同有套四合院。你且先住那裏，可好？”這一番話，說得聲情并茂，如果是以前那個白吟霜想必會感動得立馬撲過去吧，可惜他現在對着的是嘗盡滄桑的周芷若。

見沒有效果，皓祯朝小寇子使了個眼色，小寇子會意，早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忙也跟着幫腔，“是啊，吟霜姑娘，這龍源樓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不如……”他這哪是幫腔？完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皓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解釋，“吟霜，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剛才是我損害了你的名聲，這個院子，就當是我的賠禮，希望你能接受。”

還真不愧是豪門貴族啊，出手可真是大方。周芷若嘴角微揚，眼中劃過一抹得逞的笑，轉瞬又消失了。

就這樣周芷若住進了東城帽兒胡同的那個小四合院裏，院子不大，較之周芷若先前住的地方，卻是好上了千萬倍。皓祯要阿克丹找人清掃房子，要小寇子去買日用所需，忙得什麽似的，忙完了，看來看去，覺得還有不安，總不能讓周芷若一個人住在這四合院裏。于是，小寇子的三嬸兒常媽搬了進來，奉命照顧周芷若。過了兩天，常媽又找來了香绮丫頭。

周芷若冷眼看着這些安排，她對這些個東西，并不講究。不需要再為那五鬥米而發愁，周芷若就專心攻克起她的武功來。常媽是一個老實的婦人，不多事也不多言。香绮年輕，卻也是個懂事的。如果不是那皓祯三番兩日要來一趟，周芷若會過得更舒心些。

如此過了有兩月有餘，周芷若的武功也算是有了不小的進展，至少在這個世界她完全可以自保了。當碩王府福晉，她這個身體的母親，氣勢沖沖地蹿開她的房門，她知道平靜的日子結束了，她期待的故事，也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