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救贖了嗎

救贖了嗎

這話一出,嘉賓們都松了口氣。

現在的嘉賓分組實在太尴尬,本該是夫妻的寧孜孜和亓倦被拆散,本該是熱戀情侶的王暖暖和馮北也被分開,其中最尴尬的要數亓盛和王暖暖這一組。

昨晚上兩個人睡在雙床房裏,雖然不在一張床上,但他們中間連個簾子都沒有,換衣服不方便,上廁所也不方便,躺在床上翻個身都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而且突然變成單獨兩個人相處,氣氛難免顯得暧昧,亓盛幾乎一整晚沒睡,王暖暖也因為太緊張失了眠。

其他嘉賓也各有各的不便。

蘇仰和馮北昨晚睡得是情侶水床房,房間裏是情侶主題,水床的被褥上用玫瑰花瓣灑出一個愛心形狀,燈光是五顏六色的氛圍燈,桌上的音響播放着浪漫的英文小調。

最離譜的是,蘇仰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在裏面看到了小孩嗝屁套,蠟燭、手铐和小皮鞭。

等到兩個人洗漱完準備睡覺,蘇仰掀開被子,發現枕頭只有一個,而且是一箭穿心形狀的粉紅色雙人枕。

他當然不可能跟馮北睡這個情侶雙人枕,也不可能跟馮北一個素人搶枕頭。

蘇仰只能将雙人枕讓給馮北,自己脫下外套羽絨服,疊一疊當做枕頭。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三更的時候馮北忽然貼了過來。

等到蘇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馮北已經将他摟在了懷裏,貼着他蹭了起來。

蘇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幾乎是立刻從水床上彈了起來,一把背後的推開了馮北。

雖然後來馮北解釋,說他只是睡迷糊了,誤将蘇仰當成了王暖暖,但蘇仰後半夜沒敢阖眼,貼着水床的床邊睡了一晚上。

此刻他們聽到可以有機會換回來,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精神。

只有夏甜沒那麽高興,她挺喜歡和寧孜孜一隊。

“導演說的壞人是指誰?”

寧孜孜捕捉到導演話語中的關鍵詞,将上商務大巴車前導演給的水晶手鏈掏出來:“這個小別墅裏除了我們也沒有其他人,所以壞人是藏在我們嘉賓之中嗎?”

夏甜遲疑着:“也沒準是牧場的主人?”

吳茜瞥了夏甜一眼,嗤笑起來:“沒聽見牧場主夫妻外出了,剛剛連他們兒子都離開了,你說話之前也稍微動點腦子。”

夏甜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

“就你有腦子。”寧孜孜嘟囔着,“僵屍看見你都搖頭。”

吳茜:“……”

亓盛怕兩個人吵起來,忍着笑意開口:“導演應該會給我們時間來判斷壞人是誰,我們先去沙發椅完成知識競答,在我們還沒有找出‘壞人’是誰之前,大家記得保管好自己的水晶手鏈。”

寧孜孜點頭:“只能先這樣了。”

一行人按照導演要求走到客廳的沙發處,各自尋了地方坐下。

宋愉白坐在單獨的沙發椅上,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提問卡,随機抽出一張:“這一題比較簡單,請回答奶牛吃什麽飼料。”

寧孜孜迫不及待地舉起手:“吃草!”

她一定要拿到分配權,這樣她就可以合理地撮合亓倦和夏甜了。

宋愉白見她激動的樣子不禁失笑:“離正确答案很近了,請再詳細一點。”

寧孜孜卻答不上來了。

她只知道牛吃草,但具體是什麽草,她還真不了解。

她遲疑着:“青草?”

宋愉白輕輕搖頭:“回答錯誤。”

“寧……”他回憶着參加節目前看過的嘉賓名單,“寧孜孜扣一分。”

寧孜孜出身未捷身先死,本想着多拿分數,結果一開始就被扣了分。

吳茜擺弄着自己的指甲,低聲嘲笑:“看你積極的樣子,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說完,她又不輕不重地補了一句:“這麽着急拿到分配權,不會是晚上想和宋愉白睡一間房吧?”

【這女的說話太茶了,我要是在現場我一定撕了她的嘴!】

【陰陽大師這個游戲應該請吳茜來代言,保證有熱度。】

【什麽身份就敢內涵愉白哥哥?】

【沒人覺得寧孜孜也很奇怪嗎,她老是想蹭愉白哥哥的熱度……】

【就是啊,寧給人一種随時要紅杏出牆的感覺,她都有老公了,不能什麽熱度都要蹭吧。】

【魚粉你們別太離譜,我寧姐什麽時候蹭熱度了,心髒的人看什麽都髒!】

【寧寧又不混娛樂圈,她已經嫁入豪門了,有必要蹭宋愉白的熱度嗎?】

導演組并沒有明确表示宋愉白參不參與戴指鏈的游戲環節。

誰能拿到分配權,就可以重新分配隊友。

而重新分配過後,分到一組戴上指鏈的兩個人,今晚上自然會睡在一個房間裏。

寧孜孜從節目開播一直表現得很佛系,但自從宋愉白來了之後,她看起來就主動了很多,的确很難不讓人想歪。

亓倦垂着眼,長睫落下,眼尾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在等着寧孜孜反駁吳茜的話。

但她只是白了吳茜一眼:“你這麽說是想讓我尴尬嗎?”

一句話将吳茜噎住。

宋愉白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根本不與吳茜這種說話不過腦子的人計較,直接将游戲繼續下去:“還有其他嘉賓知道答案嗎?”

其他人大眼對小眼,他們和寧孜孜一樣,只知道牛吃草,但誰也不知道牛吃什麽草。

就在宋愉白準備略過這個問題時,亓倦開了口:“奶牛吃粗飼料,青綠飼料,青貯飼料、蛋白質飼料、礦物質飼料等。”

他有條不紊地說着:“粗飼料有幹草,藤蔓,稭稈等;青綠飼料有牧草,葉菜,水草等;青貯飼料有糠麸,小麥,玉米等;蛋白質飼料有花生粕,豆粕等;礦物質飼料主要用于補充鈣、磷、鈉等元素。*”

他回答的太過流利,如果不是寧孜孜知道這個節目沒有劇本,她甚至懷疑亓倦偷偷背過答案。

但轉念一想,亓倦是博士學位,又曾任職科學研究院,他知道這些似乎也正常。

“回答正确,亓倦加一分。”宋愉白擡頭看了一眼亓倦,手中抽了一張提問卡,“這一題是有關農作物的,請簡要回答如何高産優良耐寒性的水稻。”

空氣安靜了一秒鐘。

導演組弄來的這些都是什麽問題?

不是奶牛就是水稻,他們又沒下地種過田,怎麽清楚如何高産水稻?

亓倦掀掀眼皮:“采用CRISPR/Cas9系統編輯水稻的3個基因GS3、PIN5b和myeloblastosis 30可以高産出耐寒性優良的水稻。*”

“……”宋愉白替換提問卡的動作一頓,“回答……”

他看着提問卡上的答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是對還是錯。

宋愉白只能向攝像頭另一端的導演組求助:“這道題的答案需要導演組們再确定一下。”

【卧槽我姐夫也太牛逼了!】

【姐夫的英語發音好磁性标準,雖然我一個都沒聽懂。】

【導演組:完蛋,我也不造啊!】

【哈哈哈哈哈看寧姐的表情,跟我現在一模一樣。】

【好想知道寧寧和亓倦平時在家都是怎麽交流的】

【我知道!倦哥:%#^,寧姐:好的,今晚我要喝排骨湯】

【哈哈哈笑死我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事實上,導演組的工作人員也沒聽懂亓倦在說什麽。

導演為了力求節目真實性,硬着頭皮讓亓倦再說一遍,然後現場求助了這方面的專家。

最後由專家證實了答案的正确性。

宋愉白繼續提問下去。

不出意外,其他人依舊一臉懵逼,亓倦仍是從容不迫的回答。

直到知識競答的游戲結束,亓倦拿到了全部分數,而寧孜孜則負了一分。

宋愉白微笑着:“恭喜亓倦拿到分配權。”

亓倦臉上沒什麽表情,他視線掃過寧孜孜,幾乎沒有停留,落在亓盛身上:“盛哥,你想和誰組隊?”

亓盛還沒來得及說話,寧孜孜卻忍不住開口:“老公,你拿到了分配權,應該你先選。”

她恨不得堵住亓盛的嘴,生怕亓盛說出“夏甜”的名字。

現在夏甜還不喜歡亓盛,亓盛對夏甜似乎也只是單純的一點好感。

如果想要撮合夏甜和亓倦,那她首先要掐滅男女主之間的小火苗。

寧孜孜用鼓勵的語氣道:“你可以選擇任何你想選的人,或者如果你還沒想好,我可以幫你分配。”

她知道她和亓倦之間有一層婚姻關系,所以亓倦在節目上可能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自己對夏甜的心意,但她可以在暗中撮合他們。

亓倦聽見這話卻是笑了一下:“你已經想好了你想選誰?”

她應該很想和宋愉白分配在一起吧?

畢竟寧孜孜一開始來參加節目就是為了宋愉白。

寧孜孜絲毫沒有聽出亓倦的言外之意。

甚至以為他是在暗示她,讓她先選了其他人,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去選擇夏甜了。

她懶惰的大腦在瘋狂轉動着。

寧孜孜視線掃過現場的每一個人。

她肯定不能和亓盛、蘇仰或馮北分配在一起,不然晚上在一起睡覺也不方便。

女嘉賓裏除了夏甜,那就是吳茜和王暖暖。

也就是說,她只要在吳茜和王暖暖之間随便選擇一個說出來就可以了。

寧孜孜張了張嘴:“我選擇……”

她還沒說完,聽到亓倦懶淡的嗓音:“我選寧孜孜。”

寧孜孜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亓倦很有耐心地又說了一遍:“我選你。”

這次寧孜孜倒是聽清楚了,但她臉上寫滿了疑惑:“為什麽選我?”

他應該選夏甜才對。

“因為我們是合法夫妻。”

不知是有意無意,寧孜孜感覺他好像咬重了‘合法’兩字。

她的大腦又開始運轉。

他這樣咬牙切齒地說話,難道是因為他在氣原主趁人之危給他沖喜的事情嗎?

如果原主沒有和亓倦結婚,那亓倦現在就是單身的身份。

如果亓倦現在單身,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選擇夏甜,而不是礙于夫妻身份,只能選擇她。

替原主背黑鍋的寧孜孜簡直淚目。

她怎麽感覺亓倦最近對她的敵意越來越大了?

“其實你不選我也可以……”寧孜孜試圖找補,但她越這樣說,亓倦的臉色似乎也越不善。

她只好閉嘴。

亓倦繼續分配起其他人。

王暖暖和馮北終于回到了一組,但王暖暖的神情有些恍惚,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太高興。

剩下亓盛、夏甜、吳茜和蘇仰四個人,亓倦将亓盛和夏甜分配到一組,吳茜則是和蘇仰一組。

按理來說,亓倦應該讓亓盛和蘇仰一起,将吳茜和夏甜分在一起。

不過亓倦了解吳茜的性格,要是吳茜和夏甜分在一組,以吳茜強硬的性格,夏甜恐怕應付不來要受欺負。

這原本跟他也沒有什麽關系,可亓倦記得每一次夏甜出什麽事情,寧孜孜都會第一個撲上去幫忙。

第一次在包間裏和李友德打賭喝酒,灌了一杯白酒喝得站都站不穩。

第二次跳進泳池裏救出了夏甜,夏甜沒怎麽樣,寧孜孜被凍得幾天沒緩過來。

他不想再看到寧孜孜因為幫夏甜弄得一身狼狽。

游戲結束後,嘉賓們各自将指鏈取下,給重新分組後的隊友戴上。

吳茜臉色陰沉沉,她極為不情願地摘下無名指上的指鏈,将銀戒指歸還給了亓倦。

亓倦把玩着指尖上撚着的戒指,銀鏈子搖顫着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神色略顯漫不經心。

直至寧孜孜停在他的輪椅旁,他擡眸,慢聲道:“手。”

她愣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讓她伸手。

寧孜孜将手伸了過去,亓倦握着她纖細的腕骨,将開口銀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無名指上。

【md甜死我算了,我為孜孜不倦扛大旗!】

【倦哥給寧寧戴在了無名指上!!】

【你們注意看細節,姐夫剛剛把指鏈褪下來換了換方向,戴在寧姐手上的戒指是原本戴在姐夫大拇指上的那一個!】

【啊啊啊我看到了!姐夫是不是嫌吳茜髒啊,我看他好像還擦了擦戒指。】

【而且姐夫自己手上也是無名指戴戒指了!】

【誰能給科普一下,無名指戴戒指是什麽意思啊?】

【戴無名指就是婚戒的标準戴法,據說左手無名指有一根血管直通心髒,戒指戴在這根手指上,象征把愛放在了彼此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笑死,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了吳茜自作多情指鏈戴無名指的事情。】

【吳茜真的不會覺得尴尬嗎?姐夫都說了跟她沒有訂婚,她還老覺得是寧姐搶了她男朋友似的。】

因為導演組一開始沒收了嘉賓們的手機,寧孜孜并不清楚直播間的觀衆們此時已經嗑他們的cp嗑瘋了。

她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失了神。

如果亓倦喜歡的人不是夏甜,而是她就好了。

可惜沒有如果。

寧孜孜摩挲着指上的戒指,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亓倦的溫度。

她剛剛也看到了亓倦的動作,他用紙巾擦拭過吳茜歸還的戒指後,将自己拇指上戴的開口銀戒指給了她,而他自己戴的是吳茜戴過的戒指。

她不太理解他為什麽這樣做,就像她永遠捉摸不透他的情緒似的。

寧孜孜對着戒指失神沉默的樣子,落在亓倦眼中,更像是在失落她沒能和宋愉白在一起似的。

雖然宋愉白很明顯不會參與進指鏈的配對分組,但她要是拿到分配權,也保不準會耍賴鬧着和宋愉白分配在一組。

亓倦感覺自己心口似乎鑽進了螞蟻。

被噬咬的滋味不明顯,卻無時無刻不在作癢。

甚至于,他開始有一點後悔自己同意陪她參加這檔戀愛綜藝。

“時間不早了。”亓盛翻了一下冰箱,見冰箱裏空空如也,招呼着衆人,“大家分配一下任務,趕在天黑完成導演發布的任務。冰箱裏沒有食物,我們需要将牛糞晾曬場的全部牛糞送往附近的農場主田裏,換取今晚的夥食費,不然恐怕要餓肚子了。”

寧孜孜一聽見‘餓肚子’三個字,也沒心思傷春悲秋了。

她重新打起精神:“任務聽起來不少,但我們只要分配均勻,完成起來應該也快。”

現在他們一共是九個人,除了宋愉白以外,其他人都是兩人一組。

由于指鏈的牽制,嘉賓組合不可能分開完成任務,所以他們需要分為四組去完成相對的任務,而宋愉白就落了單。

宋愉白主動道:“我可以去喂豬和雞鴨。”

亓盛點頭:“小倦,要不然你和小寧留下收拾廚房?”

收拾廚房應該是牧場裏最輕巧省力的活兒了。

亓倦卻搖頭:“我們去給農場主送牛糞。”

王暖暖舉起手:“我和北北去晾曬場幫小寧姐運牛糞。”

“也行。”亓盛看向蘇仰和臭臉的吳茜,“那你們留下收拾廚房,我和夏甜去牛棚喂牛和清理糞便。”

蘇仰點頭:“好,等我們收拾廚房,我就去幫你們。”

吳茜翻了個白眼:“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蘇仰不理她,往廚房走去。

吳茜不願意跟着他,無奈手上有指鏈桎梏,她不走就被指鏈勒得生疼。

要不是導演組将他們扔在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以她的性子,早就甩臉子跑路了。

蘇仰停住腳步,眼底藏着不耐:“你走不走?”

“你吼什麽?”吳茜不滿地跟上去,“我走不走跟你有什麽關系,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像個事精似的。”

蘇仰冷笑一聲:“到底誰是事精?”

聽着兩人誰也不饒誰的互怼,寧孜孜戳了戳亓倦的後肩:“那咱倆現在去送牛糞?”

亓倦微微失神,他在看茶幾上兩個相框裏的照片。

寧孜孜循着他的視線看去。

相框上的照片是一個懷着孕的女人。

另一個相框裏的照片則是女人和小男孩的合影。

這兩張照片應該是牧場主妻子和孩子的合照。

亓倦看見合照,恐怕是想起了已故的母親吧?

寧孜孜從小被父母抛棄,所以理解不了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但看見亓倦失神怔愣的樣子,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擅長安慰人,只能看着他傷懷。

下一秒,亓倦向前伸出了手。

寧孜孜愣了一下,也伸出手,向前壓低身體抱住了他。

亓倦也怔住了。

她坐在鋪着厚絨毛毯的沙發上,身子傾斜着,幾乎全部重量壓在他胸膛前。

纖細的雙臂環繞在他的頸後,她的呼吸在耳畔邊萦繞打轉,隔着冬天厚重的衣物,隐約透出彼此淡淡的體溫。

而他的手臂還懸在半空,微微僵住。

“亓倦,還有我陪着你……”她輕柔的嗓音傳進耳道,似是遲疑了一下,“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出自百科CRISPR/Cas9基因組編輯技術在藥用植物中的研究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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