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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房間裏寂靜無聲。空調涼爽的風沙沙地吹着，原本應當很涼爽。

可少女的臉頰和身體都以無法控制的速度發燙起來。

殷寶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連戀愛都沒談過，就“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體。

她感覺自己仿佛一腳踏入了成年人世界的萬丈深淵。

殷寶捂着發燙的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秦馭只是書裏的一個人物，她不會長針眼的，而且這次只是意外，純粹意外……

然而還沒來得及調整好，手機裏便傳來秦馭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清冷寡淡：“你要玩到什麽時候？是真的以為我會任由你監視我的生活？”

殷寶微微一愣，拿起手機，看見秦馭已經穿上了浴袍。

男人坐在椅子上，冷到了極點的眼神看着她。

殷寶怔了片刻，微微有些生氣，漆黑的眼眸潋滟，認真解釋道：“我沒有監視你的生活，我只是……”頓了頓，“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情。”

秦馭沒有說話。

殷寶咬唇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問道：“你是不是叫秦馭？今年二十八歲，牛津大學畢業，秦氏集團的二少爺，現任秦氏在S市的分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而且你還患有情感冷漠症？”

秦馭仍舊沒有說話。

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不緊不慢地扣着。片刻寂靜，他的唇角竟扯開一抹說不上是笑的笑，聲音卻比方才冷了許多，“是誰讓你來接近我的，我二叔，還是我大哥？說清楚。”

少女愣了愣，微微氣惱起來，連生氣的聲音都是軟軟的，“我不是！只是因為意外，我發現了我通過這個直播軟件可以和你的世界相連，你懂嗎？我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沒有興趣監視你的生活，我只是發現……”

秦馭道：“我的耐心有限，這是最後一次陪你玩。”

說完，他便要将手機關機。

“等一下！”

殷寶急了。

秦馭的手指微微一頓。

少女烏黑的長睫微微顫着，她一字一字咬得用力：“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跟你二叔和你大哥沒有半點關系，我真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你所在世界是一本書，是一本叫做《霸道總裁的深深寵愛》的一本瑪麗蘇言情小說，你是小說裏的男主。”頓了頓，“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明天下午六點半，你的爺爺會叫你去秦家半山別墅，去見你将要訂婚的未婚妻，到時候你千萬別去，因為你會在路上發生很嚴重的車禍，會變成殘廢的！”

秦馭：“……”

他不緊不慢扣着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頓。

房間裏寂靜了許久，秦馭的眼神已經徹底恢複了冷淡，“你到底是誰？”

殷寶：“我叫殷寶。是另外一個世界的……”

話音未落，秦馭唇角微扯，“殷寶。”

男人的聲音低沉，帶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殷寶一愣。

秦馭唇角是微扯的，可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冰冷到了極點：“不管我二叔還是我大哥給了你多少酬金，告訴他們，我不吃女人這一套。”頓了頓，他的聲音低了幾分，“尤其是你這種。”

殷寶還沒有反應過來，秦馭已經關掉了手機。

連線切斷。

手機屏幕上變成了一片漆黑。

少女傻傻的，從呆怔，變成微惱，最後徹底生氣了。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就算他有情感冷漠症，也不是他輕易羞辱別人的理由！

她好心幫他，救他，他竟然如此！

還說什麽……

“告訴他們，我不吃女人這一套。”

耳邊男人的聲音低沉冰冷，“尤其是你這種。”

殷寶把手機扔在床上，漆黑的眼眸裏潋滟，都是氣惱。

呸，我也不吃你這一套！

少女猛地把頭紮進軟軟的被子裏，聲音悶悶的：“冷漠，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就了不起！”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讨厭的人！

就讓他變成殘廢好了。

·

晚上十一點，秦馭調暗了床頭的燈光。

多年養成的習慣，他會在睡前用平板看新聞。

燈光昏暗，将男人冷淡且輪廓分明的臉照得半明半暗。

看了半分鐘，沒有看進一個字去。

腦海中，不斷回響着殷寶的聲音。

少女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漆黑的眼眸潋滟，可聲音卻還是軟軟的，沒有半點力度，說的話也全是他聽不懂的。

什麽瑪麗蘇言情小說，什麽男主……

胡言亂語也有個度。

秦馭收回神思，繼續看平板上的新聞。

半分鐘過去。

男人冷淡地将平板關上，留下漆黑一片的屏幕。

大哥和二叔，真的會找個這樣的女人，接近他嗎？

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秦馭想起她的名字。

冷色調的房間，被昏暗的燈光難得染得多了一層暖意。

許久的寂靜，男人薄唇微啓，唇角微扯，聲音很低。

“殷寶。”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半晌，秦馭放下平板，将床頭的燈擰滅。

卧房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然而，在這片漆黑中，秦馭卻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一封郵件。

那封發到他私人郵箱裏的郵件。發件人地址沒有見過，和上一封被他删掉的郵件，應該是同一個發件人。

秦馭在黑暗中，拿起床頭的手機。

他打開郵箱。

私人郵箱的收件箱最上面一欄，靜靜地躺着那封郵件。

秦馭沒有再删，只是因為懶得删。

他點開那封郵件。

郵件裏只有一句話：

“泊嶼哥哥，我是殷寶，你還記得我嗎？”

秦馭在漆黑之中看着那封郵件，手機屏幕的反光将他輪廓分明的臉襯得愈發冰冷。

直到關掉手機，男人冷淡的眼神始終沒有絲毫波瀾。

·

第二天，財務長來到秦馭的辦公室。

辦公室采光很好，位于三十六樓，玻璃落地窗足以吸收所有的陽光，一張冷黑色的巨大的辦公桌。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辦公室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冷黑色的景色。

財務長進秦馭辦公室的時候，一如既往地打了個寒顫。

坐在冷黑色長桌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襯衫，一如既往冷淡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包括分部遞來的報告，連眼都沒有擡一下。

財務長道：“秦總，是這樣，上次您說要投的那家公司，我們進行了評估……”

秦馭道：“結果。”

財務長擦了擦汗，“不太合适……這不是一兩個億的事情……”

秦馭沒有說話，直到看完一整篇文章，他才開口道：“如果是一兩個億的事情，我就不會交給你了。”

財務長再次擦了擦汗，“是……”

秦馭道：“J&A公司第二季度的財務報表。”

財務長不敢再吭聲，把手裏的文件遞了過去。

秦馭開始看文件。

過了很久，財務長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卻換了個稱呼：“二少爺，如果秦老爺子知道您的決策這麽冒險……”

話音未落，秦馭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財務擦了擦汗，住了口。

這是秦馭的私人電話。

秦馭看了一眼來電人，接了起來。

男人微微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文件，聲音清冷寡淡：“爺爺。”

電話那邊傳來老人蒼老的聲音：“今晚六點半，回一趟家吧。姜小姐已經從M國回來了，正好今晚她也有空，你們兩人見一面。”

秦馭沒有說話。

老人沒有得到回答，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怎麽了，阿馭？不願意嗎？”

秦馭道：“沒有。”

老人在電話那邊點了點頭，“那你記得時間，六點半。不管公司有什麽事情，都推了，不要讓姜小姐等。”

秦馭仍舊看着手中文件，“知道了。”

老人挂了電話。

秦馭放下手機，辦公室一時安靜下來。

男人神情始終冷淡，看着手中的財務報表。

腦海中卻響起着少女軟軟又微惱的聲音：“明天下午六點半，你的爺爺會叫你去秦家半山別墅，去見你将要訂婚的未婚妻，到時候你千萬別去，因為你會在路上發生很嚴重的車禍，會變成殘廢的！”

殘廢。

秦馭的神情冷了幾分。

他怎麽可能相信她的胡言亂語。

財務長莫名感覺辦公室的溫度好像更低了，擦了擦冷汗，“那個，秦總，要是沒事的話……”

秦馭沒有說話。

財務長覺得應該是沒事了，于是轉身準備離開辦公室。

剛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冷淡的聲音：“等一下。”

財務長連忙轉過身。

秦馭将手中的財務報表放在旁邊，微微掀起眼皮，聲音冷淡沒有什麽起伏：“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六點開會。”

財務長連忙應道：“是。”

秦馭道：“把章岳叫進來。”

財務長也答應了，匆匆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秘書章岳就進來了。

章岳道：“秦總，有什麽吩咐？”

秦馭單手劃開手機屏幕，修長的手指點開私人郵箱裏的一封郵件，“讓人查一下，這個郵件是從哪裏發來的。”

章岳微微一愣，接過秦馭的手機，看到郵件上的內容，又是一愣，“這……”

秦馭将目光收回到電腦屏幕上的報告上，冷淡道：“查到告訴我。”

章岳不敢多問，道：“知道了……”

秦馭道：“查一下手機的遠程控制和監聽設備。還有，最近誰撥打過我的電話，無論是視頻還是匿名。”

章岳傻傻地走出辦公室，不知道秦總今天是怎麽了。

說了他當秘書兩年以來最多的話。

·

晚上六點，準時開會。

所有的高層都緊張地進入會議室，準備好了報告。

長達一個小時的會議，常常都格外令人難熬。

在高層們看來，秦總說話，比不說話還要可怕，一旦說話，雖然往往只有兩個字，最多不超過五個字，但足以令人心驚膽戰。

然而今天的會議，卻不知為何，有些不太一樣。

秦馭始終一言不發。

高層們輪流報告，沒有聽到秦馭說一個字，因此他們都覺得自己的報告非常令秦總滿意。

由此，所有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秦馭坐在會議長桌的盡頭，緩緩轉着手裏的黑色鋼筆，手腕上表面泛着淡銀的光。他沒有聽那些高層在報告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似乎格外緩慢。

男人微微垂眼，冷淡地看了一眼手表。

六點二十九分。

忽然聽得有人試探着問道：“秦總，您……”

秦馭轉着鋼筆的手微微一頓，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我在聽。”

那名高層松了一口氣，繼續情緒飽滿地做報告。

六點四十五分，會議提前結束。

所有的高層紛紛覺得今天的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個個都身心愉悅。

秦馭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謝彷成正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用平板看新聞視頻。

從謝彷成的平板裏傳出一個女聲：

“下面插播一條最新消息。京海高速公路北段發生嚴重交通事故，六車連環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