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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東廂房裏，林星河隔着玻璃幕牆一眨不眨地關注着他們，心中忽然湧起強烈的不安來。上官司朔不對勁，很不對勁。

林星河拿起對講機，剛說了一句“不要靠近他”，隔壁房間就被一陣黑煙淹沒了。單面透光的玻璃變成了雙面遮光，還沒等黑煙散去又遭受了重創，表層出現了裂痕。

林星河沖出房間朝隔壁奔去，卻在門口被身穿侍衛裝的上官司麒截住。回頭看向黑煙彌漫的走廊，段君屹沒有出現，只有數不清的鬼手一樣的黑色觸須爬滿了白牆。

這時候關爾卿帶隊沖了進來，侍衛們全副武裝，分明是提前埋伏好的。她對林星河說：“靈主有令，一旦遭遇突發狀況，林少主務必先跟上官司麒避險，不用管他！”

林星河問：“廣場的賓客呢？”

關爾卿說：“正在往緊急避難所轉移，這座殿外也設下了障礙，魔種暫時逃不出去，您不用擔心，先撤。”

又是一陣黑煙滾滾，關爾卿也被淹沒了，林星河雖然放不下段君屹，但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裏只會拖他後腿，一咬牙，跟着上官司麒往殿外跑去。

這陣黑煙就是魔種本體彌散出來的孢子粉，這麽大陣仗，可見數量衆多。但它們是怎麽混進浮屠界的？全都藏在上官司朔的身上？

正疑惑，一大團黑影追了出來。

守在殿外的侍衛們各自拉開電網，構建了一道防禦牆，一見黑影出來紛紛放槍。魔種雖然能耐一定程度的光和熱，但會本能地躲避強光高熱，所以在沖上槍口之前改了線路朝半空飛去。

林星河跟着上官司麒退到侍衛軍隊的保護圈，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尖銳的叫聲，擡頭一看，原來關爾卿說的設障是這種設法——院牆往上圍了一層細密的電網，魔種飛不出去，就像蚊子撞上電蚊拍一樣發出了噼裏啪啦的電光。

更多黑影裹着黑煙從殿裏湧了出來，在電網的束縛下聚攏成了黑壓壓的一大片。它們原先是分散的個體，忽然又以其中一個為核心凝成了一個碩大的整體，八爪魚似地支立在中央。

而在這條“八爪魚”的背脊部，一個雄靈的影子忽而閃現忽而消失，像背對背馱着彼此一樣，又像一個空空的蟬蛻殼子。

“八爪魚”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它不斷扭曲變形，伺機襲擊侍衛軍。一道強光爆開，它的腹腔部位開了一個大洞，但很快又被黑煙填補起來。它猛地甩出一條“觸手”向後掃去，站在它後方的段君屹便敏捷地避了過去，同時放出了第二槍，打斷了它支在地上的一條腿。

上官司麒拉住林星河，要把他帶往避難所，但在這時有兩三個拉電網的侍衛被“八爪魚”的“觸手”掃中失去了意識，電網牆便出現了缺口，有幾小團黑影趁機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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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司麒熱血沸騰，渾然忘了段君屹的叮囑，放開林星河後補上了侍衛的空缺。他拔出光槍就是一陣瘋狂掃射，以一己之力撐起了三個位置，倒把周圍的同伴吓得不輕。

段君屹喝道：“帶林少主去避難所！”

林星河急得喊：“你別管我，小心啊！”

段君屹說：“我沒事，有把握。”

話音剛落，上官茂衣衫褴褛地擋在了他的槍口前，“不能這樣打，會把司朔一起打死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子無方，該由我來承擔罪責，但求靈主饒司朔一命啊！”

段君屹差點打中他，幸好及時收了槍，喝道：“讓開！”

上官茂不讓，“求靈主饒司朔一命！他年輕不懂事，都是我這做父親的錯，再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吧！”

段君屹惱火，對旁邊的齊修說：“齊修，把蕨王帶走。”

齊修早就發誓要親手為太爺爺報仇，好不容易正面杠上禍首，哪願意幹這種差事，抓住上官茂的肩膀就往地上狠狠一推，說：“蕨王不能幫忙就請自己找避難所去，別在這裏礙事！”

上官茂眼睜睜瞧着上官司朔在那怪物的背上颠來颠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顆心都碎成八瓣了，怎麽可能走得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撞上了段君屹的槍口。

段君屹震怒了，“上官茂！再敢礙事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上官茂眉毛一豎，索性豁出去了，“好，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怕什麽？我把整個潔源都拱手送給你了，只要你留司朔一命，這很過分嗎？”

齊修接話說：“晚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教育，總有別個幫你教育！衆侍衛聽令，上官司朔死罪，格殺勿論！”

上官茂大喝一聲“誰敢”，呼隆一下撞倒了齊修。齊修的槍口原本瞄的是“八爪魚”，遭這一撞卻不偏不倚打中了上官司朔的左腿，只見血霧噴濺，那條左腿就只剩下了一半。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起，證實了上官司朔還活挺挺的，可惜真正成了殘廢。上官茂比他更撕心裂肺，聽見這哭嚎時膝蓋發軟險些跪下，渾濁的淚水便一串接一串地摔砸下來。

林星河說：“毛毛，你把蕨王帶走，我來接替你。”

上官司麒賭着氣，“我才不去！”

林星河說：“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們，他留在這兒會壞事的。”

上官司麒無奈，只得把武器和護盾都塞給林星河，說：“這個，電網槍，這個，光槍，這個，防觸電護盾，都拿好。撐住，等我回來。”

林星河點頭，上官司麒便跑過去拽上官茂。上官茂卻因為傷心過度癱在地上，拒不配合，還趁機扯住了段君屹的小腿。

段君屹毫不客氣地踹開他，再開一槍，打散了“八爪魚”支在地上的另一條腿。林星河瞅準時機下令放電網槍，衆侍衛紛紛放槍，組成那條腿的十多團黑影便先後被電網捆住了，從半空摔下來滾到了地上。

段君屹說：“做得好！”

林星河暗自竊喜，“不客氣！”

兩方配合，如法炮制，不多會兒就網住了幾十個魔種，那巨大的“八爪魚”也只剩下了三條腿。

粘在它背上的上官司朔就像浪濤裏浮沉的小舟，詭異的是，他的左腿明明已經被打斷了，現在竟然又生出了一條，只不過不是血肉組成的好腿，而是一條裹着黑煙的“魔腿”。

上官司麒瞪着眼睛說：“你看到了嗎？他已經，不是松葉蕨，不是你兒子了！你還要幫他？”

上官茂氣急敗壞地踹開這個大兒子，吼道：“他會變成這樣，你們都有責任！段君屹，你不肯放我兒子，我只能自己來了，這是最後警告！”

齊修怒道：“你還想造反？！”

上官茂的确造反了，對北疆靈主動用了精神力。像海嘯襲來，在場的每一位都被這股力量波及，被壓迫得幾欲窒息，朝拜神明一樣身不由己地雙膝跪地，還扔掉了武器和護盾。

耳邊是無窮盡的嗡鳴聲，腦袋裏是針紮一樣的刺痛，林星河察覺自己在流鼻血，擡頭去看段君屹。段君屹竟然比他的狀況還要嚴重，只因為離上官茂最近，承受了最嚴重的打擊。

林星河撐着爬起來，喊道：“段君屹！”

段君屹勉強擡起頭，那雙眼睛竟然變成了全黑色，耳孔裏也流出了黑血，似乎正在竭力抵抗什麽東西的侵襲，咬肌抽緊，額角、脖子和手背上全是暴起的青筋。

林星河心頭震裂，如被驚濤駭浪席卷過——段君屹精神力失控，遏制不住毒素的蔓延了！

腦中閃過靈體毒發而死的一幕幕慘狀，林星河無法接受，不敢想象，如果段君屹死在這裏他該怎麽辦？紅鸾星旺，則命星羸弱，命星茁壯，則紅鸾星隕，難道被那算命的說中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林星河拾起槍，瞄準了上官茂，對齊修和關爾卿下令：“用你們的精神力反擊，十秒鐘內解決不了，我就将他擊斃！”

齊修和關爾卿齊聲道：“是！”

他們兩個擋在了段君屹的身前，開始集中精力。但上官茂畢竟是蕨王，頂級珍稀種，齊修和關爾卿則一個是夜來香一個是鐵樹，在種屬天賦上處于弱勢，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林星河沒有選擇，大吼一聲，扣下了扳機。

但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只手捂住了他的槍口。砰聲過後，血霧迸開，這只手上多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子彈擊碎掌骨射向上官茂，沖擊力已經減弱了大半，最終只在上官茂的胸口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皮肉傷。

林星河大驚失色，喊道：“毛毛！”

上官茂聞聲回頭，發現替他擋槍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兒子，那個一貫只會惹他生氣的“忤逆子”。他的臉色變化了好幾輪，嘴唇顫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喃喃道：“司麒……”

上官司麒仿佛不是在為他擋槍，也不去看他，只滿臉愧疚地望着林星河，不停地念着“對不起”。

林星河很痛心，但又能責怪誰？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上官司麒不是真的恨上官茂，倔強的頂撞、義無反顧的逃跑，都只不過是想要又得不到的無力掙紮罷了。

林星河眼眶通紅，目光凝在上官司麒的雙眸裏，卻對上官茂再次舉起了槍，“上官茂，你睜開眼睛看一看，你對得起他嗎？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二、一！”

這一瞬間，精神力壓制驀地消失了，上官茂癱坐在地上，捂着臉嗚嗚低泣。

衆靈如蒙大赦，開始重新列陣。可惜太遲了，那個巨大的“八爪魚”轟地潰散，黑影如受了驚的蝙蝠到處沖撞，其中一團撞上了林星河。

林星河的眼前唰地一黑，仰面倒在地上，又被上官司麒扶了起來。他的眼中，上官司麒好像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景象，滿臉的惶然無措。再之後，上官司麒身條抽長，進入了不受控制的狂暴狀态。他想阻止，卻發現自己發不了聲音。

晴朗的天空變得黑沉沉的，全是魔種的黑煙。林星河想，大抵世界末日不過如此了。

周圍，侍衛們列陣失敗，反倒開始自相殘殺。為什麽？因為他們被魔種附身了，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關爾卿雙拳難敵四手，漸漸控制不住局面。她的左手似乎脫臼了，自己又給接了回去，疼得臉色慘白。童飛飛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正擋在她前面替她沖鋒陷陣。

十步開外，段君屹被齊修撐着後背，眼睜睜地看着這邊，很痛苦，很難過。但他眼裏流出了黑血，嘴角也一樣，看起來實在太凄慘，襯得他的難過都不明顯了。

其實不是不明顯，而是林星河太心疼，一顆心全懸在他的凄慘上，沒辦法騰出精力來思考他為什麽難過。

林星河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瞧見自己的五指變成了黑色的“觸手”，數不清的細小絨須貼附在“觸手”上，忽而剝離，發散出煙霧狀的粉塵。

“這是，我？？”林星河慌張地收回了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把手藏在背後。

這一剎那的清明讓他明白了，自己這是被魔種寄生了！

忽然眼前又是一黑，一陣遙遠的交談聲傳入耳海。

“靈核幹涸，精神力消失，林少主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具空殼。您應該面對事實，節哀順變。”

“不，我拿到了超級聚靈珠，它可以救醒我兒子。”

“即便救醒，靈魂也不在了。何況超級聚靈珠吸收了地下熱能，若不把它還回去，地火将會熄滅，而它蘊含的龐大能量也終将反噬靈體，最多撐不過十年。這是您想要的結果？”

“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兒死去，他母親也受不了這個打擊。您能通曉生死，一定有辦法把我兒子喚回來，請您伸出援手，就讓我兒再多活十年吧，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糊塗啊，你的一切算得了什麽，你想過地界會怎麽樣嗎？沒有地火，地界将失去季節的更替，終年冰雪覆蓋。即便你是南疆靈主，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巫醫，從我找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結局怎樣都要一試。你也有所愛，該能體會我的心情，請成全我，否則我也有別的辦法叫你妥協。”

“你無非是用他來威脅我，但你低估他了，他不會允許自己成為那個使我背負罪惡的理由。”

“也就是說，你不肯幫我？”

“不，我會幫你。”

“什麽，真的？可剛剛……”

“勸你是因為該勸，幫你是因為不得不幫。林少主的人生已經開始了，車輪轉動，總有歸處。”

“人生？車輪？什麽意思？”

黑暗中，林星河的身體像樹葉一樣随風吹走，漸漸地風停了，他才終于落到了實處。氣候變得陰冷，呵氣凝成白霧。

周圍出現了螢火的光亮，叫他勉強可以看見點東西。似乎是進入了一個洞窟，四面都是岩石。他對岩石種類了解得不多，大致能認出些懸挂的鐘乳石。

螢火越來越亮了，聚集在前方的岩壁上，直到形成一大片綠幽幽的光源。岩壁的全貌露出，表面是一個連一個的黑色小洞，像兔子洞，洞裏還長着黑色的觸手一樣的東西。

林星河認出來了，那是魔種的菌絲。

他伸手去摸，那菌絲就滑溜溜地纏到了他的手臂上，繼而爬到他胸口，仿佛依戀母親的嬰兒溫順地貼在胸骨中央。

“那是你的靈核所在。”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誰？”林星河轉身，看見了黑黢黢的一個人形。

“林弟，是我。”

“不悅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你的靈核感應到的地方，我們的藏身地。”

“那我的靈體其實還在靈主宮？”

“是。你的靈核和超級聚靈珠融為了一體，所以獲得了共生感應力。這對你來說并不是好事，你知道了我們的藏身地，要是放你回去我們就危險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殺了我？”

林星河走近，眼前的老子不悅已經不是熟悉的模樣了，那個無辜的花竹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他該恨吧，可如今的他滿身罪惡，根本沒有恨的資格。

林星河的心思傳達到了老子不悅那裏，老子不悅說：“我和我的族民生活在地下，原本和地上世界毫無瓜葛，但地火熄滅了，地下河流都結了冰，不再适宜生存。為避免更多幼崽被凍死，我們只能遷往地上。但地上又有陽光，我們的構造和樹靈不一樣，在外待久了會被紫外線灼傷，就只能躲在靈體力學着适應。”

林星河說：“與其這樣不如找回消失的地熱能，恢複生态平衡。不悅大哥，你是因為不想殺我才決定留在地上适應陽光的吧，但你弟弟不願意這樣窩囊地活着，所以違背了你的意思，暗中勾結上官司朔，帶着你的族民上了浮屠界。”

老子不悅沉默片刻，遲遲嗯了一聲。

林星河說：“那如果我交出超級聚靈珠，你弟弟是不是能帶着族民撤退，跟你回到地下去？”

老子不悅卻搖了搖頭，“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回去，他被這太陽底下的花花世界吸引了。即便得到超級聚靈珠，他也只會用來改造自身構造，好叫我們可以像你們一樣适應陽光。所以他不但要抓你，還要掀翻浮屠界，要天下大亂。”

林星河問：“那你呢？你也這麽想嗎？”

老子不悅說：“你能夠感應到我，你知道我不想，也不會。但我在閻嶺受了重傷，現在已經無力阻止他了，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林星河嘆了口氣，“好，不悅大哥，之前的恩怨暫且放下吧，該還回去的東西我會還回去的。但在那之前我得搶回自己的身體，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老子不悅說：“記住，超級聚靈珠可以轉化能量，它就在你的靈核裏，試着掌控它。”

螢火的光芒倏然消散了幹淨，周圍再次陷入黑暗。

林星河任由自己飄離地面，閉上眼睛，想起了段君屹嘴角的黑血，還有那雙黑瞳中的擔憂和恐慌。

他要回去，必須回去！

一條脈絡開始發散生長，像樹根在泥土中伸展，像維管束到達每一根枝杈的頂端。

在頂端，無數細小的金黃色神經元相護連接，星星點點。但有一團黑色的陰影阻斷了它們的連接，用更加細小的觸須取而代之，開始傳遞錯誤的信號。

魔種就是這樣操控靈體的。

林星河驟然睜眼，靈核爆發出金色光芒，驅散了那團黑色的陰影。四周的黑暗随之退散，眼睛裏的黑氣也不見了，靈主宮的兵荒馬亂終于重現眼簾。

戰場已經擴大了幾倍不止，電網牆被損毀，魔種的黑煙也突破了最後一層防禦——事先埋伏在靈主宮外的軍隊，正朝着避難所和外界進擊。

它們俨然是掌握了訣竅，知道避開正面強攻而選擇侵占靈體。這讓士兵們行動掣肘，即便是沒有被侵占的也無法對自己的同胞下殺手。

再這樣下去，浮屠界真完了。

林星河搜尋着段君屹，沒搜到，便一把抓住了經過身邊的雄靈，問道：“你們靈主去哪裏了？你……巫淳英？你怎麽從羁押所裏逃出來了？”

巫淳英說：“現在還有功夫關心這個？我表哥不行了，被齊修帶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全賴上官茂那個老匹夫，我表哥中的毒最忌諱動用精神力，他倒好，直接給整崩盤了。看我今天怎麽弄死他，我弄死他全家！”

林星河說：“你先別管他了，你表哥沒有親兄弟，只能由你主持大局！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不準再任性胡鬧，務必守護好這裏的一切，直到你表哥醒來！”

巫淳英愣住，問道：“你什麽意思？”

林星河說：“我可能沒機會見他最後一面了，但我會盡量保住他的命，等他醒來你幫我告訴他，就說……”

又是一團黑影撲過來，巫淳英推開林星河，揚起黑傘發射出淬了毒的子母蓮花針。

可等他再回頭時林星河已經不見了，沒說完的話徹底沒了下文。他站在那裏茫然四顧，大聲問到底要帶什麽話給表哥，又有什麽辦法能保住表哥的命，卻沒有任何回音。

忽然之間狂風四起，漸漸凝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像一口倒扣的鍋懸在雲端，黑煙和黑影全都被吸了進去。

風煙沙塵眯了眼睛，好半晌才恢複平靜。魔種消失了，靈主宮內只剩樹靈們面面相觑，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

有侍衛跑來問：“英少，現在怎麽辦？”

巫淳英的左手上還戴着半只手铐，随着他的顫抖叮鈴鈴地發出輕響。他眼前浮現林星河的面孔，張了張嘴，說：“仔細搜查各個角落，确保沒有潛伏的魔種。從地界調醫療隊上來幫忙，好好救治傷患，再把避難所裏的賓客安全送回家。”

侍衛又問：“大妃是不是，回不來了？”

巫淳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會回來的！”

更晚了，對不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