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完結了,想要給每一個人最後寫個番外,這是我的責任

前跪着的,是一個渾身堅硬肉塊,暈黃眼睛,掌似鷹爪的怪物。

問歸沒有什麽害怕的意思,想着這怪物信誓旦旦的樣子,自己不知道能聽得了多少消息,于是揚了揚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怪物繼續說。

“主人,你千年前被壓入萬埃之底,趁着交戰之際,那舍利子無暇分心,偷偷的渡我們一縷神識,只說要尋好一段陰氣強盛之地。而今你雖敗之,卻是保存了本原,破結界而出即是或早或晚的事。”這怪物小心的觑着問歸的臉色,看他沒有因為聽到那個聲音,而有什麽情緒上的變化,說話便又大膽了些。

“主人,你被那舍利子一雙神目做陣眼,封入萬埃之底後。那舍利子不知怎的,同佛祖起了争執,被趕下凡去。要兄弟幾個說,就是罪有應得。”怪物想着多在主人面前表現表現,以後主人光複,自己就是一個頭一份的功勞,就越發賣力。

“哦?”問歸嘴角甚至帶了一抹笑意,十分心情愉快的樣子。

“那舍利子何罪之有?”

另一側,小和尚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掙紮起來。“不是,不是,不是我!”,忽而睜開眼睛,已是妖異的血紅色。

“哈哈,哈哈哈哈!”

小和尚衣襟散亂,朗聲大笑,手指緊緊抓住床板,用力間,木材鋸刺深深紮進肉裏。小和尚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了。

妙法聖僧坐于蓮花墊上,忽而星軌有異,倒行逆施,行為無律。迅速閉眼掐算,不多時,已是一口熱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門外随侍的小童聽到聲音,立刻推門尋了過來,就看到胡子花白的妙法,歪倒在蓮花墊上,胸襟前,前方不遠處,而是大片大片的血跡蔓延。

“師傅,師傅,我去叫幾個師兄。”小童子扶着妙法坐正,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外沖。

“阿舍,阿舍,終究,終究......”已是又複倒地,昏厥過去。

☆、朝晨星且終暮古·7

萬事皆有因果。從前你教我因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是一句天大的謊言,我侯了你這麽久,你從未回過頭,若不是我次次維系,你怕是要把我忘的一幹二淨。——血蛟。

圓圓肉肉的臉蛋眨眼間不斷瘦削下來,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鼻梁挺直俊秀,薄唇泛着櫻花似的淺粉色,小巧的下颏圓滑精致。

雙目泛着血紅的妖異顏色,眼角慢慢流出血淚,與右眼角的血色淚痣相得益彰。阿舍迅速長大,體內爆發的煞氣把灰色的僧衣撕裂,淩亂不堪。

般若在隔壁的房間,感到異動,立刻趕了過來,就看到一個精致少年模樣的人,附身趴在床柩上,面色極其痛苦,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到地上。

那雙血紅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般若,閃着莫名的、詭讵的光,還帶着殷紅血色的薄唇扯出一抹笑,“般若仙子......”,卻是猛然倒下。

柳家後院,柳心慈又恢複了嬌美的少女模樣,跪在地上,滿含敬仰的看着問歸。

“你說的這些,我一點也不記得。”問歸直直的盯着對方。

柳心慈着急的想要解釋,當下就拿出了一個被錦緞包裹着的小布包,雙手奉上。

“主上,您臨戰前不久,還把這個布包放到秘境裏,說要把這個氣息煉化到自己的本命精元裏,千秋萬載,絕不能忘”。

問歸接過布包,拆開長長滌條,裏面卻是一束發。

“次日那無恥仙家便攻了上來,一片狼藉之後,屬下殘月趁着難得的機會,把這物什拿了出來。原主上知道會與那舍利子一場大戰,你死我活,故存其氣息,待東山再起之後,必報此仇。”柳心慈,一腔話說的,手掌緊撰,青筋畢露,在嬌美的面容上,顯得異常的陰森詭異。

“那我的記憶?”問歸在那束發上感受到了小和尚的特殊的氣息,自己對這自稱下屬的人又有種莫名的信任感,想知道當時自己和小和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柳心慈小心的運起靈力為問歸查看,一下子釋放出大量精純的瘴氣,猛然鑽入問歸的識海。

若說阿舍被瘴氣入侵,如埋下一顆不定時的□□,因其生來相克。那問歸瘴氣入體,卻有種難得的通體舒暢,只感周身靈力充沛,識海中枯竭、撕裂的地方迅速的被滋養。

随着瘴氣的湧入,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閃現。

自己一身肮髒的站在污水中,被人猛力一推,倒在污泥中,細幼的手掌被尖利的碎石劃破,一瞬間血湧了出來。

身前把他推到的一身紅衣的女孩,兇巴巴的叉腰瞪着他,身後還護着一個白白淨淨像是樹上初生梨花一般的男孩。

“阿舍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女孩努力的做出來勇敢強壯的樣子,看着污泥中的他,厭惡深處有着恐懼。

他倒在污泥裏,低着頭,赤紅着眼睛,盡量不引起關注的擦着自己,滿是泥點的臉,可是手上染了血,卻是越擦越髒。

他發現自己手上的血,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緊緊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對面的小男孩卻是小聲的安撫了女孩幾句,走上前來,把他拉了出來,拿着自己的帕子輕輕的為他清理臉上的髒污。“阿蛟,你別生氣,般若她剛才是被你的尾巴吓到了。”

般若撇撇嘴,跟在男孩身後,用手抓住他的灰色袍子,時不時厭惡的看他一眼,又飛快的轉過臉去。

阿舍用力拉了拉,卻發現污泥裏的小孩子卻動也不動,他似有所感的彎下身子,看他的神色,就發現對方通紅的眼眶。

阿舍輕柔的給小孩子擦了擦快要砸下來的眼淚,“阿蛟別傷心,般若剛才說你的尾巴很惡心,她是騙你的,因為她沒有尾巴的。其實啊,啊蛟的尾巴可漂亮了,就像是,像是我在天海裏看到的星軌變換的形狀一樣。”

小男孩任由阿舍把他拉了出來,三個孩子走在路上,女孩拉着男孩子跑跑跳跳,後面跟着一個衣衫髒破的小男孩,臉上卻挂着笑意。

那個小男孩就是我,阿舍還是阿舍,般若即是般若。原來這麽久遠的交集啊,怪不得,怪不得。問歸搖頭輕笑,又想起來泥污中的自己,還有為自己擦拭的小阿舍。忽而覺得酸楚。

各種各樣的片段在腦海裏飛馳,忽然問歸看到舉劍相向的兩人。一身血污是自己,雙目空洞,流出血跡斑斑,是阿舍。自己飛速下落間,忽而在狂風呼嘯間聽到一生呢喃,“啊蛟。”

問歸迅速睜開雙眼,打斷了柳心慈的傳輸,他纖長的手指緊緊抓住胸前白袍,帶起一片褶皺漣漪。

夠了,這就夠了。記憶到此為止吧。

心潮翻湧間,強烈的、複雜的感情摻雜着、熔岩般在血脈裏奔騰,毀天滅地的愛恨,自身的靈力暴漲,問歸忽的一掌拍向假山,巨大的假山立刻炸裂。

柳心慈馬上跪下,頭低着,不敢發一言,心中卻道,主上是真的快要回來了,往前主上發怒時,皆是不發一言,忍無可忍才會無聲發洩。

柳心慈偷偷的往上看,果然看到問歸慢條斯理、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擦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跡。

占地數千畝的柳家府邸,位于中央的後院,傳來這樣的巨響,卻無一人上前查看。

問歸的氣場和神色好像忽然間變了一些,更加冷漠,難坻的涼薄。他一襲白衣坐在那裏,周身無什麽裝飾,卻覺得是在厮殺過後、死寂平靜中的戰場,鋒芒畢露,不可直視。

“你怎麽會在柳家?”

柳心慈,立刻把這些年自己所做所為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柳家是萍居城,首屈一指的大戶,萬貫家財,奢華無比。

柳心慈是柳老爺唯一的孩子,再加上有經商的天賦,自小千恩萬寵,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柳老爺都想辦法去摘了來。她又生的花容月貌,更是惹了無數的青年才俊紛紛上門求取。

即使柳心慈沉迷男色,家中眷養許多美男子,還是遇到的每個男子都對她言聽計從,表現的沉醉癡心。慢慢的,心中的狠辣和唯我獨尊的性子越發不可壓抑。

母女兩個為了能獨占柳家的家産,自小就将柳老爺各個姬妾的孩子毒死腹中。長大後,更是視人命如草芥。

那時候,殘月正奄奄一息的尋找寄居修養之所,恰尋到柳林外。當時旁邊小閣樓裏有濃重的血腥煞氣,殘月尋氣息而入,就看到柳心慈正一刀一刀切開一個貌美女子将要臨盆的小腹,那女子聲嘶力竭的痛呼和掙紮。

鮮血濺的柳心慈白色的衣裙、幹淨美好的臉上,柳心慈毫不介意,還是一刀接着一刀“許郎他屢次拒絕我,我都為他散盡家奴,他還口口聲聲罵我□□狠心。我現在便真的狠心看看,把你和他的孩子都送去給他看看,哈哈哈哈。”美好的臉上,有着瘋狂的笑意,印堂青黑,已是欲孽深重之相。

那貌美女子力竭的躺在床上,形容狼藉,還是嬌美可見,聲音嘶啞、斷斷續續的說着“柳心慈,許郎說你毒婦,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立下誓言,說我們一家人生同眠、死同穴,就算是在後世的典譜上,都是寫在一起,這樣便沒什麽好怕的。”

一刀猛然刺入少婦心髒,口中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說話間,已是口齒不清,“許郎!我不悔!”

柳心慈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一樣,雙目赤紅的猛然把刀拔出,又接連刺入,嘶啞大笑,狀如餓鬼。

就是這時,柳心慈心如魔障,殘月迅速鑽心而入。

講到這裏,殘月頗為嘆息,柳心慈生着一張觀音芙蓉面,短短20載,卻殺孽深重,自己這正兒八經的瘴氣髒污所生,甚至都驚異于她的狠辣可怕。方知,真正的人不可貌相,一個人沒有長時間的相處,萬萬不敢說知道。

感嘆完殘月繼續說着自己接下來的作為。

殘月上身後,靠柳心慈心中源源不斷的欲念滋養,很快已是功力恢複,可以吞噬本體,占身而生。

這時候,柳心慈越發喪心病狂,尋求藥師,想要長生不老,還尋到了一個據說是得道之人,而今已經幾千歲,卻還身強體壯。

殘月藏在柳心慈體內,分明看到那個健壯老者,意味深長的眼神,把藥遞給自己後,附身自己耳邊“我不是你們的敵人,而是朋友。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有老道相助之時,可移步聖殿,老道必掃榻而迎。殘将軍。”

待那人出門之後,殘月迅速吞噬了柳心慈的本體,并放出話來,自己已經尋得長生不老藥。此後,只做了柳心慈而活,暗中尋找之前的血蛟魔皇的舊部,準備着待主上醒來。

問歸頗為仔細的打量殘月,“你為什麽這麽忠誠,這麽多年的奢華日子過的不好嗎?”

殘月惶恐的深深跪下,“主上言重,殘月本是一縷将散的母子怨魂,生來即感情深重,得主上相救,發誓永生永世,跟随左右,赴湯蹈火!”

般若扶着阿舍躺好,卻是坐在床上,細細的看他。阿舍,你究竟是誰?為什麽,為什麽我的這顆啞珠現在會亮。

撫摸着脖頸兒上,發出灼熱亮光的珠子,般若又想起來大使者在自己身受聖女時,對自己說的話,“聖女,等你有一天遇到能讓這顆本命珠發亮的人,那就是你的前世之因,想要了結因果,高位通道,就千萬別心軟。”

窗外的月變成了半紅色血月。血色為煞,半圓是異,此兆乃大兇。

☆、朝晨星且終暮古·8

記憶可以丢失,那種骨血裏的情緒和氣質,卻永遠如影随形。所以,我看見殘月,知道自己的身份,絲毫沒有意外之感;

正如,我看見你和般若,親密相伴,沒有消磨掉一絲的,怨恨!

——問歸

問歸望見天上血色,內心慌張,欲要離開,殘月随後相送,卻糾結着似是有話要說。

問歸催動靈力,正要起身,殘月還是大膽的說出了口,“主上,那舍利子如今投胎,正是主上身邊,今日除瘴的那個阿舍。不若......”

殘月被忽然冷冽的氣息震了一震,就看見主上凝了霜雪的俊顏,“不若如何?”

當即跪下,雙手撐地,“單憑主上定奪,屬下多言!”

“明日去請小和尚過來柳家除瘴,做好份內的事,其他的,莫要多想。可知?”問歸站在原地,甚至是帶着笑意的,輕問出聲。

殘月卻更覺肅殺,連連應下,直到問歸迅速消失在夜空中良久,才起身拭汗,萬埃之底數千年,主上終是變了許多。

更加冷冽,更加寒涼,也似乎,終于不再,沉迷于往日那段執着的可笑的情愫了。

以前他總覺得,主上生而具有滅世的千鈞力量,卻被情所困,綿軟不堪,一再退讓,屈居于黑山,貧瘠荒涼之地,實在是不值得。

而一回,那舍利子來看望主上,如厚冰頃刻消融,主上小心翼翼的陪在左右,舉止矜持。他那時年少,不解的詢問出口,卻聽主上開口,脈脈看向素衣長發的畫中人“這生來的滅世力量,是我最大的罪孽。不若做一個幹幹淨淨、長于陽光的小童。總好過現在,處處配不得他。”

現在,主上變了,殘月卻說不得是好是壞,只是第一次覺得,有一個放在心裏鐘愛的人,其實也是難得,這樣總也有個心之所向,一直在那裏。

妙法很快醒來,吩咐幾個法力高強的弟子為其護住房間四周,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進來。

小童子看着妙法蒼白的臉色,尚且年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把抱住妙法,泣不成聲“師傅,您快讓師兄為您療傷吧,您流了好多血”.

妙法捂着胸口,低着頭,對于往日十分寵愛的童子的哭喊和恐懼,絲毫不為所動。他緩慢的擦掉灰色僧衣上,沾染的大塊血跡,又慢條斯理的擦幹淨自己嘴角的血跡,坐直身體,掐着蓮花印,沉默的開始打坐療傷。

至始至終,沒有看小童子一眼。分明有什麽東西變了。

問歸回到客棧,剛想推門進去,般若已經迎了出來,站在房門外,兩只手往後一合就關上了門。

透過越來越小的門縫,床榻下方鋪陳的白發,異常的刺目。

然而問歸像是習慣性的、毫不自覺的牽出了一抹輕柔的笑,“般若姑娘,這是?”

般若也罕見的回了一個美麗,如昙花一現般的笑,“小和尚被人接走了,咱們就此散了吧。珍重。”

說完,般若還站在門口,笑着看向白衫清雅的少年。

問歸的笑容又大了些,只讓人覺得,他面對的是生死相交、多年未見的好友。“好啊。”

月亮高懸,星辰疏朗。

般若坐在窗前,看着一輪圓月,內心卻有一種越來越盛的不安感,為此,她一步都不敢離開房間。

手緩緩撫着頸前的珠子,這顆珠子和以往似乎不一樣了。它在自己身上十幾年,一直是個死物,然而現在,它像是活了過來。

般若看向床榻的位置,那個瘦弱的少年,是阿舍。他似有所感,睜着大而空洞的銀灰色眼眸看着她,般若就立刻低下頭去,像是為什麽感到十分自卑。

“般若,明天一早你就獨自上路吧。”少年嗓音清亮,卻纖弱而無力。

頂着美貌少女望過來的眼光,阿舍雙手合十,擡頭望向濃重的黑暗,忽然就流下了眼淚。

在他剛剛下山的時候,師傅只說此去一別,再不相見。卻傳音給他“阿舍,你生有罪孽,此後所歷,莫要怨憤。犧牲即是獲得,無論是什麽,千萬記住。”

“瘴氣沖破了識海的屏障,我想起來了一切,想起來了我們的從前。”阿舍伸出手,試探着想握住什麽,般若走過去,握住了少年的手,兩只手捧住,放在手掌心裏。

“你是一個傻姑娘,如今不要再傻下去了。”般若沒有說話,阿舍像是又想起了什麽,笑了起來,“你還沒記起來,不過,不重要了。等我把最後在這裏的一件事情做完,我就去履行自己的承諾,陪你對梅花煮酒。不是一天,我會陪你,永永遠遠。”

阿舍沒有發覺,但是般若聽到他的話,沒有十分感動欣喜的樣子,恰恰相反,般若分明神色怨毒,明明她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于是,般若往回抽了下自己的手,阿舍發覺,立刻頗為緊張的反手握住,“般若,你是不開心嗎?又生我的氣?”

說着,阿舍捧住般若的手,低下頭,輕柔的吻了下她的手心,“下次,生我的氣,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我知道,也很難過,可是,我不敢。”

問歸望着虛空中的影像,在黑暗的房間裏,忽然眼睛閃過了一抹血紅,笑的恍若春暖花開,好,真好。

有些東西,塵封在過往裏的,經過搖動,冒出了在時光裏長出來的刺。

問歸看着另外兩個人,情深意重的場景,忽然就想起來殘月的話,小和尚是血海深仇,本來還頗為不信,但是現在看着,确實有那麽幾分相像。

既然如此,過去的既然還沒過去,就先一一清算了吧。

右手間生出越來越盛的紅光,問歸毫不猶豫的拍向自己的太陽穴,意識瘋狂纏繞的前一瞬,他看見,虛空影像裏,已經成為少年的小和尚,望過來的空洞的銀灰色眼睛,蒼白,卻還是熠熠生輝,美麗的讓人想要吞下去。

阿舍從般若手心間擡起頭來,一只手撫上般若的額頭、眉心,摸到她簇起的眉頭,點了點,下一瞬,般若就意識昏迷的倒在床上。

“你之前很少皺眉的,只有痛極的時候。不要皺眉。”

☆、朝晨星且終暮鼓·9

誰說過去的,皆随風散。

過去的從來都過去不了。

不管隔了多長的時間,

因果在,終究會全了因果。

——前塵舊事

問歸血紅的眸色還未褪去,就看到那人直直看過來的目光。

就像是能穿透牆壁,就像是,像是能看見一樣。

“你回來了,”小和尚,不,現在是萬舍,萬般皆可舍的,萬舍,對着虛空沙啞着聲音,“你回來了,血蛟。”

問歸下一瞬就出現在萬舍的房間內,看他溫柔的放下床帳,般若躺下的地方,然後朝自己走過來。

跌跌撞撞的,真像個瞎子,就是個瞎子。

問歸短促的笑了一聲 ,眼中卻毫無笑意。

萬舍頗有些艱難的繞過桌椅靠近,不慎絆倒了椅腿,倒下一刻,還是掙紮着抓住了問歸的衣袍。

“高高在上的萬舍大人,現在成了一個毫無法力的瞎子,不好受吧?”問歸的聲音粗砺沙啞,像是生鏽的刀劍在長久擱置不用的磨刀石上滑過的刺耳。

萬舍想拉住對方的衣袍站起來,試了試未果,還是放棄了,就着蹲坐的姿勢,萬舍揚起了頭,無端端的,像是獻祭。

“阿蛟,我對不起你。”

還沒有待問歸赤紅着眸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就又聽到那個人,那個最可惡的,沒有心肝的人說,

“你也對不起我,阿蛟。”

問歸現在走在幽深的山林小路上,後面落後一大截的,是走的磕磕絆絆,血跡斑斑的萬舍。

“問歸,你收手吧,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萬舍拉着自己衣袍,眉目酸楚的說。

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哦,對了,好,你跟我走,直到你死。

然後現在兩個人就走在這裏,朝着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問過那時還是天之驕子的阿舍之後,對方清清淡淡的笑,喜歡什麽?喜歡深山,初日,還有...

還有什麽,萬舍沒有說。

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遍了山川大河,找到了這樣一處,有深山,有初日的地方,只希望有一天,兩個人能待在一起,看看朝陽。

然而直至對方用雙眼做陣,用盡一身修為把自己封印到萬埃之底,他也沒有來過。

現在,為什麽要帶他來?問歸告訴自己,因為這是自己的地方,也算終了之前那個可笑的念頭。

問歸冷眼看着萬舍不時的磕碰在尖銳的土石上,已經法力盡失的他,軟弱的還不如一個凡人,終究,還是沒有上前扶一步。

走到黎明将盡,萬舍已經有些頭暈眼花,忽然落入一個懷抱裏。

問歸那樣緊的抱住萬舍,有熱烈的情緒在胸膛裏翻滾,卻怎麽樣也找不到出口,憋悶的心都痛了。懷裏的人安安靜靜的。

問歸擡頭看着初升的太陽,晨光灑在萬舍的臉龐上,像是格外的寵愛他,只覺得一切美好的恍若夢境。

問歸用手輕輕撫摸着萬舍的臉頰,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在晨光的照耀中,萬籁寂寂,問歸忽然開了口。

“還記得,我最最初對你講,我心悅你,你驚慌失措又格外厭惡的表情,我那時候不懂,還怯怯的去問你,你是怎麽對我說的。”問歸輕輕的扶着萬舍的白發。

“你說,以後不要再對你說這種話,十分的惡心。“

”我再也沒有對你說過了,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不讓你讨厭了,也許你就會喜歡我一點點。“語音飄飄蕩蕩的,好像下一瞬就會化在虛空裏。

又是一大片的寂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一切朝陽完完全全的升起,一點點的祛退黑暗,直至無所遁形。

就在問歸的手,凝結出血霧,靠近萬舍的時候,手忽然被萬舍抓住。

萬舍把他的手放在心口,輕輕的,一觸即離的,吻了一下,”我自己來。“

下一瞬,萬舍胸口就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很快的,化作星星點點消散在世間。

妙法憑空出現在身旁,屈膝而跪,”恭迎真龍,出世。“

番外篇--般若

般若是一朵來世花,她是因為萬舍而生的。

本來她十分的不服氣,什麽叫做我是為萬舍而生的,從她看到他的那一眼,她就喜歡的不得了,我是因為他而生的,多好,我心中真歡喜。

”般若飲黃泉水,自忘川河橫渡而來,世上至純至暗,你可提防一些,莫要中了心魔。“軟軟糯糯的萬舍一本正經的坐在蓮花座上,仰着頭對她說。

她的回答,只是一下子撲了上去,把小和尚壓倒在血紅的蓮花座上,白玉臉頰上嫣蘊出粉霞的顏色,好看的緊,所以,般若嗚哇一口就咬了上去。

妙法高坐在蒲團上,用拂塵把她拉開,又閉目念經。

她撇撇嘴,坐在一側,就看到那個小蛟,師傅說,世上至惡的血蛟,正盯着自己,沒有表情,只是一雙大大的、墨黑的眼睛,盯着自己,慢慢的,顯出了血紅色妖異的顏色。

又是一次,阿舍閉門打坐,自己遠遠的感到血蛟的氣息将近,便化作阿舍的樣子,坐在鳳凰樹下。

血蛟用那樣粘膩、熱烈的眼光看着自己,還說出那樣的話。

般若厭惡的回絕後,忽然就想起來妙法的話,他是至惡,卻也,至神。不覺撇了撇嘴,這個肮髒的,哪裏有什麽神性可言。

長生樹的年輪長了一圈又一圈。

阿舍每一次從妙法那裏出來,都會虛弱一分,連額心的舍利子,都黯淡了許多。無奈阿舍是一個悶葫蘆,問他什麽,他只是無奈的哄哄自己,什麽也不肯說。

于是般若就化了一瓣般若花,隐在了門廊處,看看阿舍到底在做什麽。

然後,她就看見了阿舍,她的阿舍,生生的把舍利子從識海裏剝離出來,把最精粹的力量都收進一個小瓶裏,而那個小瓶,就是血蛟每月一次的藥。

後面,妙法叮囑阿舍,說什麽血蛟是真龍,阿舍因他歷劫而生,待到他破了最後一執,便會複歸世間萬物......

後面的,般若已經聽不到了。

複歸萬物,怎麽能,怎麽能?

然後般若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動了手腳,讓所有人以為血蛟狂性大發,血脈受染,真龍之體湮滅,只要沒有血蛟,一切都風平浪靜。

最後的最後,她在客棧床上醒來,看到身旁坐着的血蛟,什麽都明白了。

阿舍,終歸還是去了,那為他而生的地獄花,也要去了。

“我會護着你的,你畢竟是妙法的徒弟。”

般若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去,不多時,已經變成一朵枯萎的般若花。

他這是蠢貨,什麽都不知道,根本不值得阿舍的一點一滴的感情。

☆、大世界連接斷裂

小石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鍛煉出了越來越強大的內心,和越來越強大的力量。

至于韓钰,不要他了。

因為兩個人實在不登對。

還有莫初,也不要他了,因為他的家庭不喜歡小石。

至于韓桢,最後和小石是cp,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見過對方各種的樣子,知道彼此最驕傲的地方,也知道對方最柔軟的傷疤。

一起努力,一起變強,一起改造。

抱歉大家,突然的斷文。

小石絕對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他自卑,極其的渴望力量,他隐忍,因為自尊很多時候是沒有用的;他理智世故,因為見識過最醜惡的東西;他天真柔軟,因為那些美好的從來不會因為磨難而絲毫泯滅。

最終,大世界崩塌了。

小世界全部都脫離自成一體了。

所有既有的社會階層全部被打破,那些新生的熱情和力量,會從一切腐朽和灰燼中成長。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看過一段話,大意是,寫一個故事,首先要考慮,你自己的熱情、堅持和耐心,能不能持久的投注在它身上。

對不起,這一個。

希望所有人都安好,不用經歷絲毫,文中寫過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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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