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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楚沐玥驚呆了，她還是第一次見恩公發這麽大的火，有些懵，她剛才是說錯話惹恩公生氣了嗎？

端景帝對上她略微忐忑的小眼神，強壓下怒火：“沒有在兇你，告訴我，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倒要看看是誰這樣教你的？”

楚沐玥眨了下眼，有些回味過來了，不由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恩公是在心疼我嗎？”

端景帝抿了下薄唇，還是蹙眉道：“你還小，應該有正确的引導。”

楚沐玥頓時笑靥如花：“我知道了。”

她還是第一次體驗到有人會因為擔憂她而心疼到發怒的情況，就算生氣也只是遷怒別人，連一句重話都不和她說，被人全然偏愛的滋味果然很好啊，以後不用再偷偷羨慕楚珍钏了，她自己也有了。

這樣的待遇來之不易，楚沐玥不想失去，她有些糾結了，要是告訴恩公這都是自己的想法沒人引導，恩公會不會對她很失望啊。

于是，她垂下眼，小聲道：“您方才不是都聽到了嗎？做什麽還問啊？”

端景帝被她這一笑，心裏怒氣去了大半，又見她這般小女兒家的嬌态，眉目不自覺柔和下來：“來得遲，沒有聽全。”

楚沐玥想賴過去：“那說明天意如此啊，恩公，你說是吧？”

端景帝以為小姑娘是被人拿話哄住了，心裏惱恨作怪之人，語氣卻越發柔和，像是在低哄：“說出來，我可以替你做主。”

楚沐玥心裏被觸動了下，很是受用這樣的關心，但是……

她有些糾結地蹙眉，擡眼遲疑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子。

端景帝眉眼深邃，堅毅又帶着鋒芒，此時溫和望來，仿若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別怕。”

楚沐玥陷進了那片墨海中，呆呆看了片刻，不忍心辜負這樣的溫柔，有些憂心道：“恩公，那我要說了，你可不準生我的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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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向我要保證嗎？”端景帝垂眼望着小姑娘。

楚沐玥咬了咬唇，鼓起勇氣眼神直直看着他：“不可以嗎？”

端景帝輕嘆：“也只有你了，說吧，不怪你。”

楚沐玥這下放心了些，她小聲又快速道：“其實沒人教我，是我自己這樣想的。”說完立馬移開視線，不敢去看恩公表情。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楚沐玥按捺不住，偷偷瞥去。

端景帝皺着劍眉，沉默地望着她。

楚沐玥心裏一跳，立馬道：“恩公，您說了不生我氣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端景帝道：“不是生你的氣。”頓了頓又問道：“家裏長輩知道你的想法嗎？”

楚沐玥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說的是真話，就松了口氣：“應該不知道吧。”

見她神态輕松完全不當回事，端景帝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些：“那你是哪家姑娘呢？”

楚沐玥不想報勇勤伯府，只道：“家父是成乾五年的狀元……”

端景帝瞳孔狠狠一縮，成乾五年的狀元，那不是？

少女的聲音還在繼續，就像晨間鐘鳴，字字清晰砸在他耳邊心上。

“……曾任南直隸布政司，姓楚名修越。”

楚沐玥說完見恩公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情晦澀，就有些了然道：“恩公是不是沒想起來？”畢竟十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恩公一時記不起也是應該的。

端景帝僵硬地扯了扯唇：“你是他哪個女兒？”

楚沐玥越發肯定恩公是沒想起來，體貼解釋：“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

端景帝閉上眼，遮住眸底的洶湧複雜，喟嘆一聲：“果然……”

楚沐玥覺得他反應有些奇怪，就問道：“恩公是認識我父親的嗎？”

端景帝：“……是舊識”

楚沐玥笑了，覺得恩公更添親切，興沖沖道：“那可真是太巧了，從父親這邊算，您當我長輩也是應該的，還真不算占我便宜，對了，您上次不是說這次見面會告訴我身份嗎？這回可別耍賴了，我都把身份告訴您了。”

她可真是太好奇了，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出恩公這樣的人。

楚沐玥興致盎然地盯着人。

端景帝垂眸看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單純信賴的模樣，薄唇抿得泛白。

楚沐玥一怔：“恩公，你怎麽了？”

端景帝好似被她的關心燙到了一般，飛快移開視線，低聲道：“無事。”

楚沐玥見他反應這般大，更确定身份這塊是恩公的傷心事了，壓下失落，體貼岔開話題：“如果恩公不方便說就算了，反正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端景帝皺眉看向遠方起伏的山脈：“真這麽想知道？”

楚沐玥眼睛一亮，聚精會神地等着恩公揭開神秘身份。

端景帝不看也能感覺到臉上灼熱的視線，喉結滾了滾，嗓音艱澀：“我是……孟……”

他在小姑娘面前揭曉身份又何嘗不是在揭露自己龌龊不能見光的心思？

孟，是國姓啊，楚沐玥皺眉，見恩公說得艱難，不忍心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了，恩公您已經說啦。”

端景帝忍不住看向小姑娘，見他望來，少女眼神澄澈，安慰地笑笑，貼心又乖巧。

端景帝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像是要刻在心底一般。

楚沐玥看不懂他眼中情緒，只覺那片墨海深邃遼遠，難以探究。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

半晌，端景帝啞聲道：“早些回去吧。”

楚沐玥察覺出恩公似乎心情不太好，很是愧疚：“抱歉，恩公，我不該一直問您身份的。”

端景帝壓下翻湧的情緒，輕聲道：“不是你的錯，去吧。”

恩公好似恢複過來了，楚沐玥觀察了下，這才放心：“好，是快到午膳的時辰了，恩公您也早些回去吧。”

說完，她起身卻沒急着走，小眼神有些期盼地望着人：“恩公，您要是有事可以讓人來找我啊。”

端景帝只是看着前方道：“快回去吧。”

楚沐玥點點頭，往亭子外走，心裏琢磨，這是答應了呢還是沒答應呢。

“等等。”

楚沐玥回頭，笑了：“恩公？”

端景帝皺眉看了她片刻，最後叮囑道：“不要再有輕生的念頭，好好保重自己。”

楚沐玥哦了聲，有些失望，小聲道：“恩公，我并沒有想輕生啊。”她只是不怕死而已。

端景帝神色嚴厲了些：“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糟蹋了。”

楚沐玥鄭重點頭：“好。”

正是如此，她的命是恩公救回來的，誰要糟蹋她的命，她定要那人付出慘重代價。

回去的路上，春桃和小滿時不時看楚沐玥一眼，尤其是春桃，小臉都糾結得皺起來了。

楚沐玥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有什麽事說吧。”

兩人做賊似的往四周看了看，确認附近沒人，春桃還是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小姐，您和那位大人是不是有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