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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楚沐玥走了一段距離，這才停步。

她往四周望了望，确認沒人，臉上悲憤的神色霎時退了幹淨，眼眸好心情地彎起：“我這大伯母還真是個狠茬子啊。”

想到剛才髒眼的一幕，她嫌棄地甩了甩頭，咕哝：“就是手段太不挑了。”

小滿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她在小姐後面也是看到了的。

楚沐玥：“小滿，你回去暗暗查探下事情到哪一步了，有不對就過來找我。”

這結果雖然是她樂意見的，但她也不樂意替人背黑鍋，依着那兩母女的性子，這可能性太大了。

小滿：“好，那您自己小心些。”

楚沐玥擺擺手：“快去吧，這個時候絕對是長公主府規矩最嚴的。”

小滿離開沒多久，遠遠一個疑似男子走了過來。

楚沐玥皺眉，不會吧，她烏鴉嘴了？內宅剛混進了一個大皇子搞事，怎麽又出現了外男？

楚沐玥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身後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呼喚：“楚姑娘，別跑啊，主子找您呢。”

楚沐玥跑得更快了，還真是來找她的，誰啊？

“龍覺寺！”

想起了什麽，楚沐玥忍不住往後看去，那道人影近了些，她眯眼辨認了一番，這才停下腳步，慢慢順氣。

谷盛大步上前，顧不得歇口氣：“楚姑娘，主子還在等着呢，快和奴婢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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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沐玥又打量了他一眼，疑惑：“恩公怎麽在這？”

谷盛有些好笑：“當然是平昭長公主請來的，您就放一百顆心吧，沒人敢冒充主子傳話。”

楚沐玥這才點頭：“好，走吧。”

谷盛笑應了一聲，積極地領着路。

想到要去見恩公了，她方才又跑了一陣，會不會儀容不整啊？

楚沐玥擡頭微微整了下發釵，又低頭理了理裙擺，并無不妥後才放下心來。

谷盛含笑看着，有些欣慰，楚姑娘越發懂事了，都不用像以前一般提醒。

侍從瞧見兩人走來，對視了一眼，到底沒有去攔。

雖說長公主吩咐人不能靠近，但貴客邀請的人應不算在內吧，他們貿然攔人恐怕才會開罪貴客。

楚沐玥走完樓梯，擡眼便見一個高大男子負手而立，正望着窗外，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楚沐玥笑了，忍不住喚道：“恩公！”

端景帝轉過身來，對着她點了下頭：“來了。”

“是啊，您在看什麽？都不怎麽理我。”許是見到了安心的人，楚沐玥小脾氣冒了出來。

她走到端景帝身旁，好奇地往窗外瞧去。

“也沒什麽特別的嘛，就是……”

遠眺四處皆是靜谧園林風景，唯獨一處院子人影晃動，格外熱鬧，楚沐玥聲音戛然而止。

這個院子眼熟得令人心慌，她可是才從裏面跑出來。

端景帝目光落在她臉上：“嗯？”

在這樣的視線下，楚沐玥有種無所遁形之感，好似所有小心思都被看透了。

眼睫因着慌亂眨動了幾下，她觀察了下恩公的臉色，見并無怒氣，心裏微松，小聲問道：“恩公您在這歇息很久了嗎？會不會無聊？”

端景帝淡淡道：“還好，就從你偷聽開始。”

楚沐玥頓時讪讪，再無僥幸之心，恩公幾乎是看了全程啊，這下混不過去了。

“怎麽不說話了？”端景帝垂眸看着思索摸樣的小姑娘，“在想如何拿話騙我？”

“才沒有！”楚沐玥仰起頭，硬撐：“沒想哄您，只是在想要如何和您說。”

說着，楚沐玥越發底氣足了起來，瞥了端景帝一眼，嘟囔：“您真要着急，就直接問呗，作甚麽試探我。”

端景帝搖了搖頭：“你呀，慣會倒打一耙的。”

楚沐玥頓時有種欺負老實人的心虛感，她輕輕拉了下端景帝的衣袖，見恩公看來，讨好地笑了笑，軟聲道：“我就是不高興恩公不信我，您要是懷疑什麽直接問我就是，別這樣冷淡，我心裏不好受。”

這樣直白可愛，端景帝的中正冷淡自然維持不下去了。

他輕嘆：“罷了。”

端景帝直接問道：“為何這般積極揭破未婚夫私情？”

說得可真準确啊，楚沐玥沒想到恩公如此敏銳，第一個問題就直指症結。

她能說出實情嗎？

不，都到了這裏，就差關鍵一步了，現在說出來只會功虧一篑，恩公可不會贊成她，反而很可能會阻攔她。

楚沐玥抿了下唇：“他既然敢做，難道還怕人發現？我就是忍不了那口氣。”

端景帝目光逡巡在她臉上：“若是另有隐情呢？這樣只會遂了幕後之人的意。”

楚沐玥明白到了關鍵時刻，能不能過關就看接下來那句回答了。

楚沐玥心緒急轉，面上不露聲色：“若是他人設計，那麽事情鬧大了總要查清楚，若不是他人設計，那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我好歹出了口惡氣，怎麽都不虧的。”

靜候着當隐形人的谷盛都驚得一哆嗦，小祖宗诶，您可真敢說！

這樣您是舒心了，但丢人的就是大皇子了，連帶着陛下都面上無光。

端景帝都差點被氣笑了：“該誇你算盤打得精嗎？”

楚沐玥矜持笑笑：“過譽了。”

端景帝忍無可忍，輕敲了下她的額頭：“胡鬧，哪有這樣當妻子的？”

楚沐玥哎喲一聲，捂着額頭，嘟着嘴一臉委屈地埋怨：“您可真偏心，明明錯處更大的是大皇子，您半點不怪他，卻只教訓我。”

端景帝搖了搖頭，他确實偏心了，只是偏心的到底是誰？換做其他人怎麽會這麽輕輕放下？

見小姑娘一直捂着額頭，端景帝關心道：“敲痛了？我看看。”說着彎腰湊近了一點。

雖然明白恩公很可能是大皇子宗族長輩，比起只認識了幾個月的自己更熟悉，偏向他是應該的，但楚沐玥心裏就是不痛快。

楚沐玥捂着額頭退了一步，扭頭看向別處，就是不看他，雙頰氣鼓鼓的：“不用。”

端景帝拿使性子的小姑娘沒辦法，罵又罵不得，你冷臉她比你更生氣，也只有哄着了。

端景帝無奈放軟了聲音：“讓我看看，要是有個好歹可怎麽辦？”大手輕握着楚沐玥的手腕，帶着幾分強勢地将她手拉開。

熱度燙得她指尖一顫，楚沐玥屏息盯着湊近的俊臉，聽到此話，噗嗤笑了：“哪有這般誇張？”

見恩公一直盯着額頭那處，楚沐玥不由提起了心：“很嚴重嗎？不會起包了吧？”

端景帝松開她的手，又端詳了片刻：“只是紅了，現在還痛嗎？”

楚沐玥放下心，感受了下：“沒什麽感覺了。”

想到什麽她又将手捂了上去，不給看，小聲道：“是不是挺怪的？”

飽滿的額頭，中間紅了一小塊，小姑娘無知無覺地頂着，是有幾分滑稽和可愛。

端景帝卻有些懊惱，柔聲哄道：“沒有。”

“真的？”

楚沐玥不太相信地觑他一眼，端景帝颔首：“不難看。”

見恩公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像是騙人的，楚沐玥滿意了，将手放下來。

小徑上的平昭長公主不敢置信地仰着頭，呆呆看着閣樓上距離極近的男女，像是太過震驚而失了魂。

女子愛嬌使性子，男子彎腰來哄，舉止親昵，晃眼看去就像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人，誰知道他們其實是公媳呢？

陛下竟然也會如尋常男子那般向女子低頭，難怪……

難怪會對楚沐玥如此偏愛，世人都以為是愛屋及烏，誰知道是出于男女之情呢？

“殿下？”平昭長公主送離賓客後，特意尋來，身後的婆子見她突然停了下來，不由納悶。

平昭長公主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袖中的雙手還因驚懼而發顫，她壓低聲音，神色嚴厲：“不準往高處看，随我退走。”

仆婦雖然弄不明白，但看長公主這樣的神色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默默點頭。

主仆兩悄無聲息地走向了拐角，院牆遮蔽處。

罩在牆壁的陰影下，平昭長公主這才舒了一口氣，發現額間沁着冷汗。

她拿帕子擦了擦，鎮定下來：“你去禀報貴客，大皇子說是被陷害了，詢問貴客是要現身還是旁聽，前者喊我過去，後者直接将貴客帶到裏面隔間，将屏風豎着，好生招待着，記住不要多看更不能失态。”

婆子一一應下，這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了，長公主這般鄭重的神态讓她心裏直打鼓，一路上半點不敢多看，到了貴人面前回禀時更是眼睛不離腳尖前半寸。

端景帝聽後看向楚沐玥：“可要一起旁聽？”

楚沐玥連忙點頭：“好啊。”

真是有了瞌睡就來枕頭，她之前還發愁怎麽打探後續呢，沒想到這般輕易就混了個旁聽，真是多虧了恩公的福了。

仆婦恭敬地将人帶到裏間坐下，稍後就有丫鬟端着瓜果點心和新砌的茶上來，退出後将屏風拉開擋住門口。

端景帝和楚沐玥圍桌而坐，谷盛侍立在一角。

楚沐玥半點沒有留意桌上的茶點，正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沒過多久，大堂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楚沐玥精神一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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