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lost cherry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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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寶展之前, 檀舟抽空回了趟檀園。

夜色已臨，暖色燈光從別墅落地窗溫柔灑出，精心打理過的花園草木繁盛, 他開車緩緩駛入檀宅大門。

檀星澤一早知道他要回來, 晚飯過後就一直抱着籃球在門口等候, 聽見檀舟關車門的聲音，檀星澤扔下籃球就往大門口跑。

“叔叔——”

檀岳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時, 沖身邊的檀盛年說了句：“您多讓着他點兒。”

檀盛年瞧了眼坐在對面的何清寧，擡手掩嘴咳了一聲說：“我是他老子，只有他讓我的份兒。”

檀岳撇嘴，他這個父親拗起來真是比檀星澤都能折騰人。

檀舟抱着檀星澤進門，仍是先恭敬問候何清寧：“母親。”

再看向檀岳：“大哥。”

最後看向檀盛年, 極為冷淡喊了聲：“爸。”

檀盛年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檀舟沒應聲, 檀岳上前從他手中接過檀星澤，極耐心地說：“叔叔要和爺爺談事情, 你先自己玩一會兒行嗎？”

檀星澤眨着圓溜溜的大眼睛, 一臉天真地問：“是要給我找嬸嬸嗎？”

檀舟腦海快速閃過鐘令明豔的臉, 唇角藏有甜蜜的笑意。

何清寧帶着檀星澤上了樓, 檀岳一把撈過檀舟肩膀, 按他坐在了沙發上。

一旁的檀盛年放下手機, 也極為冷淡地說：“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檀舟沒有猶豫, 直接開口：“和您談筆生jsg意。”

檀盛年挑眉：“我聽着呢。”

他接過話：“五年前，天越集團以13.25億美金的價格買下Eagles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剩下百分之四十五在兩年後以我本人公司RT-M的名義以12.75億美金買入。”

“球隊營收逐年增長，上賽季奪冠後球隊淨利潤達到1.12億美元, 聯盟營收排名第八位，今年仍有上升空間。”

檀盛年看着他：“這些我都知道。”

檀舟也看着他：“那12.75億是大哥的錢，說到底這五年我不過是代為管理，我離開球隊，對我沒有任何損失，但對大哥，對天越集團則是另一番後果。”

檀盛年眸色平靜，問他：“什麽後果？”

“球隊正處于拉高利潤最重要的階段，需要統籌，需要運營，需要重新規劃，需要Core Leaders。天越集團也離不開Eagles在海外的影響力，電動車品牌，智能電子，實體商業，每一項合作都需要一個對雙方都足夠了解的人從中協調。”

“換人接管，檀董事長可能迎來一地雞毛。”

檀盛年笑：“你想證明你的價值。”

檀舟垂眼，“我不必證明，RT-M徹底脫手三個月，球隊會給檀董事長證明。也許三個月不足以讓檀董事長看到球隊隐性的虧損，但球隊管理層重新洗牌帶來的負面影響絕對不止三個月。”

檀岳這幾天為檀舟離開球隊一事急得團團轉，偏偏父子倆性格執拗，每回都是夾在中間的他吃虧。

好不容易檀舟回心轉意，他立馬幫腔：“爸，您确實得長遠考慮。這個賽季對球隊極為重要，你說弟弟要是直接撒手不管，新賽季的賽事運營，贊助合作，球員管理，比賽策略，天越的海外推廣計劃等等一系列的問題，誰來經手？他管着球隊整整五年，小到比賽門票，大到聯盟合作，沒有哪一項他不是爛熟于心。”

他沉沉嘆氣：“您老浸淫商海多年，您虧得起，我可虧不起。”

檀盛年呵笑一聲：“誰叫你樂意慣着他？”

“爸。”檀岳好聲好氣勸他：“我可把我全部身家都投進去了，您如今就這麽絕情？全然不管你兩個兒子的死活？”

檀盛年又是一聲冷哼：“他想回來繼續管着球隊還不容易嗎？需要我同意什麽？”

檀舟又啓聲：“我不是想要回來繼續管理。”

檀盛年變了臉色，皺着眉不滿道：“那你跟我說什麽？！”

他平靜回答：“我想以2.5的價格從天越集團買下Eagles百分之十的股份，讓RT-M成為Eagles最大的股東。”

檀盛年淡笑：“你可真是會做生意，用五年前的單價買現在的股份。”

的确是離譜的提議，但檀舟極有自信他不會拒絕。

他唇角輕揚：“您沒有任何虧損，不是嗎？五年時間，不提球隊營收，天越集團的海外發展部署有多少功勞要歸結于球隊您心裏不清楚嗎？”

檀盛年沉默着，眸色不明。

當初将球隊交給檀舟管理，他已經做好了虧到血本無歸的準備，但這五年，球隊非但沒有虧損，還在他的帶領下拿了冠軍。

天越集團在海外的影響力達到了近十年的頂峰，這是他手下的團隊再努力十年都無法達成的效果。

他的确無法拒絕。

只是......

“我接受你的提議，但我有個要求。”

“您說。”

“三年。”檀盛年說：“這三年RT-M需要為天越制定詳細的海外拓展計劃，并且無條件配合天越的戰略部署。”

檀舟應下：“很合理，我接受。”

“另外......”檀盛年盯着檀舟：“把晚螢追回來。”

偌大的客廳霎時沉寂下來，就連呼吸聲也消失。

檀星澤在樓上不小心推倒了樂高城堡，碎片掉落在地，嘩啦啦鋪開一片狼藉，一如檀舟雜亂的思緒。

他深深呼吸，而後笑道：“我不接受。”

他能明白檀盛年的執念，市/委/書/記的女兒，關系網直連北城，于他，是莫大的助力。

若是各取所需，也許會相敬如賓，像檀盛年與何清寧。

但從始至終，他沒有想過要借誰的力。

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鐘令以外的女人。

還是那句話。

“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最後一點聲音消失，客廳內又是父子倆默然對峙的局面。

檀岳擡眼望天，無力感像潮水般洶湧來襲，就快要把他淹死。

“爸！”

檀盛年擡手制止：“行了。”

他終于妥協：“就按你說的辦。”

他起身上樓，将客廳留給兄弟倆詳談。

有時候，他也會慶幸檀舟并不是完全像自己。

父子倆的生意談成，檀岳終于是松一口氣，他往沙發靠背倒，說：“搬回來住吧，省得你侄子天天吵着要見你。”

檀舟卻直接起身說：“我得走了。”

“你這麽急做什麽？”

他笑着，說：“有人在等我。”

檀岳眸光一閃，“你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檀舟沒有否認，看了眼樓上說：“檀星澤估計睡了，我就不上去了，下次再來帶他玩兒。”

檀岳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問：“真談了？誰家的？”

他唇邊笑意不停，避而不答，只說：“以後會有機會正式介紹給大哥認識。”

檀岳起身拍他肩膀，“行啊你小子，夠迅速的，難怪急着要跟夏家撇清關系，你是來真的啊？”

“不然呢？”

“沖着結婚去的？”

結婚？他還沒有想那麽遠。

他深吸一口氣，否認道：“她應該沒有這個想法。”

“啧，看樣子你這女朋友要求挺高的啊，不打算告訴爸？”

“回頭再說吧。”

檀岳送着他出門，邊走邊說：“你和晚螢沒下文，爸可不會輕輕松松放過你，你不早點兒把這事兒說清楚，他必定要給你物色新的聯姻對象。你可得考慮清楚了。”

檀舟語調平緩：“我能應付。”

檀岳走到門口見他開着自家品牌的新車，随口問了句：“車開得如何？”

說起來這件事情，檀舟也有話要講。

電動車行業蓬勃發展，現在各品牌都處在搶占市場的關鍵時期，不僅要花大功夫研發硬件，還要想方設法提高配置和服務，盡力壓低價格。

可打價格戰，并不是檀岳擅長，也不是天越的優勢，以至于檀岳叱咤商海多年，仍是在電動車行業崴了腳。

他看着檀岳：“哥，你該重新思考品牌受衆的需求了，總有那麽一批人，不在乎性價比，只在乎品質和體驗。”

檀岳輕呼一口氣：“你以為我沒考慮過？說到底，是國內市場與品牌發展戰略相悖，我不得不做一部分妥協。”

“概念車在計劃，百萬級的車型我們也在開發，這不還得等着你，等着RT-M幫忙嗎？”

“你可別光顧着談戀愛啊，多少管管你哥的死活，回頭賠的血本無歸，我可沒錢給你随份子。”

檀舟失笑：“知道了，你放心吧。”

“行了。”他重重拍着檀舟肩膀，“快回去吧，別讓人擔心你。”

檀舟到達有舍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在路上買了冰淇淋，朗姆酒口味，覺得鐘令可能會喜歡。

雲姨早早收拾好就回了房間，他拿着冰淇淋直接去敲了鐘令的房門。

兩聲輕響，卧室內沒人應答，轉眼看到書房門沒關，他走近前推開了門。

家裏開着地暖，鐘令只穿了一條黑色的真絲睡裙，電腦屏幕亮着柔和白光，她披散着長發伏在桌面，像是睡着了。

雲姨給她準備的羊絨毯滑落在腳邊，拖鞋不知所蹤，雙足雪白，虛虛踩在毯子上，像只玩累了的小貓咪，倦懶嬌憨。

他輕輕喊了聲：“依依？”

鐘令沒醒。

他走近前，瞥見她屏幕上詳細的工作表，這哪是玩累了？

偶爾他也會想，如果早一點出現在她身邊，也許她會更輕松快樂一點，不必事事親歷親為，不必為了操持家業費盡心思。

視線垂落，她手裏還捏着一支鉛筆，他放下冰淇淋，将鉛筆從她手裏輕輕抽了出來。

他俯身抱鐘令，散亂的烏發一并收攏，也揭露桌面上未完的簡筆畫。

寥寥幾筆，一個側臉輪廓簡潔而生動，如果不是颌角的那一顆小jsg痣，他還無法确認這個側臉屬于自己。

她那時候，應該還覺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