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水
春水
Summary: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01
黃藍相間的球一次次越過球網上空,然後再落下。
平日裏因為緊張的局勢而看不清的每一個球,在此刻變得格外清晰。替補席擁有整個球場最遼闊的視野,二十五年來,我第一次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作為國家隊女排的隊長,某俱樂部知名二傳,這已經是這個賽季中,第三次作為替補在替補席觀賽。并不是因為被優秀的後生頂替,也不是媒體口中的“巅峰已過”。而是由于長年累月的高強度訓練和自己的不注意護理,造成了現在一用力膝蓋就疼的情況。
跑動的不及時,傳球時因為疼痛導致的動作變形,于是落得如今坐冷板凳的現狀。
在前不久公布的國家隊大名單中,自然也沒有我的名字。
25歲可以說是一個排球運動員的巅峰期,但就是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我的巅峰期瞬間變得暗淡無光,我頭一次對自己未來的職業生涯産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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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名單公布的當晚,佐久早聖臣——MSBY俱樂部的知名副攻手,也是我的男朋友,打來了電話。
聊天內容很簡單,無非就是安慰我不要難過,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養傷,最近不要再訓練了,這次沒進大名單沒關系,下次還有機會。還有,去醫院的時候一定要帶好口罩,醫院細菌很多。
只有最後這一句話,非常有佐久早聖臣的風格。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的。聖臣怎麽比媽媽還要唠叨。”
“要不是你把自己的膝蓋搞成這樣,我才懶得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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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三秒。
剛想要告訴他我的膝蓋可能要靠做手術才能恢複,便被他打斷,“教練找我,先挂了。”
通話時長,5分07秒。
時代的腳步越來越快,就連通話時長都開始變得快捷式,剛剛開始就被打斷的電話成為常态。
連人帶手機跌上床的同時,宿舍門被剛洗完澡歸來的舍友打開。
“喲,一身臭汗就往床上躺,你們家佐久早知道了不會發火嗎?”
“他才不敢。而且,我才不怕他。”
“那我怎麽記得,之前有些人崴了腳還非要上場,結果被佐久早一個眼神吓得趕緊閉了嘴,乖乖坐在了替補席,難道我記錯了?”
“你知道嗎。你不說話其實也沒人當你是啞巴。”
“去死。快點洗澡去,不然我現在就發他短信。”
“對不起。我現在就去。”
02
我和佐久早聖臣從17歲那年開始交往。
而這一層關系,始于絢爛煙花下的一個吻。
煙花是盛大而又炙熱的,而這個吻是清冷的,是轉瞬即逝的。蜻蜓點水是一瞬間的事,但蕩漾開的水波将這一切變得昭然可見。
冷靜與克制是佐久早聖臣的代名詞,是他這麽多年來的人生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一條法則。那麽,那一刻紅着的脖頸與耳根,恰似賽場上那聲尖銳刺耳的哨聲,将其從頭到尾撕裂開。
後來我親自考究過這個問題,我問他,主動去親一個人算不算打破了他慣有的規矩。
當時他正捧着本書,聽聞這個問題,瞥我一眼,“這個問題很沒有技術含量。不管那天晚上我有沒有打破自己的規矩,你總會在後來的每一天裏打破它。”
他說的沒錯。
他樂于守着自己所建立的規矩,而我熱衷于打破規則。
他竭盡全力想要避免雜菌,我偏要在輸了春高最後一場比賽後第一時間撲向他,用自己的髒手捧住他的臉頰,告訴他,我需要安慰。然後看着他一臉隐忍的表情,再“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樣看,我和他站在一個極其不平衡的天平上,岌岌可危,随時都有徹底失衡的可能性。
但就是如此,我和他堅持到了現在。
03
佐久早曾說過,她天生就是個破壞者,破壞他的一切規矩。
但其實還有後半句他沒說出口,她是一個極其有分寸感的人,她很會隐藏,她明确地知道有哪些規矩是可以打破的,有哪些是不能的。
她會在用自己的髒手捏住他的臉之後,再用濕紙巾細細擦去他臉上被染上的灰。卻絕口不提輸了高中最後一場比賽是有多心痛,多不甘,反倒還要笑出來安慰他,其實也沒有那麽髒啦。
大學的時候要不是她的舍友偷偷告訴他,佐久早或許這輩子也不會知道,打大學聯賽時的她因為手感遲遲無法達到最佳,常常要到後半夜才能睡着,實在睡不着就躲在被窩裏帶着耳機,一場比賽接着一場地看。
就是到後來,佐久早把她接到了自己租的公寓裏,告訴她換個舒服的環境也許能睡得好些時,她也未曾向他訴苦,只是罕見地安靜下來,輕輕抱住他,将臉埋在了他寬厚的毛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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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說錯了,這杆天平在一開始其實是平衡的。
讓它變得岌岌可危的,并不是他們看似相差甚遠的性格,而是排滿了的行程表與各自對于目标無窮無盡的追求。
04
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只有手術才能救活這條膝蓋了。
我不知道在巅峰期時長達三個月的空白期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我不知道這是否意味從此就再無翻身之日。
我不知道,這個未來有些太深不可測了。
打給佐久早的電話被挂斷,代之而來的是那條“在力量訓練”的短信。
醫院門口的燈光亮得直晃眼,初春的夜晚還帶着涼意,吹得我頭暈腦脹。
我的膝蓋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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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距離俱樂部的宿舍并不算遠,斟酌再三,關閉了手機上的出租車軟件,走出了醫院大門。
途中恰巧經過一條熟悉的老巷,于是改變了原本的路線。
繞個幾百米的路在此時變得無關緊要,畢竟如今排滿時間表的是手術安排、術後康複。
再一次走在那條我們曾走過無數次的小路上。路燈的線路依舊不穩定,時明時暗,不斷閃爍,叫嚣着自己随時可能徹底罷工。
17歲的我曾站在路燈下向他抱怨,這空無一人的幽靜老巷配上這燈實在是吓人。
那時的他告訴我:“你又不是一個人在走這條路。”
從此,那句話成為了我走夜路的最大底氣。
而如今的我極少再走這條老巷回家,就算是走,也只會伫立在路燈底下停留兩秒,然後說一句:“你怎麽還在閃?”
很多事情我不再害怕。
17歲的我們都立志要成為耀眼的職業選手,17歲的我們都曾默默許下願,希望多年後的我們都不要走散。
8年後的如今,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
然後呢?
再一次許下8年後的今天依舊活躍于各大賽事的願望嗎?我這個即将要動手術的膝蓋不會同意。那是再許下8年後我們依舊不會走散的願望嗎?沒人敢拍胸脯保證,事到如今,此類問題似乎唯有沉默以應。
确實是這樣的,17歲抛出的問題到了25歲只能躲避,再大言不慚地說上一句“躲避可恥,但有用”。
可是又是從何時開始,對于一些殘酷的問題,唯以逃避回答。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連許願這個習慣都成為遙遠的過去式。
我不知道。
時間是個高明又蠻橫霸道的小偷,悄無聲息偷走我的年少、我的輕狂、我的純真。我不可能報警通緝它,于是只好忍氣吞聲,生硬咽下。
想起曾經的我全速跑200米不帶喘。
此刻,走了不到一公裏的路程,我的膝蓋開始隐隐作痛。
-
在我的膝蓋還未徹底罷工前,我意識到自己手中攥着的一對護膝缺了一半。
這對護膝伴我走過好多年,或許比我和佐久早談戀愛的時間還長。我高二時第一次登上春高的舞臺戴的就是它,它甚至比我自己更熟悉每一次的起跳與落地。曾無數次被我落在賽場,但最終都會被找回。
大多數情況下,都會被佐久早以一臉埋冤的表情,塞回我的手中。
但在此刻,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在某一個無人在意的瞬間丢了。就是我忍痛踏遍這條老巷的每一個角落也不肯再現身。
那一刻,架在鼻梁上的鏡框變得沉重萬分,壓得我生疼。
我從初二那年開始近視、戴眼鏡,至今十年有餘。
用了八年的護膝會在某一個普通的不要再普通的夜晚原地蒸發,戴了十多年的眼睛會在某一刻忽的讓人不适。
那我和他呢?
就能脫穎而出走到最後了嗎。
-
今晚的天空比以往任何一天的都要來得深沉。
月光隐匿。
這一幕幽暗就在此刻要将我壓倒,連骨頭帶肉地粉碎,分解,連帶一切□□,就此被混沌吞噬,從此不見天光。
我慌忙低下頭,雙手撐在膝蓋,竭力調整自己緊迫的呼吸。
用禍不單行來形容現狀再合适不過。
早春的晚風絲毫沒沾着一點春天的影子,反倒要深刻地紮進骨子裏。
或許,到這兒就該結束了。
05
數十分鐘後,在湖邊的長椅上找到了安置自己快要撕裂開來的膝蓋,然後撥通了電話。
電話在三十秒後被接起,與他那句“怎麽了”一同襲來的,還有排球落地的聲響,隊友間的戰術交流。我擡起頭,眼前本該是明晃晃的聚光燈,腳底下該是藍黃底的場地,耳邊是教練颠來倒去反複提起的幾句提醒。
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世界被風聲灌溉。
我就此醒來。
“我們分手。”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卻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我聽見電話那端的關門聲,嘈雜聲就此結束,然後是那個人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越過空間的阻隔,傳入我的耳中。
不等他回話,我便挂斷了電話。
江邊的晚風并不像浪漫小說裏說的那般溫柔,相反,這風吹得我頭發狂舞。現實中風似乎總不是溫柔的,不是把我吹得站都站不穩,就是讓我本來柔順的長發瞬間變得狂躁無比。
就此般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任憑發絲怎樣攪亂我眼前的世界,手機早已在第二次電話鈴聲響起時被開啓了飛行模式。
即使不開飛行模式,手機鈴聲也會在第三次結束後就此作罷。
佐久早聖臣從來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我坐在長椅的左端,另一端是那對缺了一只的護膝。
陪我度過整個青春。
不過我不打算找了。
就如同我不打算再繼續那段八年之久的感情。
沒意義。
沒必要。
被告知因為傷病沒被入選國家隊的時候我沒哭,說分手的時候沒哭,被風吹成傻逼的時候也沒哭,唯獨天上開始落雨的那一刻,就再也繃不住。
黃豆粒大的雨滴猛然砸向我,沖刷世間的一切,就連護膝中早已滲透進去的汗水也要沖刷個一幹二淨。
可能連我們存在的痕跡也要在彼此的世界中,一點不留地殘忍抹去。
眼前的平靜湖面在某一刻演變為滔天波浪。
我們逃過七年之癢,卻躲不掉第八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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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最後一絲理智喪失之前,打到了出租車逃離此地。
剛結束訓練洗完澡的舍友見我渾身濕淋淋的狼狽樣沒感到驚訝,出門不帶傘又恰逢暴雨的經歷誰都有過,沒必要大驚小怪。
反倒是問起:“不回家裏住嗎?”
“我分手了。”答非所問地應。
沉默三秒。
“要我陪你聊聊嗎?”
“早點睡吧。失戀誰都經歷過,沒事的。”
“你明天還有訓練。”
去浴室關門前,我對她說。
06
後來我開始準備手術的事,收拾住院需要的東西,見醫生,聯系手術康複,制定計劃。期間未曾忽略了佐久早打來的三通電話,其中有兩次真的只是我沒聽到電話鈴聲。手術的事情就是到了最後我也沒告訴他。
一是因為我和他已經分手,二是在集訓期間,我不想給他添亂子。
打職業以來第一年未入選國家隊,每一天卻過得被排滿高強度訓練還累。
-
國家隊開始集訓的第九天,是我動手術的日子。
術前盡管醫生五次三番勸導,但我始終堅持要自己走進手術室。
畢竟還是個運動員,坐輪椅什麽的太沒面子了。
“運動員也照樣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膝蓋。”
我無言以對。在這個問題上我站不着絲毫的理。
一瘸一拐走過手術前漫長的走廊,鼻腔內盡是消毒液刺鼻的味道,卻是會讓他心安的味道。
就在半條腿踏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我忽覺若是此刻轉身,在那個漫漫走廊盡頭的角落,我會看到他。他不會靠近,因為醫院全是細菌,每向前走一步都會使他皺着的眉凹陷得更深些。
他只是站在那兒,就好像是,他只會站在我漫長歲月盡處,不聲不響,沒有任何舉動,也不表達自己的任何情緒,僅僅是以他深沉且複雜得讓我看不懂的眼神望着我,似是在告誡我,從今往後的人生中,他只會存在于我的回憶中,我的身旁再無他,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我了解我自己的,就盡管是回憶,光是回頭,便會惹得我不争氣的淚水就此決提。
所以我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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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眼前已是白花花的病房天花板。
僵硬地坐起身,佐久早的臉就這樣措不及防映入眼簾,仍穿着國家隊的外套,坐在病床正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擱在膝蓋上,口罩遮住他的半張臉,但我仍能看出,他心情很差,差到恨不得要把我生吞。
“為什麽不告訴我?”
“打電話的時候本來要告訴你的,但你被叫走了。”
“然後就再也不提?”
光憑這兩句話,我便可以斷言,他生氣了。
我鮮少見他生氣,或許是他壓根就沒沖我發過火。
就是我當年三次将校服外套落在春高場地最終導致感冒,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頂多也就是嫌棄地說一句:“都這麽大個人了。”,嫌棄的同時将我羽絨服的拉鏈一下子拉到底,然後握住我凍得快要成冰的手。
而此刻,我自知理虧,于是不再說話。
佐久早周身的氣壓自始自終都冷得吓人,叫我不敢再往他那兒看一眼。
不過說來也怪,我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在比賽決勝時刻用二次進攻的時候都沒感到害怕,唯獨怕他這樣看我。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在我扁桃體發炎還吃冰激淩,結果被當場抓包的時候。
“不解釋一下嗎?”
“為什麽突然提分手?”
他非常準确地問出了那個我最不願回答的問題,屋內的氣氛開始變得靜默,就連空氣中的微小顆粒似乎都滞留了那麽一瞬。
“其實我們都感覺到了吧。”
眼角開始發澀。
“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能聊的話題開始變少了,見面的次數變得少之又少。就連每天晚上打電話前都開始三思而後行,不是我還在加練,就是你在健身房做力量訓練,直到一切訓練都結束,又開始擔心這麽晚打電話會不會影響對方第二天的訓練。多少次拿起手機又放下。”
“聖臣,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但我真的好累。我都搞不清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把沒有你在身邊的生活變成了常态。我也是職業球員,我理解你,我深知哪怕只是多十分鐘的訓練時間對自己來說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敢打擾你,更不敢像別人的女朋友那樣朝你撒個嬌試圖把你從排球那兒搶回來。我不信你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我們早已經開始在這段感情裏将就地得過且過了。”
“我累了。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麻醉藥的效果在逐漸褪去,左膝傳來的痛感在不斷刺痛每一處神經,痛得我淚水在眼眶打轉,随即在慘白的床單上暈開。
星星點點,像是撕心裂肺後,留下的滿是裂縫的冰面,脆弱不堪。而我置身其中,無法脫險。我動彈不得一丁點兒,迎接我的随時可能是破碎,墜落,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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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沉默許久。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病房內很靜,他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響。
以一種不容我拒絕的力道,迫使我擡起頭,我看到他的全部,他右眉上方的痣,他深褐色的瞳仁,他帶着點兒卷的黑色發絲。
就是這樣一個,完整的,全身上下每一處我都萬分熟悉的,佐久早聖臣。
這樣一個人,曾單手就能将我攏在懷裏,曾如此深情地望着我,曾向我輕輕耳語着“我愛你”。
而我再沒有踮起腳尖吻他的資格。
“對不起。”
“有需要我幫忙的話,随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照顧好自己。好好養傷。”
他的吻最後一次落在我額頭。
就和以往的每一個吻一樣,卻比以往的每一個吻都輕柔,不舍。
再見了,我的愛人。
07
2026年9月。
此時此刻,我正身處由東京飛往瑞士的飛機上,龐大的機身穿過氣層,向下方的跑道俯沖。
飛機降落的轟鳴聲擾人心亂,迫使我的起床氣頓時煙消雲散。之後不久,乘務人員的聲音在機艙內響起。解開安全帶,從行李架上拿下托特包,挎上肩,走出機艙。瑞士初秋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我為此感到暢快。
從此刻開始,我的休賽季正式開始。
準确來說,已經不算休賽期了。
因為就在40個小時22分鐘前,我決定退役。
兩天前,作為首發二傳及隊長,我率隊獲得了亞錦賽的冠軍,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雙手捧上那座獎杯。
然後在賽後發布會上宣布退役,在兩天後出現在瑞士。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來到瑞士。
幾年前的冬季我曾來過一次,那時的瑞士與此刻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同。
當時只是随口提到一句“想去瑞士滑雪”,于是就在兩個禮拜後的休賽期被人連蒙帶騙拐來瑞士。一個禮拜的時間,讓我徹底滑了個夠。
但我只能說,滑雪與排球并不相通,相差甚遠,沒有任何關聯。不得不說,向下滑的時候确實很爽,但結果也是等程度的慘烈。
我至今仍能記得佐久早那張想笑又竭力憋回去的醜惡嘴臉,整整十秒後他才伸手把我從雪地裏拎起來。從此,我喪失了對于滑雪這項運動的一切興致,沒有人會愛上一項十分鐘摔三次的運動,期間還要被男朋友嘲笑。
這也正是我沒有選擇在冬季故地重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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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踏上瑞士的那一刻,我決定要記錄下些什麽。
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手中的書滑落在地,是本有些陳舊的《挪威的森林》。
不過我并不會在此得出,“直子從沒愛過我”這樣的結論。
相反,我和我的初戀,也就是我的上一段感情——佐久早聖臣非常相愛,甚至一度以為我們真的能走到最後。但最終我們還是分開了,因為一個挺俗套的理由。
分手時也曾抱着好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嚷嚷着失戀太他媽痛苦了,以後再也不找運動員當男朋友了。
但現在,我能輕描淡寫講出這段經歷。
或許我們都在成長。就像25歲時我也覺得17歲的自己天真,而30歲時開始和25歲的自己和解。
我想,這或許是人生中必将經歷的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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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終會消融,黑夜必然會逝去,花開即會花落,曾留下再多痛苦的傷口也會愈合,而故事再開始的那一刻就有了結局。
我們永遠無法改變過去,哪怕再讓人痛心疾首,那也已經成為不可更改的過去式,我們能做的,唯有學會釋懷,和過去的自己和解,活在當下,然後去迎接不可預測的明天。
當然,我也不會介意,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合适的一天,驕陽正好,風很輕雲很淡,恰與故友重逢,到時候再重頭來過也不算晚。
這只是個假設,不論是否上演這樣的戲碼,世界都不會颠倒,時間也不會倒流。
但至少,我們曾經愛過。
這不是假設,這是永遠無法被掩蓋的事實。
謹此,獻給我過往的悠長歲月。
人生就像一場舞會,教會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場。 ——《全面回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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