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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溪溪在腦子裏想了好一會兒,死活想不起這個男知青叫什麽:“找我有事嗎?”
男知青中,有接觸的只有容言初,還是一起上課後才勉強熟一點的。其餘的幾個基本沒什麽交流。
鄧安從身後拿出來一小束花,輕緩的說:“這是我在山上看到的,覺得很好看,就随意搭配了下。送給你。”
大花小花混雜在一起,邊上還有幾根狗尾巴草。怎麽說呢,有些不倫不類的,談不上醜,更談不上好看。
蘇溪溪沒接他的花,反而警惕的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我不要,知青同志,你送其他人吧,我該回家了。”
鄧安掩下一絲不悅,仍舊微笑着說:“還沒來得及正式和你認識,我叫鄧安,今年23歲,我家在福市……”
蘇溪溪越聽越不對勁,忙打斷他的話:“鄧知青,時候真不早了,我家裏等着我回去吃飯。我先走了。”
說完就想側身避着他。
蘇溪溪內心狂吼:靠,這男知青對我有想法。
鄧安沒料到她這反應,一着急就上前攔在她前面:“蘇同志,這花你收下吧,我特意給你摘的。來大隊的第一天,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印象很深刻,我一直都沒忘記。”
這話不假,但鄧安骨子裏瞧不起鄉下人。即使對蘇溪溪有意思,但更多在意的是,蘇溪溪能帶給他什麽好處。
相比其他知青,他每天掙的工分只有五六個,是男知青裏掙的最少的。
手掌腳心長了難看的繭子,整個人都曬黑了好多。每頓吃的食物,讓他難以下咽。
下鄉的艱苦,是他完全不能适應的。
而同院子的容言初,卻過上了他想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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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安嫉妒死了容言初,憑什麽他能掙那麽多工分,憑什麽他能去當小學老師。
只要有容言初在的地方,就沒人能看得到他的存在。容言初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的壓在他的頭頂上。
鄧安清楚自己沒有出衆的能力,想要擺脫困境,只能通過這種方法。
蘇溪溪是他首選目标,人長得好看,小學老師,蘇家的生活條件在大隊也算是好的了。
只要拿下蘇溪溪,他就能過得比現在好上不知多少倍。
鄧安對自己很有信心,況且他長得也不差。鄉下姑娘沒什麽見識,說幾句好聽的話,那不輕松拿捏嗎?
他沒什麽錢,所以下午沒去上工,去了山上,摘了好些不要錢的野花。
晚風吹過,鄧安身上臭烘烘的汗味飄進蘇溪溪的鼻子裏,難受得馬上屏住呼吸。
“無功不受祿,鄧知青,這花我不要。我要回家,麻煩你讓讓。”
鄧安見她這般不識趣,心頭惱了。環視四周沒人,膽子大了些往她湊近,用刻意溫柔的嗓音誘哄:
“溪溪,我喜歡你,能和我在一起嗎?以後我可以帶你回家,就不用在這鄉下待着了。”
“雖然你是鄉下人,但只要給我生兩個兒子,我爸媽對你肯定沒意見的。相信我,溪溪。”
造作的嗓音和惡心的內容,加上他身上那股汗味,熏的蘇溪溪想嘔。
她上輩子本本分分,從未作惡多端,這輩子為什麽要遭這種罪?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蘇溪溪想落淚,漂亮的小臉上寫滿了抗拒,嫌惡的又退後幾步:“首先,我不喜歡你。”
“其次,你太醜,我不可能喜歡你。”
“最後,不想被我兩個哥哥打死,就滾遠點。”
靠,這都什麽玩意啊?她是個炮灰,她的愛情也只配炮灰愛情?
蘇溪溪被他惡心壞了,一路狂奔到家,氣喘籲籲的靠在門框上直幹嘔。
“小姑姑,你咋那麽晚才回來啊?今天我的作業都寫了!要檢查不?”在院子裏和蘇成陽玩石子的蘇成星,興奮的嚷嚷着。
蘇溪溪還沒緩過來,臉色緋紅,幹嘔使得她眼眶盈滿淚水,将哭不哭。
好不可憐。
蘇桐聞聲跑了出來,震驚的說:“小姑姑,你哭了嗎?誰惹你了,阿桐幫你揍他。”
不等蘇溪溪說話,蘇桐就大聲沖廚房嚷嚷:“奶!小姑姑哭了。”
家裏男人們還沒到家,女人們在廚房做飯。
蘇溪溪直起腰杆,頭疼的戳戳蘇桐的額頭,“阿桐,你亂說什麽啊?我沒哭,剛門口有人挑糞桶路過,我被熏到了。”
蘇桐調皮的吐吐舌頭,“哎呀。”
蘇溪溪走了院子,對着急從廚房出來的秋槐花一樣的說辭。
秋槐花盯着她看了一圈,确認沒事後沒好氣的朝蘇桐說:“大驚小怪的幹啥,吓死老娘了。”
“還不去給你小姑姑拿帕子來擦汗,沒個眼力見。要你們有啥用,真是。”
蘇家人除了蘇大強,都是暴脾氣。要是知道鄧安說的那些惡心的話,非得把人打的半死。
為了和平,蘇溪溪打算就暫時不告訴蘇家人。
要是鄧安有第二次,那就說不定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告狀的小傻子。
鄧安滿臉怒容的回到知青點,野花早被他扔在了路邊。
在做飯的趙庭,臉比鄧安還黑:“今天輪到我和你做飯,你一個沒上工的人,回來影兒都不見。”
鄧安正在氣頭上:“叫什麽叫,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做個飯要累死你啊。”
趙庭無語至極,“啪”的一下扔下鍋鏟:“操,那你踏馬有種別吃!”
要不是容知青見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主動幫着燒火,晚飯有個屁吃。
縱使在惱火,鄧安也不想餓着肚子睡覺,陰沉着臉走進廚房,把鍋鏟撿了起來:“我有點事,回來晚了。”
趙庭搶過鍋鏟,洗幹淨,繼續翻炒:“呵呵,你再晚回來一會兒,碗都洗了。”
鄧安還想辯駁,瞥見竈臺後的容言初,心裏一股火上來:“喲,這不是容知青嗎?穿的這麽幹淨來廚房,不怕弄髒啊?”
趙庭聽不得他的陰陽怪氣,想一腳踹過去:“要不是你,容知青的衣服也不會弄髒。他是幫你燒火,還沒句好話,真是狼心狗肺。”
三人成群,人一多就會分成幾個小團體。
知青點的知青也是如此。
趙庭和容言初的關系要好點,其次是傻大個錢偉業。
另外三人,一個小團體。
鄧安想着所剩不多的錢票,忍住了。他還不能和這兩人鬧翻,月中了,再過幾天又要交合夥的糧食了。
他那點可不夠。
容言初見人回來,起身離開了廚房。
簡單吃了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用指甲剔着牙的孫茂,沖鄧安擠眉弄眼:“下午幹啥去了?別給我編,我可看着你拿着什麽東西去學校那邊了。”
鄧安扯扯嘴角,試圖敷衍過去:“沒啥,我在屋子裏待久了,就出去走走,恰好走到了那邊。”
這事還沒成,不能讓人知道他的打算。萬一其他人也生出這樣的想法,那豈不是給他增加難度了。
孫茂啐了一口唾沫:“你不說我都知道,和那女的有關對吧?就這破村子裏長得最好看的那個。”
鄧安臉一僵,支支吾吾的說不是。
孫茂不屑的笑笑:“搞女人這方面的經驗,我可比你多得多。要我說,就你那些爛招數,絕對搞不定那女人。”
他對蘇溪溪這種幹癟小女孩沒興趣,要有興趣還輪得到別人。
“你跟我說實話,我教你幾招,怎麽樣?”孫茂斜睨他一眼,又補充道:“但我可不能保證你一定能行。”
鄧安還真沒什麽經驗。屋子裏就他和孫茂兩人,其他人在院子裏。
猶豫了下,他把下午的事說了。惹的孫茂哈哈大笑。
鄧安臉色難看,但有求于孫茂,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孫茂笑夠了,咂咂牙,發自內心的說了句大實話:“我覺得你這事成不了。”
這回,鄧安的臉色黑的徹底:“你在逗我?”
孫茂食指左右揮揮,不在意的笑笑:“逗你幹嘛。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你要是有姓容的那張臉,能成的機率還大些。看樣子你應該也沒什麽錢,啧,那就基本上沒戲了。”
這些話,就像刀尖子一樣,往鄧安心窩紮。
鄧安恨恨的道:“那就不勞孫知青費心了。”
兩人不歡而散。
沒人注意到在門外站立了不知多久的趙庭,在他們談話結束後,面不改色的進屋收拾床上和櫃子裏的的東西。
趙庭是來搬行李的。
做晚飯的時候,他和容言初商量了一下,說給點錢,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容言初沒拒絕沒答應,趙庭就默認他答應了。
四人住的屋子很臭,一進屋就能聞到一股酸臭味,像是老酸菜泡爛了。
炕邊上堆滿了換下來沒洗的衣服,牆邊的鞋子黑黢黢的,亂七八糟的擺放着。放了好些天了,腌入味了。
趙庭對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剛開始他還會順手幫着整理一下。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跟他們說過很多次還是這樣,只能選擇搬出去。
孫茂瞅着他的動作,問:“你幹什麽?”
趙庭不鹹不淡的說:“屋子有點擠了,剛和容知青說好,我去和他一起住。你們幾個也寬敞些。”
孫茂“哦”了一聲,低頭繼續扣腳心的死皮,腳趾甲裏藏着黑色的污垢。
東西不多,離得近,趙庭懶得喊人幫忙,就一樣一樣的搬。
等東西搬完,滿頭大汗的趙庭洗了個冷水澡,然後回屋把聽到話和容言初說了。
他一臉八卦的猜測:“沒想到鄧安居然存了這種心思,他們沒說名字,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黴姑娘被他看上了。”
“你不知道,我聽到孫茂說那句,你要是有姓容那張臉,差點笑出聲。真夠殺人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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