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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溪溪沒想強撐着講課,只是想來幫着看學生們自習。朝容言初指指微微發疼的喉嚨,又指指隔壁教室,笑了笑,示意他繼續。

她能說話,但不想說話。誰能想到睡了一覺,嗓音更粗犷雄厚了。

是本人都嫌棄的程度。

蘇溪溪轉身走進隔壁班級,沒有老師在,好些都在交頭接耳。整個教室鬧哄哄的。

蘇溪溪走上簡陋的講臺,下邊的說話聲慢慢的小了很多。最後一排的李壯,見進來的是前任老師,仍舊和小跟班們說着話。

蘇桐一臉懵圈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小姑姑,奶不是說小姑姑不來的嗎?

她身後坐着的就是李壯。見小姑姑望着她這處皺眉,一下子就明白小姑姑的意思。

她轉過去,小聲威脅:“李壯,你再講話,我就去告訴容老師。”

李壯這才收斂了許多。

說是自習,認真看書學習的學生寥寥無幾。大多數都在望着課本發呆。

蘇溪溪在講臺上,不受控制的開始帶頭打瞌睡。下課鈴一響,班上倒了一片。

後面又給楊老師守了一節她班上的學生。

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兩天,蘇溪溪就活潑亂跳了,嗓子也不痛了。

這天,蘇溪溪給幾個小的分了兩顆糖,又往包裏揣了最後的一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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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果糖還是上回去縣城買的,偶爾拿出來分一顆,終于見底了。

九月底的太陽,比七八月的溫和了很多,至少曬着不那麽刺痛了。

蘇溪溪來到辦公室,給周老師和楊老師各分了三顆,“楊老師周老師,請你們吃糖。”

兩人都沒要,楊老師笑着說:“我們一把年紀了,都不愛吃這,溪溪你留着自己吃,當零嘴也好。”

夫妻倆很喜歡蘇溪溪,年長她一輩,又一度讓兩人想起了早夭的閨女。熟了後,私底下便沒那麽講究,喚她溪溪。

早年間他們曾有個閨女,可惜三歲那年,生病去世了。後面一直都沒再有過孩子。

按年齡算下來,和蘇溪溪差不多大。

蘇溪溪好說歹說,才讓兩老師收下。這大半個月,周老師夫妻幫了她這麽多,只有拿幾顆水果糖當報答了。

她目光移向在低頭工作的容言初,摸了五顆糖放在他面前:“這是給你的,容老師。”

水果糖的糖紙,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

和面前笑吟吟的少女一樣耀眼。

容言初想到身後的泥潭,瞬間收起不該有的思緒,恢複以往的冷淡:“不用,你拿回去。”

蘇溪溪眼睜睜的看着他一秒變臉,歪頭小聲疑惑:“你怎麽了?”

容言初唇瓣緊閉着,一副不想與她說話的模樣。

蘇溪溪撅撅嘴,把水果糖推到他教材上,氣鼓鼓的說:“愛要不要,反正給你了。”

根本沒注意他碎發遮掩下,略微發紅的耳朵。

蘇溪溪很記仇。

一下午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放學後,蘇溪溪和周老師說了拜拜就回家了,全程無視在場的容言初。

連周老師都看出兩人鬧矛盾了,打趣道:“你咋惹溪溪生氣了?”

容言初默默垂眸,視線落到桌上的水果糖。

沒等到容言初的回答,周老師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溪溪脾氣那麽好,看來是真生氣了。你也是,不知道讓着點。”

門外楊老師的聲音傳來:“老周,過來幫我一下。”

周老師應了聲,就出去了。

容言初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走過去把水果糖拿起,小心的放進包裏。

另一邊,蘇溪溪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再次被鄧安攔住了。

“溪溪,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蘇溪溪面無表情:“我和你不熟,麻煩你別這樣叫我。”

鄧安自認為帥氣的撩了一把頭發,露出那寬厚的額頭,眼神黏糊糊的落在她身上:“蘇同志,我就是想關心你,這幾天我忙着上工,沒時間來看你。你不會生氣吧?”

蘇溪溪被惡心的反胃,到底是誰教他這樣的啊?!隔夜飯都要吐了。

蘇溪溪兩眼直發黑:“停,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鄧知青,你離我遠點行不行?我對你沒想法,也不想和你說這些。”

說完,就跟躲瘟神似的躲開了鄧安想上前拉住她手的動作。

尼瑪的。

這個時候,村民還在田地裏上工,偶爾會有一兩個小孩從邊上跑過。

蘇成運和蘇成星一放學就去山坡上溜達了一圈,吃了幾顆刺梅才悠悠回家。

看到有人在和小姑姑拉扯,急忙擋在小姑姑前面:“你誰啊?敢欺負我小姑姑,小心我揍你。”

鄧安揚起一個虛僞的笑容:“我沒欺負你小姑姑,就是想和她交個朋友。”

蘇成星說話直:“我才不信!你這麽醜,小姑姑才不會和你說話。”

蘇溪溪:流汗……

鄧安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強撐着找回面子:“蘇同志,你就是這樣任孩子亂說的嗎?孩子這麽小,怕是需要好好教一教。”

蘇溪溪微笑,不給他面子:“我家蘇成星亂說什麽了?說實話都不行啊,難道我要教他說謊話?”

鄧安憤怒的手發抖,心裏還記得自己的目的,只是狠厲的剜兩小孩一眼:“蘇同志,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蘇成運嘴巴挺欠:“沒有下次!別來找我小姑姑!要不然我爸和二叔揍死你。”

鄧安沒遇到這麽不把他當回事的人,臉漲得通紅,一時氣不過擡手想揮打過去。

蘇溪溪迅速把兩孩子往後一拉,冷言呵斥:“怎麽?鄧知青還想當着我的面打小孩?”

鄧安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這步走錯了,看着蘇溪溪那張冷漠漂亮的小臉,心底湧起一個瘋狂的想法。

強硬着咽下這口憋屈的氣,他甚至還能笑得出來,“蘇同志,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幾人都沒注意到,後方一處屋子的院牆下站着個人。

蘇溪溪被鄧安那志在必得的眼神盯得心口發毛,蹙眉領着兩孩子往前走。

直覺告訴她,這人不會善罷甘休。

蘇成運問:“小姑姑,他是誰啊?”

蘇溪溪心不在焉:“一個知青,你們以後離他遠點。這事先別告訴你們爺奶。”

她暫時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和大隊長說鄧知青騷擾她,口說無憑。弄得不好,還惹的一身騷。

她知道蘇家人肯定是站在她這邊的,但知青好歹是上頭分派下來的。要是出了差錯,被鄧安拿捏住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

鄉下的娃早熟,蘇成運嘴上說着好,轉頭就告訴了二叔蘇明家。

不告訴他爸,是因為蘇成運知道,他爸一定會告訴爺奶。

蘇明家震怒,頓時撸起袖子想沖出去揍人:“什麽?”

蘇成運急忙拽住他:“二叔,小聲點,別讓小姑姑和其他人聽到了。”

蘇明家剎住腳,一把抱起侄子,去了院子外,“成運,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仔細和二叔說一遍。”

蘇成運盡量一比一還原現場:“……二叔,我感覺那人對小姑姑不懷好意。那眼神,看着不舒服。”

小孩子對善惡的敏感度極高。

蘇明家深吸一口氣:“那知青姓鄧對吧?”

“對!我聽到小姑姑喊他鄧知青了的。”

“今晚的事誰也不準告訴,知道嗎?”

“嗯嗯,二叔你要怎麽做啊?”

“這小孩子就別瞎管了。回去吧,我去外面走一圈。你爺奶問起來就說我去溜達了。”

忽悠好侄子,蘇明家唰一下變臉,方向明确的朝知青點走去。

月光灑在他身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敢堵他小妹,是不想活了。

蘇明家站在一處屋檐下,前方就是知青點。月光照不到他,将他很好的隐匿在了暗處。

院子裏的對話傳入耳中。

“鄧安人呢?怎麽又不見他。”

“鄧知青去河邊洗衣服去了,孫知青你找他幹嘛啊?”

“問問不行啊。鄧安這小子,我還等着問後續呢。”

“什麽後續啊?孫知青。”

“沒什麽。”

不用多想,這後續肯定和蘇溪溪有關。

蘇明家手指捏緊,咔咔作響。轉身去了小溪邊,溪水波光粼粼,只有幾個女人在洗衣服。

沒有鄧安。

蘇明家記性好,雖然對鄧安印象不深,但記得他長什麽樣 。

剛才他是從村子裏過來的,沒遇到人。那鄧安極有可能是抄近路走田埂回知青點的。

知青點到小溪,走村落邊上的田埂是最近的。小溪邊不遠就是紅薯地,田埂上還有成堆的高粱杆。

走上一截路,蘇明家看到前方有兩個人影在拉扯,說實際點,是一人在單方面占據上風。

第一眼,他還以為是村裏的男人女人在地裏偷/情。

第二眼,兩人在打架,打的那人好像是容知青。

第三眼,挨揍的那人不會是鄧安吧?!

因為單方面挨揍的那人,被蒙住了腦袋,蘇明家認不出來。

容言初在蘇明家出現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但手下的動作沒停。

蘇明家糾結了一下,還是小跑過去,他是擔心容知青把地裏那人給打死了。

等他走近,能聽到地上蜷縮成一團的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嘴巴被東西堵住了。

容言初面色自若的停下,擡眼看向蘇明家,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

蘇明家被他擡頭那一瞬,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兇狠眼神吓住了,壓低嗓音問:“他是誰?”

容言初揉揉手腕,往旁邊一站,給他讓位。動了動唇,無聲的說:“鄧安。”

蘇明家挑眉,意味不明的看青年一眼。下一秒,結實的拳頭穩穩的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上。

發洩完,又啞着嗓音在那人耳邊警告:“鄧安,勸你老老實實做人,要不然下一次就不只是挨揍這麽簡單了。”

容言初往村子裏走,蘇明家跟了上去。

确保鄧安聽不見後,蘇明家試探性的詢問:“容知青和他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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