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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容言初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其他的知青亦是如此。

最開始一年兩年,知青們還盼望着有一天能回城。但情況是這幾年裏,又陸續來了三四個知青,卻始終沒有回城的方法。

值得一提的是,王小花嫁人了,嫁給了村頭周麻子家的二兒子周楊。

周楊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小時候發高燒被燒壞了腦子,二十七八歲都沒姑娘願意嫁給他。

他能幹力氣活,能簡單的交流,除了腦子不好使經常像個小孩子一樣,長得蠻周正的。

雖然周楊是這個情況,但周家也不是誰家姑娘都要的。

王小花是個意外,周楊救了她。

王小花在洗衣服的時候,沒踩穩掉進了溪水裏。她不會游泳,在水裏直撲騰。

當時溪水對岸恰好是周楊。周楊想都沒想,就當着衆人的面跳了下去,把人抗了上岸。

夏天的衣服薄,在場的人又多。

兩人的名聲和将來,就這樣連在了一起。

王小花膽子怯懦,也沒聽家裏人的想過在這裏嫁人。倒不是她瞧不起鄉下人,相反是覺得沒人能看得上她。

随着下鄉的時間一長,家裏就不再給她寄錢票了,還會讓她節省點用,問着她要錢票。

這樣窒息緊逼的家庭,讓王小花一度絕望。在落水的那一刻,她甚至想過要是就這樣死了,是不是還挺好的。

所以,當媒婆上門的時候,王小花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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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是考慮到村裏的風言風語,又問過大隊長,王小花是個好的,沒壞心眼。

這種事說不清,或許在雙方看來都有吃虧。

知青下鄉,戶口也随之遷到了大隊上。

嫁人這事,王小花是在住進周家的第二個月,才給家裏寫信告知的。同時她也說了,以後不會在往家裏寄錢票,她也要過日子了。

王家,在她身無分文的嫁人後,只是她遠不可及的娘家了。

就在今年年初,王小花懷孕了。

除了王小花,洪蓉和趙庭看對眼了,目前是談戀愛的狀态,且都告知了雙方的家長。

知青點其他人,該單身的仍舊單身。

回家回答了秋槐花前一天的問題,秋槐花什麽都沒說。就是那眼神,看得蘇溪溪心裏發毛。

那天早上和容言初說了一堆話後,蘇溪溪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可死活想不起來。因為劇情被她給忘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想着。一不留神,撞到了人,張口就是“對不起”。

“蘇溪溪?”撞到的是牽着小孩子的女人,背上還背着一個,另一只手還提着一個袋子。

女人面色有點滄桑顯老,大概三十歲左右。

旁邊還有個空着手的男人,和女人差不多高。看見蘇溪溪擡起來的臉時,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蘇溪溪不太認識這兩人,翻遍回憶都沒找到對應的名字:“你是?”

女人表情凝固了片刻,“我是柳茹啊,以前還和你一起上過學的。你不記得了嗎?”

好像是有這麽個人。秋槐花前不久和她說的那個人,就是柳茹吧。

不是說男人是縣城裏的,日子過得挺好的嗎?柳茹和牽着的那個女孩子,身上衣服洗的都發白了,女孩褲子還打着補丁。

她旁邊的男人,穿的還人模狗樣的。

蘇溪溪不假思索的問:“你不是有三個孩子嗎?”

男人搶先回答:“老大在上學。你好,我叫龔新,是柳茹的丈夫。”

提到自家男人,柳茹背着孩子的腰杆都直起來了不少:“溪溪,你們還沒怎麽見過吧。我嫁給新哥後,就很少回村子了。你不記得我了也正常。”

夫妻倆一唱一和,蘇溪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無厘頭的說了句:“你們真恩愛。”

聞言,柳茹嬌羞的低頭笑:“溪溪你說什麽呢?對了溪溪,你還沒結婚嗎?”

蘇溪溪淡定的說:“沒,不急。”

聽到沒結婚,龔新手指動了動,瞧着蘇溪溪漂亮的小臉,心思飄忽起來。

柳茹半埋怨的說:“你都20了,再不着急好男人就沒了。你爸媽都不催你去相親的啊?”

蘇溪溪當即就想反問一句:你身邊這男人就是你所謂的好男人嗎?

但她忍住了,順着柳茹的話往下說:“催,怎麽不催。這不是沒有合适的嗎?”

柳茹攥緊閨女的小手,頗有些揚眉吐氣:“是你眼光太高了,大隊的人你怕是都瞧不上。”

她和蘇溪溪,年歲相近,又一起念書,經常被拉出來比較。仿佛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蘇溪溪,她就像是被人忽略在角落的草根。

她就只有身體好這一點,能比得過蘇溪溪。

“新哥,你手下的人裏有沒有合适的,給溪溪介紹一個呗。”柳茹溫柔的詢問丈夫。

又一副怕蘇溪溪誤會的樣子,急忙解釋:“別看是在新哥手下幹活,那些都是城裏人。你以前還和我說過,想在縣城裏生活。這不就是好機會嗎?”

龔新皺眉,對柳茹的說法不太高興:“你別亂說話。溪溪這條件,我手下那些糙人可不适合。”

“但我認識的人裏,還真有一個般配的。就是我們廠長的小兒子,眼光那就一個高。之前相的那些個女孩子,全都被說太醜了。”

這話一出,不等蘇溪溪說話,柳茹就急了:“新哥,這不太合适吧?溪溪長得是好看,但你們廠長能瞧得上一個鄉下人嗎?”

廠長的小兒子,這麽好的條件一定不能給蘇溪溪。

龔新冰冷的眼神看向拖後腿的妻子,厲聲罵她:“你懂什麽?給我閉嘴。”

面向蘇溪溪的時候,又恢複了溫和的臉色:“溪溪,廠長那兒不用擔心。只要讓廠長小兒子喜歡上你,那一切都不是事兒。”

天上不會掉餡兒餅。

單從龔新對柳茹的态度,就能看出柳茹在家裏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這樣的男人,會好心給妻子以前的同學,介紹一門這麽好的親事嗎?

廠長小兒子,這個名頭聽着倒是誘人得很。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怕是能纏死人。

蘇溪溪冷言回絕:“不勞你們操心我的事,我爸媽會操心的。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沒打斷他們的話,是出于禮貌,但不代表着他們都插手她的事。

這不小的脾氣,讓龔新越發覺得有戲。要是他能促成這門親事,那他的職位就能往上升一升了。

想到這兒,龔新看柳茹都順眼了些:“你和她關系不行?”

柳茹怯怯的說:“幾年前一起讀過書,這幾年沒聯系過。就生疏了。”

龔新若有所思:“把她家裏和我說一遍。”

“別打歪主意,要是壞了我的好事,我揍你。”他随後警告道。

路上能遇到破事,蘇溪溪心情都不美妙了。

怎麽一個個的,不管熟不熟,都來盯着她的婚事。她還真是個香饽饽。

容言初在批改作業,聽見她嘆氣,停下筆擡眼,嗓音清清冷冷:“怎麽了?”

一旁的楊老師也望了過來。

蘇溪溪把破事說了,并發表感想:“煩死了,這些個人,淨盯着別人家的事。不是我亂猜,這個什麽廠長小兒子,肯定有問題。”

楊老師聽完,贊同她的觀點:“有道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一定要萬般慎重。當然,我們溪溪的條件這麽好,找個好男人肯定沒問題。”

容言初捏緊了紅筆,紅墨水在學生作業本上浸染了一個紅點。

蘇溪溪不好意思的笑笑:“楊老師!你怎麽也開我玩笑啊。”

楊老師繼續往某人心肝上戳洞:“這不是開玩笑,老師是過來人,見得人多了去了。溪溪,你确實該考慮考慮了。”

“老師不是催你,你別太排斥相親了。萬一真能遇到一個符合眼緣的呢,也可以處着試試看。”

時代思想的局促性,尤其是在這相對落後的小縣城裏,這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

蘇溪溪無意和容言初晦暗不明的眼眸對視上,心咯噔一下,下意識的躲閃了。

回過神來,疑問:不是,我為什麽要躲啊?又沒做錯事。

話題結束,容言初都不曾發言,仿佛剛才的對視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放學後,蘇溪溪抱着疑惑走出辦公室,卻沒留意到被容言初壓在作業本下的幾張信紙。

其中一張寫了幾行,被廢棄了。

還有一張快寫滿了,還是被廢棄了。

在蘇溪溪起身,容言初慌亂了一瞬,在她經過身邊時用教材遮住了。

辦公室裏,只剩他一個人。容言初拿開教材,手裏這張快寫好的信紙上,被劃上了一條長長的黑線。

他怔了怔,最後放在了一邊,重新拿了一張幹淨的信紙。

沒想到的是,蘇溪溪回到家就看到中午遇到的兩人,都在她家院子裏。和她媽有說有笑。

不是,這怎麽還找上門來了?

柳茹坐在秋槐花旁邊,茶言茶語:“溪溪回來啦,我家裏人都在上工。我想着很久沒和蘇嬸說話了,就和新哥一起來看看蘇嬸。你不會生氣吧?”

呵呵,以前都不見你來過,現在說這屁話。

蘇溪溪呵呵笑:“當然不會,我媽一個人在家,你們來陪她說說話,我還該感謝你們呢。”

“媽,我有點累,回屋子歇會兒。”

蘇溪溪懶得應付她們,直接選擇閃人。

龔新的目的達到,把長輩們喜歡聽的說完,就和柳茹離開了。

“新哥,這能行嗎?蘇嬸的眼睛尖,要是發現我們騙她,肯定會告訴我爸媽的。”柳茹忐忑的問。

龔新為避免她壞事,把他要利用蘇溪溪搭上廠長這條線,準備晉升的事說了。

柳茹就算再看不慣蘇溪溪,為了丈夫的事業忍了。

龔新對此事勢在必得:“她一個老婆子能懂什麽?你記住,只要有人問你這事,你就把我跟你說的和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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