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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新的計劃,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順利。

在蘇溪溪的事上,秋槐花能有八百個心眼子,更別說她這些年見過的龌龊事多了去了。

雖然警惕,但也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讓閨女以後過得好的機會。

從龔新的口中得知,廠長小兒子和蘇溪溪一樣大,長得還不錯。家裏最小,最受寵。

缺點就是人很高傲,眼光高。

蘇家人一回來,秋槐花就把這事和大家說了。

蘇明家第一個不同意:“媽,這事不行。這男人要是因為小妹長得好看就喜歡,那太不靠譜了。這種喜歡能保持多久?說句不好聽的,萬一這男人以後遇到比小妹好看的,豈不是更容易移情別戀。”

蘇明國身為老大,腦子雖然沒蘇明家轉的快,但在小妹的事上是慎重的:“老二說的有道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媽,老四一家在縣城住了好幾年了,應該多少知道些。”

邊上說不上話的王香咂咂嘴:“廠長兒子,那應該有很多錢吧?小妹要是真嫁過去,這輩子就享福了。”

蘭福英不太認同她片面的說法:“那是他爸媽有錢,又不是他的。再說了,上頭還有個哥哥,妯娌關系還不好說。”

王香咧嘴笑笑:“我就是說說,小妹的事有爸媽在,哪輪得到我去操心。我家老大到年紀了,阿柳今年也十五了,我這個當媽的有操心的。”

“成運工作穩定沒多久,讓他在縣城裏看看呗。還有阿柳,着什麽急啊?”蘭福英說。

王香想的很現實:“弟妹啊,阿柳和小妹沒得比,肯定要早早挑選着。挑着挑着就到年紀了。”

她說的在理,蘭福英順勢想到自家那兩個皮猴,等年齡到了怕不是要操碎了心。

前幾年秋槐花說過分家随軍的事,但她帶着兩孩子,不用說都會很疲憊,又不方便。在蘇家,媽和嫂子還能随時搭把手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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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前不久,蘇明遠寄回的書信裏寫到,這幾年他在部隊裏的表現很不錯。上級考慮到他從軍多年,和他身後的家庭,同意了他的調任。

等年底,蘇明遠就能回家了。

蘭福英光是想想都能笑出聲,她總算是不用扯着喉嚨吼人了。

兩個兒媳咋想的,秋槐花不清楚,但屋內其他人的談話,前所未有的達成了一致。

“暫時就先這樣,我這兩天抽空去趟縣城,跟老四一家說說。”秋槐花一拍桌子,就此決定。

蘇明家內心極其複雜,感覺沒過多久,以前跟個白團子似的小妹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他呱噪的叨叨着:“媽,記得讓老四多問幾個人,最好他家裏每個人都啥性格也問清楚。他隔壁鄰居家也得問……”

“哎喲,那你去跟老四說?”秋槐花不耐煩打斷,“老娘還用得着你來教。你這份心,留着以後操心你兩閨女吧。”

只有蘇明家受傷的結局達到了。

事情不解決,心裏總歸是惦記着的。秋槐花是個說幹就幹的人。

次日一早,把蘇家人都送去上工後,秋槐花收拾收拾就準備出門。忽地瞥見閨女懶洋洋的在家,才想起今兒是周末。

“閨女,去縣城不?”

蘇溪溪想都不想就說:“不去。媽,這麽熱你去縣城做什麽?”

昨天蘇家人開小會的時候,蘇溪溪在自個兒屋子待着,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幹嘛。

這個點了,又不是初一十五趕集的日子,不用想都是走路去縣城。這麽遠的距離,去的時候都還好,回來正是大中午,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秋槐花回屋拿了一些雞蛋:“有點事,那行,媽先走了。”

蘇溪溪望了眼逐漸升溫的天空,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折騰,妥協:“媽,我去借輛自行車,搭你去縣城。”

秋槐花就是個小老太太,身子沒多少肉。這兩年,蘇溪溪身子骨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勉強能搭得起。

秋槐花頂着半數泛白的頭發,精神抖擻的說:“借啥啊,你媽我還走得動路。”

蘇溪溪讓蘇成陽堵住院門:“給我看着你奶,別讓你奶走了。我去去就回。”

牛車太墨跡,這個點可能都在田地裏耕耘了。自行車快很多,大隊長家和大隊書記家的自行車,蘇溪溪自問駕馭不了。

村子裏還有自行車的,就是容言初了。

他應該會借的吧?蘇溪溪也不确定。

知青點的院門緊閉。

蘇溪溪上前拍了拍門:“容老師,你在不在?”

在外面,蘇溪溪和容言初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不喊對方名字。算是避嫌。

容言初剛把信封封好,聽到耳熟的嗓音,扣扣子的手一顫。起身去開門,聲音低沉:“你怎麽來了?”

蘇溪溪不樂意了:“當然是找你有事兒。你這什麽語氣,不能來找你啊?”

容言初定定的看着她:“蘇溪溪,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的。什麽事?”

蘇溪溪俏皮的眨一下眼:“就是想借你的自行車,我媽要去縣城,我搭她去。好不好?我保證會完好無損的将自行車物歸原主。”

容言初詫異:“你會騎自行車?”

額……蘇溪溪卡殼了,她居然忘了這茬,差點露餡兒了

她小心翼翼的解釋:“無師自通?我之前看別人騎過,看着不難。”

容言初不知該說她心大,還是該說她膽子大。心情一度極其複雜:“第一次騎自行車,不說你能不能騎走,你還想帶人。蘇溪溪,你……”

蘇溪溪心虛的舔舔唇:“我真的可以的,讓我試試,不要小瞧我嘛。”

容言初輕輕嘆氣,垂眸是她毛絨絨的頭頂。不上課,又是不太熱的早上,蘇溪溪不愛紮頭發。

快到腰間的秀發在陽光下泛着點點光澤,仿佛給她蒙上了一層淺金色的細紗。嫣紅唇瓣,水潤中又帶着幾分嬌嫩。

容言初移開視線:“我有事去縣城,我搭蘇嬸一道去吧。”

若不是蘇溪溪找上門,這時他大概都出門了。

她不用出門,秋槐花又能去縣城。兩全其美的辦法,蘇溪溪反倒不高興了,皺巴着小臉:“容言初!”

這人早不說,害的她白擔心一場。

容言初就靜靜的看着她:“我在。”

蘇溪溪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別扭的問:“沒什麽,你現在出門嗎?”

容言初點頭:“我回屋拿下包,等我一下。”

很快,容言初推着自行車走出來。

買自行車不僅要錢,還要票。但這玩意在小地方是限量的,有時候有錢票還不一定能買到。

蘇溪溪對自行車的品牌沒研究,但貴的就有貴的道理。單從外表上看,容言初這輛很顯然要比大隊長家的要貴。

聽說大隊長家的那輛自行車,花了一百二十多元。容言初是前年買的自行車,肯定花的更多。

蘇溪溪再一次酸溜溜了,內心逼逼叨叨:真滴有錢啊,為什麽這世上不能再多我一個有錢人!

容言初仿佛聽到她心裏的怒嚎,側頭問她:“你現在要試試嗎?”

蘇溪溪瞥了眼快到她肋骨處的鞍座,伸手比劃了一下,語氣幽幽:“這麽高,坐上去腳都點不了地。不騎。”

長得高有什麽了不起啊!瑪德。

蘇溪溪氣沖沖的走在前面,回家時秋槐花正出院門:“媽,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嗎?”

秋槐花不慌不忙:“我看你還沒回來,就想着先走着。”

蘇溪溪和她簡短的說了下原委,又十分客氣的對容言初說:“麻煩容老師了,路上注意安全。”

溫柔的語氣,和善的表情,缺一不可。

秋槐花沒坐過自行車,坐上去身體都是僵硬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行車給坐壞了。

“今兒麻煩小容了,我都說走着去,溪溪非說去借自行車。我就還納悶她又沒騎過自行車,還說要搭我。”

因為蘇溪溪的關系,容言初和蘇家的接觸要比大隊其他家要多一些。

容言初沒拆蘇溪溪後臺:“不麻煩,我剛好有點事要去縣城。有些人學習能力強,多看幾眼就能學會了。”

又狀似随口聊天的問:“蘇嬸這麽着急去縣城是做什麽啊?需要我騎快點嗎?”

昨天蘇溪溪才抱怨過,今天秋槐花就去縣城。時間太巧了。

秋槐花沒多想:“不用不用,現在這速度很快了。我是去找溪溪的四哥,有點事要問。對了小容,你今年23了吧?”

容言初握着自行車把手的手心有些冒汗:“嗯。”

秋槐花說:“你們這些知青啊,也老大不小了。我們大隊像你這般大的青年,都抱娃了。你爸媽不着急啊?”

容言初只覺太陽曬得厲害:“不急,他們尊重我的意願。”

“挺好的,挺好的。”秋槐花心想大城市就是不一樣,“要是遇到喜歡的姑娘,可以告訴嬸子,嬸子幫你去說親。”

這話就有試探的意味在裏頭了,秋槐花是故意的。

她總感覺閨女和容言初之間,有點怪怪的,但說不出哪裏怪。真不是多想,秋槐花對閨女很了解,一直都喜歡臉長得好看的。

兩人一起工作了快五年,按道理來說,要有情況早該有了。

容言初這孩子,除了家很遠,沒別的缺點。

能買得起鳳凰牌的自行車,家境不差;在小學教書,工作收入穩定;在大隊這麽些年,沒聽說他有過不好的傳言。

最重要的是,他那張臉,閨女是喜歡的。

越想越合适,但感情這東西不能強買強賣。

容言初從沒這麽緊張過,後頸被曬得發燙。躊躇了良久,才嗓音沙啞着開口:

“我好像是有喜歡的人了,但我不知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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