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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歸炫耀,那也不能耽誤了閨女吃飯。

秋槐花随口應付了幾句,就轟着蘇家人進院子吃飯了。

自從蘇明遠從部隊上回來後,家裏的夥食肉眼可見的改善了不少。夏收耗費體力,幾天不見葷腥就渾身乏力。

蘇明遠在縣城有工作,大隊的夏收就幫不上什麽忙。

今晚的肉菜,是秋槐花給了肉票,讓他買了兩斤豬肉回來。

一方面是慶祝蘇溪溪回家,另一邊方面也是想着順便給大家補補身子。

而蘇明家在幾個侄子的催促下,提前好些天就去後山挖了好些個陷阱,試圖能逮到野雞野兔啥的。

蘇成越幾個,早就放暑假了。自從蘇明家布好陷阱後,每天早中晚都會去看一眼。

用秋槐花的話來說,就是恨不得住在陷阱邊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逮住了兩只野山雞。瘦不拉幾的,炖湯還挺香。

豬肉炖了曬幹的野木耳野蘑菇,那濃郁的香味饞的人直流口水。

小火煨在鐵鍋裏,筷子輕輕一戳,豬肉軟爛,吸滿了野蘑菇獨特的鮮美。

等人一坐齊,蘇家人終于美美的吃上了晚飯,吃得滿嘴油光。飯桌上的碗碟幹幹淨淨,連一滴湯水都不剩。

奔波了一天,此時吃飽喝足,蘇溪溪瞌睡來了,想立馬去洗洗就睡覺。

餘光瞥到在和蘇大強說話的容言初,同樣奔波一天的男人風塵仆仆,俊臉上些許倦怠,但依舊認真傾聽她爸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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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一軟,硬是把瞌睡給壓下去了。

蘇溪溪歸家,蘇家的幾個大男人一高興,就喝了些青杏釀的酒。

秋槐花也喝了不少。

一向沉默的蘇大強,酒後的話就變多了。

話裏話外都圍繞着蘇溪溪。

說閨女小時候的各種趣事,說閨女每次生病時的難受,說閨女在學校的懂事和好成績……

言語間滿滿都是一個父親對女兒驕傲和自豪。

身為蘇溪溪的對象,容言初無可避免的喝了半碗青杏酒。從小沒沾過酒的他,耳背後的皮膚紅了一片。

臉部看上去沒什麽變化,實則眼神都比平時飄忽了不少。

蘇溪溪軟聲打斷蘇大強的絮絮叨叨:“爸,時候不早了,您也該睡覺了。容言初他還要回知青點收拾呢。”

青杏酒度數不高,蘇大強沒太醉,人是清醒的。

手肘撐在桌面上,看着閨女一副為小容着想的口吻,重重地長嘆一口氣:“小容啊,你要和溪溪好好的。”

幸好小容這孩子,人确實不錯。目前看着是會對自家閨女好的。

主要是閨女也喜歡。

容言初語氣莊重:“蘇叔,我一定會的。”

歇息了一會兒,蘇溪溪自告奮勇的說要送容言初回知青點。

同行的還有蘇明家,冷着一張臉幫容言初扛他的行李。

聽到動靜的趙庭,忙從屋子裏出來。他等得都要睡着了,還以為容言初要歇息在蘇家呢。

他幫着把行李搬進屋,“老容,你可算回來了,我等得都要睡着了。”

挪開了礙事的凳子,沒聽到身後人的回答,詫異的回頭:“你怎麽不說話?”

蘇溪溪笑着解釋:“他喝了一些青杏酒,可能有點醉了。”

容言初的腦子的确有些混亂,安靜笨拙的站在蘇溪溪身邊。

聽到她的話,自動忽視了蘇明家不善的眼神,又靠了過去一些。

兩人靠的很近,遠遠看着,就像是容言初下巴抵在蘇溪溪的肩膀上,親密無間。

他還嚴肅反駁:“溪溪,我沒醉。”

蘇明家大聲的咳嗽,意圖提醒這兩人他還在場。

蘇溪溪憋笑,不想和醉鬼掰扯,選擇哄他:“好好好,你沒醉,快站穩。”

二哥那眼神都要把容言初給射成篩子了。

到底是還沒結婚,又有蘇明家盯着。

蘇溪溪就算想幫容言初做些什麽,都沒機會。

蘇明家把行李全搬進屋子,看向還在她小妹身邊的容言初,不大高興的詢問:“容言初,需不需要我扶你去洗漱?”

這點酒就醉了,真是沒用,忒!還就知道黏着他小妹,真的要氣死他了。

在蘇明家看來,只要小妹和容言初沒結婚,這人在他心裏就是拱他家白菜的豬。

反正百般看他不順眼。

容言初當然聽出了蘇明家對他的不爽,還是誠懇道謝:“不需要,麻煩二哥了。”

蘇明家不領這個跟他搶小妹的男人的情:“你知道就好。趙知青,今晚麻煩你了。”

趙庭忙說:“不麻煩,老容這兒有我就成,你們回去吧。”

蘇溪溪湊近眼巴巴看着她的容言初,輕笑說:“你趕快洗洗好睡覺,明天記得來家裏吃飯。”

知青點裏,還是和之前一樣,交糧食分工做飯。他要是真想在知青點吃飯,交錢也不是不行。

蘇家人都知道容言初是為了蘇溪溪回來的,不管出于什麽,都不會讓他為吃飯的事情操心。

容言初:“嗯嗯,等我明天去找你。”

蘇明家看不慣這兩人膩歪:“小妹,走了。磨磨唧唧的,要磨蹭到啥時候。”

關上知青點的院門,考慮到容言初喝了酒,趙庭順手把熱水給提到了茅廁裏。

“老容,拿衣服去洗澡。別摔茅坑裏了。”

趙庭去年沒考上大學,他家裏有辦法讓他回城,他給拒絕了。

原因是,他想和洪蓉一起考大學。

沒錯,洪蓉也沒考上。她家裏孩子多,靠家裏回城是不可能的。

趙庭想了一夜,決定還是不回去了。他想和洪蓉一起考大學。

六月,兩人再一次步入了高考考場。

長途行程,廢人精氣神。

蘇溪溪在家裏待了兩三天,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躺床上,什麽都不想幹。

秋槐花再溺愛她,也有些看不慣了。

每次讓她出來幫着做什麽,一旁的容言初就麻利上手了。蘇溪溪一張無辜臉,翩翩然的又回屋了。

秋槐花能說什麽,只好讓容言初帶着蘇溪溪在村子裏走走。

整天待在家裏,院子都不踏出去一步,像什麽話。

聽聽村裏那幾個嘴碎的老婆子,都說些什麽難聽的閑話。

連蘇溪溪出去上大學,這次回來是肚子懷上了,這麽離譜的傳言都傳出來了。

蘇溪溪被瞞得緊,自是不知道這些流言蜚語。

侄子侄女們不小了,清楚這些話不好聽,讓小姑姑知道後非得生氣。就一致嘴閉緊。

蘇溪溪再一次被趕出家門,幽怨的說:“這麽熱的天兒,我媽為什麽非要我們出門啊!”

容言初手裏拿着蒲扇,給她扇風:“蘇嬸是擔心你在屋子裏躺久了,想讓你出來活動活動。”

那些無厘頭的話,他多少知道些。

趙庭仍舊在上工,得知消息要比容言初快得多。

蘇溪溪站在樹蔭下,一動不想動:“哪裏躺多久啊,天氣熱,難不成還要我冒着太陽出去走一圈?”

雖然容言初的到來,使得蘇溪溪在家裏更沒事情做了。

蘇梧不是陪她說閑話的性子,侄子們漫山遍野的跑,唯一能耐心陪她的只有蘇桐。

許是蘇梧要去京市上大學的消息,讓蘇桐不安。她的問題賊多,大多都是關于大學和外面世界。

蘇溪溪回答了幾個問題,口幹舌燥的,不想說話了。

蘇桐學習一般,但腦子動得快,轉身就跑去問未來小姑父了。

沒蘇溪溪說的那麽嚴重,秋槐花特意讓兩人黃昏的時候出來走走的。閨女怕熱怕曬,她怎麽會不知道。

夕陽西下,溫度絲毫不減,成群的鳥雀開始出來覓食。

一股熱浪撲面襲來,蘇溪溪直接躲容言初身後。

這個點,是孩子們最歡快的。

小溪邊上,有好些個孩子在溪邊玩水。沒有孩子下水,都在邊上你來我往的拂水玩。

這幾年,不斷有其他大隊小孩溺水的消息。

蘇溪溪早年間和大隊長說的話,就顯得格外有遠見了。各家家長看孩子就看得更緊了。

蘇溪溪眼饞的看着那些孩子玩水,滿臉心動:“容言初,我想去小溪邊!”

不用想,溪水肯定是熱乎的。洗手泡腳,肯定要比在地面上能緩解熱意。

說出來都不敢信,沒空調的日子她居然都過了六年了。要是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容言初:“好。我們過去。”

蘇溪溪這會兒不怕熱了,一路小跑到這些孩子的上游。蹲下身,率先往小臉上澆了幾捧水。

溫溫涼涼的溪水将臉頰兩側的發絲浸濕,眼眸越發清澈明亮,小巧的鼻尖還沾着一滴溪水。

舒服得她下意識地微仰起頭,半眯着眼。

身邊是孩子們的打鬧聲,鳥雀聲此起彼伏,構成今日的最後一篇優美樂章。

容言初緩下了腳步,直直看着不遠處的女孩。

一瞬間,他仿佛回到多年前來到這裏的第一天。

那也是一個炎熱的夏日。

在經歷了家庭變故、人情冷暖的少年,抱着活着這個簡單的想法,來到了這個偏僻艱苦的小山村。

在小溪邊拂水的女孩,不僅是同行的知青看到了,人群最後面的少年也看到了。

并且在不知不覺間,記在了心上。

容言初這幾年從沒有後悔過,即使過得日子和以前的有着天壤之別。

幸好,他來了這裏。

幸好,蘇溪溪也喜歡他。

蘇溪溪想叫容言初快來,回頭就看到這人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望着自己,嘴角還挂着淡淡的微笑。

頓時心生奇怪:“你看什麽呢?”

還笑得這麽開心。

容言初走近,一同蹲下,眼裏都是這個望着他的女孩:“溪溪,我會努力賺錢的,一定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蘇溪溪聽着他莫名其妙的發言:“受什麽刺激了?我不就離開了你幾十秒嗎?”

短短幾十秒,又想什麽了。

搞不懂。

容言初摸了摸她的頭,“溪溪,我沒事。”

蘇溪溪不樂意的從他手下逃離:“你怎麽總是喜歡摸我頭啊,我昨天才洗的頭發。”

夏天洗頭發,也很煩的好吧。

容言初立刻給出解決法子:“我可以給你洗頭發。”

蘇溪溪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才不要。要是你真給我洗頭發了,我媽又要說我懶了,洗頭發都要你幫我洗。”

容言初:“等蘇嬸不在家的時候。”

秋槐花不愛在家閑着,弄好家裏的事就會去壩場上幫着曬糧食。

蘇溪溪默默無語,換個話題:“你快來洗洗手,把水澆臉上還怪涼快的。”

又一天午飯過後,容言初回了知青點午休。

蘇溪溪把人送出院子,剛回屋子秋槐花就進來了。

“阿梧阿桐,你們先去堂屋待一會兒。我有話和我閨女說。”

蘇梧還貼心的把門順手帶上。

蘇溪溪想了下上午,确定她沒挨罵的理由後就心安了。

坐在床邊,問:“媽,你要和我說什麽啊?還讓她倆出去。”

秋槐花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面露憂色:“閨女啊,小容家裏具體是做什麽的啊?我前幾天看了眼他帶來的東西,都是些金貴物件,怕是要不少錢啊。”

這些天忙夏收,蘇溪溪又睡得早,秋槐花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間問閨女。

容言初對容父容母描述的很簡單:容父在給國家工作,容母近些年身子不好沒工作。

秋槐花沒多想,以為容家的經濟能力高不到哪兒去。

直到她翻開那些被包裝的精美的禮品,才發覺不對勁。回想了下容言初在大隊待的這些年,是個不差錢的人。

容言初說過,他家就在京市。相隔了十萬八千裏,秋槐花對閨女大學的獨自生活就全來源于那一封封信紙。

見家長是大事,蘇溪溪和蘇家人提過幾句。當然,是不小心說漏嘴的。

秋槐花就怕閨女報喜不報憂啊。

這樣的人家,是真如信裏所說的那般好嗎?

蘇溪溪沒想到她媽問的是這個,隐晦的說:“容言初他爸官職挺大的,他媽的娘家是京市的富商。”

秋槐花就是個普通的農家婦人,不知道國家大事,也沒有渠道知曉國家的上層官員。

她只想知道閨女會不會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到欺負。

“溪溪,小容的家人真的對你很好嗎?不要騙媽,我們家錢不多,也不是為了那幾個錢去委屈自家閨女的人。”

蘇溪溪內心暖洋洋的:“媽,我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爸媽都蠻好相處的。而且,你閨女看起來是願意咽下委屈的人嗎?”

秋槐花點點她額頭,無奈的笑着說:“你啊,還好意思說。總之,爸媽永遠在你身後。我和你爸還能幹好幾年呢,争取再給你多攢些錢。”

兩個家庭差距太大,惹來的非議必定不會少。

多攢些錢給閨女當嫁妝,也能讓閨女的底氣更足一些。

蘇溪溪眼眶發熱,真心實意感受到了秋槐花和蘇大強對她的疼愛,恨不得把最好的給她。

“媽,我現在在給初高中生當補習老師,收入還不錯。你和爸不要為了我的事太操心,還是你們的身體最重要。”

“你們能一直陪着我,就是最好的事情。”

秋槐花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閨女不再是待在她身邊的小女孩了。

閨女長大了。

是啊,蘇溪溪早就是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傻閨女啊。”

八月底,來自全國各地各大高校的錄取通知書,送到了各位學子手中。

蘇梧成功收到了京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蘇溪溪考上京北大學,有部分靠的是兩具身體的記憶;而蘇梧考上,就完全是靠的自身能力。

蘇家一年出了兩個大學生,還都是國內頂尖大學的。

蘇家一下子就成了大隊炙手可熱的結交對象。這些人紛紛盯上了到了年紀的蘇柳和蘇成運,想着法子搭上關系。

秋槐花被煩得不行,要不是為了那幾個工分,連家門都不想出了。

一出門,就有人上來給孫子孫女介紹對象。蘇家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的遭遇。

“媽,這些人也太煩了吧。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想着給我找對象。”蘇明家粗暴的撩起褲腿,不耐煩的說。

蘇明家自打和方翠離婚後,每隔段日子就有人來給他說對象。

蘇家的條件算可以的了,加上蘇明家長得不錯。即使離婚帶兩閨女,還是有人惦記着的。

秋槐花一臉嫌棄:“你這是借了你閨女的光,你煩個屁。阿梧争氣,讀書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這當爸的還不趁着多掙些錢。”

蘇明家跟個大爺似的翹着二郎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我這閨女确實争氣啊,現在出門誰不誇我一句會養閨女。媽,你是不知道,她們還想阿梧介紹對象。”

越說越來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秋槐花端着菜踹了他一腳:“就你?會養閨女?說出去都不怕笑掉大牙。”

蘇明家無所畏懼:“笑就笑,反正阿梧阿桐是我閨女,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他說完往屋外望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說:“媽,那什麽我有個朋友說要去廣州做點生意,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要是順利的話,一個月掙的錢就能抵我們半年了。媽,我想去試試。”

秋槐花将菜放桌上,并沒有為能掙多錢心動:“做什麽生意?你能行嗎?”

蘇明家面露猶豫:“就跟着去廣州進貨,衣服鞋子什麽的,我們賺差價。我問過了,只要注意些就沒風險。”

秋槐花不懂這些:“老二,你自己做決定就行。只要你随時記得你還有兩閨女。”

蘇桐滿頭大汗的從外邊跑進來:“爸,奶,你們說什麽呢?”

這事不小,至少現在不能告訴家裏幾個小的。

蘇明家笑笑:“沒什麽,阿桐你去哪兒玩了,一身的汗。快去洗洗,馬上吃飯了。”

“嗯嗯。”蘇桐灌了一碗水,就跑去廚房了。

去廣州一趟,來回要十天左右。

距離蘇梧開學,還有半個多月。

蘇明家征求秋槐花的同意後,當晚就和蘇大強還有說了。蘇大強雖不贊同,但沒攔着。

沒過兩天,蘇明家就和同伴踏上了去往廣州的行程。

這一去就是十多天,距離蘇溪溪和蘇梧去京市只剩下六天了。

蘇桐像個小蜜蜂似的,分分鐘跟在蘇梧屁股後面,一步都舍不得離開。

此時家裏,只有蘇溪溪和蘇梧蘇桐三個人。其他人要麽出去上工,要麽在外面享受暑假為數不多的時間。

容言初在一邊給蘇桐講題。原本講題的是蘇溪溪,後來她犯懶了,就讓容言初來了。

蘇梧在一邊整理高二的學習資料,是專門給蘇桐準備的。

錄取通知書來後,蘇桐一時激動,就纏着蘇梧想要一份複習資料。

蘇梧很了解蘇桐的學習情況,想她成績變好,就答應了。

院子靜悄悄的,蘇溪溪躺在蘇大強做的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蒲扇。

一道尖銳刺眼的女聲,從院子外傳來,越來越近。

“阿梧!你在家嗎?我是媽媽啊。”

這幾天一直有事,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開始恢複更新

本章評論掉落紅包,一點點歉意

麽麽噠,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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