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歷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龍謎島,蘭蘇容覺得自己像醜媳婦就要見公婆那般緊張。
龍謎島主要對外商港是這幾年才漸漸規劃成城鎮,以因應島上越來越熱絡的交易活動,幾乎所有從大燕到龍謎島的船,都是由這兒上島的。
當初這座商港與都城的命名很多人都有意見,那位京城來的首富程嵩還提議把這座港口取作“進寶港”,至于城市就叫“聚財城”。
還好這提議被鐵寧兒給擋下來了,最後這座城就照原來的地名叫龍爪城,但很多當地人更喜歡聚財城、進寶港這名字,甚至嫌龍爪城這名字帶煞氣。
所以,蘭蘇容一下船,就看見了——“進寶港蓬荜生光”、“聚財城所有居民熱烈歡迎少主夫人”、“少主夫人早生貴子”、“英雄美人百年好合”的花環和布旗,其中有的布旗上的字還寫錯了。
東方長空有些丢臉地揉了揉眉心,只得硬着頭皮指着船下沖着他們熱烈揮手的百姓介紹道:“不知道是誰多嘴,整個島上的人都知道我到京城去讨媳婦,而今天是帶媳婦回來的日子。”追究誰多嘴并沒有意義,因為整個衡堡都是大嘴公和大嘴婆!
蘭蘇容忍不住笑了,這次她不再矜持地笑着朝底下那些百姓揮了揮手。
這個地方為什麽這麽可愛?因為這樣,才會養成像東方長空這樣的男子吧。
“對了,怕你誤會,其實這座城和這座港的正式名字叫‘龍爪城’。”
“聚財城……這名字很有趣。”她含蓄地道。
東方長空一臉無奈,“那是你們京城人取的,你們京城人的品味真讓人不敢恭維!”
“……”這并不是他們的品味!可是當下她只是覺得好氣又好笑,對這座島又多了幾分好感和好奇。
東方長空說的沒錯,從來到聚財城開始,過去那段時間馬不停蹄的步調已不複見,在島上他們休息的地方都是東方家的行館,不華麗,但有住在家裏的舒适。讓她訝異的是,不少百姓都主動送食物和美酒過來,蘭蘇容還因此吃到一頓滿月酒席。
接下來到明珠城的路途就宛如散心一般的優閑了,東方長空慣于騎馬,他們在龍爪城休息了一日,再出發時他卻當起了她的車夫,沿路陪她說話解悶,并向她介紹這座他生長的島嶼。
這個以前她從沒想過,會遠嫁至此,在她過去十八年的人生裏認定是遠在海角天涯的島嶼,将是她半生歸屬,而且和她過去的想像完全不一樣。
三天後,整隊迎親人馬,正式抵達了明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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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讓整個明珠城在夜色下歡騰,即便新房所在的院落位于衡堡深處,長窗外依然能眺望那一片燈海。
衡堡的建築樣式與大燕不太一樣,它是石砌建築,屋頂特別高,一座座院落圍繞着主體堡壘依山而建,因此前方的院落群會較後方的院落群來得低。
許多院落都能俯瞰整個明珠城,身為長子的東方長空所住的“天閣”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屋梁較高,堡內的窗幾乎只有下雪和下雨時才關,因此在秋冬之際也就特別的冷。幸而屋子裏的角落和四柱大床的兩側擱了幾個大火盆,蘭蘇容進房時炕燒得正熱,倒是比方才拜堂時暖了許多。
八娘問她要不要先把鳳冠取下,東方長空恐怕不會太早脫身,她不如先歇歇,其實蘭蘇容正怕一個人呆坐着無聊,也就樂得答應了。
從京城遠嫁到龍謎島,東方長空安排她在城內東方家的莊子裏換上鳳冠霞帔,再坐上花轎。她還記得今天一大早,還沒進城時,遠遠的已經能看見這座雄偉的古堡,內心贊嘆不已,而如今眼前的一切就是她對衡堡的第二印象。
房間很寬敞,很高,很大。所有的擺設與她印象中,王侯與權貴之家的精致奢華大不相同,當然那些東西仍然是難得一見的,例如挂在牆上的織毯,來自遙遠的異域,京城貴族得到了一條就視若珍寶,設宴時還會拿出來顯擺。
但他們家牆上一挂就是十幾條,拿來隔絕石牆透人的寒氣。
還有那無色的琉璃燈罩,京城的貴族寶貝地藏在珍寶庫裏,偶爾才拿出來賞玩。
他們家直接擺在桌上,而且顯然已經使用了好些歲月,上頭有燒灼的痕跡。
就和這明珠城第一眼給她的感覺一樣。這島上不是只有黑發黑眼黃皮膚的人,乳白的皮膚,金的紅的茶的發色,在京城難得一見,在這兒卻稀松平常,更有些人的膚色深黑,她連見都沒見過;而那些來自遙遠異域、京城難得一見的珍寶,在這裏随處可見。
她想起東方家送到蘭家的聘禮當中,一整盒罕見的黑珍珠,顆顆碩大而無瑕,打開時家裏那些女眷一個個眼睛都瞪得老大。
這房裏除了必要的擺設,沒有太多東西,八娘見她打量着房裏的一切,才道:“其實房裏本來擱了不少大少主收藏的弓和刀劍,但他怕你不喜歡,而且也不想在新房裏擺這些打打殺殺的武器,前幾天才捎信來讓人收起來。”原來如此。他特地為了她而收起那些珍藏,她其實有些惋惜,也有些莞爾,不過反正來日方長,如果他真的很喜愛那些收藏,她會建議他物歸原位,她又不是連弓都沒拿過的膽小女子。
卧房對門的方向是一排長窗,由于這間卧房很大,深三架,面廣四柱三間,其中正對大門的那一間窗外是露臺,從天閣的露臺和長窗望出去,眼力好的話,還能看到夾抱海灣的兩座燈塔,當有船接近時,燈塔便會點亮。
她駐足窗邊看了一會兒夜色,這時廚房送來她的晚膳。
“夜摩的習俗是新娘和新郎一起在喜宴上接受恭賀,但堡主夫人不勉強你人生地不熟的就抛頭露面,可吃還是得吃,這些讓你先墊墊肚子,待會兒喝酒才不傷身。”
“有勞您了。”蘭蘇容看着八娘讓奴仆将桌上擺滿熱騰騰的菜肴,全是她愛吃的家常菜。這才想起抵達龍爪城那晚,東方長空曾問過她平常愛吃些什麽。
“哪的話!吃吃看合不合胃口,太鹹太淡都記得提醒廚房,他們才知道少夫人的口味。”外頭不時傳來男人們喝酒劃拳,大笑起哄的吵鬧聲,甚至連摔碗翻桌的碰撞聲都有,八娘見她對底下宛如打仗般的陣仗一臉吃驚,笑容有些尴尬,“他們就是這樣,這陣子在外頭不敢造次,回到家後就原形畢露了。所以一般吃飯時堡主夫人是和我們這些女眷一桌的。少夫人也不必大驚小怪,咱衡堡這些男人啊,老的小的都一個樣,就是跟自己兄弟同袍怎麽撒野胡鬧,回到家裏面對婆娘還是安分的,這點你可以不用擔心。”蘭蘇容點頭,“我明白。”說話間,又是一陣翻桌子砸椅子,鍋碗酒杯碎了一地的乒乓聲,然後有人大喊:“打架啦——”接着男人們大聲叫好,像烈火烹油一般地爆沸奔騰。
蘭蘇容心頭一驚,八娘又笑得一臉尴尬地道:“這個……偶爾也是會發生的,大概兩三天一次吧,這些猴崽子嘛,衡堡有校武場,打一架就沒事了,越打感情越好,呵呵呵……”八娘徒勞地想用自己誇張的笑聲掩蓋那些野蠻人圍觀打架時的歡呼與吆喝聲,當然還有不絕于耳的粗口。
“揍他——”
“操翻他!”眼看八娘那副深恐她對衡堡印象大壞,恨不得沖到底下去揍人的隐忍模樣,蘭蘇容只得安撫道:“那也許是他們的逍遣,我不會大驚小怪。”八娘撫着胸口,一臉感動,“相信我,這些熊孩子對女人還是不敢動手的,你瞧瞧!”她走到窗邊,平時天閣內的長窗都是大開着,那兒能看見底下喜宴所在的廣場。
同一場喜宴,廣場上可謂泾渭分明,女眷們和孩子說說笑笑地在比較幹淨的那一側吃酒席。
比較亂的那一側,桌椅倒的倒,人也都走光了,可以聽到遙遠的某處傳來未曾消止的鼓噪與叫好聲。
盡管男人們鬧得兇,從方才到現在未曾聽見女人或孩子的哭叫聲。這種分兩邊吃酒席的習慣,不知為何讓蘭蘇容有些無語,又覺得好笑。
“堡主夫人吩咐過,今晚不準鬧洞房,所以您可以放心安歇。有什麽吩咐,阿日娜跟綠岫就在耳房候着,因為聽說您的貼身婢女并沒有跟着一起過來,這兩個丫頭都是堡主夫人親自挑選來伺候您的。”蘭蘇容聽見婆婆特地挑了兩名婢子過來,思忖了片刻,才道:“阿日娜和綠岫是你們少主的屋裏人嗎?”如果今日是嫁進定國公府,她未必會這麽問,因為十之八九是肯定的,而且新婚夫婿婚前那些通房和小妾也會先來向她奉茶,但是來到全然陌生、習俗又大有差異的衡堡,為了怕應對進退失了分寸,她才會直截了當地問了。
八娘楞了好半天,才聽懂蘭蘇容的意思。“少主沒和您說過,堡主夫人不準他們在娶妻以前納妾,更不準有通房嗎?”蘭蘇容漲紅了臉,“沒有……我是因為怕錯待了夫君的人,總要問清楚。”八娘嘴張合了半天,有些憐憫,又不好表現得太直白,只好委婉地道:“堡主夫人是夜摩貴族出身,夜摩族只有一夫一妻,男人或女人婚前那些有的沒的,婚後都得斷得一幹二淨。少主們不會在家規上違逆堡主夫人,衡堡裏這些丫頭,年紀大了若沒有放她們回去,也是要作主幫她們找婆家的。”這可憐的孩子,要是真嫁給了京城某個貴族,恐怕也會寬容大度地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吧?八娘自己是夜摩人,對這樣的婚俗可是一點也不茍同。
蘭蘇容想起東方長空為了讓母親放心,甚至不惜冒險上京城挑媳婦,“是我見識淺薄,謝謝八娘的提點。”
“千萬別這麽說,老身看得出來少夫人您是有見識之人,但是您初來乍到,若有任何不懂之處盡管來問,老身保證知無不言。”蘭蘇容為這位朝夕相處半個多月的大娘流露出來的豪爽,感激地露出笑容。
東方長空回到新房時,外頭仍鬧哄哄的,但他已是醉得一塌糊塗,得讓老二和老三一左一右地扛着他回到新房。
本來兩個弟弟只打算将他送到門口就好,但見嫂子弱不禁風的,哪扛得住大哥?于是東方定寰幹脆一個人扛着他大哥進屋,蘭蘇容沒對他大剌剌的行徑有任何微詞,經過方才的出糗,她認為自己最好別把京城的那一套搬過來龍謎島。
更何況數個月前短暫的相處經驗,她對他們兄弟的人品還是信任的。
“讓他睡床?還是睡地板?”東方定寰詢問地看着她,單手扶着高他半個頭的東方長空,顯然游刃有餘。
若不是東方騰光知道二哥動作粗魯,讓二哥一個人扛大哥回房的話,大哥肯定要鼻青臉腫,否則也用不着他幫手。
為什麽要讓他睡地板?這是他家,這個人是他大哥吧?蘭蘇容險些失笑,“放床上。”東方定寰瞥了她一眼,好像非常不茍同,但卻沒說什麽,只是把他大哥往床上一丢,“我不想幫他脫衣服。”他還一臉嫌惡。
一身酒味的髒鬼,他肯扛着他回房已經很夠義氣了!
“我來就好。”蘭蘇容忍住笑。
“嫂子,我大哥就拜托你了。”站在門邊的東方騰光笑嘻嘻地沖着蘭蘇容道,大掌卻一手一個按住兩顆頻頻往屋內探的頭。
其中一個還只是個四、五歲的小不點兒呢!
“大嫂!”
“大嫂好!”小不點笑嘻嘻地問好。
“你們好。”蘭蘇容得斂住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東方騰光沒好氣地介紹,“大的這只猴子是老五,逐風;小的這只是老麽,豔火。老四和老六比較安分,所以待在外面……出去!娘說了不讓鬧洞房的。”
“我們哪有要鬧洞房?只是看看。”老五咕哝道。
“就看看而已!”小不點也附和道。
蘭蘇容其實想留那小不點下來,請他吃些點心——畢竟其他小叔子年紀都大了,不方便,而那小不點模樣實在可愛得很。東方家兄弟模樣一個比一個俊俏,老麽小小年紀,長得更是讨喜,任何人第一眼都會被收服啊!
但東方定寰已經大步一邁,跨出房門時一手一個把老五和老麽往肩上扛,粗魯地啐道:“看什麽?”
“看美女!”一大一小異口同聲道。
“看什麽美女?回去看你娘!”
“二哥你罵粗口!”
“粗你個頭!”然後是大猴子的哀號聲。
“那是母老虎,不是美女……”接着是小不點明顯的假哭。
“你找死啊?”吵鬧聲漸行漸遠,蘭蘇容好半晌才止住笑。
床上的男人擰着眉咕哝了兩聲,她趕緊上前替他脫下鞋襪和寬衣。
衣服上又是酒氣,又沾了血,也許今晚興致一來找人練拳頭的家夥就是他吧?蘭蘇容端詳了好一會兒他毫無防備的睡顏,看起來倒不像被揍過,而且仔細一瞧,這個不過才大她兩歲的男人,雖然被海上的烈日曬得黝黑,才二十歲的年紀,卻已戰功彪炳,其實那張臉還是相當年輕,胡碴子全剃幹淨又睡着的此刻,看着倒像個大孩子呢。
她還得把他挪到枕頭上。完成這些時她都沁出汗來了。
看來小叔子說要把他丢地板上,也許是先見之明啊!
蘭蘇容看他睡得熟,只好起身去熄了燭火,回到床邊時有些郁悶地合衣背對着他躺了下來。
枉費她緊張了一整天,結果這新婚之夜,什麽也沒發生!
雖然認定了這個男人,出閣後也一直舟車勞頓地趕着路,可往往在被他那些貼心的舉止感動之後,她不由悄悄地想像着兩人新婚之夜會是什麽樣的情景?
光是想着這個必定會到來的日子可能發生的一切,她就暗自羞怯得不能自已,還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出家門就變得放蕩又随便了?
結果,這家夥醉得不省人事!沒有掀喜帕——雖然她自己拿下來了;沒有交杯酒,沒有體己話,沒有……她趕緊拍拍自己臉頰假裝沒有在想那些羞人的事。
只有鼾聲!
聽到身後男人打了一聲呼嚕,蘭蘇容忍不住氣鼓了臉頰,往床邊又挪動幾分。
她真應該聽小叔子的話,讓他睡地板才對。
瞪着昏暗的房間,直到身後傳來動靜,蘭蘇容以為他只是睡夢中翻了個身,卻不料接着他猿臂一撈,将她拉到床鋪中央。
那力道完全不同于平日,蘭蘇容直到這一刻,才終于明白他對待她時原來有多麽小心翼翼,而此刻,不知是睡迷糊了或仍未酒醒,他簡直肆無忌憚,粗魯地将她拽向他懷裏。
“做什麽?”她被壓在他身下,因為他拽人的力道而心有餘悸,瞪大眼盯着他的臉。
他眼睛是睜開的,可眼神一點也不像平日清醒時那般澄明。
然後,東方長空開口,嗓音粗啞而混濁,“洞房。”他像野獸一般撲向她,蘭蘇容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直到疼痛襲來,她才終于反應過來,卻已經因為痛楚而無力做出任何還擊。
東方長空這個新郎倌在隔日,是因為刺眼的陽光紮在眼皮上,讓他前一夜酒醉的腦袋有如被人拿着榔頭用力敲打,這才呻吟着醒了過來。
熟悉的床頂,熟悉的房間,身旁空空如也,被子卻折得很整齊,如果不是貼在床前和櫃子上鮮紅的雙喜字,他會以為這和過去無數個日子一樣……很明顯不是,他在昨夜成親了。
從床上坐起身時,他發現自己褲子都沒穿上,昂揚的男性一如以往,大清早就相當有精神,衣衫雖然有些淩亂但都還在身上。他搔了搔腦袋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宿醉的痛楚襲來,接着昨夜被扶回房後的一切,慢慢地回到腦海……他驚得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酒量其實不差,昨夜真是被輪番灌酒才喝挂的,可是對于酒醉後發生的事,他還是有印象的。
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可他做了什麽呢?他回想到底,沁出一身汗來,轉頭看向床邊,一對鴛鴦枕并列,卻已尋不出昨夜缱绻的痕跡,他心裏涼飕飕的,出于直覺,伸手去翻折好的棉被。
底下幾縷已幹的血跡,他的心直直往下沉。
所以那不是做夢,他真的像禽獸一樣直接就撲上了她,還不管她痛得哭着求饒,最後自個兒完事後倒頭呼呼大睡……禽獸!
衡堡幾乎沒有婢子伺候少主的慣例,除了年紀較小的老六及老麽,因為母親已經不像過去能夠把孩子帶在身邊照顧,所以派了奴仆給他們。但幾個年紀稍長的兒子向來是自己打理起居的一切,所以新房裏是不會有奴婢代為折棉被的,畢竟他們老爹出身草莽,男子漢大丈夫還得讓人伺候?簡直嬌弱得欠拳頭調教!
然而那老頭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或當年老六的早産讓他改變了想法,對老六和老麽已經沒有了過去管教兒子的嚴厲。
話說回來,他還在睡,這人卻故意把棉被折起來……必是因為對他昨夜的行徑不滿,所以故意把棉被折起來,還剛好這麽別扭又這麽可愛的遮住那個痕跡。
東方長空不顧頭痛的叫嚣,連滾帶爬地下床,随便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便沖出天閣,路上拉了個奴仆就問:“少夫人呢?”
“少夫人和堡主夫人一塊兒到城外莊子視察去了。”因為鐵寧兒不喜歡被人喊“老”夫人,所以堡內奴仆仍是喊她堡主夫人。
“哪邊的莊子?”東方長空一邊問,還得一邊綁褲腰帶,因為他是随意将衣裳挂在身上就匆匆跑出房門。
那奴仆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東方長空顧着穿衣服,一時沒注意到。
“大清早就出去了,這會兒該回來了吧。”他回道。
“現在什麽時候了?”
“差不多要午時了。”
“……”東方長空臉一黑,已經可以想像待會兒每個人看見他都是什麽表情。
洞房花燭夜隔天睡到日上三竿,而人家新娘子大清早就跟婆婆出門辦正事去了,他這個大男人是身子有多外強中幹才能起得這麽晚啊?
他讓奴仆回去做自己的事,一邊往大廳走去。
要到大廳,會先經過小校武場。比起練兵用的大校武場小的,都叫小校武場。
幾個弟弟老早把武術師父給的早課練完幾輪,心腹們也都練完兵,正在小校武場切磋武藝,見他出現,整個衡堡上下唯一敢光明正大調侃他的東方定寰忍不住道:“新郎倌腿軟了,現在才起床?”衆人哄笑,東方長空沒心思理會他們。
來到廳堂,鐵寧兒果然已經帶着媳婦從外頭回來,婆媳倆進門後還沒停地讨論新城鎮規劃的事宜。
雖然朝廷規定了從王侯到百姓的建築規格,不只顏色上有階級之分,大小和規格也有。以東方家為例,廳堂應是七間九架,但衡堡的大廳呈八卦形,正大門是七間沒錯,但廳內最寬卻有十一間。
無極城的大殿也是十一間。
但是東方家卻大剌剌地道,這座衡堡比朝廷訂定的制度更悠久,而且龍謎島的風俗與中原本就不同,他們島上就是什麽都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拆掉城堡重建,他們就沒空打海盜,朝廷只能自個兒去打海盜了。而且房子是老祖宗蓋的,拆了就是不孝,不孝之人豈會盡忠呢?這一番話,可以想見,朝中那些對他們不順眼已久的官員臉色會有多難看。
如今朝廷內外煎熬,自然也拿他們沒轍。
東方長空只是隔得老遠地看着蘭蘇容,想從她身上每一處細節看出她有沒有任何不适。
他就這樣遠遠地看了許久,久到蘭蘇容不注意到他也難。當他發現妻子總算注意到自己,還特地露出一貫的,潇灑又随和的笑。
但她很快別開眼,臉上一片淡漠,假裝沒看見。
一旁的鐵寧兒當然也看見了,還出聲提醒蘭蘇容,但蘭蘇容顯然刻意帶開話題。鐵寧兒也只是露出一個“果然不出老娘所料”的表情,挑了挑眉,也沒有替兒子說話的意思,接着媳婦的話繼續原本的讨論。
慘了,她真的在生氣!
東方長空頭疼地用食指順了順眉毛,想了片刻,仍是決定厚着臉皮上去讨好賣乖。
“娘,容兒,你們回來啦。”聽到他喊她的閨名,蘭蘇容眼底有些柔情蕩漾,可是卻更快地把自己武裝起來,不流露半點溫柔神色。而鐵寧兒看了一眼簡直像夾着尾巴來求和的兒子一眼,心裏暗暗好笑。
昨天她端出老娘的架子要他們收斂點的時候,這小子不是還說,他都成了親,她這當娘的就別操那麽多心了嗎?呵呵!
既然這樣,那她就真的不操心了,讓這小子自個兒去煩惱怎麽讓他媳婦理他吧。
她随意應了聲,便道:“咱們娘兒倆一大清早出門忙了半天,現在都快正午了,想不到我兒子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我這當娘的還是這麽不清閑。我看你早上身子不适,就先去歇歇,別折騰壞了,身邊又沒個體貼的人,何苦為難自己啊?”說着也不看兒子一眼,轉身就走了。
東方長空怎會聽不出母親話裏的數落?可他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刻便擋在蘭蘇容身前,“你身子有恙?給大夫瞧過了嗎?”蘭蘇容雙頰一紅,看了看左右,也許是她多心了,總覺四周的奴仆都有意無意地往這兒瞧,所以更加沒給他好臉色,“我沒事,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又不是我。”話落,她有些尴尬地察覺自己說了氣話,便正色道:“我還有些事要向八娘請教,失陪了。”然後繞過他便快步離去。
失陪了?他是外人嗎?東方長空楞在原地,轉身想解釋些什麽,蘭蘇容早已離開了大廳。
“噗……”不知哪個不會看人臉色又不知死活的家夥誇張地噴笑出聲。
東方長空冷眼掃過去,一堆人做鳥獸散,只有他的副将陳九,一臉無辜地站在原地搖手。
剛剛那麽誇張笑出聲的絕對不是他,他只會在心裏偷笑。
雖說是副将,但因為陳九家裏也是東方家的家臣,兩人可以說從小一塊兒長大,在戰場上,陳九以他馬首是瞻;在戰場外,大他三歲的陳九還是挺罩他的,畢竟他自小就被家裏長輩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顧少主,陳九始終銘記在心。
陳九長他三歲,十八歲那年便娶了媳婦,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爹。基于這點,他想陳九應該能給他一些建議。
于是他走過去,卻忍不住沒好氣地道:“那些王老五笑什麽?”連媳婦都還沒影的有什麽資格笑他?
陳九忍着笑,對少主的問題,想隐瞞也不是,老實說了又覺得太傷他自尊,于是一臉尴尬。
但話說回來,作為過來人,他覺得這件事得好好解決,于是盡可能端出良師益友的莊嚴,語氣卻忍俊不住地道:“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咱們衡堡舉行過多少婚禮,當新婚之夜過後,新娘子的反應是大夥兒最有興趣的,因為那最是耐人尋味。比方說天叔續弦再娶的時候,隔天新娘子一臉的含羞帶怯,含情脈脈,外人一看就知道,天叔真是寶刀未老,男人之光啊!”陳九形容到入戲的時候,神情之猥亵,讓東方長空握緊拳頭,手臂青筋畢露。
陳九接着臉色一變,有些難以啓齒地道:“所以,新婚夜結束,少主夫人那個臉臭的啊……”見東方長空臉上風雨欲來,陳九連忙道:“讓少主夫人重展笑顏才是最重要的啊!”他一臉碧血丹心,蒼天可鑒,“不要說我老陳不夠義氣,其實不久前我也有這困擾,畢竟咱們在外頭出生入死,回到家裏有時還恍如隔世,怎麽有興致辦事?直到我聽說梁大夫研發了神效壯陽湯……”東方長空朝天上翻了個白眼,“老陳。”
“啊?”
“你可以去梁大夫那兒多抓幾帖壯陽湯,記我的帳,但你留着自個兒喝就行了。”他拍了拍副将的肩,然後轉身離去。
怎麽讓蘭蘇容原諒他,确實是最重要的。
只是東方長空也有日常的操練和工作,蘭蘇容又刻意躲着他,待小倆口終于有機會獨處時,已是深夜。
她卻在天閣的書房裏逗留,就是不肯回房。
看來他昨夜真是吓着她了。
為了展現道歉的誠意,東方長空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幹幹淨淨,還重新剃了胡子。
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男人有胡子,但他發現當他的臉特別幹淨時,她會比較常盯着他。很難解釋為什麽他就是會注意她身上這些小事。
蘭蘇容坐在書房的榻上,東方長空來到她身邊,坐下。
蘭蘇容明顯分心了,雙眼卻沒離開書冊,可也沒有起身走開。
今天一整天,只要遇上了,他就是努力地想博取她的注意,溫聲軟語地噓寒問暖。坦白說,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就這麽氣了他一整天未免也說不過去。
何況,也許……男女之事就是那樣吧?
可思及昨夜,她身子仍然一陣緊繃,察覺他想開口,她先聲奪人道:“夜深了,你先回房歇着吧。”給他軟釘子碰?他可沒這麽容易放棄!
“但我有話對你說。”他的語氣聽起來特別正經,蘭蘇容終于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
她終于正眼看他!東方長空都想傻笑了。
“咳!”他幹咳一聲,掩飾臉上燥熱,“我……想跟你道歉,我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以前那麽喝明明沒事的……”他那樣正經八百的,竟然是想向她道歉?蘭蘇容看着在火盆映照下,他臉頰和耳朵膚色更深。
但真正讓她莞爾且心軟的,是這個大男人別扭又硬着頭皮的表情。
“你和你的兄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他們為你的喜事高興,這也是無可避免的。”她垂下頭來,像忏悔自己的小題大作那般。
“不。”東方長空不知該怎麽向她解釋,他想道歉的是酒後的魯莽行為。
他就像個最混帳的男人一樣,她是他的妻子,不應該被他這麽對待。
“我道歉的原因不是這個。”蘭蘇容一臉不解,他又辭窮,當下東方長空對自己的窘境一陣失笑,索性決定使壞到底,大掌輕輕覆上她的柔荑,“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地向你解釋,我是怎麽的不應該?”他說得玄之又玄,至少她聽來玄之又玄。
所以昨夜他有什麽特別曲折離奇的苦衷?
蘭蘇容忍不住好奇地直直盯着他,像個認真聽夫子講課的學生,“我在聽。
東方長空忍住笑意,将橫在兩人中間的矮幾推開,這下兩人之間再無阻礙,他幾乎可以就這麽厚顏無恥地像昨夜一樣将她拉向懷裏。
可他貼近她的剎那,他感覺到她的身子一陣顫抖。
東方長空在那一刻,忍不住痛恨起自己昨夜的放縱。
不,也許他該怪自己好色。酒醉就酒醉,結果還不是心心念念要洞房?睡死了還爬起來欺負人,怎麽不幹脆醉死了算了?
他一手撫向蘭蘇容開始閃避的臉龐,“我真的很抱歉。”他仿佛呓語般低語着,卻撩撥了她纖細敏感的情思。
因為他看起來是那麽誠懇而且難過,惹得她內疚,于是沒有防備,更不想阻止,當他傾身向她,大掌托住她的臉蛋,雙眼像施咒一般地盯住了她,緩緩進逼,直到他高挺的鼻尖輕輕貼着她的鼻子,親昵厮磨,然後他頭微傾,氣息吹拂在她唇間,她幾乎能感覺到舌尖嘗到了他的味道。
那是混和着薄荷、肉桂的氣味,雖然當下蘭蘇容心裏浮起一絲疑問,為何會有這些味道?今晚的餐桌上沒有這些東西,餐後堡內只以鹽和柳枝清理嘴裏的油膩殘渣,也不會有這味道。
東方長空這厮方才在澡堂,可是把嘴巴用鹽和藥草仔細刷過一遍,他當然要用盡心思,要不這輩子都得睡地板了。
但蘭蘇容心裏那些疑問一閃即逝,他只是欺向她,她的防備與理智便已潰散,當他柔軟的唇貼向她的,她幾乎要呻吟出聲。
他的唇試探性地碰了一下她的,然後舌尖在她唇上輕輕畫着。此刻她的顫抖不同于前一刻的僵硬,顯得嬌柔而楚楚可憐。于是他舌尖探進她微啓的唇間,滑向丁香小舌,更順勢将她擁入懷中。
也難怪他昨晚就算喝醉了,仍沒忘記要洞房。因為在護送她到龍謎島的這一路上,有無數個夜晚,她把他當成最信賴的人那樣與他談天說地,那時他就想這麽做了,卻因為知道她性子保守而一路隐忍。
她終于是他的人了。原來他以為自己挺冷靜的,卻低估了她對他無形的誘惑。
把看中眼的女人搶回家,替自己生孩子。以前島上當海盜的男人們那麽說,聽起來野蠻,卻又直白的一句話,現在他卻終于心領神會。
看對眼只是個開始,他以為自己文明而守禮,其實一切的一切也不過就是等待這一刻。
他沒放縱自己吻得太過孟浪,但色欲橫流的引誘還是必要的。他纏過她的舌,舔過她的柔軟,然後才欲擒故縱地退了開來,好像心憐她意亂情迷那般地舔吻她唇邊濕痕,然後在她耳邊低喃,“你答應嗎?讓我告訴你……”告訴她什麽?
“好。”說吧,她會專心聽。
如果她能專心的話。
東方長空眼裏浮現狡狯笑意,一手已經環住她的腰,解她腰帶,另一手卻輕輕地探向她的衣領,撥開礙事的衣襟,指尖滑過胸前雪白。
“我得慢慢地解釋,它有點難懂。”他輕啄她粉頰,然後含住圓潤耳珠,說話時,嘴唇和下巴輕輕蹭過她的臉頰和耳朵,嗓音呢喃輕哄。
她不知道是胸前的手指比較讓她慌亂,還是耳邊那又羞又惱的搔擾更令她分神?
她很怕癢,尤其是耳朵!
“到底……是什麽?”她連嗓子都嬌軟無力。
她的腰帶已解,那讓他的大掌更加肆無忌憚地長驅直入,握住她一邊的圓乳,包覆在自己有着厚繭的掌中輕揉。
“這樣不好說。”他鬼話連篇,又湊向她唇間偷了個壓抑的吻。
他的氣息也亂了,可為了昨夜,他甘願受點懲罰。
唔,也許……這懲罰他自己更樂在其中。
他沒有孟浪而急切地吻她,卻纏綿而深刻地,把她一點一點地品嘗。
蘭蘇容早已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當他抱起她,坐在他大腿上時,她甚至感覺昨夜被強勢侵入的腿心有一股異樣的空虛感,身子甚至竄起不由自主的顫栗。
她幾乎想貼緊他!
這男人高大得像堵石壁,或者像座山。饒是在京城女子之中堪稱高躺的蘭蘇容坐在他腿上,也僅僅只是與他面對面。
“這樣好些。”他笑得邪氣極了,她一團熱的腦袋尚反應不過來,這厮俊臉又無恥地貼向她。
這次他另一手撩起她的裙擺。
事實上,他早有預謀,當她坐到他腿上時,她的羅裙已經被撩高,粗糙的大掌探向亵褲。
當烈焰止息,留下溫存餘韻,東方長空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潔的額頭,“回房歇着吧?”
蘭蘇容長睫?動,吞下呻吟,對前一刻的失控仍然羞于面對,卻只能點頭,“好。”她挪動身子,打算起身穿上衣裳,她的男人卻橫抱起她,也不管兩人赤條條的就大步走回卧房。
她睜大眼,情急之下只能把臉埋在他肩上,連出聲阻止他都不敢,祈禱着天閣的奴仆都安歇了。
片刻後,回到那張大床上,她得承認都是因為昨夜而害怕再接近這裏,可那些不愉快已跟着那場欲焰而灰飛煙滅,當他将她輕輕擱在床上,高大壯碩的身子覆上她時,她的心和人早已融成一灘春水,甘願再次化為雲和雨,升騰缱绻。
話說隔日之後,幾乎每個成了親的男人都想向梁大夫買壯陽湯的方子。因為衡堡上下都知道,前一天大少主的副将陳九去抓了幾帖壯陽湯,翌日,原本還給少主臉色的少夫人一臉嬌羞不勝,喜上眉梢,與少主更是濃情密意,如膠似漆……陳九一定是給主子抓的藥啊!
“想不到人稱大海上的驕子、戰場上的英雄,也有這等煩惱。”依然是全衡堡上下,除了爹娘之外唯一敢調侃他的東方定寰又打趣道,“藥吃多了傷身,還是要克制點啊!”底下人偷偷竊笑,蘭蘇容不解地眨着水靈靈的眼,有些擔心地看向丈夫,“你吃什麽藥?”他若身子有痼疾,她可得花多點心思在他身上才行。
東方長空閉上眼,原本将這些閑言閑語和取笑當成是自己新婚夜魯莽的教訓,雖然冤枉卻也只能苦笑着接受,這會兒面對妻子的疑問,只得道:“沒事,我身子比牛還壯,別擔心。這些只會打仗跟喝酒的王老五,看到一就是一,最多想到二,卻不會想到四五六,腦子不太好使。”他警告地瞪了一眼二弟,後者挑挑眉,不當回事。
他怎麽不會想到四五六?他還會想七八九呢!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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