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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兩天後,應澤一行幾人返回。即便餘霄整晚上都泡在海裏,海耳朵也沒有現身。餘霄倍覺遺憾,但也沒有灰心。

一周後,神秘卻又日常的海市節開始。鲛人一族雖然上岸多年,但從事行業都與海洋有關。而才拿下龍绡海灣的陳氏一族,更是将海灘連延數十裏都被包了下來,以“同鄉會”的名義搞活動。

不到七點,沙灘上一個一個燒烤鋪子搭了起來,篝火開始霹靂啪啦迸濺出火星,彩燈也都持了起來。在海面上浮動的燈火輝煌的游輪,漁船,都是鲛人家族以各種方式慶祝這個節日。

每年這個時候,餘霄都會感概鲛人人丁之興旺。

幾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這個節日就是圍着篝火跳舞,喝“泡泡”。現在成了聯誼會。很多鲛人族會在這個節日裏探親訪友,或是相親聯誼。

就像現在,餘家一家幾口在海邊酒店,二樓的露臺。在這裏不僅可以看到外面一切活動,連九點的煙花都是最佳角度。

無所事事的餘霄懶懶洋洋地坐着,低頭玩着手機。他旁邊是餘建木,對面是餘行和阮明言。

阮明言為什麽會來,餘霄根本沒有絲毫關心。旁邊還有個三十出頭的女性。他也不關心。

餘行依然對餘霄怒目而視,阮明言看着這兩兄弟,覺得挺有趣。

一會兒,阮明言起來倒酒,這就是鲛人族的鎮族之寶“泡泡。”

去年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都沒喝。但現在,他看到餘建木在自己的杯子,餘行的,阮明方的,以及女性杯子裏倒了酒。唯獨沒有自己。

女性微黑,但鼻梁高,眼睛深。面容耐看。餘霄生下來就只在照片中見過他媽媽,餘建木二十年後才有了段新感情,餘霄與餘行都沒有過多想法。

“我也要喝。”餘霄把杯子推了過去。

“不行,等你什麽時候帶回了女朋友才行。”

“可能是男朋友。”阮明言笑嘻嘻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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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行瞪了他一眼。

“只喝半杯。”餘霄說。他百無聊賴。四下人都有做不完的事,他除了“泡泡”,對任何人和事都提不起半點精神。

“聽不懂人話?”餘行冷冷開口。

餘霄去拿酒瓶,餘行過來搶,如果不是阮明白與餘行把兩人摁住,兩人又要大打出手。就這動靜,已引來其他人的駐足矚目。

“每年都存心給人添堵。”餘行咬牙繼續說。

阮明言摁住餘行的手,輕聲說,“他是你弟。”

“我沒這樣的弟。”

餘霄本來就覺得煩,想去找陳冬,借此機會,就騰地站了起來,擡腳要走。一擡眼就看到另一桌中的一個人。黑色的西服,黑白格領帶,縱然在一群人中間坐着,也還是翩翩如玉,矜貴淡冷。

這位貴公子般的人物正是應澤。應澤似乎老早就看到了他,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眼裏含着慣有的似笑非笑的調侃。

餘霄想起今天應澤今天約了陳海樓喝酒。現在他和朋友齊聚這個節日,有男有女。陳海樓卻不見蹤影。

應澤眼裏的笑意,讓餘霄陡然就有點不自在,自己剛才幼稚可笑的行為,看來被對方盡收眼底。餘霄默默地坐了回去,卻莫名地興奮起來。

“那人是誰?”當爸的一向敏感,餘建木脫口就問。

“我上司。”餘霄低頭不清不楚地說。

“應澤?”幾個人同時向應澤看了過去。

“你們別那麽明目張膽好不好。”阮明言無語。

女性看向應澤,“這個上司好帥。他平時對霄霄怎麽樣。”

“還行。”餘霄含糊地回答。

餘行的臉拉得更長。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餘霄更是埋頭玩手機。

“他怎麽在這兒?”餘建木接着問。

“現在海市節早就實現大聯歡了,有人過來玩也正常。”阮明言笑。

正說着,餘霄的手機忽然一震,應澤的名字顯示出來。他立即一劃,同時用眼睛找應澤,發現他已不在對面的桌內。

應澤的聲音在響在他耳邊,“下來,我在樓下。”

餘霄的心跳再次加快,像是小時候逃學一樣。他站了起來。“陳冬在樓下等我。阿姨您和我爸慢慢吃,我先下去了。”餘霄又乖又禮貌。和剛才那個判若兩人。

“你給我回來。”

但餘霄已像是離弦箭一樣,幾乎是沖下了樓梯。

海灘上到處都是精心打扮的男女。彩色的衣裙,各色的帽子,通紅的篝火,以及各種燒烤的香氣,熱鬧得近于喧嚣。餘霄沖下樓,擠過幾對情侶,又穿過幾個賣海貨的小販,燒烤鋪,就見應澤靠在越野車上,手裏拿着手機,卻像他一樣,注視着來往的人群,尋找餘霄。

餘霄幾步跑了過去。因為跑得快,臉上泛起紅暈,還帶着點喘氣聲。“我來了。”他在應澤身邊站定。

“陳海樓一會兒要過來,你幫我陪陪他。”應澤說。

“嗯。”

應澤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把餘霄叫下來,也像是為了工作。不過,不知哪兒來的信心,餘霄知道應澤是在給自己解圍。

應澤的游輪就停在附近。司機把兩人送到港口,兩人上了游輪,“陳海樓要晚點才來。”

餘霄猜想可能應澤剛才是在陪朋友,因為看到自己,才提前過來。但轉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餘霄偷偷地去看應澤。

“本來打算先陪幾個客戶,湊巧碰到你,就先過來。”應澤眼裏含笑,打趣地看他。

餘霄瞥過臉翹起嘴角笑了起來。

餘霄已是第二次上這個不小的游輪。餐廳設在二層,三層是休息的地方。早有幾個廚師在裏面準備菜肴與甜點。

主廚先給兩人送了些水果點心,應澤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餘霄就要在他對面坐下,應澤忽然說,“陳海樓也帶了人過來。一會兒你是想和他坐,還是和他女朋友坐一起?”

“陳海樓女朋友?”餘霄先被震了震。今天這是什麽節,什麽為都要帶女朋友,伴侶。自己的爸也是。餘行......

阮明言是他男朋友?餘霄忽然迸出一個念頭。

餘霄先被雷震了震,現在又被閃電霹了把。餐桌位置是個長沙發,又寬又大,一邊坐三四個人都不成問題。餘霄就要在應澤一邊坐下時,應澤指了指裏面,“坐這邊。”

“晚上有煙花秀,這邊視線更好。”

“嗯。”餘霄側着身從應澤身邊擠到裏面的位置,在裏面坐了下來。

“剛才那些,是你家人?”應澤問。

“嗯。”餘霄忙去吃甜點。

并沒等多長時間,餘霄一塊甜點還沒吃完,陳海樓就過來了。他開着一艘漁船,駛到這邊,靠了過來。

和他一起上來的果然有個中年女性。雖然頭發已有了銀絲,但腰肢纖細,體态婀娜,舉止優雅。

陳海樓一見餘霄就嚷道:“小魚!你也在這!給應澤的東西找到了嗎?”

餘霄騰地站了起來,“你手裏拿的什麽?”

那種幾千看都沒換過的包裝,餘霄一眼認出是泡泡。

餘霄轉移話題的樣子太明顯,應澤無聲地一笑,晚點再問這個小助理,對他有什麽秘密。

幾個人重新落坐,游艇也緩緩地駛出港口,在平靜的海面上飄移。即能感受到海面上的熱鬧,又能保持一定的距離時,游艇也停了下來。

“這個酒是泡泡。”

應澤對餘霄笑,“老陳再三囑咐讓我不要帶酒,他會給我們帶好酒過來。”

“這個酒你任何地方都喝不到。錯過了這個點也喝不到。這酒可是大有來歷。就這個節目才能喝,而且不能亂喝。只有成年了的人才能喝。”陳海樓把兩壺往桌上一放,一看餘霄與應澤,哼哼叽叽道,“不過,你們可以喝。”

陳海樓一向瘋瘋颠颠,神神叨叨,對他的話,應澤也沒多想。他和餘霄當然都成年了。

陳海樓又向應澤與餘霄介紹了自己的女朋友,說的時候,神情忸怩,挺不好意思。

應澤與餘霄都忍着笑,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女性倒是沉靜大放,和陳海樓對比鮮明。

“酒雖喝好,但不要過量。小應澤,我還想和你下幾盤棋。”話一出口,身邊的女性看了陳海樓一眼。

陳海樓在每人的量杯裏倒了一滿杯。泡泡酒呈淡黃色,看起來如同無害醇厚的黃酒。陳海樓又給女伴的杯子裏滿了酒。這個看起來粗枝大葉的糟老頭,做這些不合氣質的動作,倒有幾分別別扭扭的可愛。

餘霄看着他兩,覺得挺有意思。

“聽說你挺有酒量。”應澤看着餘霄。

“就很一般。”餘霄謙虛地回答。

“我酒量不行。”應澤含笑着說,“一會兒醉了,你要照顧我。”

原來應澤是在這兒等着自己。餘霄翹了翹嘴角,“行啊。”

“當然是小魚照顧你。你還想誰照顧你。”陳海樓說。

餘霄一直都是看別人喝,現在終于逮着機會,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甜!”

“你以前沒喝過?”應澤奇道。

“以前我爸不讓我喝。”餘霄老老實實地說。

“以前你沒成年,肯定不能讓你喝。”陳海樓哼道。

“那今天你喝個痛快。”應澤端起杯子和餘霄一碰。餘霄把一口喝了半杯。

爽。全身無一處不暢快。

“這酒喝得不要這麽快。”陳海樓先給女伴夾起一個烤生蚝,又給自己切牛肉,“要慢慢地喝。你這樣.....”

說着,就見餘霄又喝了半杯。

“小魚,我和應澤還有話說,你別喝這麽快。”陳海樓急道。

“你和應澤說話,和我喝酒有什麽矛盾?”兩杯泡泡下肚,餘霄臉上泛起了酡紅,本來就不拘的性子,更加釋放出自由的天性,理直氣壯地怼陳海樓。

“應澤,管管你這個小助理!”陳海樓氣咻咻地說。

“不矛盾。”應澤忍着笑說。

陳海樓女伴輕笑。

“你怎麽不喝。”餘霄喝着喝着發現應澤的杯子幾乎沒怎麽動。而他已滿到第五杯。

“看你這樣子,待會我要來照顧你。”應澤端起杯子,又只是輕呷一口。

“我不需要你來照顧。”餘霄極其含混地說。

就在這時,外面響聲震天,海上煙花秀已開始了。

窗戶視野極好,又因為離得極近,煙花像是近在眼前,忽地綻開。向每個人懷裏撲了過來,一不小心,會落滿了全身。

餘霄就坐在窗邊,煙花隔着玻璃,一下子就到了眼前。餘霄下意識地往後一撤身,就碰到一個應澤的肩膀,忽然身體就有些酥麻。

陳海樓的女伴發出了驚嘆聲。餘霄的眼睛看着窗外的煙花,心思卻跑到了別的上面。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餘霄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敏感。就只是碰了一下,腳趾頭都蜷起來了。

他借着看煙花,身體前傾,離開了應澤的肩膀,但那股酥麻感依然在全身流竄。

煙花秀時間很長,持續了十五分鐘,還沒有結束。

陳海樓又給幾個倒了兩輪酒。下得最快的依然是餘霄。他像是要用喝酒來轉移自己別的注意力,但這個轉移似乎并不成功。那股興奮感似乎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強烈。

陳海樓欲言又止。

旁邊女性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麽。

陳海樓把杯裏的酒喝完,一指餘霄,“小應澤,我今天本來要和你厮殺一番再走的,可這只小魚把事給攪合了,我晚點再來找你。”

應澤看餘霄一眼,餘霄有些微醉,但也沒到能攪合他們下棋的程度。剛想說什麽,陳海樓粗聲粗氣地說,“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再呆一會兒,只怕......”

陳海樓哼了聲,神情極其別扭。

陳海樓去意已決,和他的女伴一起站了起來。

“陳海樓。”餘霄想到什麽,站了起來,但雙腿一軟,又坐了回去。

不是酒的原因。可就是腿軟,連腰都麻了。

應澤把陳海樓送了出去,見他上了自己的船,才返回勁情內。餘霄正趴在窗前,看外面的煙花。

應澤本來想提議餘霄到甲板上去看煙花,但他的小助理,從裏到外都透着軟懶無力。酥軟地半靠在窗子上,白皙的臉上透着可愛的粉紅,連胸口與脖子,都呈現出嫣紅色,鬓角微濕,似乎還出了汗,應澤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怎麽,醉了嗎?”應澤在餘霄身邊坐下。

“還差一點。”餘霄說。

泡泡酒精度不高。雖然身子有點軟,但意識卻還清醒。比起腿軟,餘霄倒是覺得全身發熱。他提着自己的衣領子,敞了敞。

“最好別醉。”應澤說。

餘霄去看應澤。

“真醉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應澤那雙眼睛一慣戲弄的笑意。但餘霄身體裏某一點忽然就被觸到一樣,他本來軟伏在桌上的腰一挺,大腿的肌肉卻收緊了。

他慶幸自己穿的是件長外套,否則的話,可能會當着應澤的面出醜。

“吓着了?”應澤看着餘霄。

餘霄幹咽了幾次,身體中的那股不對勁還是沒有過去,他拉了拉衣服。開始後悔不該喝這麽多酒。

但這種程度的酒,平時對他來說完全不在話下。可今天就不知道是怎麽了。

“我不是小孩。”餘霄想怼應澤,但聲音軟糯含糊,再加上額頭的細汗,更加沒有說服力。

“晚上不回去,家人會找嗎?”應澤那雙帶笑的眼睛注視着他。

那股電流再一次從身體竄過,讓餘霄的身體居然開始輕顫,“沒事。”餘霄低下頭。

“那你晚上陪我在船上過一夜。”應澤說。

餘霄現在幾乎都在陳冬那裏呆着,家裏也習以為常。應澤說在船上陪他,餘霄也沒多想,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海市節一般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族人大多數都會在船上過夜,然後第二天一早看海上日出。

只是他現在對自己的狀況有點沒信心。不過在研發所時,餘霄也自已動手解決過幾次。這次大不了,也就多上幾趟廁所。

再次擡起眼皮,觸到應澤的眸光,餘霄:“嗯。行。”

餘霄話一出口,覺得自己是在作死。餘霄舔舔嘴唇,看向窗外。

煙花不知什麽時候已結束。海面上依然是飄浮着無數只船只,一片燈光熾盛。但月亮不知不覺卻又大又亮起來,浮在深藍色的海面上。

餘霄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站了起來,“我去上廁所。”

“要我陪你嗎?”應澤調侃。

要。餘霄的腦海中,一個聲音大聲回答。驚得餘霄目瞪口呆。

他不是沒有過這種狀況,上次因為應澤那個海中救急輕吻,讓他史無前例地發情到自給自足的地步。可這次他覺得還是不一樣。沒有那次那麽急,但這次像是海浪,又像是上臺階,一層層地往上遞增。

餘霄有種感覺,随着時間推移,他會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

廁所在三樓的休息室裏的衛浴間。餐廳一側的樓梯上去就是。餘霄上了樓梯,穿過休息間,到了裏面的廁所,推門進去,鎖了門。

一進去,愣了愣。裏面挂了件應澤的白衣襯衣。他認得這件衣服,衫衣上的袖扣還是他在水裏給他撈上來的。

此時餘霄的腦子一片空白,在他沒有意識前,已抓住那件襯衣,放在了自己鼻端聞了聞,又咬在嘴裏,然後被他攥緊在自己手心。餘霄的腦子裏浮現出應澤的喉結,甚至腳上的那道傷痕。他緊咬着嘴唇,傳到耳朵裏的氣息依然又粗又沉。

等餘霄回過神來,應澤的襯衣已被他污染得不成樣子,粘粘噠噠。可他依然揪着應澤這件襯衣,用力蹭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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