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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程知覓慶幸自己沒喝水,不然得噴出來。

她看向神色坦然的池肅,敗在他深邃的眼眸裏,黑不見底,令人着迷。

下一秒。

池肅說:“我想吃飯。”

程知覓被這猛地反轉弄懵,反應過來看到他帶笑的眸子,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皺了皺鼻子,輕哼了聲。她握緊手裏的礦泉水瓶,冰涼的感覺讓她心定了定,耳尖染上的紅也慢慢褪下:“我這沒有吃的。”

“你吃了嗎?”

池肅盯着她微抿的紅唇,眸光漸深,擰開瓶蓋,把餘下的半瓶水喝盡。

“我吃零食吃飽了。”程知覓看到他吹得半幹的軟發,繼續說,“你頭發也吹好了,能回去了,現在時間還早,自己做或者點外賣都可以。”

“趕我啊。”

池肅微蹲下身,視線和她平齊,直直望進她眼裏:“可我想吃你做的。”

霧蒙蒙的眼睛,好看極了。

語氣軟和,像是在撒嬌。

妥妥的美顏暴擊!

程知覓毫無底氣的心軟了,開始在冰箱裏翻找能吃的,她平時不愛做飯,所以沒有備多少食材。她從冰箱隔層拿出一袋未拆封的意大利面,雞蛋,還有她用來拌沙拉的生菜,還算營養均衡,“這些可以嗎?”

她問池肅,後者歪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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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就是同意了。

程知覓捧着東西去廚房,池肅亦步亦趨跟着,接過她手裏的生菜放到水池裏清洗,水聲嘩啦啦的。她偏頭看,他很認真的在洗,低頭時碎發傾下,遮住清隽的眉眼,精致的下颚線被光隔出陰影,柔和幾分。

腰微弓,雙.腿修長。

程知覓收斂神色,開始着手手裏的意大利面,她用平底鍋接了水,放到竈上,開火,等水開的過程,她想到今天賣版權的事。本來她沒多想,但現在看到池肅,心裏有了層憂慮:“收我的版權是因為熱搜嗎?”

“嗯?”

“還是你……”程知覓有所遲疑。池肅這時洗好了生菜,偏眸看向她。

她扯了扯嘴皮:“……沒。”

池肅似是知道她怎麽想的,淡聲道:“我要讓你走後門,還用等現在。”

是哦。

程知覓發現自己鑽牛角尖了。

池肅手上的水珠還沒擦,曲指彈了彈,冰涼的水落在她眉心,刺得她一激靈,耳邊響起他裹着笑的低語:“不要多想,相信自己的實力,熱搜沒出的時候,吳沛就已經跟我提過你的作品有潛力,想收。”

“真的嗎?”

“嗯。”

池肅看着她,神情認真,不着痕跡地靠近,“不騙你。你超級厲害的。”

程知覓被哄開心了。

她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唇邊漾出甜甜的笑,看得池肅心神不住動蕩。

咕嘟咕嘟。

水開了。

程知覓嘴角帶笑,轉身去處理面條,她很愉悅,比賣了版權還要愉悅,她的這份工作,關沁不看好,池遠不過問。她一個人在道上走,憑着熱愛,以及讀者的喜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苦與難她知道。

從來沒有人贊揚過她。

但池肅說,她很厲害,不!是超級厲害!

程知覓喜歡被認同的感覺,她也知道,她是憑真實實力獲得了賣版權的資格,這比什麽都重要。她唇角笑意不止,沉浸于自己的喜悅裏,連池肅靠近都未察覺,等發現時,從背後穿過的手牢牢圈住了她。

“程知覓。”

池肅嗓子啞啞的,聽着格外性感。

程知覓掙脫幾秒,沒掙脫掉,差點打翻竈上的熱鍋,池肅擁她離開竈臺,沉沉的嗓音溺在她耳側。熟悉的三個字從他嘴裏吐出,是從未聽過的缱绻,腰間收緊的指尖裹着水的冰涼,刺激她每一根神經。

她偏開頭,避讓他的氣息。

池肅嗅着她身上淡雅的甜香,薄唇輕蹭過她的耳尖:“要不要,試試。”

“……試什麽?”

“你說呢?”

池肅把話語權交給她,唇滑落幾分,停在她細膩的頸.側,兩人之間近到溫熱的脈搏、跳動的血管都感覺到對方的沖動。程知覓細小的喉結滾了滾,感知到他若有若無的接觸,心像住了群螞蟻。

“池肅,你聽我說,你別……”程知覓強迫自己冷靜,忽視掉他的作亂,耳尖通紅,“我們倆關系特殊,我是你大哥的前妻,我們不可以,你先放開我,嗚~”越說音越軟,半邊吊帶被咬下。

“別搪塞我。”池肅臂彎收緊,圈緊了人,“你離婚了,就是程知覓。”

“可——”

程知覓話未說完,薄薄細吻綿綿,池肅造訪過的地方像灼了團火,連瘦削的肩都被關照。她未出口的話硬生生堵在嗓子眼,眼底映着竈臺跳動的火光,咕咚滾燙的水像極她此時如擂鼓般的心跳。

“程知覓。”

池肅嗓音膩得慌,歸于她耳後:“試着喜歡我。”

他近乎是直球了。

程知覓第一次遇到,整個人很迷茫,她之前和池遠,是水到渠成,沒有誰說喜歡,只是默認。她也收到過別人的告白,但都很扭捏,看都不敢看她,說話支吾,甚至寫個情書都不敢親自給她。

可,池肅不同。

他是熱烈、動情的。

程知覓在他身上感覺到了激情,不僅僅是宣之于口的喜歡,更有親密時的顫.栗,這是她在池遠那沒感受過的。池遠不管做什麽都是溫吞,床.笫也是,并且只顧自己,所以他們次數并不多。

但在池肅這,她感到了未曾感覺過的。

程知覓沉浸在自己思緒裏,連眼底的火光熄滅都沒發現,池肅關好爐竈,擁着人滾到沙發,雖在上位,但身體未貼分毫。他凝視她嬌俏的容顏,視線若有若無落在她紅唇,“你對我沒印象嗎?”

程知覓發懵。

池肅見她微紅的眼底蓄上了茫然,擡手掩唇笑了笑,并沒有給她解釋。

他低頭索取,輕磨。

程知覓則因他的話分神,難道她以前和池肅見過,只不過是她忘了,可能嗎?他長腿勁腰,完美的倒三角,長了張讓人見之不忘的臉,她如果見過,不可能忘記,她在腦子裏搜盡記憶都沒想起。

“嘶——”

被咬了。

程知覓回過神,對上池肅不悅的神情,好像是不滿意她在這時候分神。

她眉頭輕皺了皺。

煙灰色沙發上,程知覓烏發散開,細白的肩胛平躺在軟綿,深陷進去,半邊吊帶垂下。池肅靜靜看她,指腹纏住她一縷發,輕輕繞圈,低聲道:“莫名撞進我懷裏,悄無聲息,害我惦記好多年。”

程知覓依舊茫然。

池肅說不失望是假的,他低低笑幾聲,感覺自己挺失敗,別人把自己忘幹淨了,他還沉浸在過去。他看着程知覓過分明豔的面容,心裏起了報複心,忘了是吧,沒關系,我會讓你一點一滴想起來,還給我!

程知覓被他突然陰沉的面容吓到,手剛動就被攥緊,池肅的報複心足夠強烈,薄唇造過的地方酥.麻蔓延。她如江南梅雨季節荷塘裏的魚兒,被低氣壓悶着,明明身在水裏還是覺得呼吸壓抑。

嗡嗡嗡。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程知覓看向茶幾上亮起的手機屏,下一秒,被池肅掐斷,熱鬧起來的空氣裏只剩下彼此微重的呼吸。她無法平複。反觀池肅,鈴聲停止後,全身退開,指腹抹了抹唇角,将暧.昧的空間交給她。

電話再次打來。

程知覓伸直手臂,看到來電,自家奶奶,她深呼吸幾下:“喂,奶奶。”

“覓覓。”

“嗯。”

程知覓昏沉沉聽着,時而應和幾句,在聽到程老太說到畫展時,才有了些精神。電話結束後,她從沙發上起來,徑直走到冰箱旁,拿了瓶冰水出來,咕咚咕咚猛灌,腦海裏揮之不去剛才的迷亂。

而池肅這邊。

他回到家,先去洗冷水澡,出來時該平息的還是沒平息,反而更強.烈。

池肅沒辦法,轉而去了書房。

謄抄靜心咒。

眨眼,到了25號。

程知覓剛睡醒,就接到自家奶奶的電話,問她準備好了沒?她回了是,認命從床上爬起來,陪程老太去Andson太太的向日葵畫展。

畫展舉行地是南城國際會展中心二樓,程知覓陪程老太去時,看到池肅h和葛秋立從車裏下來,兩人甫一對眼,她迅速避開。池肅眉目微攏,神情冷了冷,沒說話,倒是葛秋立,看出兩人不對勁。

“覓覓啊。”

程知覓笑着和葛秋立打招呼:“您好,奶奶。”

程老太看到池肅,也心生歡喜,笑嘻嘻道:“小肅也來了,公司不忙?”

“還好。”

池肅笑問:“您身體如何?”

程老太:“挺好的,這不還有勁來看畫展。說來,要多謝你送的補品。”

“不客氣。”

程知覓沒插話,等他們寒暄好了,扶程老太往展廳走,展廳裏空調足,她拉好程老太外套的拉鏈,防止她凍着。展廳裏人并不多,三三兩兩,偶爾有人群圍着畫小聲讨論,她們沿畫廊往下看。

葛秋立和程老太相談甚歡。

程知覓卻興致缺缺,大半神思落在随後跟着的池肅身上,看他駐足,她也忍不住慢下腳步觀望。此時的池肅正停在一幅單只向日葵畫前,靜靜凝望,目光好似透過畫布延伸到了不知名地方。

“這幅畫很特殊。”池肅說。

“啊?”

程知覓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看向畫,和成群的向日葵不同,這幅是單獨的,花瓣雖飽滿,但周圍沒有綠葉,孤零零的。她視線落到畫框下方的小字,上面記錄了作畫的地點、時間、和天氣。

南城,201X,陰天。

程知覓并未看出其他特殊的地方,遂看向池肅,卻見他正看着自己,漆黑眸底凝着笑,嗓音沉沉地道:“你看過Andson太太的雕塑展嗎?”

“看過。”

程知覓想都沒想,點頭。

她三年前和聞清清去瑞士度假時,有幸參加過Andson太太舉辦的一次私人小型會展,展覽的雕塑不多,也不是太太的知名作品。程知覓不解他這麽問的原因,只見池肅勾唇輕笑,“有喜歡的嗎?”

“都挺喜歡的。”程知覓說,“不過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回春》,當時看得時間就被驚到了,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細節可辨,像活人。”

《回春》是太太早期的作品,名氣遠不如後來的,但雕工卻絲毫不輸。

程知覓現在想想,還能記起細枝末節,《回春》雕得是個孩子,孩子站得筆直,眼睛明明紅了,卻落不下淚,仿佛在硬撐着。她當時觀望作品時,身側還站着個男人,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

“是挺不錯。”

池肅聞言,眉尾上挑,好像并不意外她的答案:“走吧,繼續看下一個。”

“哦。”

兩人說話的功夫,葛秋立她們早走遠了,程知覓小跑追上,池肅看着她飄然的身影,輕笑了瞬。程知覓陪老太太們看了一幅又一幅,回頭時發現池肅沒跟上,向後掃視一圈,也沒看到人,不會跟丢了吧?

她心不在焉的繼續看。

前方畫廊到頭,程知覓轉了彎,隔着長長的回廊看到站在遠處的池肅。

他在和別人說話。

程知覓看到他對面站着的女人,身姿綽綽,紅裙耀眼,低頭挽着發絲。

池肅表情不冷,帶着笑。

懷裏還抱着孩子。

她心裏一咯噔,那孩子跟池肅挺親密,和他貼臉微笑,他也沒躲開,而那女人側對着,紅唇輕揚。程知覓突覺這一幕好刺眼,難道這是池肅心裏喜歡的人,可是——她愣怔看着,直到池肅轉眼。

遠處,池肅朝他笑了笑。

葛秋立她們也看到了,正要過去,她突然說,“奶奶,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不等回答。

程知覓轉身離開,腳步飛快,也不知道在逃避什麽,她匆忙進了洗手間,出來後心還有被拉扯感。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方領法式泡泡袖上衣,粉色的,紮着丸子頭,怎麽看都幼,反觀那女人——

紅裙紅唇。

哪哪都好看。

程知覓擡手戳戳丸子頭,咬了咬唇,淨了手,出來時被靠在牆上的男生吸引,他蜷縮着,面色蒼白,好像身體不舒服。她觀望會,沒人上前詢問,躊躇幾秒,她幾步走過去,扶着他下倒的身體。

“沒事吧?”

“……沒。”男生氣息有點弱,唇上血色漸褪,“就是有點點低血糖。”

有點點嗎?看着挺嚴重。

程知覓不知該怎麽辦,卻見男生下巴微擡,問道:“姐姐,你有糖嗎?”

糖?

程知覓摸進口袋,盲摸,謝天謝地,還真有顆塞了許久的幹巴巴大白兔奶糖。

“給。”

她單手剝開糖紙,遞到男生嘴邊。

甜膩膩的奶香讓男生神情愉悅,他咬住糖的一端,含進嘴裏快速咀嚼。

“能站起來嗎?”

程知覓想扶他去凳子上坐着,詢問後,見他點頭,便扶着他的胳膊摻他起身,但一顆糖的威力不足以讓男生恢複往常。他起了一半,腿突然軟倒,吓她一跳,忙出手抱住他,男生也順勢挨過來。

程知覓穩住他。

恰時,垂落的視線裏多了雙锃亮的黑色皮鞋,随之是鋒利的西褲中縫。

僅一步之遙。

程知覓隐隐感覺到不安,擡眸一看,赫然對上池肅冷厲的下巴,他薄涼的視線牢牢盯在她抱着男生的那支手上。暴風雨前,都沒這裏寧靜。

直球池池就是最diao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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