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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京城科考的主考官，都是朝廷大臣，家住京都，想要找人還是很容易。

顧常林給人府上送上了拜帖，到了時間，就上了門去。

“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嗎？”主考官問着，也有些擔憂，“不能起身了？”

顧常林說道：“是，大人，犬子他一天大多時間都在昏睡當中，渾身無力，經常吐出來，實在無法下地，大夫找了不少，都只能這麽養着，一直沒什麽進展。”

聽到這些，鄭大人皺着眉，也挺操心的，顧熠可是當朝以來唯一一個可能達到六元及第的苗子，當然不好輕乎。

至于拖着病體考試，他覺得也不妥，就顧熠這個狀态，萬一考不好那怎麽辦。

“這樣吧，你先回去照顧他，老夫進宮去請一個大夫來看看。”這殿試也就只有兩天就要開始了，時間還挺緊。

顧常林謝過了鄭大人，回到了住處。

鄭大人去宮中請示過，找了大夫過去，确認了顧熠的情況，一邊讓大夫先開藥醫治，一邊讓顧熠養病為重，不行的話就只能等三年後下一輪殿試再去考了。

到此，顧熠的計劃完成了。

公主府，長公主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禦醫看過了，真的是生病了嗎？能治好嗎？”

玉竹點頭，“是，禦醫說是好生調養，應該能治好，現在已經好了一些好轉了。”

“嗯，那就好。”

她心裏也松了口氣，不是因為想要避開她故意不去參加殿試就好。

很快，兩天後就到了，該殿試了。

到了這天，顧熠表現的比先前好了一些，但還是下不了地，顧常林只能自己去參加考試，不過他心裏清楚兒子沒事，所以倒也不擔心。

殿試主考策論，一般都是皇帝選定題目，或者皇帝親自出題，有時候，策論的題目會跟當下的國情等相關聯。

這些顧常林前段時間已經寫過了兒子拟定的題了，對于內容全都滾瓜爛熟。

還有一些外面傳的一些題，他都沒少寫。

這時候坐在大殿內，看着題目，顧常林沉默了。

這該死的皇帝，就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出的什麽見鬼的題目。

聽着旁邊大家也都有些騷動，顧常林心滿意足了，只要不是他一個人被難住了就好。

反正殿試又不會落榜，最差也就是三甲，但三甲的人數可是占了全部殿試人數的三分之二，所以他絲毫不慌。

好歹他也是靠着自己的實力考上來的，可不是什麽繡花枕頭，題目不中就不中吧。

他凝神細思着，良久之後漸漸有了思路，他開始在草紙上寫了起來。

殿試要考一天，日落黃昏的時候就該交卷了，顧常林在那之前把自己寫好的草稿工整的謄抄在試卷上，然後就繼續檢查，等着交卷那一刻的到來。

交完卷，一行人被帶着出了宮，宮外，馬車已經在等着了，顧常林上了馬車，回去看兒子了。

“今天怎麽樣，現在應該能好了吧？”縱然知道兒子的病是吃藥裝的，但看着孩子短短幾天都瘦了許多，他心裏還是密密麻麻的不舒服。

但也沒辦法，既然要裝病，那就要裝到位，否則的話，就算是病了，正常的學子也是會帶病上考場的。

這樣給人留下的印象會不好。

顧熠點點頭，“現在已經好多了，再過幾天就能慢慢的好了。”

他嘴角微微的笑了笑，心裏是開心的，為他爹不自覺對他的擔心。

殿試的閱卷速度比起其他各級科考就要快多了，一般考完三天後就可以放榜了，這想想也正常，一般殿試的考生在三百人左右，考的都是策論，從開頭大體就能看出整篇的水平了，閱卷速度自然快。

考官們閱完卷，商定好排名，最後呈上去給皇帝看，由皇帝決定前十的順序。

不過大體變化不是很大，都是在前幾個人選裏稍微前後挪動兩下，基本不存在把特別靠後的拿到前面來的情況，閱卷的考官雖然喜好不同，但總體哪些卷子的水平更高還是有數的，他們能排在前面的卷子，基本都是特別優秀的那一類。

殿試的放榜也和其他時候大家擠着看不同，殿試放榜會在宮中舉行傳胪大典，每個考生的成績會被唱名出來，然後就是去觀看張貼金榜了，而後是打馬游街等環節，完了之後這一屆的主考官還會舉行瓊林宴，他們這些學子都要去參加。

顧常林作為一個社牛，壓根一點也不慌張，他對這諸多環節相當的期待。

從大早上起來開始，他渾身的喜氣就在不斷的冒泡，整個人那叫一個春風得意，精神煥發。

把人送到宮門外，程峰岩和伍元亮眼睛裏滿是羨慕，之前還覺得考上舉人已經很了不起的心态蕩然無存，整個人重新燃起了鬥志。

下一個三年後，他們也一定要出現在這裏。

都說人生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話果然沒說錯，在傳胪大典之後，一行學子在官兵們的護送下，士氣高昂的往貼榜單的地方走去。

京城今天也變得格外熱鬧，周邊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圍着不少的百姓，大家都是來看他們的。

顧常林這次排名比會試的時候高了一些，他是二甲。

這次殿試一共有三百零五人，其中一甲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有八十個人，剩下的全是三甲。

顧常林在二甲的末尾挂着。

不過這不重要，反正他是二甲，一甲就三個人，他這個二甲一聽就感覺厲害得很。

顧熠也站在酒樓上看着下面他爹臉上止不住的笑容。

但在另一處地方，同樣有人在看着顧常林，只不過，這人看的眼神就讓人感覺有些瘆得慌了。

周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眼睛雖然是在看着下面，但目光空虛，沒有落點，她神色憔悴，口中喃喃的說道：“是我們家晴晴喜歡的人啊，別人意氣風發考上了進士，我家晴晴卻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下，這麽突然，她明明前一刻還高高興興的跟我說着要嫁給這個人的。”

“現如今看來，晴晴的眼光确實是不錯的。”

這樣的男子，只娶了一個妻子，不睦權貴，性情溫潤圓滑，有底線，還能在這個年紀憑自己的本事考上進士，以後就能當官了。

哦，還有一點，就是相貌相當不錯，在一衆中年男子中尤其出衆。

既然晴晴喜歡，那他們當爹娘的就該給孩子辦到才是。

周母沒有再看下去，她起身帶着丫鬟們離開了酒樓。

而還在樂呵呵的顧常林可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記上了，他跟着大部隊風光了一把，流程走完之後又是跟着去參加瓊林宴，愣是一刻都不得閑，不過他對此也都安然受之。

顧熠等看不到他爹了，便跟着程峰岩兩個去街上四處溜達閑逛了。

晚上，許久之後顧常林才回來，他滿臉喜氣，身上還沾了酒味，到了瓊林宴，那麽多人在，不喝酒肯定是不行的。

更別說還有一些人知道顧熠是他兒子，心裏發酸，刻意來針對他。

顧熠聽到動靜就走了出來，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爹你喝酒了？”

“嗯。”顧常林的神智還是很清醒，以前他做跟班的時候就沒少喝酒，酒量很是不俗，今晚的不算什麽。

古代的酒比不上現代的，顧熠看他精神還好，也沒太在意，直接吩咐丫鬟道：“讓廚房端點醒酒的來。”

丫鬟領命出去了。

顧常林坐下，難得的話多，跟顧熠噠噠噠的說了一堆，主要也是出門在外，身邊都是小輩，伍元亮雖然只比他小幾歲，但他們也沒啥共同話題，他滿腔的話都不知道該跟誰說。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都是暗戳戳的跟妻子說。

可惜現在妻子不在這，這麽一想，他就更想回家了，“等咱們把授官的事解決了，就回家去，把你娘接上，咱們去上任。”

還有翠翠他們要不要一起等等，也要回去好好讨論讨論，不過顧常林覺得可能性不大，翠翠嫁人了，陳戍在書院讀書讀的好好的，估計不會離開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傷感，這一刻，他有些理解兒子不願意和家裏人分開了。

人都是喜聚不喜散的。

但能知道大家都快快樂樂的活着，那絲傷感也就還好。

顧熠答應下來。

丫鬟把醒酒湯端過來給顧常林喝，然後他們就各自去休息了。

天色已晚，這可不是一個商量以後安排的好時機。

第二天，顧常林的酒徹底的醒了，父子倆也要商量以後了，他的科考排名是在二甲的後排，前面還有幾十號人，乃至于往年都還有不少的進士在等待着排官呢，所以他想當官，得自己再琢磨琢磨。

當然，今年顧熠大火，在各個官員的面前都挺有存在感的，連帶着他這個當爹的，也算是讓不少官員認識了，看在這個份上，指不定能把他給分一個官位。

但是官與官也是不同的，在哪當官，當什麽官，都不一樣。

這就是他們該打點的地方了。

先想好想要做什麽，然後再去打點，基本上只要別太出格，都能成。

顧常林開口說道：“爹是想外放出去，最好是直接當一地的父母官，就是當個縣令，你是怎麽想的？這能行嗎？”其實還有直接在六部的小官也不錯，畢竟在中央這個權力中心，達官貴人這麽多，面見皇帝的機會也就多了，萬一讓皇帝記住了，升官也就更容易。

這要是在王朝興盛的時候，顧常林是想這麽做的，但架不住王朝将亂，還是去外面自由度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