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離開

離開

靈沛手下動作半點不留情面，等殷延真發現不對趕來時，九識蠱已經被他捏得快斷氣了。

“來得正好，”靈沛将九識蠱按在殷晉良額上，強迫它回去，“我知道你們三兄弟結了祭契，不想一塊死，就乖乖聽話。”

他只手制住九識蠱的舉動實在很能唬人，殷延真并未出手，試圖拖延：“裴兄——”

“閉嘴。”靈沛打斷他，“就近找個島停下，我耐心不多。”

他說完，目光與剛趕到的殷五對上，一時頓了頓，沒再過多威脅。

殷五面色複雜，除了驚訝，更多是別的靈沛看不懂的情緒——這種時候了，靈沛才不會管他對于放走自己後不後悔，神識感應了下靈舟并未偏航，直接一擡腕，昏迷的殷晉良被他強制性的動作弄得仰面，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

“殷道友這是不願意照辦？”

殷延真沒說話，執扇的手微微動了下，靈沛手中的殷晉良便睜開了眼。

“咳、靈、靈沛……”

殷晉良虛弱地叫着靈沛，仿佛是辨不清自己當前處境，都沒伸手試圖解自己頸間的困仙绫。

“怎麽……回事？”

對面殷延真微沉着臉，沒有開口解釋。

三人對峙，靈沛明白對方不願妥協，當即一緊困仙绫，将殷晉良生生勒得又昏死過去，往靈舟外甩去。

這個動作瞬間引爆當前戰局，人質脫手，殷延真直接開了折扇便朝靈沛壓下，另一邊殷五飛身去接殷晉良。

靈沛不閃不避，徒手去接對方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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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扇尖出來的幽黑法力如同凝膠一般裹上靈沛的手，靈沛五指曲張，随即狠力一握，那凝膠狀的法力便憑空消失了！

殷延真一驚，但還是反應極快地又壓一扇接上攻擊。

這一扇比起之前那下明顯不留情面許多，還未到靈沛面前，船身便被壓迫得往下沉了沉，腥鹹的海風也仿佛為此擊停滞，整個空間變得壓抑十足。

但靈沛仍舊不閃不避，只是雙手于那洶湧澎湃的法威之中擡起，輕輕一抓。

殷延真難以置信——他的攻擊竟然又憑空消散了！

就趁殷延真這一刻的訝異，靈沛紅綢一卷直直纏上對方，也不管牢不牢靠，瞬間脫手将殷延真連人帶紅綢都甩出靈舟，随即朝下便是全力以擊的兩掌。

轟！

轟！

靈舟品階上乘，受了兩擊仍然平穩。

時間不多，這一切雖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裏，但等殷五安頓好殷晉良返身加入戰局，吃虧的就輪到自己了——

靈沛足尖一點，以無蹤步瞬移到艙內，屈指朝陣盤打去，想将其控制中樞暴力破壞。

只聽“咄、咄、咄”連響，陣盤被擊得電光四射，靈石磁扣紛紛亂蹦——也是運氣好，不知被靈沛誤打誤撞點到何處，陣盤“喀嚓”一聲停下，整個靈舟倏然縮小，化作發簪大小，直往海中堕去。

靈舟一收，整個天地為之一闊，靈沛立于海面之上，那邊殷五不知将殷晉良放置于何處，已經飛回，而殷延真也脫出了困仙绫，正眸色深沉地望着靈沛。

靈沛冷冷地看他們一眼，與那靈舟一同堕入海面。

“裴霖！”

入水的聲音響起，靈沛望見往下沉的靈舟，為防被他們取回，冒險伸手去抓。

一道符箓重重壓下，靈沛勉力夠到那靈舟，一把抓住，随即立刻燃燒壽元運轉蓮步無蹤最高重，瞬移到了千裏之外。

海面空空蕩蕩，符箓壓不到實物的感受傳回，殷延真怔愣了着曲了曲手掌，仿佛是不信靈沛會憑空消失在自己跟前。

“三哥……”

“閉嘴！”他的面上第一次出現類似于憤怒的神情，“我看你可以直接滾回羅剎門，跟你那個沒用的哥哥爛在一處了！”

殷五張了張口，最終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十六還在那邊昏着……”

“呼……”

靈沛從水面中浮出，白着臉喘氣。

暈眩的感受是其次，最讓他不好受的，是被他強行收納入體的屬于殷延真的魔力——殷延真外形雖溫柔親切，但事實上是個不折不扣的魔修，只是他血脈特殊，可以僞裝靈修使用些小法術，因而身上魔氣也不那麽重。

靈沛初見他時，便從他使用的折扇隐約感覺到些魔力波動，後又在平榆島上空親眼見其開扇與無常劍對攻，心中也猜到他大約是魔修，此刻收了他兩招攻擊，靈魔互融，秋水訣消化起來又慢又費力，自然難受得不行。

他展開神識四處看了看，因瞬移前找準了方向，這會兒倒也模糊能确定自身位置，再過大約十幾裏，有些零碎小島可供落腳。

但現在還沒時間容他停下休息……靈沛攤開掌心，一枚玉簪似的靈舟躺在上面。這舟品階很高，修為低于元嬰無法使其認主，因此無論之前屬于殷延真，還是此刻落到靈沛手中，都是無主的。

靈沛想了想，最終還是冒險将它留下了——他如今只一心想回到鎮水灣，實在擔心與人打交道再惹事端，便打算一路都自己慢慢趕回去，不再想辦法搭載什麽船了。

想定後，靈沛将東西收入儲物戒中，取了隐棘魚的腺液抹到身上，沉入水中。

他當初同殷五說的話并不算誇下海口，為不留痕跡，他在深水中耐心跋涉了近半個月才浮出海面，依靠碰到的島嶼形狀确認自己确實在回雲極州的路上，又踏海禦空行了一段時間，才落到一座小島休息。

這島為壺形，靈氣匮乏，但有山有水，因此生活着不少凡人。靈沛用神識虛虛掃了一遍，看出有修士活動的痕跡，便也沒找什麽客棧，只尋了座山進去，找到山洞便入內休憩。

他不會布陣，但好在功法特殊，又有早前雲知非給的封竅丹，服下一枚，也可安心入定。

此前因為埋頭趕路，他一直将從殷延真處納來的魔力壓在丹田讓秋水訣自行消化，現如今稍微有了時間，引氣入體的同時，慢慢運轉周身靈力配合秋水訣與之相融，三兩日過去，便将對方的魔力化為己用了。

細細感受了下氣海，比之前剛躍入築基後期時更凝實了些。再看混元珠，都快一個月了，仍舊安安分分不動分毫，逃亡至今，靈沛總算心有安慰。

在島上又休息過五六日，養足精神，靈沛再度啓程。

按地圖算了算距離，這兒離之前逃離的位置已經是十萬八千裏，靈沛想殷延真等人應當是找不到自己了，便取了靈舟輸入靈力，将其變作一艘小船大小。

這舟果然是件寶貝，其上陣盤早前被靈沛一通破壞，一月過去，竟也慢慢修複如初，只能看到些淡淡的斫痕。靈沛将靈石放置其上，随即神識點入這陣盤，确定航線。

起航後，靈沛觀察了好幾日，見一直未偏離航線，這才入了艙打坐。

乘坐靈舟前行的速度自然趕不上禦空，但于靈沛而言輕松許多，即便偶遇暴風雨，以這船的品階，也基本都能安然度過。

然而靈沛忘了，海域裏是有海獸的——他在深海跋涉之所以一路平安，是因為塗了隐棘魚的腺液，而乘坐靈舟在一片不熟悉的海域裏，他沒做任何防護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