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番外一

番外一

又是一年的年關将至,京都的天氣幹燥,冬天的第一場雪早早就來了。

這是一個歷史底蘊濃厚的城市,每到下雪的季節,故宮裏的紅牆綠瓦就吸引來了全國各地的游客慕名前來,頂着凜冽寒風,也要與這時空的樞紐之地合影留念。

林時鹿卡着年關春運前的最後幾天,終于是等到了一個雪霁天晴的好天氣,宮牆裏的積雪尚未融化,溫暖的陽光曬在紅牆上,又能襯出最漂亮的顏色來。

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林時鹿就已經迫不及待把頭發染成了奶茶色,她本來就長得好看,稍微這麽一捯饬,身上那股稚氣未脫的孩子氣瞬間淡了下去,一種‘有女初長成’的氛圍感沖上來,老父親林北喬在送機的時候,感慨得差點沒忍住熱淚盈眶。

不适應這新發型的還有陳誠。

少女的稚氣脫去之後,陳誠第一次看見染發後的林時鹿,愣在那語塞了好一會,直到她眼睛亮晶晶地沖到跟前來了,怼在面前問他好看嗎,少年才耳根泛紅地點頭應了一句:“好看。”

京都天氣屬于幹燥冷,即便出了太陽,刮起風來也是要打哆嗦,林時鹿為了出片漂亮,沒套羽絨服,穿了一件駝色的羊絨大衣,一路上就一直冷得跺腳,在那搓着手指不停碎碎念重複着:“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

旁邊的陳誠調試着相機的參數,聞言無奈笑道:“讓你犟呢,昨天跟你說了今天只有零下幾度。”

“我這不是看出太陽了麽。”林時鹿癟着嘴狡辯,“其實身上也不是很冷,就是手腳受不了,加絨的長靴也不頂事嗚嗚嗚。”

她為了愛漂亮,保暖配件只戴了條圍巾,手套和耳罩都沒帶來。

陳誠單手圈着相機,一手從後面黑色的單肩包裏翻找,竟是扒拉出了一副手套和大圍巾給她,“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出,給你備了。”

“啊!”林時鹿眼睛都在發亮,險些就要掉眼淚了,“你可太懂我了,我就是不想塞在包裏鼓囊囊的不好看,不然我也帶了。”

配上裝備的林時鹿整個人都暖和了一大截,她自己選的那條圍巾為了配衣裳,輕便有餘,保暖性比較差,但陳誠給的這條又厚又暖,能把她的小臉整個的圈在裏面。

林時鹿活過來了,用兩個臃腫的手套指給他比了兩個大拇指出來:“你可真是個大暖男。”

少年無奈笑着,唇角的弧度不算明顯,但這笑放在他這張臉上,殺傷力不小,引來了周圍好幾個女生的側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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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時鹿上了清華之後也仍然還是個小學渣,她每天光上本專業的課時都覺得時間不夠睡覺玩耍的,但陳誠就不一樣了,學霸簡直像是海綿掉進了水裏,開始迅速的填充擴張自己,時間擠得滿滿當當,各種選修課一大堆,連林時鹿都經常找不見他的人影。

這攝影也是其中一項,他調式好了參數之後試了一張顏色和構圖,便指揮着林時鹿上前去了。

要是別人來拍,林時鹿或許還會有些緊張放不開什麽的,但她和陳誠太熟了,三四年的老同桌,各種姿勢都能擺的得心應手,鮮活又靈動。

陳誠的鏡頭裏摁下了十來張照片,全身的特寫的都有。

林時鹿當完模特後跑回來看照片,對學霸的構圖取景比例相當之肯定,再一次豎起了大拇指:“我室友都說她們男朋友大直男拍照特醜,果然學霸就是學霸,直男buff都影響不了你的審美。”

因為關系太熟,林時鹿跟他說話向來不用怎麽過腦子,但即便是知道她口誤了才說的有歧義,陳誠還是沒控制住的紅了半邊耳框。

林時鹿一眼就看到了,笑嘻嘻道:“你還是好腼腆哦,誇兩句耳朵都紅了。”

時間臨近春運,回漢水的飛機票緊俏,航班裏全部都坐滿了,密密麻麻都是人,幾個空乘忙忙碌碌,幫着勻了好久的行李架。

陳誠坐下後系好了安全帶,“漢水的溫度比這邊高一點,咱們落地估計正好回家就能吃晚飯了。”

說着說着,他注意到旁邊的小姑娘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瞧着自己,陳誠揚了揚眉眼詢問,然後便聽見林時鹿半是撒嬌地請求問道:“等會可以借你肩膀睡覺嗎。”

自從那次去趕考,她壓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後來林時鹿就發現他肩膀地高度比靠玻璃要舒服多了,後面一起約着出去玩,要是時間長了,她時不時就會跟他申請一下。

陳誠失笑,“你靠吧。”

這趟航班還算準時,落地時候正好是下午四點半,已經臨近年關了,機場裏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這半年下來,林時鹿和陳誠去外地讀大學,兩家的父母倒是處成了好朋友,兩家住的又近,三不五時約着一起吃個飯周末出去露營,都是常有的事。

陳光海和林北喬兩個站在接機大廳裏,林北喬眼神不太好又不肯戴眼鏡,生怕錯過了孩子,眯着眼到處找,一邊拍了下旁邊的人:“诶诶老陳,你注意看着一點啊,我近視眼。你找到他們了嗎?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鹿鹿剛才發消息說已經在取行李了。”

“還沒呢,沒事,我盯着那出口在。”

一波一波的旅客推着行李箱出來,很快,林北喬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陳誠和林時鹿這兩個人都太過打眼,實在是太容易和人群區分開來,林時鹿穿着一身酒紅色的連帽衛衣,小姑娘看見親爹撒手往前沖:“來啦來啦。”

“哎喲我們家大學生回來了。”林北喬接住林時鹿,瞧見後面竟然是陳誠在幫她推行李,輕輕拍了下女兒的肩膀,“自己行李都不拿,你說你。”然後又立即笑眯眯轉手去接:“來,給我吧。”

陳誠搖頭:“沒事叔叔,推着走很方便。”

邬雅和袁璎在家裏做飯,爐子上炖着排骨和雞湯,五點半左右,開門的聲音一響,二人急不可待從沙發上跳起來,嘴角挽上去的笑一晚上都沒放下來過。

孩子們都是頭一次離家這麽久,父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一頓飯吃到了晚上九點多才依依不舍地散場,袁璎還表示過幾天周末再去他們家聚起來吃一頓,就當是他們兩家一起吃的小年飯了。

陳誠回家之後,把相機裏的那組故宮的照片導進了電腦裏修圖,林時鹿長得漂亮,表情也好,基本不用怎麽過多的處理,他調了色度和光線之後,再重新傳回手機裏,就已經是可以當屏保的程度了。

陳誠把照片發給了林時鹿,傳輸的時候,他點開其中一張明暗參半的半身像看了眼,照片裏的女孩扶着欄杆在回頭,風把她的奶咖色頭發吹揚起來,場景的縱深感很到位。

無論色彩構圖還是意境感,陳誠都相當的滿意。

他看了一會,就是覺得,不做屏保可惜了。

袁璎把洗好的車厘子端進來的時候,正好掃眼瞧見了兒子的手機屏幕,剛點了确定,換了新的壁紙。

“來吃點水果吧。”

袁璎一出聲,陳誠就條件反射把手機反扣過去,手指有點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啊,好。”

冬天的車厘子脆紅大個,嚼在嘴裏酸甜可口。

袁璎看着自家兒子出落得一表人才,又得償所願重新掰正了自己的人生軌跡,那件事情的影響,幾乎是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她越看越欣慰,眼光柔和恬靜。

“诶,誠誠,媽媽問你個私人的問題。”袁璎看着看着,忽然頗為神秘的湊近了些。

陳誠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袁璎:“在學校裏談戀愛了嗎?你們班上有沒有女孩子追你的?”

陳誠原本以為她要問什麽,一開口竟是八卦,耳根子稍微有些泛紅,“沒有,我上課挺忙的,選修了攝影還有法律,課時都是滿的。”

“沒道理啊,你這外形這條件。”袁璎吊着嗓子顧左右而言他,繞了一圈才轉回來問到正題上,笑着打聽道:“那你自己呢,有中意的女孩子嗎?”

陳誠的耳朵更紅了,眼睛閃爍着挪開了點,“沒……還沒有。”

“可以有了,沒關系的,你都上大學了,媽媽讀大學那會,學校裏都可多小情侶了。”

袁璎其實就是想不明白,林時鹿那麽漂亮機靈又可愛的小姑娘,少年時期的三年同窗之誼,這四舍五入都稱得上青梅竹馬了,她兒子這近水樓臺的,居然沒對小姑娘動歪心思。

今天兩人一起回家時候的那副畫面感,她是真覺得像極了兒子帶着兒媳婦進門。

袁璎心裏有期待,但這種事情,急不來,還得順其自然。畢竟這才大一呢。

忽然,陳誠的手機連着震動了好幾下,他一猜就是林時鹿收到照片回消息過來了。

但原本很正常的同學回信,卻是因為剛才袁璎的那幾句話,陳誠莫名湧起了一股心虛,便沒有第一時間看消息。

那頭的林時鹿,一連發來了一排大拇指。

【林深時見鹿】:太絕了學霸,這個紅牆顏色被你調的真好看。

【林深時見鹿】:其實我也給你拍了幾張哈哈,不過肯定沒你用相機拍得好,發你看看。

她發過去了幾張偷拍的背影和側臉,倒是有一張正面,少年站在太陽下面,額角和眼睛上有些許頭發遮下來的陰影,因為發現了她在偷拍,所以伸手向前擋了一下臉。

林時鹿搶按快門的時候,正好捕捉到他轉過去的四分之三側。

這種動作在雜志和海報上出現是耍帥,放在正常情況下,陳誠這種悶油瓶是一輩子不會擺出這種姿勢來的。

但抓拍之下,極其自然,氛圍感和光影感拉滿,神圖。

【林深時見鹿】:我最喜歡這張了,是不是把你拍得特別帥,不過你本來就很帥就是了。

對面的陳誠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一直沒回消息,林時鹿懷裏抱着大娃娃盤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等他的回信一邊嗑瓜子。

邬雅坐在旁邊,忍不住感嘆:“鹿鹿真的長成大姑娘了,好漂亮呢。”

林時鹿非常經誇,很配合地歪着頭手往臉上擺了個開花的動作。

“這得兜來多少男孩子喜歡。”邬雅興致勃勃地問:“你們學校應該男生多吧,有人追你嗎?”

“我們這個系男生還好,理科專業的那邊男生比較多,再就是搞體育的男生多。”林時鹿接着嗑瓜子,八卦閑聊道:“女孩子還是會打扮一些,尤其是我們這邊都是搞藝術的,那條路上,每天下課的時候,嚯,放眼看去全是美女,好多其他系的故意跑來這邊食堂吃飯。”

“但是男生就不一樣了,”林時鹿說着說着就來興致了,“陳誠這種得天獨厚的帥哥苗子,可是整個學校都扒不出來幾個,他從初中開始就是男神了,到了大學還是男神。”

“不過學霸太忙了,每天不是在上課就是在上課的路上,估計都沒認識幾個女孩子,啧,心思沒在這上面。”

邬雅問:“那你覺得他心思在哪?”

林時鹿想了想,道:“唔,他感覺還是對女生有點疏離,而且想修雙學位,感覺像是還想考研的樣子,以我對他的了解,大學期間,不對,研究生讀完之前,他都不像是有心思談戀愛的樣子。”

邬雅半是玩笑地故意打趣道:“什麽疏離,我是沒看出來陳誠對你疏離了,別是搞來搞去,其實心思是在你身上哦。”

一聽這話,前面看電視的林北喬都轉過頭來想撿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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