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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嚴墨撲到窗口關了窗。

門口又有一人道,“此時風正涼爽,嚴郎中何故關了窗?”

一步步逼得嚴墨只想朝幾人臉上吐唾沫,他一腳踢上門回身罵了一聲,“一個個不安好心,好似你倒了黴,他們就能得了好運似的,有本事也去讨公主的青睐啊!”又恐提公主,戳中了柳照的傷心處,忙去瞧柳照。

柳照起了身,開了窗,偏偏對着窗戶說,“文從,莫惱,大黃夜裏亂吠,你能用手去捂它的嘴?”

嚴墨順口一接:“我捂它做什麽?髒了我的手,讓阿順揍一頓就好了。”

大黃是他養的狗。

阿順是他家瞧門的。

時間一頓,門口與窗戶旁都傳出惱怒的聲音,“柳照!你嘴巴放幹淨點!”

被罵了的幾人扭成一團來推門,口中嚷嚷着。

有一人嗤了一聲,“柳郎中口才了得,不知承了誰的教導?莫非是家學淵源?”

家學淵源?

無非是在譏笑柳照那傳聞中的娘親。

門外人齊齊笑了起來。

嚴墨握了握拳,想要沖出去,被柳照壓住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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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攔着我……”嚴宋眼裏冒着怒火,順着柳照的目光望窗外一瞧,火氣噗一聲都沒了,只見一位華服女子在不遠處亭亭站着,他張大了嘴巴,“公主?”

莞苎随任九淵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幾人嘲諷柳照的話,面色一冷,“沒料到刑部竟如此熱鬧。”邁步朝幾人去。

任九淵老臉燥得慌,快步跟上。

衆人只覺眼前耀耀的豔光一閃,華服女子已到了跟前,只得匆匆跪地行禮。

莞苎不發一言地進了屋。

嚴墨跪着,頭都快貼地上去了。

“嚴郎中起來吧。”

被點了名的嚴墨激動地滿臉緋紅,一撅而起,險些沒站穩。

“關門。”

嚴宋麻利兒地關上了門。

莞苎笑了一聲,蹲下身子去瞧柳照,柳照擡頭,還是那雙眼,夜裏蘊藏星光,白日裏倒像帶了鈎子。至于面紗下的這張臉,她一擡手就扯了面紗,粗魯得很。

柳照倒很淡定。

嚴墨瞠目結舌。

莞苎噗嗤一聲笑了,笑完又怕損了自己的形象,忙捂住臉,道了聲,“帶這麽個東西,你是怕我嫌棄你?”

柳照緊緊盯着她,此種犯上舉動,旁人自不敢做,也只有他,好似不知輕重,又好似不将這輕重放在眼裏,“臣确實怕公主嫌棄臣。”

“哎?”

柳照指了指臉,惹得莞苎又是一笑,“純易可真有意思。”

兩人一同起了身。

最初的震驚過後,嚴墨憂心忡忡地貼着牆角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否該退……退下?

這兩人說話都快貼彼此臉上去了。

莞苎渾然不覺,柳照撈過一張椅子放置她身後,她沒坐,眼尖地瞅見柳照桌子上放着一張請帖,伸手抓住一瞧,竟來自齊府。

“齊府有人來過?”

莞苎并不認為齊良清會親自來,那男人傲得很,又好面子,自恃一張風流的面皮恨不得全天下的光都朝他臉上撒,好閃瞎旁人的眼,即便會對付柳照,也不會親自出手。

果然,柳照答了一聲,“是齊府的四公子,上完早朝送過來的。”

齊府四公子齊良言是個庶出的公子,其生母是個商戶之女,素日在齊府備受冷落與嘲諷,讓他來送請帖,齊良清可真是會折辱人。

莞苎冷笑。

再者,明晚齊府開宴,是慶祝齊老夫人八十大壽,早幾日便已發完了請帖,柳照這張分明是才加的,他們要柳照去顯然是沒安好心。

“純易可要去?”莞苎揚了揚手中請帖。

柳照颔首:“正好那日無事。”

施舍一般。

又施舍得很自然。

嚴墨恨不得捂住他這張讨人厭的嘴。

莞苎一愣,随口一說,“怪不得純易沒朋友。”

“公主,微臣有的。”柳照正了神色,擡着下颌一指嚴墨,“這是微臣的至交。”

“純易……”嚴墨感動得險些落淚。

莞苎的歉意迅速化為眼裏的笑意,“只有一個?”

“一個,不可以嗎?”柳照拼命解釋的神色真的令人意想不到,“朋友不在多,在于好不好,文從夠好了。”

嚴墨,嚴文從,要感動哭了,“純易……”

莞苎突地瞪了他一眼,“純易?”

嚴宋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柳照。”

莞苎眼一眯,“柳照?”

“不,是柳郎中!”

莞苎滿意,側過頭道了聲,“純易,明晚我同你一起去赴宴。”

明晚的宴會對于柳照來說兇多吉少,但莞苎只要跟着,他會所向披靡。

嚴宋拼命朝柳照使眼色,趕緊答應啊。

柳照點了點頭,“臣等着公主。”

莞苎嘴邊含笑。

門外一堆人還在跪着,莞苎離開時越過他們走了幾步,忽地折回來指着其中兩個男人問任九淵,“任大人,這也是你的屬下?”

任九淵搖頭。

一個男人回:“回公主,臣是吏部……”

“任大人,辦公期間,還能這樣亂蹿?”

任九淵抹額,“不能。”

“交給任大人處置了,吏部尚書是誰來着?”

“傅如鶴。”

“哦,都起來吧。”

她輕描淡寫地一個哦,卻不知吓壞了傅如鶴,這兩個男人一回禮部就被傅如鶴訓斥了一頓,罰了一年的俸祿。

懲罰不算重,卻讓朝堂再次認識到,莞苎待柳照上了心,柳照非除不可。

到了宴會的當晚,莞苎令宿河駕着馬車到了柳府,門前懸挂的燈籠散出了昏黃的光。

柳管飽瞅見莞苎十分歡喜,“貴客又來了,柳大人已囑咐過我,您來了就請您進來。”

莞苎踏步進去,笑問:“聽你說話,可也曾讀過書?”

“讀書?貴客莫要笑話我了。”柳管飽領着三人進了院,“您瞧我說得溜兒,其實我一個字兒都不識得,都是柳大人教的,教了整整一年呢。”

莞苎微微一笑,純易心善。

“哎,柳大人也是無奈,沒人會為一頓飯來,他又不舍得加錢,只好費心思教我了。”

莞苎唇角一抽,當沒聽見。

“貴客從哪裏來啊?”

“貴客小心腳下。”

“貴客與柳大人何時認識的啊?”

“貴客……”

莞苎閉閉眼,純易教得可真成功。

這個話唠!

“閉嘴!”青桃訓斥。

柳管飽沒了聲。

莞苎的耳邊終于清淨了,環顧四周,只有燈籠閃着一點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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