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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秦牧風第一次覺得語言文字如此的無力而蒼白，“你……”

厭惡值+250，來自秦牧風。

他欲言又止，伸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懷疑人生。

“我不想管你的日常花銷問題，賠償金是你自己的事情，請你自己解決，我能做的，只是讓你盡快進入工作狀态。”秦牧風一口氣說完，喘了口氣，補充道，“要簽字就趕緊簽字吧。”

池小梨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她垂下頭，偷偷笑了笑，數了數自己厭惡值，滿意的拿起筆，假裝失落，手上卻飛快簽了自己的名字。

由于以前簽名太多，她寫的名字一氣呵成宛若一道流光滑過，比某牌巧克力還要絲滑，一個漂亮的簽名便躍然紙上，字體簡潔行雲流水，倒是有幾分可看性。

秦牧風看到她的簽名，眉頭微皺。

池小梨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不妙，字跡恐怕跟原主池小梨不一樣……不過這應該不會被他發現吧。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秦牧風此時的表情卻有些一言難盡。

秦牧風的五官端正英俊，近乎完美，是那種無論怎樣高清鏡頭怼着拍都很難找到死角的樣貌，高級高端又精致，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應當是與秦牧風這個人本身的性格和氣質有關，池小梨總覺得他像個老幹部似的，一皺眉，事情仿佛就變得非常嚴重，弄得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嚴肅起來，連帶池小梨原本就心虛的情緒都有些不自然的緊張。

秦牧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半晌才張開嘴，緩緩說，“事業發展不怎麽樣，簽名倒是提前練好了……希望你以後的實力，可以配得上你現在簽名的字體。”

池小梨松了一口氣，心說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努力賺厭惡值。

HG娛樂的效率非常高，沒有讓池小梨的空窗期太長，像模像樣的培訓了三天後，她正式接了通告，出現在綜藝拍攝現場的後臺。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接到的第一個通告，綜藝名為《演員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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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梨有些懷疑這個綜藝是不是秦牧風故意給她選來諷刺她的。

雖然面試回答秦牧風的問題時，池小梨是帶着開玩笑的心态回答《演員的自我修養》這個答案，但是此次這個标題，卻是個一本正經的演技競技類綜藝節目。

四位常駐導師，有着名編導，有影後，有流量女星，也有牛逼的投資人。除此之外，比賽還有着鮮明的選手等級晉升制度和PK制度，據池小梨的了解，這綜藝共有48名演員參賽，最終将會選擇八位進入最終PK關卡，到時候的PK賽會全程網絡直播，gg商早就開始競标投資gg，競争激烈，流量巨大，是個翻身的好機會，各家公司都在費勁渾身解數往裏塞人。

池小梨就被幸運的“塞”了進來，成為四十八分之一。

拍攝從她踏入後臺的那一剎那就開始了，好幾個機位的鏡頭都對準她，她的身邊甚至多出了一位戴着兜帽的follow PD，俗稱跟鏡導演，直接跟在她的身後，怼着她的臉拍攝特寫。

池小梨一面受寵若驚一面不知所措，受寵若驚是因為她來到這個書中世界以後，就再也沒有被鏡頭如此親切而熱烈的問候過，不知所措則是因為，這個鏡頭怼過來的時候把她吓到了。

她倒不至于單純被鏡頭吓到，而是被這個鏡頭的氣勢吓到，仿佛那不是一個拍攝工具，而是一把巨型武器，那叫一個來勢洶洶，差點撞到她的鼻梁。

池小梨禮貌的跟對方點頭示意，對方戴着大口罩和鴨舌帽，根本看不清面容，并沒有回應池小梨，仿佛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拍攝機器。

池小梨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但是沒有太在意，禮貌的問道，“請問我現在要去哪裏？”

“……”對方一言不發，只是調試着鏡頭，看不清表情。

行吧。

池小梨不清楚這個節目的follow PD是不是跟自己以前接觸過的功能不同，并不起到引導藝人拍攝的作用，于是只好自己摸索，在後臺瞎轉悠。

而此時，監控室裏，幾十臺監視器面前，一個身穿衛衣戴着口罩的男人皺起了眉頭，看着其中的一個監控畫面，問身邊的工作人員。

“48號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她怎麽去了1號化妝室附近？現在的環節不是小黑屋抽簽嗎？”工作人員也吓了一跳，趕緊查了查，“follow PD是劉聰，頭兒。”

“通訊接一下。”穿衛衣的男人說。

“接……接不上啊，頭兒。”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說，“劉聰好像把通訊器關了。”

池小梨跟無頭蒼蠅似的瞎轉悠，完美避開了節目組拍攝區域，一路向着錯誤的地方走去，身後的followPD一句話也不說，把她弄得瘆得慌。

池小梨現在沒有經紀人和助理，也不知道與誰交流情況，于是她拿出手機，打開了通訊記錄翻找起來。

HG大樓頂層高層會議室，衆管理齊聚一堂，秦牧風坐在會議室的正位，雙手交叉正襟危坐。

“本月的月度安排已定，目前存在争議的只有一個，就是池小梨的經紀人問題。”秦牧風頓了頓，“為什麽她的經紀人人選遲遲沒定？”

“秦總。”HG的人事主管面露難色，“目前公司裏的經紀人手上都有不少藝人，池小梨這個人吧，經歷比較複雜，不好帶啊。”

“不好帶？”秦牧風的手指捏着鋼筆筆帽，看了看這位經驗豐富的人事主管，問，“我們公司的經紀人，什麽時候怕過‘不好帶’的藝人？”

人事主管聽出了秦牧風語氣中的怒意，額頭上露出了冷汗。

“是這樣的秦總，大家也很想嘗試一下池小梨這樣類型的藝人，但是經驗不足的經紀人怕帶不好，耽誤了池小梨，而那些經驗豐富的經紀人，哪個不是超負荷運轉的狀态？根本抽不出時間來，像這樣的情況，我實在是不好安排……”

“不好安排怕是安排下去他們也不樂意吧？”秦牧風一針見血。

“這個……我也不好說。”人事主管低着頭，不敢看秦牧風。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都等待着秦牧風做最後的決策。

正在此時，會議室的玻璃門被輕輕敲響，秘書看了看會場情況，小心翼翼說，“秦總，池小姐說有急事找您。”

會議室裏大家面面相觑，表情各異，但都不約而同的露出準備看好戲的意味。

“現在開會。”秦牧風說，“遲點我會聯系她。”

秘書為難地說，“池小姐說，她真的有急事，她在綜藝拍攝現場，遇到了一些情況，有問題想咨詢您一下。”

“電話接會議室。”秦牧風說。

“好的。”秘書如釋重負。

電話接通後，秦牧風按了免提，冷聲問，“什麽事。”

“秦總，《演員的自我修養》這個綜藝是不是有綜藝劇本或者流程什麽的公司忘記給我了？”池小梨嚴肅的聲音響徹整個會議室。

秦牧風微微皺眉，“沒有劇本。”

“那有沒有新手引導之類的，或者新人須知？”池小梨接着急促問道。

“沒有。”秦牧風說，“你按照節目組那邊要求，規規矩矩拍攝即可。”

“好的我知道了。”池小梨看了身後的followPD一眼，基本鎖定了“嫌疑人”，雖然不知道這位followPD為什麽要這樣，但是找到了出問題最重要的環節，她也放松下來，忽然笑着說，“秦總，您能不能給我個微信啊？”

會議室角落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秦牧風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皺起，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沒有找到合适的說辭來訓斥她。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秦牧風捏緊了手指，耳根緩緩爬上了一絲絲不惹眼的粉紅色。

“行不行啊秦總？”池小梨遲遲聽不到回應，疑惑問道。

會議室的衆人眼神逐漸暧昧起來，秦牧風啪的一聲挂掉了電話。

厭惡值+520。

啊這……

池小梨迷茫的看着忽然多出來的厭惡值，以及被忽然挂掉的電話，一時間很是摸不着頭腦。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

在沒有經紀人和任何聯系工作人員的情況下，池小梨剛剛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內部專線才聯絡上秦牧風，跟他要微信，只是希望以後遇到問題方便聯系而已。

怎麽還有520這麽多厭惡值的意外收獲？

池小梨無奈的嘆了口氣，書裏的世界不可靠，書裏的角色奇葩多，關鍵時刻，誰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不管池小梨怎麽問，身後的followPD都不出聲，池小梨只好另想辦法，終于，在幾分鐘後運氣不錯的遇到了一個後臺工作人員，那位工作人員意外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followPD，但是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給她指了個方位，告訴她現在大家應該都在拍攝小黑屋抽簽的環節，讓她趕快過去，快要結束了。

池小梨感謝這位好心工作人員後一路小跑，終于找到了正确的方位。

“48號池小梨，你怎麽才來啊，大家都在等你！”等待許久的工作人員已經有些不滿。

池小梨看到系統面板上多出的厭惡值+1，+2，零零散散但是加起來也為數不少，足足有25，她算是得罪了不少人。

“不好意思，第一次來後臺，迷路了。”池小梨笑說道。

她面前的那個工作人員看到她的笑容，怒意莫名其妙的消了一些，說，“快進去抽簽吧，也沒剩幾個簽了。”

于是池小梨被人十分不客氣地推搡進了一間小黑屋。

小黑屋裏一片漆黑，只有正中央有一個射燈，射燈照射下有一個白色的不透明箱子。

這種時候跟拍攝影師不用提醒，她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于是池小梨直接走上前，将手伸了進去。

而此時的followPD卻沒閑着，直接跟上去将鏡頭對準了在射燈下池小梨的臉，距離極近，且十分不客氣，這絕對是一個讓被拍攝者覺得受到冒犯的動作。

“大哥？”池小梨微微側頭看着他，盡量微笑禮貌說，“鏡頭能稍微遠點嗎？你拍這麽近，我怕你沒法把我整張臉拍進去。”

池小梨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這位大哥并沒有笑。

氣氛忽然沉重。

從業這麽多年，什麽角度拍出來好看池小梨是很清楚的，現在她也不指望這人能把自己拍好看，但最起碼要能看吧？

最起碼不能節目播出時，一播到她池小梨這兒，鏡頭前都是大鼻子大眼睛的，觀衆看綜藝下飯的時候不得噴飯麽？

好家夥再加上這房間的射燈+近距離高清拍攝，直接女鬼造型把觀衆吓死。

“你放心，我怎麽拍你都是那麽醜。”惜字如金大哥終于開口。

此話一出，今天一直保持心情平和的池小梨，終于波動了。

“你對自己的拍攝技術很不自信啊，既然這樣的話，何必來綜藝節目當followPD，建議可以去中老年藝術攝影協會多熏陶幾年提升一下攝像的自我修養，再來拍攝《演員的自我修養》。”池小梨微笑着面對着鏡頭，一向溫和明亮的眼睛裏，此時的眼神卻并不友善。

攝像小哥看到她此時的樣子，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池小梨的這種轉變，微微一愣，竟覺得此時面前的池小梨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雖然她天然不是存在威懾力的長相，但是此時攝影小哥忽然覺得無端端周身生出一股壓迫感來，竟然有些不能直視眼前的這個姑娘。

“看來池小姐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了。”攝影小哥努力想要找補回來，繼續冷嘲熱諷，“說實話就你的業務能力根本不配當明星，更別提跟周嘉俞相提并論，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厭惡值+28。

原來如此，周嘉俞的死忠粉。

這就有意思了，池小梨心想，你永遠也不知道小說作者會給主角團配備多少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