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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嶼走出書房時,沈朊還坐在桌子上。
她晃着兩條墜空的腿,暗想自己剛才就不該閉眼,也怪他,非要湊近。
沈朊單手撐桌下地,又窩回椅子上,繼續看自己的資料,時間不知不覺過去,謝容嶼再次進來時,她正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暮色發着呆。
謝容嶼敲了敲門。
沈朊收回發脹的雙眼,白皙面容上顯了疲色,“一直盯着電腦,眼酸。”
“正好,出來吃魚。”
謝容嶼擡步走近,沈朊看到他身上沒解下的灰色格子圍裙,心裏暖暖的。她關了電腦,起身,随即朝他撲了過去,“這會我是真餓了。”
“适度休息。”謝容嶼環了環她的腰,牽人出來,沈梨梨此時出了貓窩,跟在他們後面,沈朊回頭看了看,“二哥,吃完我們去散步。”
“好久沒牽梨梨出去玩了。”
謝容嶼嗯了聲。
沈朊看資料的時間,謝容嶼不僅做了她想吃的清蒸鲈魚,還有水煮牛肉和菌菇湯,極其鮮美。飯後,兩人一起收拾餐桌,之後,沈朊跑去給拿沈梨梨的牽繩,給它套上,在玄關處換好鞋,等着謝容嶼過來。
手機響了聲。
路柚:[出來玩啊,我在仰止。]
沈朊揉了揉微漲的肚子,回:[不去了,我和二哥帶梨梨去樓下散步。]
路柚:[喲,小情侶。]
路柚:[一家三口怪浪漫的。]
沈朊抿着唇笑,這時謝容嶼來了,他竟然特意換了身衣服,沈朊疑惑。
他說:“有油煙味。”
沈朊哦了聲,謝容嶼接過牽引繩,兩人一貓乘坐電梯下樓,時間剛過五點半,夕陽正好,光影沒那麽暗,滿道的綠色讓沈朊心情舒暢。她疲憊的眼睛得到了緩解,前方百米左右的距離有一個長椅,沈梨梨邁着四只大長腿直奔而去,謝容嶼被他牽着走,沈朊小跑的跟上去。
沈梨梨最先抵達長椅,跳了上去。
謝容嶼回頭看追來的沈朊,扶住了她的胳膊,“它倒是挺會找地方。”
沈朊略帶疑惑的嗯了聲,後知後覺發現這裏很明亮,她向前看去,瞬間被眼前的美景所驚住。沈梨梨選得這條長椅,對面是個開放的區域。
深翠色的上方覆了萬丈霞光,遠方的天跡似雲海的盛宴,晚霞層層堆疊,顏色時深時淺,繪成一幅美好的畫卷。謝容嶼扶沈朊坐下。沈梨梨踩上她的腿,沈朊的手抱住它,滿眼都是眼前天賜的美景。
連心都靜了許多。
謝容嶼慵懶的靠向椅背,漆黑眸底映入晚霞,幾秒後,他偏頭,望向身側的沈朊。霞光柔和的照在她臉上,似上了層彩,臉頰過分的紅。
垂眸,她懷裏是沈梨梨。
一人一貓看夕陽的畫面分外和諧,謝容嶼擡起手臂,本想去攬她的肩,卻被她微卷的發梢拂過指背。剎時,一切動作都似被時間定格住了。
謝容嶼分了神。
“我小時候在村子裏住過,那裏的時間總是很緩,日出而作日落而熄。”沈朊側了側身,眼裏氤氲了晚霞的餘溫,“早上起得早就能看見日出,不需像城裏這般要爬得很高很高,還要靠運氣才能看到日出。”
謝容嶼靜靜看着她,沈朊撸着沈梨梨,繼續道:“傍晚騎着自行車在鄉間小路上,背面就是晚霞,可是,我沒有駐足觀看,只想早點回家。”
“我沒有這樣的經歷。”謝容嶼說,“從出生開始,我就處在這高樓大廈裏,沒有喘/息的機會。你說得日出、晚霞,我也是偶爾看見過。”
沈朊歪了歪頭,“是嘛。”
她來謝家的這五年,日出日落看少了,可騎馬、滑雪、出國游玩看秀、或是一些極限運動,異域山巒……這些需要金錢來維持的,她都獲得了。而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謝容嶼,自小就接受這些,已經讓很多人仰望羨慕了,可為什麽聽他剛才的語氣有點失意呢?沈朊想不明白。
日色漸漸消退,周圍也暗了。
沈朊抱着沈梨梨放到了地上,看時間還早,提議道,“不如去逛超市。”
謝容嶼自然贊同。
商超就在謝容嶼住處對面,沈朊抱貓,謝容嶼推着推車,“想買什麽?”
“……就是單純的逛逛。”沈朊什麽都不缺。
謝容嶼目光定格在沈梨梨身上,見沈朊抱得吃力,示意她放進推車裏。
沈朊也想啊,“它不願。”
“上次我和路柚來逛,剛把它放進去,它就跳了出來,還是我抱着吧。”
“就當鍛煉手臂力量了。”
謝容嶼盯着沈梨梨,後者在沈朊懷裏轉沈,用屁股對着他,尾巴輕掃。
“沈朊?”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沈朊看向聲源,将青溪腳蹬白色的粗跟皮鞋,同色溫婉長裙走了過來。
她正要笑,忽然愣住。
将青溪身後推車的竟然是周時忱,沈朊的紅唇微張,她沒有看錯吧?
“謝總。”周時忱走近。
謝容嶼同他點頭,将青溪一眼看到沈梨梨,“好可愛的貍花,叫什麽?”
“梨梨,梨樹的梨。”
“女孩子嗎?”
“男孩。”
沈朊和将青溪聊了起來,邊聊邊走,謝容嶼和周時忱推車落了兩步遠。
“我能不能抱抱?”将青溪說。
“它性子古怪。”沈朊遲疑道:“除了我和二哥,沒被人抱過,我怕。”
“那算了。”
将青溪熄了想法。
沈朊真的很想回頭看,也很想問,但話就像堵在嗓子眼,只能幹巴巴的應和她的話。幾個月前的訂婚宴結束不久,将家就宣布取消了和姜家的婚約,為此,姜家人幾次登門,将老爺子都閉門不見,姜家人沒辦法,讓姜深義以将青溪為突破口,之後的事,沈朊就沒有聽說了。
“小朋友,你真的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将青溪忽道,“太單純了。”
沈朊幹笑了兩聲。
将青溪拉着她往前快走了幾步,俨然有話要說,謝容嶼皺眉,周時忱指向一旁的葡萄酒展櫃,“謝總,這兒的酒不行,你有沒有推薦的?”
謝容嶼收回視線,“送人?”
周時忱:“嗯。”
他們步調慢了下去,沈朊意識到她有話說,順着她,将青溪壓低了音。
“姜深義來找我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她問,沈朊點頭,将青溪繼續往下說:“他來找我時,我在和朋友看畫展,一直跟着糾纏不清。”
“後來呢?”
“周時忱出現了。”将青溪淺笑,“他和妹妹來看畫展,看到姜深義糾纏我,出手幫忙。”話落,她頓了幾秒,“我沒想到,他在露臺上的話是真的,你說,他拒絕的時候那麽決絕,之後又反過來追求我,他把我當什麽?當時的我腦子裏全是這個想法,甚至覺得他是在可憐我。”
“或是一直追着他的人,突然失了控制,他只是不習慣,并不是喜歡。”
沈朊好奇:“那你們現在?”
将青溪聳了聳肩,“沒在一起,他說給他機會。你說得對,他對我姐姐的喜歡已經是過去式,我不能細想,也無法改變。我也确實對他沒有死心,畢竟喜歡了那麽久。他其實也沒錯,只是不喜歡我而已。現在我不确定他說得喜歡是真的,還是時間長了的某種習慣,或占有欲。”
“周醫生不像那樣的人。”沈朊斟酌道:“如果是,他一開始沒必要拒絕你。你們之間是不是有其他阻礙?”
“其他阻礙?”
“就是你覺得沒什麽,他比較在意。”沈朊指了指自己,“比如年紀。”
将青溪忽而笑了,“不會。”
沈朊是個局外人,提不出任何有效的參考意見,将青溪思索着她的話。
腦海裏閃現出一個人。
沈朊實在是抱不動沈梨梨了,她停了腳步,回頭看,将青溪陷入自己的情緒裏,繼續往前走。沈朊拉她,将青溪回神,和她一起朝後看。
謝容嶼和周時忱緩緩跟了上來,沈朊把貓往謝容嶼懷裏塞,搶着去推推車,“抱不動了,以後繼續讓它減肥,嬌氣得很,還不願意走路。”
沈梨梨不滿地喵了聲。
周時忱走到将青溪的身側,兩人對視了眼,将青溪道,“我們先走了。”
沈朊向他們揮了揮手。
将青溪朝着他們的反方向走,沈朊看了會,下一秒,被謝容嶼掰正身子。
“你們很熟?”
“還好。”沈朊靠着他,“之前我比較迷茫時,青溪姐姐開導過我。”
謝容嶼問,“迷茫什麽?”
沈朊眼底帶笑看他,頗有些不懷好意,她清了清嗓,“這是你自己的事。”
語氣,神态。
不說十分,七分是有的。
謝容嶼語塞,沈朊笑彎了眼,他無奈又寵溺,“這話要被你記一輩子。”
“本來就是嘛。”沈朊嬌哼了聲:“你也沒比周醫生好,追你時冷漠,拒絕,不追你了又不滿意,還給我發“西城的星星真亮啊”這句令人看不懂的話,真讓人看不透,青溪姐姐現在也在煩這事呢。”
“很少見你熱衷別人的事。”
“我是好奇。”沈朊知道将青溪的所有心理路程,包括周時忱那夭折的初戀。想到剛才将青溪對周時忱的态度,沈朊想到自己和謝容嶼,好像西城之後沒多久就在一起了,會不會有點太便宜他了?
沈朊越想越覺得自己太好哄了,哭了那麽些回,他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回去了,不行不行。謝容嶼不知她在想什麽,恰好有人從後面過去,他攬着沈朊的肩将她帶到一旁,下一秒,擁在她肩上的手被無情拍開。
“別碰我,我生氣了。”
謝容嶼:“?”
謝總:一句話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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