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石榴花(四)
石榴花(四)
稻草被掀開那一刻,唐凝使出全身力氣,舉起石頭猛得朝那人砸去,卻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唐姑娘,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唐凝聞聲定睛一看,愣愣道:“大叔,怎麽是你?”
“我下山時遇見了你那小丫鬟,她說你不見了,讓我幫忙找找。”
段煉朝唐凝伸去手掌,“來,出來說。”
唐凝這時才發覺自己還站在竹簍裏,裙擺發間挂滿了枯黃的稻草,她擡手随意在頭上拍了幾下,輕搭着段煉的胳膊,從竹簍裏邁了出來。
腳一落地,唐凝忙問:“那錦桃呢?她沒事吧?”
“沒事,她應該早就回到瓊州了,估計唐老爺與唐夫人也已經報官來救你了,我們就在此等一等吧!”段煉說道。
聽聞錦桃沒事,唐凝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她走到門邊,扒着門縫朝外張望起來。
“大叔,你有看見其他人嗎?我是被兩個男人抓來的,一高一矮。”說到這,唐凝頓了頓,“不對,矮的應該還暈着,現在應該只有一個高個子的了。”
段煉聞言似乎有些遲疑,淡淡道:“未曾。”
“不行,我得去看看。”唐凝推開門,走了出去。
段煉忙跟上,問道:“唐姑娘,你要去哪?去找他們嗎?”
唐凝點點頭:“嗯,他們中有一個被我打暈了,應該還在剛剛的茅草屋裏,我得先給他抓起來。這倆人八成是慣犯,若是給他們跑了,以後指不定要害多少姑娘呢!”
段煉暗自苦笑,眼前的小姑娘飛揚跋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好似剛剛躲在竹簍裏驚慌失措的那位,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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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搖搖頭,跟着唐凝朝茅草屋走去。
可等唐凝二人回到剛剛那間茅草屋時,屋子裏早已空無一人。
“哎,人呢?”唐凝皺起眉頭,“不會是跑了吧?”
段煉見狀道:“這裏不好認路,走錯也是常事,不如我們再去別處找找。”
唐凝打量着屋子四周,地上還放着自己打人用的木棍。
“應該沒走錯,看樣子是讓他們跑了。”唐凝氣得嘟起嬌唇,“若是讓我逮到他們,非要打的他們親娘都認不出來!”
唐凝故作兇狠,可段煉看着,卻覺得她如同爪牙尚未長齊的小奶貓,他笑了笑,問道:“你就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嗎?”
“怕什麽?有你呢!”
唐凝說得理直氣壯,好似段煉是她的專屬保镖。
“你呀,若以後只有一個人,切莫這般莽撞。”段煉語氣溫柔,深邃的眼眸中帶着看不清的意味。
話音剛落,段煉察覺自己的話似乎有些暧昧,忙解釋道:“萬一你出了事,你爹娘會擔心。”
本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話,唐凝聞言卻忽然怔住,她沉默片刻,神色不再似剛剛那般張揚。
“大叔,你說話,怎麽總跟我一個故人一樣?”
段煉微微不解,問道:“故人?”
唐凝的目光沉了下去,眼底露出些許無奈,道:“其實也不算故人,沒準,他都不記得我了。”
氣氛忽然低沉,唐凝笑了笑:“大叔你一定也聽說過他,是鎮北将軍。”
聽見“鎮北将軍”四個字,段煉的眼神明顯慌了一瞬,只是草屋內太暗,唐凝沒能察覺。
一瞬的慌亂轉瞬即逝,段煉尴尬地輕咳一聲,問道:“你還見過鎮北将軍嗎?”
唐凝點點頭,“嗯,在五年前,那時桐廬山上鬧土匪,鎮北将軍救過我一次。”
唐凝轉身靠着牆根坐了下來,又拍拍身側的草堆,道:“大叔,來坐會兒。”
長夜漫漫,唐凝還需和段煉一起在此等候瓊州官府的救兵。她耐不住無聊,便将當年鎮北将軍與她的故事,講給了段煉。
五年前,桐廬山上鬧土匪,瓊州地處大梁經商要塞,消息一入京城,皇帝便下令,派鎮北将軍親自來瓊州剿匪。
唐凝聽聞此事後喜出望外,背着父母偷偷跑到桐廬山下藏了起來,想遠遠看鎮北将軍一眼,結果一不小心被山上的土匪抓了去。
那些土匪都是邊關混進來的敵國逃兵,做事不擇手段,聽聞唐凝是唐家的女兒,便想要勒索唐家一筆。
為了脅迫唐家不要報官,土匪頭子打算砍下唐凝一根手指,給唐家送去,先吓住唐家人。
可他要砍唐凝手指的話,卻連唐凝這個小丫頭都沒吓到。
那時唐凝才十歲,眨着一雙嬌俏的杏眼,絲毫不怯地說道:“你若想要勒索我家,就該保證我毫發無傷。我是個女孩子,若是斷了一根手指,以後定是嫁不出去的。
我們唐家家大業大人口多,一個嫁不出去的女兒,留着也是丢人,我爹娘定然不會拿銀子來贖我。”
那些綁匪原都是南楚人,對唐家了解不多,只知道唐家富甲一方,卻不知唐家只有唐凝這一個女兒。
如今這世道,高門顯貴家中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兒女遍地的,若是真沒了個小丫頭,倒還真不算什麽大事。
加之這些土匪原都是南楚軍隊裏的士兵,對宅院裏那些勾心鬥角本就知之甚少。他們想了想,覺得唐凝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唐凝算是暫時保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可卻更犯愁了。
若是這些綁匪因此覺得她沒什麽用,幹脆撕票了,那可怎麽辦?
恰在此時,那個唐凝心心念念的大将軍出現了。
鎮北将軍駕着墨色的駿馬,一身銀甲在月光下溢着寒光。他揮劍縱橫,于長夜中一往無前,似九天之上戰無不勝的戰神。
唐凝還未回過神來,便已經被鎮北将軍抱上馬背。嬌小的身軀依偎在鎮北将軍懷中,铠甲冰冷,唐凝心底卻有說不出的暖意。
鎮北将軍帶着頭盔,銀色的面罩遮住他的容顏。唐凝已然聽不見周遭的厮殺聲,她只想将目光穿過鎮北将軍的面具,去看一看這位将軍的真容。
她幾次将手伸向鎮北将軍的面具,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這位将軍戰無不勝,在大梁人心中便是神佛一般的存在,若她擅自掀開鎮北将軍的面具,算不算唐突了神明?
恍惚間,鎮北将軍已經帶着她趕到桐廬山腳下。
至于桐廬山因何燃起大火,他們又是如何殺出重圍,唐凝一概不知,她的視線中只剩下鎮北将軍一人。
鎮北将軍抱着她下馬,将她輕輕放在地上,繼而回首望向火光沖天的桐廬山,輕嘆一聲:“可惜了,百年青山,于此付之一炬。”
唐凝聽出鎮北将軍的惋惜,扯了扯鎮北将軍的铠甲,見鎮北将軍低頭看向自己,莞爾一笑,道:
“不可惜,這滿山的樹也不過就是會長個兒的柴火,燒了就燒了。若是來年開春種些石榴,以後還能吃果子。”
鎮北将軍聽見唐凝的歪理,沒忍住笑意。他蹲下身來,替唐凝擦去額角沾染的血跡,柔聲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唐凝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也能被鎮北将軍詢問名字,她欣喜道:“我叫唐凝,凝煉的凝,将軍可以叫我阿凝。”
唐凝笑得粲然,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樣子,鎮北将軍見狀問道:“阿凝,你不怕嗎?”
唐凝眨着嬌俏的杏眼,連連搖頭,像個渴求誇贊的孩子,驕傲道:“不怕,阿凝什麽都不怕!”
可鎮北将軍卻道:“不,阿凝,你可以不怕匪徒,但你不能不怕自己出事。”
鎮北将軍擡手替她整理額間淩亂的鬓發,那只手常年握劍挽弓,掌心布滿了繭,卻格外的溫柔,他語重心長道:
“以後,你要保護好自己,有人在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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