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驚蟄(三)
驚蟄(三)
段煉将唐凝送回唐宅後也回了自家,正坐在院子裏的臺階上,空看着綁在手上的手帕發呆。
那是半個時辰前唐凝為他綁的,一想到這,段煉不自覺勾起嘴角,那個小丫頭是在心疼他吧!
心疼他這個一窮二白的獵戶,而非那個光芒萬丈的将軍。
恰在此時,俞長駱回來了。他昨日被段煉派去臨近瓊州的樊城,一來回連着趕了幾個時辰的路,頂着一雙黑眼圈推門而入,許是人困馬乏,俞長駱難得沒絮絮叨叨地吵段煉,只是簡單交代了去樊城看到的情況。
“老段,我去陸大哥那看了,那倆混蛋還在牢裏關着呢,昨日衙門裏自首那倆确實是冒牌貨。”
俞長駱口中的“陸大哥”是樊城的守将,名喚陸勇,從前也同段煉在邊關打仗,還為救段煉負過傷,被敵軍一刀劈在右腿上,險些落了個殘廢。
一晃兩年過去了,陸勇走路仍是坡的,不過倒是沒耽誤他騎馬領兵,披上铠甲依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直到如今邊關安定,陸勇才離開鎮北軍的編制,回樊城尋了個閑差。
上次被段煉抓走的兩名綁匪就一直關押在陸勇那,是俞長駱送去的,陸勇并不知道鎮北将軍還活着。
“陸大哥他還好嗎?”段煉問了一句,也聽不出是否挂念故人。
俞長駱笑了笑:“挺好的,腿腳比以前利索不少。我還去了一趟他家裏,聽陸老太太說,已經給他定了親事,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本分善良,倒和陸大哥般配。”
段煉微微笑着,目光中似有欣慰,“當年鎮北軍的大半主力如今都已返鄉,娶妻的娶妻,生子的生子,想必估計再過個一年半載,就都能過上安穩日子。”
他下意識看向俞長駱,卻不由得苦笑:“只怕是哪日邊關戰事再起,能無牽無挂的上戰場的,就只有咱們兩個單身漢了。”
畢竟他與俞長駱都是孤兒。他是被邊關一名将軍撫養長大的,老将軍也在前幾年故去。俞長駱則是他在邊關救下的,之後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可俞長駱聞言卻撇撇嘴,一臉的不滿,反駁道:“此言差矣!到時候的單身漢,八成就我一個。”
“少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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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煉不由得看向綁在手上的手帕,片刻出神,俞長駱這才注意到段煉手上那一抹粉色,鮮亮的手帕繡着桃花,分明是姑娘的東西。
“哎呦呦,這是什麽啊?”俞長駱壞笑着湊到段煉身邊,擠着他坐下,“唐姑娘的?”
見段煉避開目光不言語,俞長駱頓時困意全消,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壞笑着拱了段煉一下,“什麽情況?都送定情信物啦?我才離開一天,你們這進展夠快的啊!”
“別胡說。”段煉耳畔泛紅,将手背到身後。
俞長駱見段煉不老實招待,趁段煉不備,身子猛得後仰,一把扯下了段煉手上的手帕,卻愣住了。
“老段,你受傷了,怎麽弄的?”
段煉皺着眉奪回手帕,輕描淡寫道:“今日在街上遇見唐姑娘,有人在欺負她,随手攔了一下。”
“随手啊?”俞長駱不依不饒。
段煉瞪了他一眼,岔開話題:“問過陸大哥了嗎?這些時日可有可疑人士出入樊城?”
俞長駱收斂神色,“嗯,都問過了。陸大哥說這些日子樊城并未出現生面孔,他之後會再着人盯仔細些,凡是入城出城都嚴加查驗,還有那倆名綁匪,陸大哥也着人往瓊州送了,估計明日晚間就能送到。”
俞長駱頓了頓,又問:“老段,你說這回這事和上次的‘王公子’會不會有關系?”
“不好說。”段煉蹙起眉頭,“那位‘王公子’的目标應該是我,上次他企圖綁架唐姑娘也應該是為了引我去搭救。我雖不知他意欲何為,可毀掉唐姑娘的清譽,似乎對他沒有什麽好處。”
俞長駱道:“唉,苦了唐姑娘了,外面那話傳的可是有夠難聽的。我看這幫人就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一個個都閑出病了,挺大的人整日念叨一個小姑娘的事,也不嫌丢人,面上看着人模人樣的,肚子裏不知道都是什麽烏煙瘴氣的東西,一開口就讓人惡心!”
“這人言不比戰場上的刀劍好應付。”段煉嘆了一聲,“如今瓊州城裏流言四起,此事若不盡早解決,阿凝一個小姑娘,如何受得起?”
長駱聞言愣了愣:“老段,你叫唐姑娘什麽?”
段煉似反應過來,耳根又紅了起來,忙起身就走。
俞長駱被孤身一人留在臺階上,他望着段煉離開的背影,賤嗖嗖地感慨:“我欲與君相依為命,奈何君心長住美人!”
話音未落,門外竟響起敲門聲。
段煉與俞長駱在瓊州認識的人就唐凝一個,門一響,俞長駱以為自己又要有好戲看,忙去開門。
結果門一打開,來的竟是一個鬓角微霜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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