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複仇少年2

複仇少年2

第2章

藺澤一直看不清楚餘一周是個什麽樣的人,說他是個好人吧,但能在每一個世界裏都爬到那般位子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單純的好人,可要說他是壞人,他又經常做出一些讓藺澤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比如說,他們的任務說的很清楚,是要改變任務對象的未來。未來有好的也有壞的,按着藺澤認識的大部分宿主——失敗們的宿主的思維方式,無疑是要走捷徑。一群注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角色,從負面影響他們的未來,無疑會比正面的角度容易的多,而餘一周這個人,好像真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爹。

或許有一部分可以自帶的移情的因素,但有些問題,藺澤還是始終不能解釋。就比如現在,餘一周在讀過所有記憶後,他去找了他這這輩子的便宜兒子厲文之。

他進入這世界的時間點頗有些讨巧,正是在厲文之的命運開始出現最大的轉折時。他父親是個商隊的夥計,跟着主家東奔西走,這回到了回來的時候,傳來的卻是個不好的消息——他父親死在了路上。還沒等母子兩個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又有人欺負到他們頭上來了。

主家不是惡人,給的撫恤銀兩不多不少,可加上他母親平日做些活計積攢下來的錢,也足以讓繼續去讀書。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厲文之争口氣,日後考個功名,這母子倆也不難翻身。眼見着他父親過世還不到一年,就有人盯上他們了。

是他二叔家的堂兄。他父親年長,卻因為常年在外,加之他母親身體不怎麽好,不易受孕,他出生就比堂兄晚了許多年。他堂兄讀書也不差,是個有功名的。聽說他明年便要進京參加春闱,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按說他親生父母家再湊上一湊,變賣上一些東西,也不是湊不出這筆錢。要這般做,一家的日子就難免要過得緊一點。那家人四處瞧了瞧,就盯上了厲文之父親留下的這筆銀錢。

誰不知道,厲文之的母親視規矩如命,且為人軟弱,有些嚴厲的時候,那也只能是對着她自己的兒子。厲文之那叔叔夫妻兩個一合計,拉着他祖母苦苦哀求了一番,他祖母也是心軟了。

不心軟又能怎麽樣,怎麽說,事擺在眼前了,也要分個輕重緩急不是。二兒子家的孩子要考科舉,這是急需錢的時候,挪老大家的錢用上一陣子,又不是不還了,老大家的媳婦還能不給不成?她不能這樣自私,斷了她亡夫親侄兒的前程。

只是他母親好辦,厲文之那人卻不怎麽好說話。那夫妻兩個打聽了一番,知曉書院不上課時,厲文之就自己前去找些活計,比方說代寫些書信。趁着厲文之不在家,他們叫上他祖母,就找上門去了。

厲文之回來以後,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不只是他父親拿命換來的那筆撫恤銀子不在了,連帶着他和母親每日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生活用的銀兩也沒了蹤影。那段時日母子兩個一直過得艱難,而後屋漏又風連陰雨,厲文之慣常所在的寫信的攤子不知招惹了什麽人,每每來上幾個流氓一通打砸,眼見着就是辦不下去了。

他讀書開銷大,筆墨紙硯哪個都不便宜,他又不願對母親說這些話,只得委屈了自己,接了另一樣生意。是給個四五歲大的孩子開蒙。

一般來說這算得上是體面了,怎麽也不能和委屈有什麽關聯。這般說,原因不過是那孩子一家,都不是好相與的。那家是個屠戶,夫妻兩個都生的粗壯,脾氣也不好,他家孩子頑劣,仗着父母喜歡,還時常會去為難教書先生,名聲早就臭了,想找個教書先生四下裏都找不着,也只有最近缺錢的厲文之肯接這生意,為了錢,這段時日在那家裏受了不少為難。

餘一周找到他的時候,厲文之正站在那屠戶家門前,衣裳上頭沾了一堆墨跡,瞧着那墨跡的形狀,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應是被人一把将硯臺扔到了他身上,厲文之站在那,面上卻無半點難看或是什麽樣的表情,只是冷淡的緩了緩,輕輕拍打着身上的污漬,稍加整理,又上前敲門。

迎接他的又是一聲巨響,後面還有稚嫩的罵聲:“你滾!你從我家滾出去!”

他沒看見餘一周,又敲了敲門。這回裏面終于有人聽見了他敲門的聲音,開了門把他放進去了。餘一周背着手,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眼睛輕輕眯了下。

“這孩子,倒是很有幾分唾面自幹的架勢。”他淡嘆了聲,道:“若非如此,怎麽能忍得下為奴那幾年的侮辱。”

藺澤問道:“你又猜到了什麽?”

“不過就是吃絕戶那一套罷了。”餘一周說:“他家最值錢的不只是他父親留下的一筆金銀,還有一座房子——只是這房子有人住着,眼饞的那個拿不到手。他好歹是讀了書的正經學生,要是無故失蹤,師長定不可能放着不管,先讓他從書院裏離開,這不就容易的多了。”

藺澤輕輕咦了聲,在餘一周的腦袋裏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只有他自己罷了。”餘一周冷淡道:“你這次給我找的這便宜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優柔寡斷了點。再有,便是太相信周圍的人都是好人。要是他用點腦子,上輩子何至于躲不過那兩次算計。”

聽罷餘一周的話,藺澤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能上了藺澤的名單的,骨子裏絕不會是什麽良善之人。上輩子這厲文之後來回來以後,為貴人做事,行事稱得上是一句殺伐果斷,因此才有了些名聲。後來發現了同族奸計,要開始報複時,手段并沒那麽光明正大。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要是別人不謀害他,他也是斷然不會用計謀去還別人的,便是上輩子回來以後,遇見當年與他家關系不那麽好的二叔,行事也從來是對事不對人。細究個中緣由,他和他母親類似,是真的一直念着舊情。卻不料到了最後,還是當年這點親戚情分害了他。要不是因為這點情分有些心軟,他也不至于最後落到那樣的田地。

“我就在這再等他一段時間。”餘一周說:“只等着他從那家裏出來,先與他真見上一面,再說別的也不遲。”

藺澤在他腦子裏哦了聲,自此就安靜了,心下不說別的,只說想看看,餘一周是怎麽給那個孩子當爸爸。他們此時正坐在靠在路邊的一輛車裏,從車窗看出去,正好就能看見屠戶家院子的大門,原先厲文之進去以後,大門沒像原先似的緊閉,開了一條縫,從這條縫裏隐約可以窺見院子中正發生着什麽。

簡單說,可以看見,裏頭厲文之的處境不太樂觀。屠夫今日不在,他家夫人和一個四五歲大的壯實孩子,卻也夠厲文之消受了。屠戶夫人用一條壯實的手臂,指着厲文之的腦袋大罵。

厲文之在裏面站了一會,也不知道和他們在說着什麽,沒到小半個時辰,就從裏面出來了。路過餘一周所在的馬車,忽然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上來吧。”

他一擡頭,面上流露出幾分驚慌。便是不久之前,被那一對潑婦母子百般刁難也不願露出半點難堪,在一直疼愛他的師長面前最終還是有了破綻。

“難不成你是打算穿着髒衣服一路走回去,讓人看笑話嗎?”餘一周道:“就算這樣,也不想讓我幫你?”

厲文之聽出了餘一周話裏的責備,在原地站了一會,最終還是上了馬車,坐在餘一周對面一眼不發。餘一周探出頭去,對着外面的車夫說了句什麽,馬車前進,瞧着這個面容清瘦的少年,餘一周忽然出了聲:“你何至于把自己弄到這幅田地?”

厲文之苦笑了聲,沒有回答餘一周的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和餘一周這殼子的原主人的關系雖然親近,但不是什麽話都能對他說,比方說,說自己親生母親的不是,這種話,他是萬萬說不出口。

“李先生曾對我說,你這孩子仁義。”見他不想說話,餘一周也不逼他,自顧自從自己身上掏出了些銀兩,道:“李先生說,你這孩子從不曾記恨誰,便是把你逼到絕境,你認準的事,也要一直守着。”

餘一周把手裏的銀錢塞到他手裏,最終道:“你還是想想,為了你守着的這東西,你犧牲了什麽,到底是值不值。”

這話就說的有點過頭了,幾乎是直指厲文之的親人。從他母親到坑了他的二叔和祖母,沒一個是願意放過他的。

所謂點到即止,再說就真過了。見他驚訝,餘一周也沒再說下去的意思,把他送到了家門口,目送他進了家門,轉而讓車夫離開。

随着馬蹄聲漸漸遠離這座宅院,車廂裏再度安靜下來。餘一周靠着車廂閉目養神,藺澤對他道:“就這樣?”

“不就這樣。”他說:“就算整個人性子變化再大,一開始也總得有個緣由……”他輕聲說着,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聞,幾乎像是喃喃自語:“我瞧他,也不是一直想軟弱下去的……”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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