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羅蒼面容陰鸷,早上被蛇咬死了兩人,下午又被熊拍死了一人,還有被抓傷很嚴重的兩人……
果然是鬼門大開的前夕,要換命奪人氣運沒那麽簡單,尤其是這個人……但是,正是這樣的天佑之人,也再次證明了自己沒有算錯……
所以,要在他變成惡鬼之前,吃掉他的骨血,鎮壓他的靈魂!
陸月歌醒着,山洞裏一直有人進出,他聽到那些人在竊竊私語,
“又有人死了……”
“……這地方,這小子……邪門……”
“……快點解決他,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玉瑜秋一雙美麗陰毒的眼睛一直流連在陸月歌身上,到底是他氣運太盛還是巧合?這山裏的動物都在幫他……但是這又怎麽樣呢,現實就是現實,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已經這個時候了,沒有人幫得了他!她不信他還有那樣的好運。
得不到,那就徹底毀了吧……就是今晚了,喝其血啖其肉,讓他完美的骨血都轉到自己身上。
“不要怕,等你死後,我會送農子劍去陪你的……”
陸月歌咬牙切齒,“你敢——”
玉瑜秋笑,“呵,你現在這樣也就是能動動嘴皮子而已了,我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
陸月歌目眦盡裂,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你以為我們為什麽不讓你見他?呵,當然是他已經因你而死了,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算了,我就好心讓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害了他。”
陸月歌的心空了,他趴伏在冰冷的石臺上發出凄厲絕望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曠的洞穴聲音傳不出去,那泣血的聲音在山洞裏無限回響,鎮得洞穴裏的人心裏毛骨悚然。
等陸月歌發不出聲音,癱在地上沒有了生氣的時候,一身道袍的羅蒼走了過來,其餘幾人都按照原來的位置坐好,又開始了那套跳大仙的鬼把戲。
現在的陸月歌就是插翅也難飛,手铐腳鐐一直沒有被除去,守衛的兩個保镖不能上祭臺,只能持-槍在石臺下的左右兩邊候着。
就是死,我也要拼上最後一口氣跟你們同歸于盡,撕碎你們的魂魄!
陸月歌猶如木偶一樣被羅蒼擺弄着跪在燭火面前,他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羅蒼拿着一柄反着寒光的古樸匕-首走向陸月歌,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捏着陸月歌的下巴讓他揚起頭露出脆弱的脖子。
“你會遭到報應的,”陸月歌笑了一下,他發抖的手慢慢擡起,摸過自己的心髒,再來到頸動脈,“來啊,往這裏來一刀——”
“小兄弟,多謝了——”就在羅蒼舉起刀子的同時,一直暗中蓄力的陸月歌不顧一切地猛然閃身退到羅蒼身後,被拷住的雙手同時奪下了羅蒼手裏的匕-首。
他的動作太快了,混亂中有人開槍了,一槍打中羅蒼的小腿,同樣的也有一槍打中了陸月歌的腰側。
被子彈擊中小腿的羅蒼慘叫一聲。
那子彈不偏不倚,正中去年他車禍時候的傷口。
山洞外不遠處聽到槍聲的農子劍心髒驟然一縮,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後面的張威霄托住了他,“冷靜。”
在這短暫的一兩秒鐘內,陸月歌用自己的手铐困住了羅蒼的脖子,搶來的匕首也抵在他的頸動脈處,他甚至同時踢了前面的蠟燭直沖玉瑜秋面門,燭火瞬間就燃燒了她的那頭秀發,蠟燭落下來時,又燒着了她的一身白裙,火勢大起,這個愛美的女人撲騰着尖叫了起來。
“別動!”陸月歌雙手青筋暴起,他用瀕死的氣力一手握着刀,一手卡着羅蒼的脖子,“誰敢動一下的話,我就是拼死也要讓他和我陪葬!而你們,全部都要被這山裏的毒蛇猛獸咬死!”
下面的幾個信徒被這突發的狀況吓得一動不動,想逃出去又怕羅蒼秋後算賬,只能面面相觑擠在一起。
“別開槍——別……”脖子已經浸出血絲的羅蒼僵住脖子說道,他現在非常痛苦,小腿的槍傷讓他痛不欲生,但是他更害怕自己頸側的利刃,所以他同樣要忍痛死死僵着身體,他不敢大聲喊叫,要是陸月歌的手再用力一點,他的頸動脈馬上就會被割破,然後噴血而亡。
若是平常,陸月歌這樣的舉動是毫無勝算的,但是幾年前被他逃過一次,看守他的保镖下場很慘,加上玉瑜秋他們耳提面命地說過他有多厲害,所以這些保镖知道他有這個能耐,何況這一天內連續死傷了幾個人,他後面的那句詛咒無人不膽顫。
玉瑜秋身上的火已經被旁邊的保镖撲滅了,她原本的一頭秀發已經被燒焦大片,臉上黑乎乎的,裙擺也被燒了半截,從原本的仙女一下子變成了狼狽的醜角。
陸月歌全身繃緊,他怕自己一旦松懈,手就會發抖,不能報仇就死了。他命令石臺下面的人,“把槍丢下!全部!”
“……丢……下……”羅倉抖着聲音重複,“別殺我……我沒有……沒有抓你的人……他沒事……”
陸月歌抖得越發厲害,他現在全憑一口氣在撐着,連續的抽血,還有剛才子彈擦過腰間的灼熱,他能感覺到血液從他的腰側流下……
——他堅持不了多久。
臺下的人也知道,這是一場拉鋸戰,他們也在等機會,等他一旦松懈的時候就沖上去……或是等他堅持不住的時候先割開羅蒼的脖子……
在這氣氛凝結的時刻,突然兩只威猛的大狼狗走了進來,它們壓低身子,沖着衆人威脅地皺着鼻子嗚咽,臺下的人驚呆了,他們感到了恐懼,這個年輕人——難道真的能召喚這些毒蛇猛獸?
在場的除了那些保镖,其他人多是粗活沒幹過的草包,一個個都驚恐地僵在原地,生怕下一個被撕碎的是他們。
同時黑暗中有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舉起手來。”
是農子坤,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從哪裏進到洞穴裏的,他兩手都舉着槍,像審判者一樣一步步從黑暗中走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衆人。
而另一邊,李熠也舉着槍帶着農子劍他們進來了,被槍指着,被猛犬環繞,石臺下的人只能按照農子坤的話跪向石壁,雙手抱頭。
陸月歌不敢放手,他不敢洩力,刀子還一直貼在羅蒼的頸側皮膚,他害怕這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
李熠和農子劍跳上石臺,李熠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不可置信的羅蒼,農子劍抖着手移開了陸月歌握着刀子的手,他的眼淚流了滿臉,“月歌,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子劍……你來了。”
你沒事,太好了。
上到直升機的時候,陸月歌還是清醒的,他躺在農子劍懷裏,擦去他的眼淚讓他不要哭,然後就慢慢睡了過去。
“月歌……月歌!”
直升機的螺旋漿帶起層層綠浪,從上空俯瞰,猶如一只巨鳥翺翔在莽莽山林之間。
涯林山洞一案,死亡五人,重傷兩人,輕傷兩人。謀殺,非法持槍,證據确鑿,主謀羅蒼,趙柒,玉瑜秋等人全部被捕。
除被“獻祭”致死的兩人除外,他們還被指控策劃實施多起謀殺案,組織邪-教、投-毒,非法斂財,性-侵,變相賣/淫,嚴重危害公共安全,擾亂社會秩序,後來這件事還上了新聞,很多受害者的家屬都站了出來指控他們,數罪并罰,等待他們的将是最嚴厲的懲罰。
陸月歌醒來的時候,農子劍就睡在他對面的另一張床上。
沒辦法,這家夥在到達醫院的時候怎麽都喚不醒心愛的人,焦急之下又吐了一次血,醫生只好給他打了鎮定劑。陸月歌已經昏睡了一天,農子劍醒來之後一直守着他,兩個小時前才被農子坤強制押到了床上休息。
陸月歌失血過多,被劃了圖騰的手臂也開始發炎,高燒四十一度,渾身滾燙,萬幸腰側只是擦傷,多虧了有直升機,不然他的情況也是非常危險。
“醒了?”坐在一旁看書的農子坤出聲問道,他倒了一杯溫水,插了一根吸管遞到了陸月歌嘴邊。
“坤哥……”陸月歌喝了幾口水,嗓子還是又疼又啞,他微微轉頭看向另一邊床上的農子劍,“子劍,怎麽了?”
他記得農子劍沒什麽事的,現在為什麽躺在病床上……
“沒事,小子咋咋呼呼的,累着了在睡覺而已。”農子坤輕聲說道。
“其他人呢,熠哥,霄哥,藍靖……他們都還好嗎?”
“都好,我們的人什麽事都沒有,”農子坤說,“壞人也全部被抓了。”
陸月歌松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太好了……謝謝你們,謝謝。”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多的是感激,農子坤再一次覺得自己當初阻攔他們在一起,真的是做錯了。
這兩人真是愛慘了對方,如果陸月歌出什麽事的話,他不敢想象自家弟弟會變成什麽樣。
農子劍吐血的情況已經查清楚了,什麽毛病都沒有,就是情緒過激引起的,好好養着就行。
對于陸月歌,農子坤也啧啧稱奇,他……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人,說是巧合吧,那未免也太巧了,他聽農子劍吹噓過陸月歌跟眼鏡蛇相處像朋友一樣,而那些死掉的人中就有兩個是被毒蛇咬死的,黑熊這種跟豹子一樣少見的猛獸竟然也被那幫人碰到了,造成一死兩傷。
這些動物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幫手,而陸月歌就是帶着光環的主角。
而且如果不是他用刀架住羅蒼威脅他人放下武器,他們未必能在自身毫發無傷的情況下解救他。
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而且,對子劍也這麽癡情……他還有什麽阻住他們在一起的理由呢。
蒙仁峰和藍棠君輕輕推門進來了,看到陸月歌已經醒了,蒙仁峰眼眶紅了,“月歌……”
這時另一邊床上的農子劍猛地睜開眼睛,他轉頭一看,對面陸月歌的床邊圍了好幾個人,有他熟悉的人,還有醫生護士,他的心髒驟然一痛,驚惶地馬上蹦起來大叫了一聲“月歌!”
蒙仁峰他們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還沒轉過身的時候就被擠到了一邊,農子坤扶了自家傻弟弟一把,“咋呼什麽,他已經醒了。”
陸月歌半靠在床頭,他笑着朝農子劍伸出了手,“子劍,我在這裏呢。”
滿臉胡渣的農子劍眼淚嘩啦就淌了下來。
陸月歌輕輕抱着他,“別哭,我沒事呢……寶貝,別哭……”
鋼鐵直男農子坤被這聲“寶貝”給肉麻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結果還沒完,這兩個人抱着抱着就當着他們這麽多人的面親上了!
農子坤:“……”知道你們很激動,但是就不能等沒人了再親嗎?
蒙仁峰:“……”他進到房間只得跟陸月歌說了一句話,然後陸月歌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農子劍身上,果然有了男人就忘了他這個哥哥。
國人都比較含蓄,倒是在國外長大的藍棠君比較習慣這樣親吻的場面,他覺得很正常,人沒事了就好。
護士也紅着臉站到了一旁。
還好兩人親了一會就分開了,陸月歌一邊給農子劍擦眼淚一邊笑他,“別哭啦,大哥他們都在呢。”
陸月歌滿心的歡喜,太好了,子劍沒事,他好好的在自己的懷裏,太好了……
“傻小子,鼻涕都流出來了。”農子坤很是嫌棄。
平時很容易臉紅的農子劍這時才不管這些,他現在眼裏只有陸月歌,他就是要抱,就是要親,這樣才能确定他的存在,自己并沒有失去他……
農子坤掏了一下口袋,把一個東西遞給了陸月歌。
躺在陸月歌手心紗布裏的,是一枚變了形的帶點黑的戒指。是農子劍送給他的訂婚戒指,在山洞的時候被玉瑜秋扔掉的戒指。
陸月歌有些鼻酸,“坤哥……謝謝你!”
“大哥……”
“不用謝我,是武警兄弟搜查山洞的時候找到的。”農子坤心裏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他那張嚴肅的臉可看不出來,他對農子劍說,“上次扔掉你的戒指,我做的那些事情,說的那些話,是我不對……對不起。”
你們這對情侶可真配啊,戒指都被別人扔過,但是最後都給找回來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意……
農子劍紅着眼睛搖了搖頭,“你已經撿回來了,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如果他沒有跟家裏出櫃,如果戒指沒有被丢,大哥就不會來這裏,如果沒有大哥他們,他不敢想象陸月歌會遭遇什麽,而沒有了陸月歌的他又将會如何。
陸月歌托着失而複得的戒指感激地朝農子坤笑了,這也許就是別人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他們的戒指都被丢掉過,但是最後還是回到了手裏。
也許會經歷一些磨難,但是最後的結局一定是美好的。
陸月歌的兩只手都有傷,被紗布包裹着,戒指又有些變形了,根本戴不上,農子坤啧了一聲又從袋子裏掏出了一根紅繩遞過去。
“不用謝了,戴上吧,等出院了你們拿去修理一下還是能戴的。”
農子劍咳了一聲,拿着繩子穿過戒指戴到了陸月歌脖子上,“咳,一家人,當然不用謝了。”
陸月歌感激地對農子坤笑,“坤哥,等我出院了,還請你再帶着森森他們到山裏來玩,一定好好招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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