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殿下此言可當真?”

餘慶身為林扈身邊最得用的人,竟犯了質疑主子這樣的錯,足見他的驚訝。

林西笑着點點頭,道:“指揮使,勞煩你跟慶公公說一說,好讓他去向父皇禀告。”

焦戰應聲,将今日發生的事如實相告,隐去了花海棠迷倒衆人的事。

餘慶仔細聽着,臉上表情變換不定,這才一日的功夫,刑部查了一月的案子,就這麽輕易被林西破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聽完後,餘慶深深躬下身子,不由贊嘆道:“殿下洞察秋毫,奴才深感佩服!”

“人是指揮使審的,刺客是花姨娘揪出來的,密道是慶公公及一衆錦衣衛找到的,還有在外奔波的楊指揮使,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不過現在說結案還為時尚早,畢竟還有至少一名共犯未能抓到。”

林西的這番話很容易收獲好感,至少在場衆人此時便是這樣的心情,不僅對林西深感佩服,還好感倍升。

餘慶擡眼看向花海棠,道:“這位就是殿下口中的花姨娘?”

“沒錯。”林西轉頭看向花海棠,道:“花姨娘,這位是父皇身邊的慶公公。”

花海棠微微屈膝行了個福禮,道:“奴家見過慶公公。”

“花姨娘不必多禮。”餘慶不動聲色地審視着花海棠,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竟是解開整件案子的關鍵,她出現的太過巧合,和富有戲劇性,不得不讓人産生懷疑。

林西和餘慶相處了一段日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忙解圍道:“慶公公,還有一件喜事要勞煩你禀告父皇。”

餘慶淡淡地轉開目光,道:“殿下請說。”

“花姨娘不止是調香高手,還是一名神醫,她之前為我診過脈,找到了我的病症所在,言之能徹底治好我的病。”

Advertisement

餘慶聞言一陣怔忪,随即激動地問道:“殿下此話可當真?”

林西轉頭看向花海棠,示意她将之前的話再說一遍。

花海棠會意,道:“奴家之前确實給殿下診過脈,也發現了不妥之處,奴家可以治好殿下的病,不過此事并非一日之功,需幾年或許更久的時日去調養,才能和常人一般。”

“好好好!”餘慶激動地連連點頭,眼中竟有淚花閃爍,道:“殿下,奴才要馬上将這個好消息禀告皇上,奴才先行告退。”

林西見他這樣,心中十分感動,道:“慶公公慢走。”

餘慶腳步匆匆地離開,完全沒有奔波一日的疲累,近一個月的相處,餘慶對林西更加在意,不只是因為林扈的原因,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聽到這樣的消息,他怎能不激動。

一炷香後,林扈急匆匆地來了春和殿,不僅額角有汗,還有幾分氣喘。林西看得心裏有些發酸,明白他是聽到餘慶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裏,他對原身的愛,真是毫無保留!

“兒臣參見父皇。”

“西兒免禮。聽餘慶說,西兒找到一位神醫,現在何處?”

林扈雖然這般問,眼睛卻看向了殿中的花海棠。

“父皇,這位花姨娘便是兒臣所說的神醫。”

花海棠上前行禮道:“花海棠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林扈上下打量花海棠,見她是名年輕婦人,難免有所質疑,道:“你真能治好太子的病?”

不待花海棠說話,林西率先開口,道:“春壽,春祿,你們去外面守着,和值守的錦衣衛說,任何人不得靠近正殿,否則以謀反論,直接格殺!”

“是,殿下。”

兩人躬身出了正殿,并關上殿門,将林西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林扈以為林西這般做,是為了不讓人知曉他的病能治好,未免有些人心生警惕,再搞小動作,眼底盡是滿意的笑意。

布置好一切,林西看向林扈,道:“父皇,有話咱們坐下慢慢說。”

林扈點點頭,來到上座坐了下來,林西就坐在他的下首,而焦戰和花海棠沒有林扈的命令,根本沒有坐的資格,和餘慶一樣站着回話。

兩父子剛坐好,殿外便傳來春壽的通秉聲,“啓禀殿下,汪院使奉皇命,特來觐見。”

林西看向林扈,見他點頭,道:“請汪院使進來。”

殿門被推開,汪橋從殿外走了進來,來到殿前行禮道:“臣汪橋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

“謝皇上恩典。”

林扈沒空搭理他,轉頭看向林西,道:“西兒快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林西沉吟了一會兒,道:“花姨娘奉命過來問詢,說在常偉志的書房內聞到了美人醉的香味,美人醉是一種迷藥,藥效極為猛烈,只要服下,甚至聞到燃燒過後的煙,便是有人在其身上動刀,也不會醒來。再加上案發現場所呈現的狀況,以及值守小厮并未聽到聲響,這極為矛盾的現象,兒臣便有了如下判斷。

兇手趁小厮去如廁時,換上小厮的衣服,趁機進入書房,用美人醉将其迷倒,随後将其殺害,僞造現場,最後慘叫一聲,引來門外小厮的注意,在他們撞開房門後,趁機從暗處走出,混入人群中,趁衆人正處于慌亂之中無人注意,悄悄離開命案現場。”

林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原來兇手是這般離開現場。”

“至于胡輝民之死,便不必這般費事,只因他的書房中正好有一條密道,兇手完全可以通過密道進入直接書房,趁其不備殺了他,再通過密道消失。不過為了造成确有狼妖的假象,他還是将作案手法弄得複雜了些。首先下藥引開小厮,趁機用美人醉迷倒胡輝民,然後以同樣的方式殺了他,再慘叫一聲後,通過密道消失地無影無蹤。”

“密道?”林扈皺起眉頭。

“是,胡輝民的書房中,以及高淳的吉祥客棧中,皆有一條密道,所以殺死高淳和殺死胡輝民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轍,也是事後通過密道逃出。不過殺死吳德明時略有不同,只因吳德明家中沒有下人,也沒有密道。再加上常偉志等人接連出事,讓吳德明意識到了自己也會被殺,日日心神不寧,不僅将兒子送走,還為女兒張羅婚事,家中只剩他和女兒兩人,兇手不能再按原計劃進行。只是被害當晚他醉了酒,倒是幫了兇手的忙,輕易潛入他的房間門,然後将其殺死,從窗口逃出。吳明德雖然醉酒,卻在劇痛之下恢複些許神智,所以吳妙兒才能聽到他的慘叫聲。”

林扈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道:“連密道都挖了,他們這是想作甚?”

“一切皆因他們做賊心虛,唯恐哪天事發,他們無處可逃。”

林西将吉祥客棧一家口被殺的命案,詳細地說給林扈聽。

林扈聽後勃然大怒,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道:“可恨!可恨至極!沒想到朝中竟有這般害群之馬!”

林西離得最近,‘砰’的一聲巨響,被吓了一激靈,連忙說道:“父皇息怒。他們如今也算是得了報應,可以告慰那一家口的亡魂了。”

林扈聞言緩了神色,道:“聽聞西兒還抓到了刺客?”

“是,這還多虧了花姨娘。兒臣斷定刺客今日定會出現,便躲在屏風之後聽審,許是沒見到兒臣露面,刺客也并未行動。兒臣想到那刺客既然時常使用美人醉,說不準身上也會殘留美人醉的味道,便讓花姨娘在那些家眷中走了一圈,果然發現了刺客。”

林西這次是走了運,花海棠之所以會聞到美人醉的味道,是因為張水蓮為了避免搜身時被搜出來,将美人醉的粉末纏進了頭繩裏,而不是因為她時常使用沾染上的味道。

林扈擡眼看了看花海棠,道:“那刺客是誰?現在何處?”

“那刺客是胡輝民的夫人,名叫張水蓮,是十五年前吉祥客棧掌櫃張有才的妹妹,當年便是她親眼目睹了慘案的發生。”

“當年發生之事既是她親眼所見,為何不報官?就算報仇,也該找他們四人,為何要陷害殿下?”餘慶忍不住提出疑問。

林西解釋道:“常偉志四人殺人後,定會搜索張有才的宅院,自然會發現張有才家裏還住着其他人,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他們勢必要找出這個人,然後滅口。張水蓮深知這一點,再加上因為某些原因,她不相信官府,所以并未選擇報官,而是亡命天涯。至于為何要陷害我,大概與她逃生後的際遇有關。”

林西能想到的事,林扈自然也能想到,道:“她現在在何處?”

“被囚禁在暗牢內。”

東宮內有暗牢一事,林扈一清二楚,所以林西說的毫無顧忌。

“派人好生看管,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能讓她出事。”

餘慶連忙應聲,道:“皇上放心,奴才定安排妥當。”

見餘慶出了內殿,林扈轉頭看向林西,道:“案子基本已經查清,餘下的事交給焦戰和楊潇即可。西兒跟朕說說,你的病該如何治?”

案件已經明朗,幕後之人是誰,林西也一清二楚,不過他不方便再繼續過問,交出去正是他所想,倒也沒什麽意見,更何況查案之人都是他的老熟人,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就行。

“之前花姨娘曾給兒臣診過脈,說兒臣并非天生體弱,而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怎麽可能?”汪橋過于驚訝,忍不住出了聲,随即意識到了不妥,連忙請罪道:“微臣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汪橋有這樣的反應,林西一點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太醫院院使,自诩醫術不錯,若連是病還是中毒都分不清,別說旁人,便是他也無法接受。

林扈淡淡地看了汪橋一眼,并未搭理他,道:“此事可為真?”

花海棠見林西看過來,出聲解釋道:“回皇上,殿下确實是中毒,只是這種毒比較特殊,除非對毒物頗有鑽研,否則診斷不出也是情有可原。”

花海棠這話算是給了汪橋一個臺階下。

林扈眼神微微眯起,道:“這般說來,你對毒物十分了解?”

花海棠點點頭,道:“奴家師承醫毒聖手胡娘子,在江湖上也有幾分名號,他們都叫奴家毒海棠。”

林扈驚訝地看着花海棠,道:“醫毒聖手胡娘子是你師父?”

為了給林西治病,林扈派人遍尋名醫,尋醫名單中就有醫毒聖手的名字,只是她行蹤飄忽不定,性格也乖張怪異,找了很多年也沒找到,沒想到她的徒弟竟然在宮中出現,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回皇上,千真萬确。”

“可有憑證?”

花海棠擡手摸了摸頭發,從中取出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黑色長針,整整一百零八根,擺在一旁的桌子上,道:“江湖上都知道師父有一套鬼針,細如牛毛,通體漆黑,柔韌如發絲,一共一百零八根。”

林西看得啧啧稱奇,不禁起身走了過來,打量花海棠的頭發,道:“你這針是怎麽藏的,就不怕紮到頭嗎?”

衆人的注意力全在針上,沒想到林西的關注點竟在怎麽藏上,不禁有些好笑,卻也因此心生警惕。

“殿下,這女子的頭發中可藏的東西很多,下次若再搜身,定要仔仔細細地查看頭發。”

林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張水蓮的美人醉也是藏在頭上,以後定要引以為戒。”

看着桌上的針,林扈信了幾分,道:“你師父現在何處?”

“師父她老人家在年前已經過世,過世前将這套鬼針傳與奴家,奴家傷心之下,離開了大漠,遇到了常偉志,一時不知該去往何處,就跟他來了京城。後來,奴家偶然間門找到了師父留下書信,信中說師父在十年前做了件錯事,事關皇家血脈,師父想讓奴家彌補一二。”

聽到這兒,林扈的眉頭皺緊,看向花海棠的眼神冷了下來,道:“事關皇家血脈?此話怎講?”

不止林扈,在座的其他人眼底都滿是震驚,待聽到林扈的對話後,紛紛垂下了頭。當然,林西除外。

“書信未在奴家身上,那奴家便說于皇上聽。”

花海棠沉吟了一會兒,接着說道:“十五年前,師父曾來過京都,并在這裏停留了兩年之久,奴家便是在那時被師父收養,只是奴家當時只有歲,不記得這些事。

師父是醫毒雙修,一生癡迷制藥,當時正研制一種奇毒,所需的藥材極為罕見,只有皇宮才有,師父來京都便是為此。只是皇宮守衛森嚴,便是師父的身手,也不敢冒進,便決定利用宮中當值的太醫,達到她的目的。”

見花海棠停了下來,林西忍不住說道:“你師父可是給太醫下毒,然後以性命相脅,讓他将藥材偷偷帶出皇宮?”

花海棠點點頭,道:“殿下所言不錯,師父确實是這般做的。只是那太醫送藥材的當晚,還跟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和師父達成交易,他可以給師父提供藥材,但等師父研制出毒藥後,要将毒藥給他。”

“毒藥給他?”林西聽得眉頭皺緊,道:“這個人是誰?”

花海棠搖搖頭,道:“師父未在信中提及。”

林扈出聲問道:“事後,你師父将毒藥給他了?”

“是,師父信守承諾,将毒藥給了他,随後便離開了京都。後來才知道他将毒藥用在了皇室血脈身上。”

林扈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異常難看,道:“用在誰身上?”

聽到這兒,再聯系自己體內的毒,林西哪還能不明白,道:“是我吧。”

“是,殿下猜的沒錯,您體內的毒便是師父當年所研制。”

“所以你這次進宮的目的是我?”

花海棠深吸一口氣,道:“年前師父得了不治之症,即便她醫術超絕,也是無法救命。她此生唯一做錯的事,便是此事,便以為是老天在懲罰她,所以留書給奴家,希望奴家能及時彌補。只是師父去的太突然,未能告知奴家此事。那封書信還是半年前奴家在收拾師父遺物時,無意中找到。”

“既然你已得知此事,為何不進宮說明?”林扈眼中蘊藏着怒火,随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花海棠看向林西,猶豫着該如何開口。

林西見狀出聲說道:“花姨娘心中所想,大概和張水蓮一樣,認為我任性跋扈,且一無是處,不配坐這太子之位,故而不想施救,我說的可對?”

花海棠一怔,林西那雙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內心,自己在他面前猶如被剖開一樣,沒有秘密可言。

“是,正如殿下所言。”

“放肆!”林扈終于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看向花海棠的眼神滿是殺意。

衆人見狀連忙跪倒在地,包括花海棠,道:“皇上息怒。”

林西輕輕握住林扈的手,安撫道:“父皇息怒,切勿氣壞了身子。兒臣沒事,這些年早已習以為常,兒臣不管他人所想,只要父皇相信兒臣足矣。”

看着林西平靜的雙眼,林扈心裏酸澀難忍,緩聲道:“西兒,都怪父皇,是父皇沒保護好你。”

“這些年若不是父皇護着,若不是這一身病痛,兒臣怕是早被人害死了。這樣一想,兒臣用這十幾年的苦痛換一條命,也不是虧本買賣。”林西勾起唇角笑了笑,道:“父皇,兒臣對您從來都只有敬重和崇拜,從未有過半分怨恨,您根本無需自責。”

雖然林西說的話有些殘酷,但現實便是如此,他生在皇室,本就身處權利中心,又是林扈心愛女子的遺腹子,很快便被立為了太子,這更是中心的中心,但凡想要那個位置的人,都必須除掉他這塊絆腳石。他們遲遲不曾動手,多半是因為他體弱多病,命不長久,他們希望他病死,這樣他們不會有背上謀逆的罪名,這就是典型的‘想做□□,還想立牌坊’。

“西兒……”

林扈怔怔地看着林西,沒想到他竟看得如此透徹。

林西端起手邊的茶杯,道:“父皇,您喝杯茶消消氣。”

林扈緩下了神色,接過了林西遞過來的茶杯。

林西看向花海棠,道:“既然你已決定放棄我,為何又進宮?”

其實林西真正想問的是,‘你進宮是為殺我嗎?’

花海棠本能地擡頭看向林西,看到了那雙閃着光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且讓她讀懂了裏面的意思,她羞愧地撇開了視線。

“奴家跟常偉志來京都,不是生性放蕩,而是對他真的動了情,不然以奴家的性子,不會在他身邊呆年之久。雖然短短年,這段情便被消磨殆盡,到底奴家也曾與他有過濃情蜜意,如今他死于非命,奴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說到這兒,花海棠停了下來。

“所以你進宮是來殺我的。”林西替她做了總結。

衆人心裏一驚,紛紛看向花海棠,眼底的防備顯而易見。

花海棠見狀苦笑着點點頭,道:“殿下真的很聰明!”

“來人!”林扈揚聲說道。

門外的錦衣衛聞聲而來,行禮道:“屬下在。”

“父皇息怒,她若真想殺兒臣,兒臣不會活到現在。”林西連忙出聲阻止。

“她敢對你動殺念,這便是罪不可恕!”

“父皇,她本可以隐瞞所有事,只說自己能解毒,這樣不僅能得到很多賞賜,還能讓兒臣欠下一份人情,一本萬利的買賣。可她卻選擇了說出實情,足以證明她是真心想救兒臣,兒臣信她,還請父皇給她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林扈看看林西,又看向花海棠,沉默良久才出聲道:“好,朕便給她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謝皇上,謝殿下!”

林西的話讓花海棠十分感動,他果然沒讓她失望。

“有一點我沒想通,你之前明明已經迷倒衆人,為何不對我下手?或者說,你為何不用致命的毒藥,而是用迷藥?”事到如今,這件事有沒有已經無關緊要,所以林西主動提了出來。

“不用毒藥,是因為奴家不想濫殺無辜。不殺殿下,是因為殿下的一個舉動。”

花海棠回想着當時的畫面,道:“奴才護主多半是因為主子若是出了事,他們的小命也就沒了,當時那名內侍十分焦急,殿下從屏風後出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笑着安撫他,單單這一舉動,便讓奴家對傳聞産生了幾分懷疑,所以決定計劃暫緩,才有了之後的交談。雖然只是短暫的交談,卻足以讓奴家對殿下改觀,也就放棄了之前的念頭。”

“還有一事,當時你還有數人并未失去意識,就不怕他們開口叫人,你插翅難飛嗎?”

“他們雖然有部分人還存有意識,但身體極為虛弱,并不能支撐他們大聲說話。”花海棠說這話時,臉上是極度自信的表情。

“那我呢?你可是失算了?”

花海棠臉上的自信慢慢變成苦笑,道:“是,奴家沒想到殿□□內竟有了抗藥性。”

“當時你拿焦指揮使的令牌有何用?這是守衛森嚴的皇宮,即便有了令牌,你也不可能離開皇宮。”

“奴家真正想要的是殿下的令牌,拿指揮使的令牌只是障眼法。”

“此話怎講?”林西沒聽明白。

花海棠掙紮了一瞬,伸手摸向自己的耳後,慢慢地用力,竟生生将臉皮撕下,露出藏在□□下的真容。

林西看得瞪大了雙眼,沒想到在電影電視劇中才出現的橋段,竟在眼前上演,不過愣神之後,林西想到他身處的也是小說之中,也就釋然了,畢竟劇情怎麽發展,全憑作者怎麽想。

“你會易容術?”說到這兒,林西的臉色變得古怪,道:“該不會你在常府做小妾這年,一直是易容狀态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林西所用的語氣卻是肯定的,不然無法解釋她變了一個人,而常府的人卻無動于衷。

“殿下英明!這些年我們師徒見慣了人心險惡,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林西看看花姨娘,再看看自己,他們兩人的身高差不多,若她真能易容,完全可以暫時取代自己,然後再找機會逃出去。而那些還存留意識的人,一定會看到她拿焦戰的令牌,在出事查問時,也定會說明,這樣人們只會留意持有焦戰令牌的人身上,這樣她的障眼法也就完成了。

“那如今這張臉可是你的真實容貌?”

花海棠聞言再次伸手到耳後,緊接着又一張□□被揭下,衆人怔怔地看着,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才是奴家的真面目。”

花海棠的這張臉可以說是傾國傾城,如果說之前的花海棠是朵妖嬈的桃花,那此時的花海棠便是聖潔的蓮花。

衆人相繼回了神,看向花海棠的眼神有些複雜,沒想到眼前這名女子不僅懂醫術,懂武功,竟然還懂易容,這得多聰明,才能兼修這麽多。

事到如今,林西已将所有事串聯,花海棠雖然對常偉志已經沒了感情,但兩人畢竟夫妻異常,如今常偉志被人殘殺,死不瞑目,她做不到袖手旁觀,便聽信了謠言,想要為常偉志報仇。

奈何皇宮守衛森嚴,別說普通人了,便是朝中大臣也不是想進宮就能進宮的,更何況還是太子東宮。恰巧在這時,林西接手案件,招受害者家屬進宮問詢,這便給了她報仇的機會。

她之所以對焦戰再調戲,其目的和張水蓮不謀而合,就是想讓人對她放松警惕。随後便偷偷給衆人下了迷藥,在人們相繼倒地之後,去拿焦戰的令牌,以作障眼法之用。

因為她嗅覺靈敏,輕易便發現了林西的藏身之處,只待他也和衆人一樣癱軟在地,那便是她動手殺他的時刻。

暗殺林西後,将屍體藏好,她再扮做林西的模樣,假裝被中了迷藥。到時候宮中勢必會大亂,而她就有機會再換其他身份,混出皇宮。

将事情脈絡捋順,林西不禁點點頭,道:“怪不得你敢進皇宮殺我,原來是藝高人膽大!”

林西心裏暗自嘀咕,沒想到自己方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說來說去還是他沒把命當回事,以後做事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想到這兒,林西又看向焦戰,正巧與他對視,兩人皆是一怔,随即錯開了目光。林西不由一陣感慨:“攝政王不愧是攝政王,還真是比我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林西見林扈看向花海棠的眼神不對,心中不由暗暗苦笑,這可是皇宮,而且還是在皇帝面前,讓他知道自己所謂嚴密的守衛,竟能被一名女子輕易突破,他的心情能好才怪,若不是花海棠能解他的毒,林扈怕是早就讓人把她拉出去砍了。

之前她在暗處,衆人對她一無所知,想要逃跑雖然困難,卻也不是不可能。可現在她已經自爆,就算她武功再好,也絕對逃不出皇宮,看來花海棠确确實實是想救他。

林西連忙轉移話題,道:“我中的是什麽毒,如何解?”

花海棠自然也感受到了,來自林扈的壓迫感,不過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便不會後悔,道:“這種毒叫融,本身對身體并無太大危害,只是會讓人虛弱乏力,就好似受了風寒一般。一旦對中了此毒的人用藥,不管用的何種藥,融都會激發這種藥的毒性,‘是藥分毒’,長年累月下來,積累在體內的毒素便會成為致命的毒藥,直到中毒之人死亡。”說出這些,花海棠也暗中松了口氣。

“竟是這樣?”

也就是說林西的身體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林扈拿珍貴藥材一點點堆砌起來的,是他每日都在給林西下毒。想到這兒,林扈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咬牙說道:“這下毒之人當真該千刀萬剮!”

林西明白這樣的真相,對林扈來說多麽殘忍,連忙上前安撫道:“父皇息怒,也無需自責,兒臣心裏明白,父皇是這世上最愛兒臣的人,當然還有母後,母後若知曉此事,也定不會責怪父皇,只會和兒臣一樣心疼父皇。”

林扈聽得眼眶發酸,緊緊地攥住林西的手,道:“這些年西兒受苦了,朕愧對你,愧對你母後!”

見林扈紅了眼眶,林西心裏也不好受,像個孩子一樣,抱住了他的腰,仰着頭看他,道:“有父皇在,西兒就不苦。父皇,這下毒之人就是想看咱們父子難過,咱們可不能讓他如意,您說是吧。”

林扈擦了擦眼角,輕撫林西的發頂,道:“西兒說的是,咱們不能讓他如意。”

汪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臣無能,請皇上降罪!”

這麽多年一直是汪橋在為林西診治,未曾想從一開始就沒找到症結,不僅病沒治好,還越治越重,不說林扈會不會怪他,就是他自己心裏也過不去。

林扈看着汪橋,剛想發怒,就聽林西說道:“父皇,咱們可是剛剛說好,不能讓那人如意。汪院使這麽多年對兒臣盡心盡力,他和您一樣,都想治好兒臣的病,只是術業有專攻,方才花姨娘可說了,若不是鑽研毒物,是發現不了這毒的,所以這事怪不了汪院使。”

汪橋聽着林西的話,也跟着紅了眼眶,心中的愧疚更甚,道:“殿下,臣無能,求殿下責罰!”

林西安撫好林扈,轉身來到汪橋身邊,将他扶了起來,道:“汪院使對我如何,我心裏清楚。況且別說人了,神仙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汪院使不必放在心上。”

汪橋不禁老淚縱橫,哽咽道:“殿下,臣對不住您,臣有罪,臣有罪……”

“汪院使要真覺得愧疚,那以後便對父皇和我再盡心些,過去的事便當做警示,鞭策我們不斷進步的警示。比如早日将藥制成藥片,或者藥粉,以後吃藥不用喝一大碗藥湯子,只吃幾片或者幾包便可。若真是這樣,那汪院使便是功在千秋啊。”

汪橋擦擦了眼角的淚,鄭重地說道:“殿下放心,臣定盡心竭力,不負殿下所望!”

林西轉頭看向林扈,道:“父皇,那此事便作罷,可好?”

林扈沉默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有太子為你求情,此事就此作罷,不過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定不輕饒!”

“謝皇上,謝殿下。”

林扈不再理會汪橋,而是看向花海棠,道:“此毒如何解?”

“回皇上,此毒好解,不過解毒時,殿下恐會受些罪,若想把體內毒素盡數排出,需要月餘,甚至數月。若想身體恢複如常人一般,需數年,甚至十數年。”

“這麽久?”林扈眉頭皺緊。

“殿□□內堆積了很多毒素,若想排出,便只能用我師門的獨傳絕學鬼針,一點一點地将毒素逼出,可以說這世間門除了奴家,無人可解。”

“好,只要你能治好太子的病,朕便既往不咎,否則朕便将你五馬分屍!”林扈好不遮掩語氣裏的殺意,他就是讓花海棠明白,她還能活着,是因為林西,她必須盡心盡力為林西解毒。

“是,奴家定盡心竭力。”花海棠自然明白林扈的意思。

“你确定不知那幕後之人的身份?”林扈現在最想做的便是治好林西,其次就是找出那個膽大包天的人,将他千刀萬剮!

花海棠搖搖頭,道:“回皇上,師父未曾在信中提及,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到常府,将那封信取來。”

“信在何處?”

“奴家的梳妝臺前,有個棗紅色的首飾盒,那書信便在夾層之中。”

林扈擡頭看向廣信,廣信會意,轉身離開了春和殿。

見氣氛有些緊張,林西連忙轉移話題,道:“父皇,東城可有位置好的商鋪?”

林扈一愣,随即問道:“西兒問這個作甚?”

“父皇有所不知,花姨娘是調香高手,兒臣想在京都開家調香館,讓她給兒臣賺銀子,也算她将功補過。”

林扈看了一眼花海棠,自然明白林西是在幫她,看在還得用她給林西解毒的份上,現在也不好太過深究,便順着林西說道:“朕每月給你的銀子不夠花?”

“夠花。但父皇給的,和兒臣自己賺的是兩碼事,兒臣也想用自己賺的錢,為父皇買點小禮物,您說是不是意義不同?”

林西這話聽得林扈很是舒心,道:“确實不同。好,這事便交給餘慶,讓他張羅此事。”

餘慶連忙應聲道:“奴才遵命。”

林西聞言頓時眉開眼笑,道:“謝父皇!”

林西一笑,衆人也忍不住揚起嘴角,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焦戰一直在旁觀,無論是林西和林扈的互動,還是林西和汪橋.花海棠的互動,他都看在眼裏,再一次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在他的認知裏,林西确實如外界傳言一般,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而且不止如此,還任性跋扈,陰毒狠辣。可接觸下來,他對林西的認知徹底被颠覆,他聰敏機智,思維缜密,刑部官員查了月餘的案子,他只用了一日便破了。

他還知人善用,為人寬和,即便自己因為汪橋的誤診,受了那麽多年的苦,也沒有加以怪罪。但他并非對誰皆是如此,就好像張水蓮,他同情她的遭遇,理解她複仇的心情,卻批判她濫殺無辜,這些足以說明他明辨是非,就事論事。這樣的人真的是一國太子的最佳人選。

“那你打算何時給太子解毒?”

“奴家随時都可以,要看殿下如何安排。”

見林扈看過來,林西想了想,道:“狼妖案基本已經查清,餘下的事便交由兩位指揮使,解毒自然越快越好,那就明日開始吧。”

林扈點點頭,道:“好。那便讓她和汪橋住在宮中,全力為西兒解毒,其他事不必理會。”

“是,父皇。”

所有的事都已交代清楚,算是皆大歡喜,林西松了口氣,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現在酉時末了。”

“怪不得我餓了,原來這麽晚了,今日父皇便留下和兒臣一起用膳吧。”

“好,今日便和西兒一起用膳。”

“慶公公,你去小廚房看看,晚膳做好沒?”

“是,殿下。”

“父皇,我還邀請了指揮使和花姨娘,您不會介意吧。”

林扈看看兩人,目光放在花海棠身上,道:“西兒,你是一國太子,親待下屬不錯,但不可放縱。”

林西一怔,随即明白了林扈的顧慮,道:“是,兒臣受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