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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小少爺◎

在他的圈子裏,周寒鳴一向以出手闊綽著稱。

他是個堆金鑲玉的小少爺，不食人間疾苦，別說愁吃愁穿了,堆到他眼前的東西多得是普通人一輩子賺都賺不來的。

極度的物質過剩養成了他對金錢和物質的散漫，一擲千金博人一笑的事他不是沒有做過,不說別的,就前幾天他朋友生日宴開的那幾瓶白蘭地XO，就被記在周寒鳴的賬上。

可今日他卻犯了難。

只因這次要讨好的對象是溫栀。

貴重的禮物有很多,合适送給她的禮物卻需要用心尋找。

禮不能太輕，太輕了顯不出心意。

也不能太重,太重了會将他猴急的心境暴露得一覽無遺。

還得挑一個合适的時機,不然突兀地送一件禮物，總顯得他不安好心。

周寒鳴翻開了備忘錄,重新确認溫栀的生日。

他沒有記錯,是十二月十九,還得有好多個月才能到。

他長長嘆了聲氣,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要選什麽禮物送給溫栀,又要在什麽時候把這件禮物送給溫栀,都成了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周寒鳴下意識想要去問問言少蘭，讓她幫忙拿個主意。

可之前言少蘭三令五申,讓他在和溫栀相處時別表現得太丢人現眼,以免日後在兩人的相處間落了下風,真要去問，八成會得到一個“還沒定下來呢送禮物幹嘛”的答案。

他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躺在床上想了一上午沒想出什麽好的解決辦法來,本來都快要放棄這件事了,忽然腦海裏靈機而來一個想法——

家裏又不是只有言少蘭一個女人。

他眼裏燃起希望的光,推開門跑上三樓。

“奶奶。”他直接推開了老夫人書房的門，果然瞧見老太太坐在窗戶那聽人念書，忙不疊跑到她身邊，“我有件事，想來讨一讨您的意見。”

老太太立刻示意念書的用人停下，含笑拉着周寒鳴的手：“說說看，是什麽問題把我這聰明伶俐的孫兒給難住了？”

她目光慈愛到像在看一個小孩子，眼裏溫柔的光簡直能叫人溺斃。

周寒鳴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想給人送個禮物，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來參謀參謀奶奶你的意見。”

“哦，那讓我猜猜是要給誰送禮物？”老太太笑着，問道：“不會是我這個老婆子吧。”

周寒鳴一哽，光顧着想怎麽給溫栀挑禮物，把這茬給忘了。

他幹笑着：“奶奶，給您的禮物我早就選好了，這次是想給溫栀挑一份禮物。”

老太太倒也不失望，只是問道：“怎麽突然想到要給她送禮物了？最近是有什麽合适的日子嗎？”

周寒鳴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坦誠說了：“沒有什麽日子，她生日在下半年。”

“那你是想感謝她？”

周寒鳴搖了搖頭。

“哦……”老太太弄明白了，“你就是單純地想給她送禮物。”

她弄明白了周寒鳴讓她幫這個忙到底是幫什麽，停頓下來，稍稍想了一想，倒是嘆了一口氣：“你這可是給奶奶出了道難題。”

她瞧着自己這孫兒提起溫栀時滿眼的熱忱，就能知道他對溫家這個小女兒有多喜歡。

她也喜歡溫栀，可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溫栀這個孩子大抵是不會回報給他同樣的熱忱的。

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溫栀就不是個性格熱烈的孩子，可以說是慢熱，又或者說是對世俗的東西沒那麽看重，她那雙眼睛是清冷的，如同早間起霧的山林，很容易叫人覺得冷。

老太太猜想周寒鳴會跑來問她這個問題，是在和溫栀相處的過程中碰了壁，才想着要送禮物來破冰。

其實對于溫栀這種女孩，急是急不得的，春風化雨地與她相處下去，慢慢在這個過程中展現自己的魅力就好了。

可這種從容篤定也不是一時半會修煉來的，而且感情的事情哪能步步算計。老太太想了想，還是沒有勸誡什麽。

她道：“你要是想用心些，送給她一件讓她喜歡的禮物，就花上時間，用上心思，去給她挑一本畫風獨特的老畫本，最好是真有水平的名家，更好的是絕版的，這才顯得珍貴。她之前在我這和我聊天，看着我收藏的那些畫本，眼睛都快黏到上面了，她一定是喜歡這個的。”

周寒鳴點着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他笑着說道：“來問奶奶果然沒錯，奶奶真是什麽都知道。”

老太太笑笑，又道：“若你時間緊，沒那麽多工夫去挑揀畫本，那就……送一件她媽媽會喜歡的禮物。”

“嗯？”周寒鳴不懂了。

送溫栀的禮物，為什麽要讓江心梅喜歡。

“我看出來了，溫栀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很聽她媽媽的話。你要是拿不準她的喜好，就選個符合她媽媽喜好的東西送給她，這樣，等她媽媽知道了以後，一定會更喜歡你，會幫你說好話。”

周寒鳴恍然大悟，歡歡喜喜地笑了：“還是奶奶您聰明。”

老太太叮囑道：“不過這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了，送禮物，最好還是要讨收禮物的本人歡心。”

周寒鳴點點頭。

正想離開，又意識到什麽，回過頭來問道：“那江阿姨會喜歡什麽？”

“珠寶也好，首飾也好，越貴氣越好，不過不要送包。”

“為什麽？”

“你哄你之前那些小女朋友，不都是愛給她們送包包？別以為我老婆子眼花了看不清東西，就什麽都不知道。你可千萬不能把溫栀同之前那些混為一談了，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對待的。”

周寒鳴低下頭去：“哦。”

“真要不知道送什麽，就讓你哥幫忙參謀參謀，他這次回來給我挑的那塊玉我就很喜歡。”

周寒鳴微微皺起眉頭，對此本能抗拒：“我還是先挑畫吧。”

他轉身離開，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不放心地囑咐：“最好自己挑，用上心思，對方是能感受得到的。到時候你找個機會讓她給你幫個小忙，這禮物就當成回禮送過去了。”

“知道了。”

周寒鳴随口一應，這散漫而又不經心的語氣聽得老太太在心裏直嘆氣，可只有周寒鳴自己知道，他這次是把他祖母的這些囑咐逐字逐句地都聽在心裏，好好記下來了。

溫栀值得他這樣。

他照着老太太說的，跑古畫市場跑了才兩天，被周宏岩一通電話叫回了總公司。

周寒鳴心又忐忑地敲響了周宏岩辦公室的門，開門後面對的果然是周宏岩陰沉到極致的一張臉。

周宏岩已是半頭白發，他多年身居高位，手腕強硬，一張臉不怒自威，此刻帶着薄怒，就顯得更有壓迫感了。

周寒鳴硬着頭皮走進去。

“讓你在公司好好上班，你呢，這兩天跑哪裏去了？見都見不着個人。”

周宏岩身後，他的助理唯唯諾諾地站着，周寒鳴掃了他一眼，臉一青，心虛地低下頭，說道：“祖母讓我給溫小姐挑禮物，我才出去的。”

他将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了自己助理的身上，助理完成得很好不就成了？為什麽非要他本人在？

又要忙工作又要談戀愛，他哪有那個時間啊，以為他是偶像劇裏不用忙工作公司也照常運作的霸道總裁嗎？

“不是說可以訂婚了嗎？”周宏岩皺起眉來。

“我媽不讓……”周寒鳴倒也着急，可言少蘭偏偏要拖一拖進度，說是要幫他磨一磨溫栀的性子，這樣以後溫栀能更聽話一些。但一天不和溫栀把關系确定下來，他心裏總莫名的不安生，偏偏他又做不了言少蘭的主，只能任由她安排。

“你媽在搞些什麽？”周宏岩兩道濃眉緊鎖，“還有你，你弄不弄得明白輕重緩急？我把你安排在那麽重要的位置上，想看的是你拿出漂亮的決策來，而不是讓你出去買禮物哄女孩歡心的。”

他扔了一疊圖表到周寒鳴面前：“看看吧，看看這個季度的銷售情況，看看捷為的銷量超過了我們多少！”

周寒鳴低頭翻了翻，表情變得越來越難看。

周宏岩也沒有想到，前些年他根本不放在眼裏的一家小公司，現在竟然成長為了他的心腹大患。

周宏岩繼續說道：“你有出去挑禮物的時間，不如留下來好好想想，怎麽把捷為那邊技術線上的骨幹給挖過來。”

他冷聲：“之前我想着和他們談個合作，卻被直接拒絕，那就只能先禮後兵，直接挖人了。”

周寒鳴怏怏低着頭：“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

周宏岩冷冷出聲：“你要是實在不行，我打算讓你哥進公司了。”

周寒鳴如聞霹靂。

他難以置信地擡眸看着周宏岩，只見周宏岩一臉認真，不似說笑。

周寒鳴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他曾經篤定了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大哥極度厭惡，正眼都不肯給一個，更不可能讓他繼承家業，面對周柏城時沒有一丁點兒的危機意識。

可今天周宏岩的表态卻讓他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走出周宏岩辦公室時，尚且有些恍惚。

最終，他撥出去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周寒鳴難得好聲好氣地叫了聲：“哥。”

此刻的周柏城正在捷為大廈的實驗間裏，面前是測試安全氣囊防撞系數的實驗現場，他不想讓周寒鳴聽到什麽，捂着手機走出去，才對周寒鳴說道：“怎麽了？有事？”

“嗯。”周寒鳴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平靜。

他一直懼怕着哪天周宏岩忽然重視起周柏城的存在，可真到了這天卻發覺自己竟然一點兒都不慌亂。

“哥你忙嗎？”他問。

“不忙。”

“我想讓你幫我挑個禮物。”周寒鳴道，“如果爸爸問起來你在做什麽，你就說你在忙，可以嗎？”

他這些要求實在是奇怪而過分，周柏城皺起眉頭：“送給誰？”

“溫栀。”

周柏城眉頭稍稍舒緩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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